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事了?”蛇老大終於慢騰騰的從隔壁房裡走出來,粗黑的眉毛高高挑起來,似乎被人驚擾了美夢很不滿意。
“蛇老大,郡主要求換一間房。”送飯的人立馬縮頭退至一旁。
蛇老大看看段皓秀,“郡主有什麽不滿意的呢?咱們不過是在這裡住上一晚,明日便要趕路了,有必要來回的換麽?”
段皓秀冷笑一聲,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申郡茹一眼,“這等投遞叛國的罪人,本郡主是不會同她住在一起的。”
蛇老大目裡陡的射出一道寒光,投向送飯的人,“是誰告訴郡主的?”
那人嚇得一顫,撲通跪在地上,“蛇老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蛇老大抬腳狠狠的踹在那人肩膀上,“管不住的嘴的混蛋,滾出去。”
那人哼都不敢哼一聲,爬起來一咕嚕跑了。
申郡茹不禁心底冷笑,沒看出來蛇老大還擅長演戲,面色平靜的道,“有勞蛇老大了,如果還有地方的話,麻煩替郡主換一間房,不然只怕郡主休息不好,明日趕不了路呢。”
蛇老大略一沉吟,似乎有些為難,但隨即便道,“既然郡主什麽都知道了,那正好方便申小姐行事了,您是爺的貴客,本不該讓小姐受苦,正好有給申小姐專門準備的客房,還請申小姐住過去吧。”
聞言,段皓秀冷嗤一聲,陰陽怪氣的道,“安平‘公主’,快去享受您的榮華富貴吧,小心一覺醒來不過是黃粱一夢。”
說著她砰地一聲將門關上,轉過身又在門上狠狠的補了兩腳。
申郡茹面上略顯痛意,看了看蛇老大,“還請蛇老大不要介意,郡主脾氣是大了些,但她待我是真心的,還請蛇老大多擔待。”
“申小姐不必擔心,郡主也是咱們爺的座上賓,沒人會同郡主計較的。”蛇老大伸手引路,“申小姐請這邊走,早些休息,明日好早些趕路。”
申郡茹一邊走一邊問道,“咱們現在到了哪裡呢?什麽時候才能到東川?”
蛇老大卻道,“申小姐也知道此去艱難,慶王府的人正派人尋找郡主,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發現行蹤,如果申小姐真擔心東川之戰,那不如直接告訴爺到底應該怎麽辦。”
申郡茹仍是那句話,“一切等見了延州王再說,現在說什麽都尚早。”
蛇老大忽的轉過身來,“申小姐是不相信延州王麽?”
申郡茹冷冷的笑了笑,“延州王不是也一樣不相信我麽?既然彼此不信任,何須還要強裝著深信不疑呢?本是一場交易,何必多想那些有的沒的,咱們各取所需罷了,看不到自己想要的,誰也不會事先付出。”
蛇老大頓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她說的本是大實話,可越是實話越讓人覺得她太過尖銳。
可也正是她這樣的斤斤計較思前顧後,反而打消了蛇老大的某些疑慮,對申郡茹的信任又多了一層。
將申郡茹送到房間,蛇老大就離開了,並不多言。
房間布置的依舊很簡單,唯一不同的是那張床上掛了青紅色的幔帳,一看便是為女人準備的。
看得出床上被褥皆是新的,像是剛剛才準備好的。
整個屋子裡除了一扇門連個小窗戶都沒有,是怕她從窗戶裡往外看嗎?
這幾天她們留宿的地方幾乎都是一模一樣布置,定然都是延州王在金夏國的秘密會所。
雖然他們在竭力掩飾這些地方的具體位置,但申郡茹憑著記憶,仍是記下不少沿途的標記,但她卻始終猜不出到底身在何處。
邊境的戰事不知如何了,按照進軍的速度,段南驍的大軍應該快到邊境了,延州王真的會一直等著她的消息嗎?
看了她打破東川的戰術,他一定不會再用先前的計劃了,這樣段南驍也不會在進入邊境的時候被困東川了,但願他能出其不意打他個措手不及。
段南驍,段南驍,始終身著灰衣的五皇子。
申郡茹心裡湧上一股無法言明的情愫,他年少氣盛又素來得寵,狂妄自大,會不會太過輕敵而吃大虧呢?
那****去同她告別,為什麽不稍稍提醒他一兩句呢?如果他早就知道延州王會在東川圍困金夏的大軍,打敗延州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麽?
可她偏偏什麽都沒說,為什麽呢?
她心裡有些凌亂,搖了搖頭爬上床,坐在床上半靠在牆壁上,耳邊傳來刺耳的鳥叫聲,像是夜裡嗚咽啼哭的嬰孩,又像是從陰間傳來的哀嚎聲,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睡意全無,常嵇羽滿身是血的景象不斷的出現在腦海裡,那抹醒目的鮮紅刺得她兩眼生疼。
心底狂喊的聲音幾乎脫口而出,常嵇羽,你真的死了嗎?常嵇羽,常嵇羽……
難道今生今世,注定了她要孤單一輩子麽?
她忽然有一種想要隨他而去的念頭,他們的魂魄會不會相聚呢?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呢?
身上突地一冷,她回了神,大仇未報,怎能丟了性命呢?
即使,常嵇羽真的死了,她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她相信常嵇羽也一定希望她活的好好的,替他們的孩兒報仇。
可她心裡忽然又竄出來一條長蛇,摁也摁不下去,反而越竄越高了,如果她真的死了,段南驍會怎麽樣呢?
她一定是瘋了,為什麽總是想起段南驍呢?一定是太想逃出去,太想騙過延州王了,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她閉了眼,逼著自己睡覺,拋開一切雜念。
次日清晨,她被段皓秀尖利的訓斥聲驚醒,忙掀開被子起身出門。
好在門並未上鎖,這是在考驗她麽?
段皓秀站在院子裡,身上又被綁了繩子,見她出來,雙目憤恨的緊盯著她。
“這是怎麽了?”申郡茹忽略段皓秀的目光,轉向蛇老大。
蛇老大輕視的瞟了一眼段皓秀,語氣輕慢,像是在看笑話,“郡主砸傷送飯的人,想一個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