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還不算太笨

  馬車緩緩地前行，車內靜謐無聲。

  鄭嬤嬤不敢往進去，這馬車有外層與內層，鄭嬤嬤與巧鳳等人在外層，而韶華與沈煜則在內層。

  不知不覺，便到了行宮。

  “大小姐，到了。”鄭嬤嬤在外側小心地說道。

  “嗯。”韶華抬眸看向沈煜，“我到了。”

  “好。”沈煜放下手中的書卷，便見韶華已經下了馬車。

  他隨即下去，站在原地。

  韶華看著他，“我讓人送你回驛站吧。”

  “我已與陛下稟明，這些時日與你一同住在行宮。”沈煜說罷，便已經抬步往前走了。

  韶華愣在原地，盯著他頎長的身影，接著道，“他到底想做什麽？”

  “大小姐，老奴也是剛剛得知。”鄭嬤嬤看著她道。

  韶華嘴角一撇，接著道，“只要與他隔開就是了。”

  “是。”鄭嬤嬤接著道，“偏殿已經準備好。”

  “走吧。”韶華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日暮余暉，帶著些許的絢爛，卻又憑添了幾分地落寞。

  她斂眸，緩緩地往前走去。

  沈煜住在東面的寢宮，而她則是西面，相對，卻不干擾。

  對於韶華來說，現如今是要等著南宮淵解決了南嶽之事，她便可以回去了。

  對於南嶽，韶華終究了解的太少。

  韶華看了一眼鄭嬤嬤道，“這幾日，便安心地待在行宮就是了。”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韶華微微點頭，接著道，“倘若南宮淵過來，直接讓他來我這處就是了。”

  “是。”鄭嬤嬤低聲道。

  韶華也有些累了，便早早地用過晚飯，消食了一會，歇息去了。

  深夜。

  一道黑影潛入行宮，徑自去了沈煜的寢宮。

  “這樣偷偷摸摸地過來，想來南嶽太子是不想驚擾了在下的夫人。”沈煜看向眼前的黑影道。

  那人揭下臉上的面紗，隨意地坐下。

  “沈三公子還是如此的風趣幽默。”南宮淵淡淡道。

  “南嶽太子前來，有何要事，不妨直言。”沈煜道。

  “也沒有旁的。”南宮淵斜靠在一側，歪著頭打量著沈煜，即便是到了深夜，屋內，他也依舊戴著面紗。

  世人皆知，沈煜雖有過人之才，卻是個不祥之人，否則，為何會遮掩著容貌？

  難道是真的毀容了？

  南宮淵雖不全面地了解沈煜，卻也深知這外頭關於他的傳聞。

  他也不過是在心中暗忖了半晌，才開口道，“聽聞沈三公子一年前，去過淼城，一心求娶凌小姐。”

  “的確如此。”沈煜並不否認。

  “似乎凌小姐對沈三公子無意。”南宮淵淡淡道，“更何況，你心中所中意的人，並非是她。”

  “中意？”沈煜抬眸，那狹長的雙眸，漆黑如曜石，眼神並未有絲毫的波動，卻隱隱地感覺到一股涼意迎面撲來。

  南宮淵並不畏懼，只是微微挑眉，便起身道，“父皇對她頗為了解，卻不知曉你與父皇之間究竟有何約定？”

  沈煜見南宮淵單刀直入，這並非是與他來講條件，反而是一種赤裸裸的試探。

  他只是低聲道，“既然南嶽太子知曉是約定，我豈能隨意透漏。”

  南宮淵勾唇冷笑，轉瞬，便離開了行宮。

  等回宮之後，黑沉著一張臉入了東宮。

  次日，韶華很早便醒了。

  只是未料到，沈煜已經在殿外等著她。

  “可知曉有何事兒？”韶華淡淡地問道。

  “不知。”鄭嬤嬤搖頭，卻也不敢問。

  沈煜等韶華出來，低聲道，“走吧。”

