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和談
在北越一事上,薑羲與楚稷看法一致。
他們都認為金墨不會再掀起戰火了,又或者說,是他自顧不暇。
現在北越王對外稱病,能蒙住的也就只有普通人,真正身居權力巔峰的,都有一定的嗅覺,猜中北越王已然病故並不難。
那些王庭裡的北越貴族,知道的就更多了。
就算當面對著金墨卑躬屈膝,背地裡未必不會因他殺弟弑父的事情有所詬病。
老北越王的名望,在北越一向很重,不然金墨也不會這麽多年不能出頭,反而被兩個弟弟佔據位置了。
金墨要想捋清北越的事情,還需要時間,到時候北地冬天過去,最難打仗的時候過去,以慶州為首的一應北地城池也在休養生息過後兵壯馬肥。
到時候金墨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了之後,他能收獲什麽?
被硬石頭崩掉的牙齒?
算算下來,顯然得不償失。
所以,對於現下的金墨來說,和談是最好的辦法。
*
之後沒幾日,事情發展果然如薑羲和楚稷所料。
金墨派來使者,打算進長安面見陛下,正式商談大雲與北越休戰之事。
他的使者是先來的慶州,目的是為表明態度,可是那使者倨傲的模樣看得鎮北軍裡人人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提刀斬下狗賊頭顱。
可惜,外交不斬來使。
他們只能容忍那北越使者的囂張,還令人將其護送到長安去。
又過了一月有余。
薑羲幫著楚稷調養好身體,他戴上面具重新做回了他的幽冥太子,並且領著親兵前往北地其余地方,完全另外部署。
薑羲則留在北地,和蕭紅鈺等人靜待長安消息。
終於,長安景元帝下旨,令蕭大娘子蕭紅鈺與鎮北軍郭將軍進京。
傳信的天使被安置過後,蕭紅鈺拿著聖旨找到薑羲。
薑羲兩眼掃完,便把聖旨隨意丟開。
“看來,是到了回長安的時候了。”
蕭紅鈺問她:“巫尊有何打算?”
薑羲懶散地靠著軟榻:“當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說著,拍了拍那聖旨,“景元帝的惡意,可都是寫在這上面,紅鈺,你要有準備,接下來會面臨非常糟糕的局面。”
蕭紅鈺神情從容:“巫尊,不會有什麽比躺在戰場上等死更糟糕的了。”
她的話,逗得薑羲哈哈大笑。
“你說得沒錯,我們回去長安,才是這場天下棋局的正式開始!”
*
薑羲領著一眾薑族人,另走他路回長安。
蕭紅鈺則帶著郭將軍在內的鎮北軍幾名老將,領著千人親兵,浩浩蕩蕩地往長安出發。
此時的她,掛著無謂的軍中職稱,沒有官爵,並不名正言順。
但是,沒有誰會質疑她身為慶州乃至鎮北軍之主的身份。
也沒有人再敢把她看作是以前那個紈絝無用的蕭大娘子。
包括長安宮城裡龍椅上的那位皇帝。
得知蕭紅鈺一行人已經抵達長安城外,本來就連著吵鬧幾天的朝堂,到今天徹底成了沸騰的鍋。
大臣們爭執得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蕭紅鈺她區區一女子!怎麽能做慶州之主,做鎮北大將軍?簡直胡鬧!”
“可跟北越的仗就是人家打下來的,你不願意,看看鎮北軍的士兵們答應嗎?”
“大雲與北越一戰,是無數北地兒郎的功勞,還有郭將軍這樣的英雄之功,怎麽能歸結於區區一丫頭?”
“蕭紅鈺在戰場上數次舍生忘死,落在你們這群文官嘴裡,就是區區一丫頭?”
“誰知道這些實績是不是真的,她慶州天高皇帝遠,要是一群大老粗看在蕭北秦面子上,非要給他女兒添光,我們哪能知道?”
“你說誰大老粗!”
朝堂上的爭吵,並不像尋常百姓們以為的那般儒雅高貴,實際上的場面也不會比菜市場吵架好到哪兒去,一樣的吵鬧,一樣的面紅耳赤。
文官和武官們,都恨不得卷起袖子當場打一架,硬是半點看不出來,曾經北越人即將攻破北地防線時,他們在朝堂上瑟瑟發抖、沉默不厭的樣子。
隊伍末尾的寧玘,看著這樣的畫面,煩躁地合上眼睛,一副不願意多看的樣子。
是的,名滿天下的寧十九郎,寧氏麒麟,終於選擇出仕。
他的位置將近隊伍末尾,本人也僅僅是六部裡的區區七品小官。
可是朝堂上的人,沒有誰敢輕易忽視他的存在,連吵鬧都不敢波及到他附近。
這讓寧玘身周,成為難得的清淨之地。
“夠了。”
景元帝充滿煩躁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就見他撐著腦袋,怒意簡直快要寫滿那張虛白的臉。
“吵完了嗎?一群大雲重臣,就像無理婦人般吵吵鬧鬧,可曾記得自己的臉面?”
景元帝一番訓斥下來,下面眾臣總算是安靜了。
他看不出喜怒,隻吩咐大家等待。
可看他這樣子,朝堂上稍微機靈點的人就知道,陛下這是心裡已經有了判斷。
他們也不再言語,眼觀鼻鼻觀口,耐心等著蕭紅鈺入殿面聖。
*
跟朝堂上的暗流洶湧不同,蕭紅鈺率領的鎮北軍自踏進長安城的那刻起,便受到了百姓們最熱烈的歡迎。
擲果盈車、萬人空巷都不足以形容長安大道上的盛況。
畢竟,百姓們是最純粹的,他們知道是誰保護了邊境,也知道是誰為他們免去災禍。
看著這樣的畫面,不僅是鎮北軍的兒郎們喜笑顏開,包括連日來心情煩躁的蕭紅鈺,也著實松了口氣,唇邊不覺多了笑容。
這份喜悅一直延續到踏入金殿。
卸甲過後,他們一行人站在殿外,是經過宣召後入內。
鎮北軍幾位將軍最先被領進去,蕭紅鈺落在最後。
仿佛皇帝有意要冷落冷落她,讓她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蕭紅鈺見狀,不甚在意,只是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耐心等待。
讓從旁的人都不由得心生好奇,越發觀察起這個傳說中力能扛鼎的蕭大娘子該是個什麽模樣。
他們仿佛忘記曾經蕭紅鈺在長安打馬遊街的過去,只知道感歎原來蕭紅鈺不是母夜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