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終於來了
司洛芸望著魯良人堅定的、絕望的認下罪行的模樣,心中竟是微微一擰!
越是這種沒有任何辨解的認罪,越是令人覺得窮途末路的可悲!
再看向也是一心求死的秋瑩,司洛芸放緩聲音問道:“秋瑩,魯良人是因為妒嫉本宮與甄姬才會做這些,那你呢?你為什麽聽魯良人的話,給甄姬的安胎藥做手腳?你想死很容易!但你死了,事情卻說不清楚了!你到底是受魯良人指使這麽做,還是受本宮指使呢?外人總是會多想一些的。”
聞言,屋內眾人都看向面色泰然無波的太子妃司洛芸。
廖夫人更是覺得過去恐怕是錯看了司氏姐妹!
以為妹妹司夫人是個玲瓏心的人兒,想不到姐姐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個!
秋瑩畢竟是太子妃身邊服侍的宮女,這才去侍候魯良人多久就幫“新主子”了?事後若是一些人多轉動些心思,真的難免會聯想到秋瑩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是太子妃指使!
司洛芸卻不給別人事後再多想的機會,乾脆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後患”抬了出來!這未償不是一種撇清的好方法啊!
秋瑩聽了司洛芸的話更是渾身一震!她顯然沒想到自己即使死了,卻還潑了信任自己的太子妃一身汙水!
“不……不是的!”秋瑩直起身子急切地搖頭道,“太子妃!奴婢……都是奴婢鬼迷了心竅,才會……”
“秋瑩,你還解釋什麽呢?”跪在一旁的魯良人此時卻一派無畏無懼的樣子了!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地笑,看向司洛芸道,“太子妃,是妾威逼秋瑩這麽做的!妾對秋瑩說,如果不給甄姬的安胎藥裡加易落胎的藥,妾便對您不利!秋瑩是個忠心的,就聽命行事了!事已至此,太子妃您也不必再問得詳細,都是妾毒了心腸,想害您和甄姬!”
“良人!”秋瑩沒想到魯良人連這個罪責也擔了,吃驚之後便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客舍內除了秋瑩的哭聲外,其他人都沉默了許久。
任誰聽、誰看,都知道魯良人是不想被人查到真正的背後主使者,所以破罐破摔!不過她在這個時候還幫秋瑩開脫,卻令人品出一股悲壯!
司洛芸從椅中緩緩站起來轉過身揮了揮手,“將她們二人帶下去吧,押回上京後由太子決斷。”
魯雨娘與秋瑩被金龍衛的人帶了下去,其他人也陸續退出司洛芸的客舍。
所有人都退出去後,遼沐兒服侍司洛芸就寢。
“太子妃,您覺得魯良人所言皆是真的嗎?”遼沐兒邊服侍司洛芸更衣、邊試探地問。
司洛芸抽下發間的玉,任光滑烏發傾泄而下,輕笑地道:“沐兒有什麽高見嗎?”
“奴婢不敢。”遼沐兒趕緊垂下眼簾輕聲地道,“是奴婢妄言了。”
坐到床上,司洛芸望著遼沐兒精致的小臉兒,淡聲地道,“魯良人是太子的妃妾,出了這樣的事自然由太子決斷最好!便是本宮也拿捏不穩輕重。”
金龍衛那麽快掌控住魯良人和秋瑩,想來是有所準備的!
魯良人恐怕也是沒想到獨孤夜會派金龍衛過來,她急於完成主使者的命令,才會在今天趁賀將軍的人與金龍衛不合時鋌而走險!
魯良人不是她能處置和審問得明白的犯人,所以司洛芸不想白費力氣,反而搞砸了獨孤夜的算盤!
如今看來,上京是龍潭虎穴!卻也是她不得不闖的地方!因為這由不得她選!
能控制魯良人的人手中肯定握著能令魯良人聽命行事、又在暴露後寧死也不會招供出自己的籌碼!
后宮裡的皇后與孕育了皇子的諸妃諸嬪、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藩王與皇子、支持著某位藩王或皇子稱帝的權貴世家!這些人都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者!
司洛芸不覺得獨孤夜能“保護”自己,所以她得養足精神、養好身體自己保護自己!
魯良人與秋瑩是翻過去的一頁,剩下的事就不勞她費心了!
但秋瑩的“背叛”多少還是令司洛芸心底刺痛了許久……
遼沐兒放下帳子,看著窩在被子裡背對著自己的太子妃,心底不由生起“敬佩”!
發生這麽大的事,這位主子還能安然入睡,也是好本事!