  “去哪？”韶華站在原地問道。

  “入宮。”沈煜直言道。

  “我並未接到傳召。”韶華淡淡道。

  “我接到了。”沈煜接著道。

  “這與我何乾？”韶華反問道，接著轉身便要回去。

  “你說呢？”沈煜反問道。

  “你自個入宮吧。”韶華頭也不回地入了殿內。

  沈煜無奈地歎了口氣，那眼眸中隱約閃過一抹不輕易察覺的柔光。

  韶華有些煩悶地坐在軟榻上，拿過巧鳳遞來的梅果湯喝了幾口，這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她看向鄭嬤嬤道，“日後，他若是什麽也不說，莫要稟報。”

  “是。”鄭嬤嬤知曉，大小姐是真的發火了。

  她恭敬地退了下去。

  巧喜看著她，“嬤嬤，大小姐與沈三公子當真能成親？”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鄭嬤嬤接著道，“只是如今瞧著，這沈三公子並非良人。”

  “大小姐受了那麽多的苦，差點沒有被沈三公子害死，他倒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巧喜也不喜歡沈煜。

  鄭嬤嬤低聲道，“莫要再提起沈三公子了。”

  “是。”巧喜連忙住嘴。

  沈煜即便離開行宮，可是行宮內的風吹草動，他也是很清楚的。

  而韶華也知曉沈煜會如此，故而讓鄭嬤嬤吩咐下去，切莫閑言碎語。

  這一日，南宮淵並未來尋她。

  韶華也懶得去理會，只是等著的南宮淵解決罷了。

  只是晚些的時候，便有人前來。

  “大小姐，明安公主……”鄭嬤嬤看向她道。

  “她？”韶華沉默了一會，接著道，“她怎麽了？”

  “明安公主駕到。”鄭嬤嬤小心道。

  “她怎麽來南嶽了。”韶華覺得意外，畢竟，夕照京城內的動向，她多半是了若指掌的。

  尤其是慕容清月，她特意派人暗中盯著。

  只是她為何會突然到了南嶽，而且之前沒有任何的風聲。

  韶華沉默了半晌，接著道，“請。”

  “是。”鄭嬤嬤道。

  不一會，便見慕容清月緩步走了進來。

  依舊是派頭十足。

  “不知公主殿下突然駕到。”韶華走上前去。

  慕容清月微微抬手，“凌小姐，本宮也不過是路過而已。”

  “路過？”韶華想著，南嶽與夕照相隔萬裡，這樣也能路過？
  慕容清月接著道，“父皇原先是讓我前往南邊，聽聞沈三公子也來了南嶽，本宮便過來瞧瞧。”

  韶華未料到慕容清月會解釋，她沉吟了片刻道，“不知公主殿下何時到的？”

  “昨夜。”慕容清月接著道，“今早入宮，面見了南嶽皇帝，便過來了。”

  “不巧了，沈三公子入宮去了。”韶華接著道。

  “看來凌小姐不歡迎本宮。”慕容清月低聲道。

  “臣女不敢。”韶華低聲道。

  “凌小姐，看來你在南嶽也混的如魚得水啊。”慕容清月淡淡道。

  “公主殿下過譽了。”韶華低聲道。

  “過譽？”慕容清月冷笑了一聲，“本宮也不過是來瞧瞧罷了，既然這熱鬧瞧不成，本宮何苦討人嫌？”

  慕容清月說罷，便徑自離去了。

  韶華隻覺得慕容清月突然到訪，想來是另有所圖。

  她看向鄭嬤嬤道，“最近乃是多事之秋啊。”

  “大小姐，老奴覺得明安公主前來，乃是為了南嶽太子。”鄭嬤嬤低聲道。

  “之前在夕照時，南宮淵便與慕容清月過往甚密，想來這個人暗中有什麽算計。”韶華接著道，“現如今，萬不能再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既然她前來，乃是為了南宮淵能夠穩固太子之位，那麽她只要做到南宮淵所要求的就是了。

  至於其他，她還是裝作一概不知就是了。

  “靜觀其變吧。”韶華冷聲道。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慕容清月的確是突然出現在南嶽，不過，也只是在南嶽京城待了一日便離去了。

  韶華反倒不解，慕容清月這匆匆而來，又匆忙而去是為了什麽？
  她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沈煜，低聲道，“你你怎的又來了？”

