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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玄後》第386章 神賜
  第386章 神賜
  陽光溫柔撫過大地的時候,泥土裡的種子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它們艱難地衝破重壓,將稚嫩脆弱的新芽舒展開來。春恩的雨水滋養著草葉生命力,根須瘋狂滋長,萬物開始複蘇。

  已是春日了啊。

  不知何時來到的春意,安撫了在殘酷寒冬裡遍體鱗傷的北地,悄悄修複著龜裂的傷口,這一切都像是神的恩賜。

  這一日,終日處於惶恐與不安中的北地人,福至心靈地看向雲端,看到被鑲上金邊的純白軟雲上,海市蜃樓般出現的神山虛影——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跪下,狂熱地流淚並叩拜。

  恐懼戰爭卻又在戰爭下毫無還手之力的百姓,只有通過這種方式無力地向神祈禱渴求憐憫。

  ……好像神聽到了他們的祈禱?

  波濤般的金光忽湧而至,層層疊疊,像是在雲端鋪開了一條大道,霞光萬千,漫天躍金。

  還有冬眠的鳥獸衝破牢籠,咆哮震蕩山林,雀鳴盤旋天空,天地生靈齊齊慶賀,喜悅在每一寸大地上生長。它們高歌著,歡舞著,生靈們發自內心的純粹歡喜,引得無數人動容落淚。

  ——是神跡。

  看到一切的不只是北地的無數百姓,還有鎮北關外,鐵蹄錚錚的北越大軍,他們也看到了神山與萬物生靈的變故,就好像親耳聽到了神在歎息。

  深深信奉神靈的北越軍,竟然按下原定攻打計劃,鳴金收兵,且放過了關外的數座城池村莊,一念之間也放過了數萬條無辜性命。

  ——是神賜。

  今日在北地發生的一切,以賀報送到長安景元帝龍案上的時候,他興奮不已,以為是自己的德政感動了上天,才帶來這場福兆。

  他甚至開始堅信大雲與北越的這場戰爭,一定能夠取得勝利,說不定大雲的兵馬還能反攻關外,打下北越王庭,拿到當年大雲開國皇帝雲太祖也未曾達到的功績,讓他景元帝在歷史上立下赫赫美名!

  沉浸在自己美夢中的景元帝,看不到王朝平靜表面下的暗流洶湧,看不到北越鐵蹄下無辜哀嚎的性命……也就更不會知道,這所謂的福兆,其實是天地為時隔千年才來到這世上的巫主,所獻上的一份禮物。

  ……

  經歷了一夜歡歌悅舞的大黑林巫匠村,早早在喜悅的晨曦裡睜開了眼睛。

  他們高興地談論著昨天聽到的消息,感歎多年後巫醫大長老樓塵與女兒靈稚的“死後重逢”,並且慶幸上天像是放棄了再給薑族施加苦難,而吝嗇地給予了寬容,這個好消息就是一個兆頭。

  就連被安排在偏僻屋子的棲梧,都明顯感覺到待遇有了明顯轉變,所有薑族人都待他和善許多,看他的眼神也不是總藏著憎惡,這讓他多少受寵若驚。

  就在他準備去找靈稚問個究竟的時候,突然聽到村裡掀起驚人的喧囂。

  歡呼如浪潮,卷卷襲來。

  他走出屋子,看到每個薑族人臉上都掛著真切的笑意,他們載歌載舞,用最簡單的方式向上天表示感謝。

  棲梧恍恍惚惚地抬起頭,只看到一片被層層染金的天空,灼燒滾燙的紅霞繚繞其上,那座巍峨的神山披戴著垂天之翼般的聖光,牽動著每個薑族人的血脈深處對神山的天然向往。

  這片大地上,不管是守道者還是叛道者,他們都感覺到了久違的激動,和遙遠的呼喚——

  薑族等待千年的時機,終於到了!

  薑族分散五百年,失去巫主一千年,如今終於等到了那個時機!

