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申郡茹從捂著兩眼的手縫裡看到黃燭跟在汪氏身後，知道定是她去給汪氏報的信，登時投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汪氏來的太是時候了。

  她趁著大家沒人注意她的時候，暗暗朝黃燭使個眼色。

  黃燭立馬退出房去，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外頭守著，不準任何人進入。

  申郡碧稍稍後退半步，舉著手奔到汪氏跟前，眼淚汪汪的哭道，“大伯母，您來的正好，您瞧瞧，五妹妹把我的手咬成什麽樣子了？大伯母，您可要替碧兒做主啊。”

  她舉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顫抖著，桃腮帶淚，梨花帶雨，數不盡的委屈道不出的嫵媚。

  正是這幅模樣令汪氏厭惡到極點，申郡碧有什麽好的？不就不顧羞恥的與男人私會才得了個二皇子妃的頭銜麽？在她眼裡，申郡碧連一根頭髮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兒。

  想起姚氏在自己跟前的耀武揚威，汪氏更覺得氣悶，這母女兩個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找上門來欺負她的小庶女，門都沒有。

  她冷冰冰的望著申郡碧，語帶嘲弄的道，“碧兒，你要我怎麽替你做主呢？把你身受重傷的五妹妹拖起來扇幾耳光還是狠狠的打幾大板呢？再不行直接讓她去跪祠堂好不好？不知怎麽才能讓二皇子妃滿意呢？”

  申郡碧豈會聽不出話裡的意思，氣的直打哆嗦，“大伯母，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我欺負了五妹妹是我無緣無故打了她麽？”

  汪氏輕輕的笑了笑，“碧兒，大伯母可沒這麽說，你五妹妹一直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一下，莫不成是你把手指身上去給她咬的？”

  申郡碧氣的咬牙切齒，回過頭狠狠的瞪一眼申郡茹，“五妹妹，你說，你說，到底是怎麽咬到我的手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申郡茹似是害怕極了，兩手胡亂的捂在臉上，整個身子如篩糠般在被子底下瑟瑟發抖，只顧著嗚嗚痛哭。

  “二小姐，我們小姐都嚇成這樣了，您還讓我們小姐說什麽？奴婢方才在外頭聽的真真的，您打了五小姐還罵我們小姐是賤人，您究竟讓我們小姐說什麽呢？”墨青一張臉漲得通紅，話卻說得極其利索，句句正中要害，“您專門來給小姐送禦賜的糕點，我們小姐感激您的好意，可您也不能這麽對我們小姐呀。”

  墨青憋著兩眼淚，欲墜不墜，竟是比人痛哭還要生動幾分，她走上前坐在床沿上，伸手將小姐的頭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小姐，您不要怕，奴婢守著您，大夫人來了，大夫人會替您做主的。”

  申郡碧簡直氣瘋了，一個奴婢都敢對她這麽說話，明明是自己被人咬了受了委屈，到了她們嘴裡反倒全都成了她的錯，這口氣她怎麽忍得下去？還有這隻慘不忍睹的右手，怎能白白的受傷？

  手指嘶嘶啦啦的疼更讓她越想越氣，汪氏與墨青的話都激的她想要發狂，但她還保存著最後一絲理智，當著汪氏的面，她絕不能做的太過。

  她朝墨青狠狠的瞪了一眼，“墨青，你不要瞪眼說瞎話，明明是你家小姐先咬的我，我好心好意喂她吃玫瑰花糕，她不知怎麽就咬住我的手了。”

  她轉過身對汪氏道，“大伯母，您看看我的手都成什麽樣子了，這隻手，這隻手，我……您是要看著我這隻手廢了嗎？大伯母，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她哇哇的痛哭起來，申郡茹痛哭裝可憐，難道她就不會嗎？

  申郡茹偷偷瞧著她忍著氣憋得一張俏臉發紫，暗暗偷喜，但這還不夠，她就是要激的申郡碧發瘋發狂才好。

  她唇角微扯，不動聲色的咬了咬嘴角，一股血腥味在舌下彌漫，她驀地松開手，從墨青懷裡掙脫，聲嘶力竭的喊道，“二姐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錯了。”

  唇邊一片血紅，順著嘴角流下來，她下巴上頓上沾了血漬，紅鮮鮮的甚是嚇人。

  墨青嚇得啊的一聲尖叫，“小姐，您嘴裡流血了。”回過頭又對申郡碧喊道，“二小姐，您的心真是太狠了，就算我們小姐不小心咬到了您，可您也不能把我們小姐打的嘴裡吐血啊。”

  申郡茹禁不住暗叫一聲好，墨青實在太上道了，沒想到也是個妙語生花的，簡直句句如針扎。

  汪氏自動忽視申郡碧伸上來的手，疾步走到床前將申郡茹抱在懷裡，“我的茹兒，我的茹兒，你這是怎麽了？別怕，別怕，母親在，一切都由母親呢。”

  一巴掌就吐血了？打死她都不信，申郡碧停下哭聲抬頭去看申郡茹，但見申郡茹嘴角血漬一片，牙縫裡似乎都帶著血，頓時嚇了一跳，難道一巴掌扯動了她的傷口？

  她禁不住心頭一慌，可一看汪氏那副緊張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伸手指著申郡茹道，“五妹妹，你，你……你不要裝了……”

  汪氏豁然起身，挺直胸脯立在申郡碧跟前，昂著脖子厲聲道，“申郡碧，茹兒都這樣了，你還要說她裝，你還想打你五妹妹麽？好啊，來啊，來打吧，連著我一起打吧，二皇子妃，臣妾願意接著您的教訓。”

  申郡碧越聽越生氣，針鋒相對，“大伯母，您不要口口聲聲的叫我皇子妃，這事跟皇子妃沒有關系，明明是五妹妹的錯，您為什麽不肯為我做主，您是想偏袒五妹妹嗎？”

  汪氏又上前一步，“那你說，你想讓我怎麽替你做主？你還是要我替你打她，弄死她你才甘心是不是？”

  她什麽時候說過要打人弄死人了，她只是想要個公道而已，看著汪氏咄咄逼人的樣子，申郡碧氣的心都疼了，“大伯母，您不要這麽誣賴我，您打不打五妹妹，弄不弄死五妹妹與我何乾？我只是想要個公道而已。”

  汪氏冷笑一聲，“與你不相乾，說到底你還是想讓我替你教訓你五妹妹？那索性你連我一起教訓了吧，二皇子妃，臣妾等著您來教訓。”

  她又上前一步，直把申郡碧逼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