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善變
  那天晚上的慶功宴，自然也是周總和賀總一起去的，慶功宴之後，梅蘭休了三天的假，正好蔡甘霖的工作也告了一個段落，所以他帶著梅蘭和寧寧特地去了一趟紅螺寺，並在紅螺寺住了兩個晚上。

  從紅螺寺回來，蔡甘霖領著梅蘭和孩子去了一趟蔡家，因為前段時間他也一直忙，兩人都很長時間沒有回蔡家了。

  剛一下車，梅蘭便看見院子裡的菜地拾掇得不像往常平整，那幾個豆角架子也是搭得歪歪斜斜的，明顯不是老太太的手筆。

  梅蘭看了蔡甘霖一眼，蔡甘霖也瞅著那幾個豆角架子，他和梅蘭想到一塊去了，老太太的身體這一次恐怕很難恢復了。

  開門的依舊是保姆小王，見到梅蘭和蔡甘霖，小王一臉喜色地說：“二哥二嫂回來得正好，奶奶這幾天一直在念叨你們呢。”

  及至進了客廳，沒看見幾位長輩，蔡甘霖忍不住問了一句，“人呢？”

  “大姑剛才來了一趟，這會去接連葉了，大伯去了下面的部隊，大媽去看姐姐了，二伯和二伯母陪著外賓去西安了。”

  自從石景峰父母把房子弄好之後，蔡湉帶著孩子就搬回去住了，李芸茹借口看孩子，也是三天兩頭不在家；趙健進了監獄，蔡清荷心裡不痛快，跟蔡清茂也離了心，哪裡有心情像以前似的天天回家陪著老太太。

  所以這個家是真正的冷清下來了。

  屋子裡的老太太聽到動靜，喊了一句，“是甘霖回來了嗎？”

  蔡甘霖聽了抱著寧寧牽著梅蘭進了老太太的屋子，老太太正一個人靠在床頭，對面牆上的電視裡正放著京劇選段，咿咿呀呀的。

  “奶奶，是我，我帶蘭兒去紅螺寺了，我們抽了一隻上上簽，奶奶放心吧，蘭兒這次肯定會給我們蔡家生一個兒子的。”蔡甘霖進門見此情景，心裡忽覺酸酸的，忙上前說了幾句老太太愛聽的話。

  “真的？要是這樣的話，奶奶也就能安心地去見你爺爺了。”老太太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忽而想到了什麽，很快又暗了下來。

  “奶奶，健哥的問題不會太大，你放心吧，興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來了。”蔡甘霖自然知道老太太的心病是什麽。

  “你別騙我了，你姑父和你大伯托了不少關系，要是能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老太太搖了搖頭。

  她心裡明鏡似的，憑著趙家、蔡家、葉家還有石家的關系都不能把趙健弄出來，趙健這次的問題絕對小不了。

  不過老太太倒是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看向了梅蘭的肚子。

  “奶奶，別著急，再過兩個月就能看到你的曾孫子了。”梅蘭坐在了床頭，陪著蔡甘霖一起哄老太太開心。

  管他真的假的，人總是要活在希望中的。

  “梅蘭，你想吃什麽，我讓小王給你做去。”老太太聽了這話拉起了梅蘭的手摩挲著。

  “隨便什麽都成，我不挑食，讓小王撿兩樣奶奶愛吃的做吧。”

  “太奶奶，吃，寧寧買的。”寧寧見老太太半天沒注意到她，這會聽見一個“吃”字，忙把手裡的東西送出去了。

  這是他們剛才回來的路上蔡甘霖帶著寧寧去買的剛出爐的蕎麥麵包。

  “哎喲，我們寧寧可真乖，這麽小就知道給太奶買吃的。”老太太摸了摸寧寧的頭，接過孩子手裡的麵包，掰了一塊先往孩子嘴裡送，見寧寧張嘴吃了，然後她自己也笑眯眯地掰了一塊送進嘴裡。

  吃了兩口麵包，老太太也就吃不進去了，把麵包放一邊，伸手招呼孩子說：“來，寧寧乖，上太奶身邊來，太奶給你點零花錢，回頭讓你爸爸也帶著你去買好吃的。”

  老太太說完真從床頭櫃裡抽出了一疊錢要塞進寧寧的手裡。

  “謝謝太奶，寧寧不要，寧寧有錢。”寧寧忙擺手不要。

  “寧寧，太奶給你的就拿著吧，好好謝謝太奶。”蔡甘霖知道老太太也不缺這點零花錢。

  當然，老太太更清楚梅蘭最不缺的就是錢，不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一下她作為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喜愛之情。

  果然，寧寧聽了蔡甘霖的話把錢收下後，老太太臉上頓時有了點笑意，拉著寧寧問起了這兩天去哪裡玩了，都幹了什麽吃了什麽，蔡甘霖和梅蘭都不吱聲，看著這一老一少有說有笑地一問一答。