  不知何時,原本尚在睡夢中的薑羲,像是受到牽引一樣來到了屋外,她聽到震天的歡呼,聽到無數人在喊著巫主。

  她揉著惺忪的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地望向天上輪廓徹底清晰的神山。

  “來了啊。”

  她喃喃自語著,跟著迅速清醒了。

  她才發現,自己僅穿著睡覺時的素淨白袍,長發散落,腳下連雙鞋都沒穿。

  但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者說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好的。

  薑羲一步一步向前,那神山自然跟著光芒大盛,然後從天的那邊架起一條虹光之橋,一直抵達薑羲的足下。

  薑羲垂眸看了一會兒,小心地試著踩了上去。

  虹光搭成的橋有了真正的質地,踩上去是冰冰涼涼的觸感,像是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絲毫不會覺得硌腳。

  薑羲索性兩隻腳都踩了上去,白袍下雪色雙足不染塵埃。

  她開始慢慢往前走。

  在一眾薑族人盛滿熱淚的雙目中,緩緩走向神山。

  經過虹橋,就是封閉了五百年的神山之門。

  五百年的漫長時間,已經足夠滄海變成桑田。

  對於這座神山之門來說,卻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

  神山之亂那日的動蕩混亂,就好像依然歷歷在目。

  薑羲屏氣凝神,一手按著神山大門,一邊在心裡呼喚著那個名字的時候。

  天邊一道流星劃過,那道流星像是乳燕投林,乖巧地撲向薑羲,又輕盈地立住漂浮在薑羲面前,上下晃動兩下,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周天星盤……”薑羲另一隻手握住了它。

  冰涼涼的,沉甸甸的。

  還有歲月留在星盤上,揮之不去的神秘跟蒼茫。

  它經歷的時間太長,所以薑羲從一個時空跨越來另一個時空的時間,於它而言也不過只是轉眼一瞬罷了。

  薑羲不禁笑了。

  兩個世界,原來一直沒有變的,除了天上的日月,還是你呀。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周天星盤上的紋路,就好像回到小時候,她獨自把玩著周天星盤,把它當玩具似的滾來滾去的日子。

  隔著冰涼外殼,周天星盤也向她傳遞來親切的聲音。

  原來真的是你。

  薑羲笑得越發燦爛。

  她將周天星盤按進神山大門的金光裡時,所有的禁製都被星盤吸納,如鯨吞海水,眨眼間神山周圍的迷霧消散得乾乾淨淨,揮手間神山的真切模樣出現在薑羲眼中。

  驚歎、感慨、激動、眷戀……薑羲邁出了那一步。

  她捧著周天星盤,一步步向前。

  大白也長嘯著盤旋在她頭頂,領著她逐步踏上階梯,向著漫長盡頭的高大神座而去。

  阿花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她腳胖,機靈地繞著她跑來跑去,而沒有受到神山排斥,惹得薑羲微微淡笑,在一貓一鷹的簇擁下,終於靠近了神座。

  恍惚間,她想起了那個老人的樣子。

  他也曾站在神座旁,朝她微笑,告訴她一個巫主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她所面臨的殘酷命運。

  “我不會後悔。”從她踏出第一步開始,就沒有打算回頭。

  “我不會輸。”不管是蒼天,還是命運,她都不會倒下。

  “我來了,我見了,我以我血換新天。”

  她輕聲的呢喃忽然變成洪鍾大呂般肅穆莊嚴的聲音,在每個薑族人的耳邊回蕩。他們明明距離神山很遠,卻都親眼見到了薑羲踏上神座,轉身坐下的場景。

  一頂純白的神冠從天而降落在薑羲頭頂,金光凝聚而成的神袍披戴在薑羲身上唯獨雙腳還是赤著。

  身為神衹,腳踏大地。

  她是巫主,真名太羲。

  ……

  所有薑族人都聽到了那個神聖的名字。

  巫匠村內的眾長老,更是紅了眼眶,激動難耐地按在心口位置,仰望著那張高大的神座。

  此時,不管是誰,都發自內心地向著神座彎下了腰。

  “見過巫主太羲。”

  “見過巫主太羲!”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他們大聲嘶吼著那個名字,也無法發泄心裡壓抑的情緒。

  太羲!太羲!
  就像是在響應他們的呼喊,他們身上的某個位置,都不約而同的灼熱起來。

  有的人掀開衣袖,有的人扯開領口,有的人拉起褲腿——那是屬於薑族的印記,被叛道者視為恥辱,被守道者視為榮耀的印記。

  印記名巫印,隨著薑族人的誕生而附著在皮膚上終身不去。

  從前他們並不知道巫印存在的意義,現在巫主歸位,太羲巫主的浩蕩神力激活了他們身上的巫印,他們才終於知道這巫印存在的價值——

  那是每一代巫主對族人的祝福。

  那個印記,能夠為每一個薑族人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在位巫主越強大,薑族人也就越強大。