  “你我同住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這不是很正常？”沈煜低聲道。

  韶華望了望外頭，同一屋簷下？
  胡說八道，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中間還隔著這回廊，正堂，等等……

  這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不過對於沈煜的厚顏無恥，她也早有領教，故而如今，只是不想與他多有接觸罷了。

  至於回去之後，另說吧。

  她一直覺得南宮淵不簡單，讓她入南嶽，想來還有旁的算計。

  究竟是什麽呢？

  難不成南宮淵要造反？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讓韶華心思一動，盯著沈煜看了半晌，見他神色依舊淡然，就知曉，此人即便知曉，怕是也不會與她說明白。

  她也懶得理會他。

  沈煜見她冷冷地看著自己，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便說道，“我與你之間，非要生疏到這個地步？”

  “現在還不是熟悉的時候。”韶華直言道。

  沈煜隱藏在面紗下的嘴角微微地抽動了一下，不過是轉瞬間，並未有人察覺。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吧。

  韶華因心中的這個念頭，而惴惴不安，若果真如此，那萬一南宮淵造反成功了，她怕是也不能全身而退吧？
  畢竟，知曉真相的人，而且又並非南嶽的人，南宮淵怎麽可能放過她？
  雖然她有凌家作為後盾，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她如此想著，便覺得自己再一次地被算計了進去。

  只是這樣的算計，也是她無路可退的。

  畢竟，在凌家與自己的安危之間，她還是會選擇凌家。

  就如同，當初，謝家犧牲她一樣。

  現如今，南宮淵造反與否，到最後，她也不不可能逃脫乾系，更重要的是，凌家怕是也會被陛下猜忌，到時候凌家也會受牽連。

  如此一想，她再看向沈煜，突然怔住了。

  “你與南嶽皇帝談了什麽條件？”韶華低聲問道。

  “看來你還不笨。”沈煜見她已經想明白，淡淡道。

  “難道？”韶華恍然大悟。

  “你隻管好好地待在行宮就是了。”沈煜起身，便也走了。

  韶華倒吸了幾口冷氣，而後看向鄭嬤嬤道，“密切關注南宮淵的動向。”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韶華盯著那涼了的茶，此事兒，沈煜是一早便知道的？
  南宮淵的野心，還有南宮淵與父親之間的交涉，這一切的一切，沈煜是一早便了若指掌的？
  虧得她自作聰明，以為自己前來，定然能全身而退，如此看來，她不過是再一次地被旁人當成了棋子。

  如此一想，倘若南宮淵成了，他那般高傲的人，怎麽可能輕易地放自己離去，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暴斃，另一種則是臣服在他的腳下。

  想來南宮淵一定會逼迫自己選擇後者，因為他早已經看透，自己最大的弱點，便是顧及凌家。

  好深的算計！
  倘若南宮淵真的成了，怕是……她走不了，沈煜也不可能輕易地離開。

  到時候，凌家呢？
  還有哥哥，謝家……

  韶華再一次地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在這個世界，她還是太過於稚嫩了。

  在從前那個世界所學的，用於這個世界，不過是皮毛罷了。

  經歷了這些，她突然才發現，自己所掌握的遠遠不夠。

  韶華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圈在了圍成內，她想出去，可是卻被層層的城牆包圍，根本無法衝破。

  可是即便是撞得頭破血流，她也要衝出去。

  絕對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成為旁人利用的旗子。

  晚些的時候，南宮淵出現了。

  她知曉，沈煜既然明白，而且又與南嶽皇帝有了約定，想來是與南宮淵是對抗的一面。

  那麽，他是不想南宮淵造反成功的。

  而沈煜與南嶽皇帝之間又有怎樣的約定呢？

  南宮淵見她盯著自己看，他笑了笑，“難不成，你改變心意了？”

  韶華低聲道，“我在想，我何時能回去？”

  “快了。”南宮淵篤定地說道，那神色，顯得自信滿滿。

  韶華斂眸不語，突然想起匆忙離開的慕容清月來，她突然前來，必定不簡單。

  離開的也如此匆忙，這裡頭必定有著變故。

  南宮淵見她性子淡薄，不多言，卻很舒服。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原先對她，也不過是存著利用之心，可是不知不覺，似乎他改變了主意。