  “這孩子可真是聰明，這麽小就什麽都會說了，咬字還這麽清楚，比昂昂要強多了。”老太太看到寧寧，不由得想到梅蘭肚子裡的那兩個孩子，看樣子，這蔡家的第四代也錯不了。

  “梅蘭，奶奶謝謝你了。”老太太忽然對梅蘭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奶奶謝我做什麽？”梅蘭還真是沒弄明白。

  過年的時候老太太還因為趙健的事情沒給梅蘭一個好臉色，所以大年初二一早，蔡甘霖就帶著梅蘭從蔡家搬了出來，為了躲清靜，蔡甘霖還特地帶著梅蘭去了小湯山住了三天，泡了三天溫泉。

  “謝謝你嫁給了甘霖，奶奶知道，有你在甘霖身邊，甘霖肯定不會做錯事，還有，你一口氣給我們蔡家生了三個孩子，奶奶真的是要謝謝你，你確實是旺夫。”

  梅蘭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原來老太太是覺得梅蘭有錢，嫁給蔡甘霖後，蔡甘霖不用為錢發愁，可以一心走仕途，這話蔡清茂曾經跟她說過，只是那會的老太太不信，她蔡家的子孫還會缺錢？

  可是葉楓和趙健的事情一出，尤其是葉楓，放著好好的官不做，收了別人那麽多的房子，連帶把趙健還害了，老太太這才相信了大兒子的話，這梅蘭有錢絕對是一個優點，至少她的孫子肯定不會為了幾套房子就把自己的前途毀了，因為梅蘭的錢是多得幾輩子都用不完的。

  當然，在老太太的觀念裡，旺夫可不僅僅是有錢就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人氣，是為夫家添丁。

  這點梅蘭就做得比李芸茹和方哲好多了，不管怎麽說，梅蘭肚子了還揣著兩個，三年生三個，這子星運可不是一般的旺。

  “奶奶能不怪我就好了。”回過味來的梅蘭淡淡一笑。

  她對老太太的善變早就習以為常了，老太太不是一個有正經主意的人，不定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她能看出梅蘭的好來，也能給梅蘭一個笑臉，可是不定梅蘭哪件事沒順她的心或者是別人說了幾句什麽，她又翻臉不喜歡了，又開始刁難梅蘭了。

  所以梅蘭才說她善變。

  不過看在她將近九十高齡的份上，梅蘭也不能跟她計較什麽，加上她最近的確受了這麽多刺激，趙健在她心裡的位置不比蔡甘霖差多少，老太太病倒也是大家意料中的事情。

  只是梅蘭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趙健出事，蔡清茂會跟蔡清荷離心。

  原因是蔡清茂通過這次葉楓的事情嗅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再找蔡甘霖談過一次之後，便徹底歇了為趙健奔走的心思，同時還勸阻趙存周和蔡清荷不要妄動。

  可蔡清荷只有趙健這麽一個兒子，自然聽不進蔡清茂的勸，非但如此，還沒少在老太太面前哭訴蔡清茂不管這個外甥，弄得老太太十分為難。

  聽大兒子的吧，趙健是她一手帶大的，蔡清荷為了這個家也吃了不少苦；可聽大女兒的吧，她又不能真的不顧蔡家的前途，蔡家要出事了，整個一大家子都會跟著倒霉的，老太太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蔡家倒下。

  三十多年蔡家被發配到東北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種苦，老太太絕對不想再來一次。

  梅蘭見老太太跟寧寧有說有笑的，便從房子裡退出來，她想去廚房看看小王打算做點什麽菜，雖然梅蘭說讓小王照老太太的習慣做，可梅蘭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她跟老太太是真心吃不到一起的。

  梅蘭正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麽，屋子裡的電話響了，小王拿了起來，是蔡清荷打來的，問中午給老太太做點什麽吃，家裡現在有誰，得知梅蘭一家在，蔡清荷便說中午不過來了。

  “誰的電話？”梅蘭回到屋裡，蔡甘霖問。

  “大姑說中午不過來吃飯了。”

  “小二啊，你健哥的事情，你要是能幫上點忙就幫一下，幫不上也就算了，奶奶不強求你。”老太太瞥了孫子一眼。

  她當然清楚蔡清荷在生蔡家人的氣，趙健出事後，蔡清荷也找過蔡甘霖，可蔡甘霖不但什麽忙都沒幫上，反而不知跟蔡清茂說了什麽，以致於蔡清茂也放棄了為趙健說情。

  “奶奶放心，我明白的。”蔡甘霖點點頭。

  想了想，蔡甘霖又對老太太說：“奶奶，其實健哥的案子這次真的不算大，估計有個三年也就打住了，你什麽時候勸勸大姑，別再在外面亂托人了。”

  這些話，其實蔡甘霖跟蔡清荷講過，無奈蔡清荷聽不進去，她覺得上次趙健被判三年就夠冤的，這次再來三年，趙健這輩子還有什麽盼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