  或許並不是所有,在長安的某座寂靜宅邸,也有一個人,在巫印被激活的同時,感受到了烈焰灼燒全身的痛楚。

  他原本保養得很好,看上去不過中年樣子,可是身上那塊深刻印記卻像是跗骨之蛆,不斷吸收著他的生命力。讓他的頭髮迅速花白,皮膚迅速乾癟,姿態迅速蒼白,就連充沛強大的內力也眨眼間消耗殆盡。

  “啊!”他痛苦地嘶吼著,大聲呼喊著下人的名字,卻沒人能回答他。

  當追隨者受到巫印的賞賜時,那背叛者當然也要接受巫印的懲罰。

  作為罪魁禍首的黑袍首當其衝,跟隨他作惡多端的背叛者自然也不能幸免。

  轉眼老了二十歲的黑袍,恨恨地趴在地上,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淒慘被人拋棄的老人,連爬都爬不起來。

  與黑袍相對的呢?
  巫匠村裡的無數人,尤其是以南桑為首的諸位大長老,都感覺到那塊發熱的巫印就像一顆蠢蠢欲動的種子,它的萌發源源不斷地提供給自己以力量,原本寂靜如死湖的血脈突然沸騰起來。

  哢擦。

  像是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

  南桑驚訝地抬起頭,他感覺到體內的巫力瘋了般的生長,就像是乾涸一半的湖水,突然有一場暴雨填充了整座湖泊,還開山鑿石,給湖泊辟出更大的空間,那些阻礙他的東西瞬間煙消雲散,睜眼看到的儼然另外一個世界!
  “我體內的血脈,好像完整覺醒了……”南桑不可思議道。

  要知道,自從神山之亂,沒有了周天星盤,失去完整喚血儀式的薑族,就再沒有出現過一個完整覺醒的神血。直到數月前,薑羲吸走了長安地宮裡祭壇的所有力量,成為了五百年來第一個完整覺醒的神血,還是嫡系。

  其余者,就算強大如南桑,也是經歷了生死磨礪,才堪堪覺醒了一半血脈。

  連他都尚且如此,別提還有更多死在覺醒之際的那些薑族天才,這條血痕累累的路不知道積累下多少條性命。

  可現在,像是天道規則一樣威嚴不可逾越的半邊血脈,隨著巫印的灼熱,輕而易舉便覺醒了,巫力暴漲,枯木逢春。

  年逾百歲的南桑,無意中看見水泊倒映裡的自己,年輕了二十歲,乃至於髮根都隱隱生出了黑色,頗有返老還童的架勢!

  “南桑大長老!”旁邊的凌雲忍不住驚呼。

  南桑回頭,卻見凌雲的模樣也與他差不多。

  雖然凌雲當年也是風華絕代的大美女,可是漫長的歲月早已經嗟磨了她的美麗,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尤其是因為她的不苟言笑,嘴邊還有兩道深刻的法令紋。

  而現在,所有皺紋都消失了,臉蛋變得充盈,花白頭髮變得烏黑亮麗,凌雲瞬間回到了中年的風姿綽約的時候。

  “我的血脈……”凌雲不可思議地摸著光滑白淨的臉。

  “你也完整覺醒了血脈?”南桑忍不住問。

  “我也覺醒了。”樓塵接話道。

  “我也是。”宋鶴清喜滋滋地摸著頭髮。

  “還有我。”戈青笑得牙不見眼的。

  站在末尾的蘭頌,怔愣在了那裡,她在眾人震驚的眼神裡扯下了遮住眼睛的白布,睫毛輕輕顫抖兩下,緊接著,那雙烏黑的眼睛久違地凝聚起了光。

  “我的眼睛……能看見了?”

  蘭頌那頭雪白長發沒變,但她的雙眼卻衝破了重重迷霧,得以重見光明。

  同時充沛的巫力在體內沸騰,蘭頌沒有覺得因為複明,而實力有所削弱。相反,她變得更強大了。

  黑暗裡磨練出來的敏銳還保留著,眼睛能夠看到的光明也還保留著。

  兩全其美,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得到好處的,不僅僅是六名大長老。

  散落在大雲各地,這次沒能及時趕回的六部長老,隔得再遠也感覺到殘破血脈在不斷複蘇,假以時日必然能達到圓滿。

  就連那些尚未覺醒的族人,也感覺到血脈不斷強盛,而自己距離覺醒不過隔了一層窗戶紙的簡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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