  倘若將她留在南嶽，留在他身邊，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南宮淵如此想著，便也有了決定。

  待他離去之後，韶華陷入了沉思。

  “明安公主在何處？”韶華看向鄭嬤嬤道。

  “跟著的人傳來消息，說是正在往夕照趕。”鄭嬤嬤道。

  韶華冷笑了一聲，接著道，“她應當還在南嶽京城，派人夜探馬車。”

  “是。”鄭嬤嬤雙眸閃過一抹驚訝，便退下了。

  巧鳳看著她，“大小姐，可有吩咐？”

  “皇后那處，如何了？”韶華低聲問道。

  “並無異樣。”巧鳳輕聲道。

  “盯著點，倘若皇后在此時出事了，那必定會引來一場戰亂。”韶華冷聲道。

  “是。”巧鳳垂眸應道。

  巧梅與巧燕在外頭候著，見巧鳳出來時，神色匆忙，連忙上前。

  “可出事兒了？”巧燕問道。

  “想來是出大事兒了。”巧鳳壓低聲音道，接著便去忙了。

  韶華來回踱步，眼下，一定要阻止南宮淵稱帝，只不過，南嶽皇帝究竟是何心思呢？

  是讓南宮淵現在莫動手？

  還是讓他暴露自己的陰謀？
  她想起了沈煜，見他適才走前說的話，顯然，他是不想讓自己插手此事兒。

  她沉默了良久之後，接著道，“找人去打聽打聽。”

  “是。”巧鳳剛回來，見她如此說，“大小姐，打聽什麽？”

  “這些時日，后宮裡頭可發生什麽事兒？”韶華低聲道。

  “是。”巧鳳應道，接著便去了。

  沒一會，便見鄭嬤嬤趕來。

  “大小姐，明安公主果真在南嶽，而且……”鄭嬤嬤抬眸看著她，“正在東宮。”

  “看來南宮淵造反，她是來幫忙的。”韶華低聲道。

  “大小姐，您說什麽？”鄭嬤嬤驚訝道。

  韶華看著她，接著道，“緊盯著南宮淵，看他這些時日都在做什麽？”

  “是。”鄭嬤嬤道。

  韶華在想，南宮淵既然都算計好了，相比，也算好了造反的時日，那麽到底是哪一日呢？

  韶華一夜未眠，她既然已經來到了南嶽，便是已經卷入了這場權利的爭鬥之中，她一定要想到一個全身而退的法子。

  慕容清月那日前來，只是單純地看她？

  這絕對不可能，除非是……

  “那日明安公主前來，可帶了其他人？”韶華看著她問道。

  “還有隨從侍衛。”巧鳳道，“不過她跟前的宮婢中途暈倒了，巧梅去照顧了。”

  “將巧梅喚過來。”韶華低聲道。

  “是。”巧鳳應道，便轉身去將巧梅喚了過來。

  “大小姐。”巧梅行禮道。

  “明安公主來的那日，她跟前的宮婢暈倒了？”韶華看向巧梅道，“你可是一直陪著？”

  “沒有。”巧梅搖頭，“奴婢讓另一個丫頭看著了。”

  “你丫頭是？”韶華接著道。

  “乃是從府上帶過來的。”巧梅看著她。

  “將那丫頭喚來。”韶華冷聲道。

  “是。”巧梅想來，便知曉出了事兒，也不敢耽擱，便去了。

  沒一會，巧梅便匆忙趕了過來，“大小姐，你丫頭死了。”

  “死了？”韶華一愣，“如何死的？”

  “中毒而亡。”巧梅接著道，“大小姐，眼下該怎麽辦？”

  “你仔細說說當時發生的情形。”韶華直視著她。

  巧梅便將那日之事說了一遍，“那丫頭做事兒倒也伶俐，又是夫人特意留下的，故而當時來南嶽時，便將她帶著了。”

  　嘿嘿……猜猜沈煜到底為啥會跟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