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八寶師太霍然起身,驚疑不定的望向段南驍。
段南驍略一點頭,八寶師太隨即釋然,順著那喊聲揚聲道,“佛祖顯靈,眾生平等,撒謊之人必將受到懲罰。藍小姐,佛祖已經指證,您還是先起來吧。”
藍如姬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但又不敢確定,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喃喃道,“師太此言何意?”
八寶師太不緊不慢的道,“藍小姐難道還不明白麽?剛剛申五小姐念了五十遍都沒有任何反應,但您隻念了二十遍佛像便碎裂了,佛祖想要怪罪誰,藍小姐還不清楚嗎?”
藍如姬忽的站起身來,指著申郡茹道,“是她,是她在撒謊,佛像是她推倒摔碎的。”
她蒼白的臉上激發出一抹紅暈,瞧在旁人眼裡只是多了幾分氣急敗壞而已。
“明明自己摔碎了佛像,又去誣賴申家小姐,佛祖都顯靈了還不承認,什麽美人,我看是‘霉人’還差不多,誰碰見誰倒霉,連佛祖都跟著倒霉了。”
這話無疑重重扇在藍如姬臉上的耳光,旁邊登時又有人附和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天下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果真如此。”
無數道藏著刀尖的目光齊刷刷的掃向藍如姬,似是要把藍如姬生吞活剝了一般,藍如姬頓時有些招架不住,慌亂間猛地想到段南驍,忙投去求救的目光,聲淚齊下,“五殿下,臣女冤枉啊,臣女冤枉啊,還請五殿下為臣女做主。”
段南驍眉角微蹙,目中滿是無奈,“剛剛不是說了麽?由佛祖判定,藍小姐也是同意了的,現在又要反悔了麽?”
此刻反悔豈不是變相承認佛像乃自己打碎的?可不反悔就要承認佛祖的判定,豈不是一樣承認佛像乃自己打碎的?
藍如姬腦中陡的靈光乍現,她好像進了旁人的圈套了,生生的把自己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進退罪魁禍首都是她自己。
而把她推倒這副田地的可不就是眼前的這位五皇子?原來他不是來幫自己的,而是往死裡整自己的。
她望向段南驍的目光立馬多了幾分異樣的色彩,甚至帶了幾分怨恨,聲嘶力竭的喊道,“五殿下,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段南驍冷冷的笑了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藍小姐做了什麽事自己心裡不清楚,可佛祖心裡卻明白的很,藍小姐若是不服,便好好的問一問佛祖吧,反正藍小姐還要在此跪上七七四十九天。”
藍如姬簡直氣瘋了,“我不跪,我不跪。該跪的是她,是她。”
她忽的衝向申郡茹,伸出兩手去揪扯申郡茹的衣服。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申郡茹早就防著她狗急跳牆會對自己不利,眼下見她忽的撲過來,當下便一轉身躲到了人群之中。
藍如姬撲上去撲了個空,整個身子往旁邊倒去,好巧不巧的正好倒在一個半老的男人懷裡,那男人未曾防備,只是反應性的伸手將其攬住結結實實的將藍如姬抱在懷裡。
“這一回大家可都看清楚了,是藍小姐自己摔倒的,可不是被佛像砸到的。”說話的正是魏媽媽,好不解氣。
當眾被個男人抱在懷裡,還是自動送上門的,藍如姬死的心都有了,她挺直身子,抬起手一耳光扇在那男人臉上,惡狠狠的罵道,“滾開,去死吧。”
終究是丞相府的千金,哪個敢多說話,那男人捂著火辣辣的臉並不敢多說半句話,只差跪下求饒了。
段南驍慢悠悠的道,“滾開可以,去死就免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丞相府的人殺人滅口呢。”
如果說剛剛眾人還未明白什麽意思,這會兒全都回過味來了,這半老男人怕是性命難保。
所有望向藍如姬的目光全都變了味,美人蛇蠍莫過於此。
半老男人嚇得尿都出來了,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求小姐饒命,求小姐饒命啊……”
藍如姬恨得牙齒咯咯作響,一隻手緊緊的捏著婢女的胳膊,狠狠的掐下去,這是在警告她不要下狠手,這男人若是死了,便算在丞相府頭上。
段南驍,如此待她,她一定不會忘記的,她就不相信段南驍就沒有用到丞相府的時候。
今日之仇,她是一定要報的。而眼下她要怎麽辦?
失了信又失了閨譽,她似乎只有死路一條了。
事情突然來了個大轉彎,就連申郡茹都有些吃驚,她挑眉望向段南驍,恰碰上段南驍望過來的目光,直直的望進她眼裡,絲毫不避諱。
段南驍嘴角微撇,掛上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輕的揚了揚眉。
申郡茹躲開他的凝望,轉而望向藍如姬,淡淡的道,“真相大白,還我清白,這就夠了,至於跪七七四十九天的事,藍小姐不必當真,您乃是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嫡長女,豈可做這樣的事呢?”
藍如姬胸口一悶,一口血湧上來,順著嘴角流下來,她原本還想隱瞞一二,至少大家不知道她是相府的哪位小姐,可申郡茹偏偏要明說出來,這哪裡是不讓她當真,分明是逼她一定要跪足四十九天。
她若真跪了,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相府的嫡長小姐砸碎佛像又誣賴旁人,輸在一個軟弱的小庶女手裡。
她,藍如姬,將如何立於相府?如何立於豪門貴族之間?
不經意間她從段南驍的臉上撲捉到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絲笑是對著申郡茹綻放的,發自內心的真誠的笑。
原來五皇子意在申郡茹。
她想不通,實在想不通,五皇子為何要偏幫申郡茹?論樣貌論才華論家世論身份,她哪一樣不高過申郡茹?
可五皇子為什麽要偏幫著申郡茹?申郡茹到底有哪一樣好?
她頭髮稍顯散亂,身上的衣服猶凌亂了些,慘白的臉上一雙烏黑的眸子裡閃著凶狠的利光,尖聲道,“申郡茹,你為何要害我?你我無冤無仇,害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申郡茹冷冷的目光一閃即逝,然後很是無辜的問道,“藍小姐這是沒臉活下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