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好一派盛世景象！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上元燈會，而非為旱災祈雨求福的大法會！
  伴隨這副其樂融融的景象，祈雨大法會終於拉開了序幕。

  作為主人公的薑羲與無極真人，也早早到場待命。

  祈雨台兩側布置有休息用的帷帳，兩人便在為首兩頂帷帳內。

  其余帷帳裡則待著朝廷大臣權貴們的家眷們，他們吃著茶用著點心，卻難以消弭緊張氣氛，時不時就有人站到街道張望，似期待似好奇。

  近日有關北山神女出身南寧侯府的消息也在私底下傳開，人們早已經忘記他們曾嘲笑過的南寧侯原配所出的癡傻兒，一改先前態度，對南寧侯薑恪爭先巴結。

  加上最近南寧侯不再是先前風流紈絝的無能模樣，在朝中乾過幾件大事，如今也在女兒名聲的幫襯下，越發受到同僚追捧。

  這盛況，竟然是比清樂長公主嫁進南寧侯府那會兒還要熱烈！

  不過今天清樂長公主稱病沒來，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

  反正在場許多人想要看熱鬧的心是落空了。

  薑娥倒是來了，她坐在侯府帷帳的角落裡，沒像往常以縣主身份招朋喚友，難得安靜的樣子倒是惹得她以前的小姐妹們連連看去，也發現她身形消瘦，月前才裁剪的衣裙竟是掛都掛不住了。

  她這模樣實在是惹眼，一些本就看不慣她的貴女便忍不住在暗地裡竊竊私語，相關的流言也很快在這樣的場合裡傳開——

  “聽說長公主要將她嫁給長興侯！”

  “長興侯？不是長興侯世子？”

  “就是長興侯本人！長興侯夫人不是去歲病死了嗎？”

  “嘶，去年病死的那位侯夫人已經是長興侯第三任妻子……薑娥她可是與長興侯世子一般大小！”

  “長興侯世子已經與趙家六娘子定親了，趙家那可是一門三公的大世家，怎麽舍得這份親事？所以薑娥她就是要嫁給長興侯當續弦了。”

  “長興侯可比薑娥大了三十歲吧，長公主怎會……”

  “薑娥本就不受長公主寵愛，你們第一回知道嗎？”

  “這我還真是第一回知道，她是長公主獨女，怎會不得喜愛呢？”

  “估計是因為她的父親吧，據說當年長公主與前駙馬，針尖對麥芒，關系鬧得特別僵，要不是前駙馬病死，要不了多久也得和離。”

  “天，我看薑娥往日裡的做派，還當她真的備受寵愛，沒想到竟然落得這麽個下場。”

  “我看南寧侯多半也不會替她出頭，誰會替繼女出頭？”

  “就是就是。”

  “可憐啊。”

  薑娥並不想得到別人的同情。

  那些人憐憫的視線，隻讓她覺得身如刀割。

  哪怕她近些時日裡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也不願顯露出弱態，反而刻意挺直腰板，驕傲地揚起下巴。

  殊不知，她這樣子，在其他人的眼裡，越發顯得可憐可笑。

  忽然，一道挺拔的少年身影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薑娥跟著抬頭，看見薑夔站在自己面前。

  “我剛去買的甜湯，你嘗嘗。”

  薑夔把竹盅放在薑娥手邊的小桌上。

  甜湯是長安城裡一家百年酒樓的招牌，薑娥喝過很多次。

  卻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熱氣騰騰，熏得她眼淚都快下來了。

  薑娥抿住唇：“你來找我做什麽？為何不去見你的三姐姐？”

  薑夔本就生得唇紅齒白，沒了以前的憨蠻，整個人出落得越發挺拔俊俏。

  小小少年，身上卻已經有了父親的三分疏朗，又在這之外，多了驕陽之氣。

  雖然薑夔年歲還小，但在今天這種日子，暗中偷看他的小娘子可不在少數。

  此時他面對薑娥的撒氣，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把竹盅往她面前推了推。

  “先喝了吧，你穿著單薄，別著涼。”

  薑娥死死咬著下唇。

  半晌，她才問：

  “阿夔。”頓了頓，似是終於鼓足勇氣，“那件事，阿爹知道嗎？”

  不論薑娥還是薑夔，都對薑娥口中的“那件事”心知肚明。

  正是長公主打算將薑娥嫁與長興侯一事。

  “知道。”

  “所，所以呢？”

  “放心吧，這件事情父親會處理好的。”

  薑娥原本被悶在死水裡的心，驟然窺見一縷希望之光。

  她忍不住身子前傾：“真的嗎？”

  她以為阿爹不會管她。

  薑夔沒有多說，隻告訴薑娥今天過後便知道了。

  薑娥苦悶的心情總算得了幾分喜色，臉上也有了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薑娥整個人都跟著松懈下來，柔聲對薑夔說，“那阿夔，你能坐在姐姐旁邊嗎？姐姐想和你說說話。”

  薑夔搖頭拒絕：“我還要去趟前面，父親有話要帶給三姐姐。”

  談及三姐姐，薑夔口中多了幾分尊敬。

  薑娥臉色煞白。

  她怔怔地目送薑夔離去的背影，也再一次認識到——

  他們姐弟從前的日子，是真的回不去了。

  她心裡酸澀，薑夔卻沒這麽多彎彎繞繞。

  他趁著旁人不注意，低調走進薑羲所在的帷帳。

  他剛才也路過了長生教那邊的帷帳，裡面吵吵嚷嚷，熱鬧得像賣菜的坊市。

  不像這裡，來往的薑族子弟低眉斂目、姿態從容，氛圍也清和融洽許多。

  “薑夔。”阿福走過來。

  薑夔急忙朝她點點頭。

  “姐……巫尊呢？”

  “在裡面，隨我來吧。”

  薑夔腳步輕快，對能見到薑羲，多了些期待。

  少年人的脾氣也是變得快，想當初他還對薑羲等人心有怨念。

  可現在，一聲巫尊叫得心服口服，儼然狂熱迷弟的姿態，與族中子弟一般無二。

  薑羲就在帷帳的最裡，她盤腿坐在踏上，擺弄著面前的黑白殘局。

  聽見腳步聲，薑羲連頭也沒抬。

  “來，阿夔，看看這局。”

  薑夔立刻上前，低頭一望，便被那盤殘局吸了進去。

  不過他也沒有忘記正事，勉強抽離出來，朝薑羲拱手見禮後，說：

  “阿爹讓我來告知巫尊，說今天的祈雨法會，長生教那邊恐怕要動點手腳。”

  只可惜要動什麽手腳，他們還沒查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