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郡碧早已是心思百轉，暗暗朝杏兒遞個不許多嘴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將右手藏在袖子裡，平靜的回道，“我，沒什麽事，還是大伯母與五妹妹當緊，還是請文大夫快些給伯母和妹妹開藥方子吧。”

  今日之事明顯對她不利，她可不想讓文運這個外人在場看到，巴不得他趕緊辦完事走人。

  譚氏狐疑的看她一眼，眼下實在有些混亂，沒時間多想，遂道，“文大夫快些開方子吧。”

  文運亦不想多呆在這裡，宅門秘事他無心打聽也無意多知，迅速的寫好方子，交代幾句立馬走人。

  譚氏嚴厲的目光在屋裡環視一圈，帶著幾分怒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大媳婦，你說說，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個個都帶著傷？”

  汪氏掩面痛哭，哽咽著哭訴，“母親，媳婦，媳婦無能，也沒什麽好說的。我這個大伯母做到要被侄女摔死的份上，實在無顏再多說什麽，也沒臉再出門了。”

  申郡碧驚怒無比，差點跳起來，“大伯母，您不要瞎說，我什麽時候要摔死您了？剛剛，剛剛只是意外而已。”

  她幾步奔到譚氏跟前，撲通跪在地上，淚水漣漣，“祖母，請您為碧兒做主，碧兒真的什麽都沒做啊，祖母……”

  杏兒見大勢不好，磨蹭著退到門邊，偷偷的出了門，一溜煙的跑出去搬救兵去了。

  個個都叫冤，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譚氏一腦門子的糊塗，厲聲道，“行了，都別哭了，墨青，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墨青趨步上前，雙膝跪地，“老夫人，奴婢也要請您為我們小姐做主，五小姐是被二小姐打的出了血。”

  “賤婢，你再胡說八道？”申郡碧怒極，狠狠的瞪視著墨青，隻恨不得撕爛她那張胡攀亂咬的嘴。

  可這樣的氣急敗壞看在旁人眼裡只會讓人覺得是心虛而出的威脅。

  譚氏冷冷的道，“你是要我替你做主，還是讓我看著你自己做主呢？”

  原本在尉氏勸解下，她對申郡碧的婚事已經釋然，可這會子眼見著申郡碧折騰的實在不像樣子，簡直不把她這個侯爺夫人兼長輩放在眼裡，又豈能縱容了她去？

  申郡碧恨得咬著牙，低頭道，“祖母，孫女不敢，請祖母替碧兒做主。”

  譚氏隱含不滿的目光從她面上一掃而過，瞟向墨青，“你接著說。”

  老夫人不反對，墨青愈發有了勇氣，接著說道，“二小姐口口聲聲說來給五小姐送糕點，還特地把我和黃燭支出去，奴婢不放心在門口守著，聽到二小姐高聲罵五小姐‘賤人’，接著就聽到很響的把掌聲，奴婢趕緊跑進來，二小姐正站在床前高舉著手對著五小姐，五小姐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藏在被子裡大哭。正好大夫人來了，大夫人剛問了幾句，二小姐就說大夫人偏袒五小姐，說五小姐咬了她的手，說大夫人不替她做主，還說大夫人打不打五小姐弄不弄死五小姐與二小姐無關，大夫人眼見著我們五小姐嚇得渾身發抖，心疼的與二小姐理論，誰知二小姐就伸手把大夫人推到了，大夫人就撞到案幾上了。嗚嗚……老夫人……”

  墨青低聲嗚咽起來，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該說的都說完了，自是說不出旁的來了。

  申郡茹躺在床上聽著，真心為墨青稱個讚，這些話說的真是太精彩了，既避重就輕的說了申郡碧手指被咬的事，又將整件事的責任都推到申郡碧身上。

  她歪著頭朝外看，適時的哭道，“祖母，都怪茹兒，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惹二姐姐生氣，祖母，要罰您就罰我吧。”

  譚氏就站在門邊，抬頭望過來，見她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急忙邁步奔進來，走到床前伸手按住她，“茹兒，你快別動，剛剛大夫不是說過了，你需要靜養，你放心吧，祖母自會替你做主的。”

  “五小姐，您就聽老夫人的勸吧，您可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啊，您自個兒不珍惜，也要心疼心疼大夫人啊。”

  墨青跪在地上，抽泣著用膝蓋行至床前，朝著床就是砰砰砰的磕頭，“小姐，求求您保重身子吧。”

  她不是求老夫人為小姐做主，而是求小姐保重，落在旁人眼裡愈發的惹人心疼，就連老夫人身邊的蓼香都禁不住紅了眼圈，望向申郡碧的眼裡多了一絲不滿。

  “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啊。”申郡茹兩眼紅腫，哭的淒淒慘慘。

  墨青膝行兩步撲在床邊，抱住小姐的頭，“五小姐。”

  主仆二人哭作一團，在場之人無不聳然動容，柔弱的五小姐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譚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望向申郡碧的目光更多了許多的不滿，這才剛接了聖旨還不到一天，做了皇子妃就猖狂成這個樣子，日後還不得無法無天了？

  她霍然站起身，“碧兒，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打你五妹妹，推到你大伯母，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即便你貴為皇子妃，可你也不能目無尊長欺負幼妹，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祖母，不是這樣的，我是來給五妹妹送糕點的，而且是五妹妹先咬了我的手，我才打她的，我只是想讓她松開我的手而已，大伯母也不是我推到的，是墨青撞了大伯母，大伯母撞到我身上來，情急之下我才推了大伯母，可我不是故意的啊。”申郡碧急的雙眼通紅，都顧不上哭了，一心隻為自己申辯。

  譚氏哼了一聲，“你大伯母撞到你身上，你便將她推出去，為何不是伸手扶住呢？我看你是成心想要推你大伯母的。這件事前前後後墨青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自己說，她說的那些話是你說的嗎？”

  “祖母，那些都是話趕話趕出來的氣話，碧兒真不是故意說的，當時的情形您不知道，碧兒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申郡碧悔的牙齒都要咬碎了，好端端的她有事沒事的跑到申郡茹這裡來做什麽？

  這一番折騰下來，她早已經忘記了來此的目的，她來幹什麽的？她隻覺得滿腦子漿糊，什麽都快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