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340.妻妾之爭
  上房，老夫人正襟危坐，面色鐵青，手上捏著一張紙，手指微微顫抖，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印章。

  屋內，林采兮朱義盟寧家姐妹都坐在椅上，地上跪趴著瑟縮不已的兩人，便是袁媽與袁興旺，經過這一夜的折磨，兩人內心的懼怕更甚，幾乎不再抱有任何一點希望。

  老夫人仔細瞧了瞧玉器行房契，轉頭看向地上的兩人，“袁媽，姨奶奶除了這間鋪子還有沒有別的鋪子？”

  老夫人活到這個年紀，妾室們的這些小伎倆她已是見慣不怪，她也曾經想過姨奶奶是不是也拿了私房錢在外頭做生意，但她總想著只要不過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當她看到那張房契以及袁興旺與蔣魏簽訂的合約時，才感到有些震驚，僅僅一個玉器行就兩千五百兩銀子，姨奶奶一輩子都不可能攢到這些私房錢，除非她挪用了府裡的錢。

  袁媽打個哆嗦，顫聲回道，“沒了，只有這一家。”

  這一家已經不少了，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瞟一眼地上的兩人，“先將他們帶下去，朱媽，去把姨奶奶請過來。”

  坐在一旁的林采兮一直在觀察老夫人，見她眼中盛滿震怒，但面上卻還保持著鎮定，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畢竟管家多年，什麽樣的事沒見過？即使在聽到奴婢背叛坑害主子的事後，也只是眼角微微動了幾下，並沒有太強烈的表現，這樣的定力著實讓林采兮佩服，她自認自己便做不到這般泰然。

  今日的姨奶奶一改往日大紅大綠的富貴風格，身上隻穿了一件藏青色外衣，頭上插一根銀釵，面上也未施脂粉，素面朝天的便進了門。

  許是老夫人也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姨奶奶，微怔了下，不禁問道，“今日怎滴這番模樣？”

  姨奶奶恭恭敬敬的走到房中央朝老夫人拜了拜，語意真誠的道，“老夫人，這些年賤妾做了很多錯事，現在想來，真是慚愧不已，這些天來賤妾終於想明白了，人生在世，爭來爭去的有什麽意思？不如簡簡單單的好，素素白白一身或許更好。所以賤妾拋了舊日的那些物什，心裡倒也輕松了。”

  老夫人臉上的肉微微顫抖，一隻手忍不住緊緊握起來攥在手心裡，長長的指甲掐在肉裡，傳來一股生疼，這個時候了，她還是這般的表演，心真是石頭做成的麽？
  老夫人再也無法保持方才的鎮靜，猛的將桌上的房契印章甩到地上，冷聲道，“這也是你素素白白一身的做法麽？”

  姨奶奶頓了頓，低著頭，看清地上物什時，身子抖了抖，但卻咬緊牙關，“賤妾不知老夫人什麽意思？”

  老夫人更是無法再保持平靜，陡然提高音量，“果然是賤妾，你做過什麽事難道你還不知道麽？這房契這印章難道不是你玉器行裡的麽？你要怎樣才肯承認？抓不到你親手拿著這房契賣鋪子你就不承認是不是？若我說是袁媽送來的，你是不是又要說是袁媽要誣陷你？你說，你說，到了你這裡，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跟你無關，全都是別人做的？你說啊？”

  姨奶奶腦子飛快的旋轉著，她並不知道這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怎樣她都不能承認，一承認一切就都完了，“老夫人，難道您忘了麽？袁媽已經被送出府去了，她做的什麽事我都不知道，也跟我沒有關系。”

  老夫人大怒，“照你這麽說，是我冤枉你了？好，帶人上來，讓他們自己說。”

  袁媽袁興旺再次被帶上來，看到姨奶奶時，全身更是瑟縮不已，尤其是袁媽，當她看到姨奶奶低著頭遞過來的陰狠眼神時，心頭更是抖了幾抖，不由自主的朝另一側移了移。

  老夫人呼口氣，“袁興旺，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袁興旺依舊跪趴在地上，除了老老實實回答主子的話，其余的他什麽都不敢想，“姨奶奶被老夫人關起來後，姑母便找到我，說這次姨奶奶翻不了身了，她也會跟著遭殃，而且姨奶奶素日為人刻薄，姑母跟著受了很多罪，眼下正是個好機會，姑母說可以將姨奶奶的房契跟印章騙出來，然後將玉器行賣掉，我們娘兩個便離開止安城，這些錢夠花一輩子的了。”

