申郡碧一襲盛裝，眉目間多了幾分高貴典雅，就連走路的姿態都發生了稍許變化。

  申郡茹不禁感歎，宮裡來的嬤嬤果然是有本事的，這才多少時間就把人調教的頗有一些皇室威嚴了。

  她緩步上前，略帶親昵的道，“二姐姐今日好漂亮，就連頭頂上的陽光都被比了下去呢，都道您嫁了二皇子有福氣，以妹妹看，二皇子娶了二姐姐那才是福氣，二姐姐這樣又能乾又漂亮的哪裡找去呢？”

  果然，申郡窈的臉色有些難看，翻著眼角直瞪申郡茹。

  申郡茹微微一笑，這麽藏不住情緒的一個人，前世的自己竟然看不透，當真是瞎了眼。

  申郡碧款款上前，隨風飄來一陣清香，她故意選在這個時候來送行，豈是白來的？想起手上的切膚之痛，她恨不得上前撕爛了申郡茹，她發誓，弄不死申郡茹，誓不罷休。

  她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平靜如水，甚至帶著點點笑意，“五妹妹真是會說話，嘴上抹了蜜似的，怪不得大姐姐願意跟著你一起出去。”

  申郡茹低頭看了看她的手，發現她一直將手隱藏在寬大的袖子裡，自是明了，這雙手怕是正處在最嚇人的時候吧？

  她故意上前一步，驀地握住申郡碧的手腕，不著痕跡的輕輕往上一舉，“妹妹說的大實話，姐姐今兒個真是太美了，姐姐身上真香，妹妹聞聞是什麽香味。”

  申郡碧嚇了一大跳，急著縮回手，但已經晚了，原本肥大的袖角正好能遮住大半個手，不會讓人看出什麽來，但這會兒袖角全都擼下來了，赫然露出隱隱泛著青黑色又帶著些腐爛的肌膚，甚為猙獰。

  申郡茹嚇得“啊”一聲尖叫，甚至差點跌坐在地上，吃驚的指著申郡碧的手，“二……姐姐，二姐……姐……”

  申郡窈姐妹也嚇得面色蒼白，不約而同的從申郡碧身邊跳開，驚恐的瞪視著申郡碧的手。

  周圍的下人也都嚇得傻了，從來沒見過這種情形，就連立在後頭的杏兒都在瑟瑟發抖。

  申郡碧急忙垂下手，用袖子將手遮住，急的眼角滴出淚來。

  申郡茹不等她說話，忙道，“二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聞聞你身上的香味，二姐姐……二姐姐……”

  汪氏捂了捂胸口，禁不住問，“碧兒，你的手這是怎麽了？不是說早就好了麽？”

  申郡碧本是來羞辱申郡姝的，連帶著再把申郡茹栽贓進去，原本計劃的好好的，就連申郡窈姐妹都被她煽動的跟過來火上澆油了，卻偏偏出了這樣的狀況，而申郡姝始終坐在馬車裡，面都沒露一下。

  她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伸手指著申郡茹，“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都、是、你……”

  “二姐……姐，我……我……”申郡茹嚇得躲到汪氏的懷裡，淚珠子在眼裡打轉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自然知道申郡碧話裡的意思，但她卻故意給歪曲了，讓大家都以為申郡碧在怪申郡茹掀開了她的袖子。

  汪氏豈能容忍庶女當著自己的面被人欺負？遂沉聲道，“碧兒，你的手受了傷本不是什麽大事，你五妹妹又不是故意的，你這麽凶狠做什麽？怎麽能說茹兒害你呢？這麽多人都看見怎麽回事了。”

  周圍異樣的眼神壓得申郡碧喘不過氣來，尤其看到申郡窈姐妹驚恐而又有些幸災樂禍的眼神，她開始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貿然出門了。

  這麽多天，眼看著一雙好好的手變成了這樣，她怎甘心窩在院子裡頭？本想再給申郡茹下絆子，可她卻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麽？即使搬出去，她也不會讓申郡茹好過，別以為到了郡主府就安然無恙了，哼，郡主府裡或許更好把手伸進去。

  而今天如果她再堅持指責申郡茹，怕是得不了好處，反而落個刁難庶妹的名聲。

  眼見著申郡茹躲在汪氏懷裡裝小綿羊，她卻也無可奈何，不得不馬上轉變了態度，語調也輕柔起來，“五妹妹，不怪你不怪你，姐姐剛剛太激動，說錯了話，妹妹別放在心上，大伯母也別生氣，碧兒不是那個意思。原本我的手已經好了，但是錯用了藥膏才會這樣子的，不過過段時間就好了，我是怕嚇著大家，五妹妹，你不要害怕。”

  一轉眼的功夫，她又變成那個溫柔善良的二小姐。

  申郡茹故作天真的眨巴著大眼，“二姐姐，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我不害怕，茹兒也不怕傳染上，沒事的。”

  眾人的臉色頓時大變，方才申郡碧手上的慘狀都看到了，似是有些腐爛，看樣子的確是會傳染的，還是離得遠一些的好。

  申郡窈馬上低低的尖叫了一聲，想起剛剛還與申郡碧站的那麽近，“五妹妹，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走吧，三姐姐先回去了。”

  她得趕緊回去洗洗手，不對，得把全身都洗個乾乾淨淨，再也不能踏進碧水閣了。

  申郡窕也嚇得不輕，臉上白了白，“五妹妹，四姐姐祝你一路順風，想什麽時候回來就回來。”

  她跟在申郡窈身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申郡碧氣的肺都炸了，緊緊的握了握拳頭，一陣刺痛傳上來，眼裡陡然迸射出幾道利光，申郡茹，她一定要將申郡茹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汪氏才不管她臉色怎麽樣，兀自推了推申郡茹，溫言道，“茹兒，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走吧，過幾日母親去看你們。”

  申郡茹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到申郡碧吃癟的樣子，心裡倍兒爽，“二姐姐，我們先走了，您也回去歇著吧。”

  縱然申郡碧再好的道行，臉上的笑也維持不下去了，氣哼哼的轉身走了。

  望著她自認風華絕代的背影，申郡茹烏黑的眸子裡閃了閃，申郡碧，這才剛剛開始，總有一天，你要為前世犯下的罪付出一切。

  坐在馬車裡的申郡姝，聽到外頭的一切，雖不完全明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方才的事一定是茹兒故意的。

  她忽然覺得，在這內宅裡，申郡茹才是最厲害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