  穩穩站在原地的姨奶奶乍聞此事，整個人都呆住了，猛的抬頭，兩眼直勾勾的瞪視著袁媽，眼珠子似乎就快要瞪出來了，袁媽嚇得渾身哆嗦，整個身子都縮成一團。

  袁興旺接著往下說，“誰知我跟姑母說話時候被劉管事聽到了，姑母便讓我把袁媽綁起來弄到外頭藏起來，然後我又將玉器行賣掉，姑母又出主意說先將玉器行掌櫃氣走，即使姨奶奶發現也以為是掌櫃的將鋪子賣掉偷跑了，玉器行是姨奶奶背著老夫人開的，自然不敢聲張，時間一長，這事便不了了之了，等我拿到錢之後，姑母便將劉管事殺掉，也賴在姨奶奶身上，說只要留下姨奶奶一點物什，府衙就會當做證據把姨奶奶抓起來，等姨奶奶進來大牢，我們早就走遠了，誰也找不到我們了。”

  姨奶奶一雙眼惡狠狠的突出來，像是要把人吃掉，呆了一陣，忽的伸出兩隻手朝袁媽撲去，嘴裡尖叫著，“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你好狠毒的心，你…………”一隻手已掐住袁媽後頸死死的摁下去。

  袁媽嚇得一陣怪叫，掙扎著要從地上抬起頭來，“老夫人，救命啊，老夫人，老夫人……”

  姨奶奶瘋了般的使勁摁住袁媽，另一隻手朝她頭上撕去，“你個賤人，為何要這麽害我？我還當你做心腹，我還放你出府還你身契，你竟然這樣害我，賤人，老不死的賤人……”

  袁媽被撕的疼了，猛的用力抬頭差點將姨奶奶甩出去，姨奶奶更是氣惱，凶狠的朝袁媽身上撲去，嘴裡罵人的話也愈發惡毒。

  林采兮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朝站在老夫人身邊的朱媽使眼色，朱媽斷然喝了一聲，“你們還有沒有規矩了？老夫人還在這裡，你們就這樣，還要不要臉了？”

  袁媽立時便掙脫了姨奶奶的鉗製，哭著爬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啊，您救救我，姨奶奶就要把我掐死了。”

  姨奶奶面色猙獰，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再次凶狠的撲上來。

  林采兮厲聲喝道，“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快拉住姨奶奶？莫得傷了老夫人。”

  此話一出，站在房裡的丫頭婆子全都上前，幾個死死摁住袁媽，另幾個又生生拽住姨奶奶，一時間兩人誰都動彈不得。

  鬧騰了一陣，再加上乍聞此事的驚駭，姨奶奶到底有些支撐不住了，斜著身子靠在婆子們身上，依舊惡狠狠的瞪著袁媽，“你說，到底為什麽如此對我？”

  袁媽披頭散發，驚懼的看著姨奶奶，真擔心她一下子撲上來將她咬死，“姨奶奶，你也別怪我，這些都是你教給我的，若不是你心狠手辣，我也用不著走這條路，跟著您，我們早晚死路一條，橫豎都是死，我們何不為自己拚一回？”

  姨奶奶哈哈冷笑幾聲，狠狠道，“我教給你的，我教給你的，都是我教給你的？”

  袁媽被她瞪得心頭髮顫，但仍是回道，“這些年你對老夫人對少爺對小姐的心思，每一樣我都親眼所見，您的心計每一樣我都看著，豈不是您教會我的？”

  姨奶奶再次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卻飽含了無數絕望與淒涼。

  老夫人厭惡的閉了閉眼，冷聲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說？你的事還要我一樣楊的擺出來麽？這些年你做的事總要有個了斷的吧？”

  姨奶奶猛的抬頭，發間銀釵忽然從頭上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姨奶奶尖細的笑聲，顯得尤為刺耳，“這些年我跟你鬥跟天鬥，鬥了這些年，我卻還要與她鬥。”她目光轉向林采兮，射出兩道寒光，“你憑什麽與我鬥？你不過是死了丈夫的寡婦，你憑什麽？憑什麽？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妾，你有什麽資格跟我鬥？你以為二少爺是真心愛你麽？你錯了，沒有哪個男人會真心愛一個女人，等他看你厭了煩了，他就會去找別的女人，到時候你還能像現在這樣麽？生了兒子又能怎樣？生了少爺又能如何？他的上頭還有朱澈，下頭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女人生的少爺，你憑什麽搶？憑什麽鬥？蠢女人，別成日裡裝著一副心慈目善的模樣，有你痛苦的那一天。”

  林采兮沒料到她會突然將矛頭轉向自己，平靜的聽她說完這些話，無奈的搖搖頭，歎道，“到了這個時候你仍是不明白，究竟是誰將你推到這個地步？有句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你這般爭鬥，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哈哈哈……”姨奶奶大笑著轉過頭來，目光更加陰狠的瞪著老夫人，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老夫人，“還有你，你又算得了什麽？你不過也是被老爺嫌棄的女人，只是你出身好，你進府來的早，你以為老爺是真的喜歡你麽？你以為你能留住老爺的心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