“失敗了?”女人白皙如玉的纖指緊緊扣握成拳,已經修剪過的指甲還是刺破了掌心!
血染紅了白色的縞服!她的心卻比這痛得多!
“是,明日太子妃一行便入京了。”穿著白色麻布縞服的男子垂首低聲道,“魯氏還活著……”
女人的唇抿了抿,微微揚起下顎嘲弄地道:“她活著又怎樣?諒她也不敢說什麽!”
“可是,如果太子用嚴刑拷打審問,恐怕魯氏就……”男子有些擔心地低語。
“……”女人沉默了片刻,端起手邊已經變得微溫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冷聲地道,“魯進英、魯進雄兄弟倆很久沒承歡父母膝下了吧?明日就送他們兄弟去魯大人的府上呆上半個時辰,然後再帶回來吧。”
“是。”男子躬身退下。
待男子離開後,女人又枯坐了一會兒,雙眼盯著桌上的茶盞出神。
“太……子……妃……”她幽幽地低喃著這三個字,咀嚼著這三個字裡的苦澀滋味。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素白色!就像她以後的人生一樣,恐怕都不會再有色彩!
“母親!”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兒由嬤嬤領著進了屋子,看到發呆的女人時張開手臂叫著,“母親!”
司洛芸她們是六月初九就到了離上京半日路程的鎮上驛館落腳,主要是為了休整一番後才好見皇帝與皇后。
當晚,蘆守翁張先生向司洛芸辭行。
“先生為何不隨我等一起見過太子殿下後再返陳?”司洛芸對這位身份是普通百姓,卻才智如同輔國將相的陳先生很有好感。
張慶向司洛芸施禮後笑道:“草民曾在數年前許下誓言,此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故不能再護送太子妃向前,還請太子妃見諒。”
司洛芸明白像張先生這種奇才都有著或多或少跌宕的過往和怪異的脾氣,所以也不強求。
“既然先生意向如此,本宮便也不強作挽留了。”司洛芸溫和地道,隨即她又想起那位在四羊鎮救了自己、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本宮記得先生說過那位同行的壯士是上京人士,此次也是順路歸家。不知他是哪家公子?日後也好容本宮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總覺得那個面具男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司洛芸卻憶不起在哪裡見過,所以才念念不忘。
蘆守翁頓了頓才道:“草民的那位世侄昨晚就已經入京返家了,他不願憑借貴人之勢得前程,所以……”
言下之意,人家隻想靠自己奔前程,太子妃欲提拔的美意只能是感謝了。
司洛芸略感失望,她知道再追問也是無果,只能遺憾地請張先生代為轉達謝意。
六月初十,用了近二十天的時間,太子妃與太子的其他妃妾終於順利入京進宮!
張先生在驛館目送由賀將軍、金龍衛簇擁護送而去的數輛馬車,撚著胡須松了口氣。
直到那隊車馬走得極遠、只見小小黑影時,一抹藏藍的身影從驛館對面的飯館兒走出來。
“先生,我也該走了,就此別過。”已經摘下銀色面具的傅永覺朝蘆守翁拱手道,“多謝先生替我隱瞞身份,並允我一路同行。”
張先生放下撫胡子的手看向傅永覺笑道:“傅公子不必客氣。一路上,也幸虧公子出手相助才能使太子妃一行安然抵京。”
傅永覺頷首,不再多說什麽,從驛館小吏手中接過自己馬匹的韁線翻身上馬。
“傅公子!”張先生突然開口叫住傅永覺。“張某有句話想送給公子,不知……”
傅永覺勒住馬韁看向張先生,“先生請說。”
張先生朝馬上的傅永覺拱手道:“傅公子為向摯友許下的諾言而不遠千裡的從南疆一路趕至位北的陳地,這種君子重義之舉實在令張某敬佩!如今太子妃已安全入京,公子也不算有負司將軍臨終所托。張某想送給公子的話便是:往事俱往矣,為了那位貴人安好,公子還是把該放下的都放下吧。”
傅永覺握著馬韁的手一緊,看向張先生的眸光也變得銳利起來!
“多謝先生贈言!我記下了!”不等張先生回話,傅永覺抖動韁繩、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棗紅馬就竄了出去!
張先生望著傅永覺奔馳而去的背影搖頭歎息,“終是不得,何苦?倒是與我有幾分脾氣相投,呵呵。”
皇帝與皇后在正安殿接受了司洛芸與太子其他妃妾的跪拜施禮後,因病還比較虛弱的皇帝隻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皇帝走時還叫上了代理朝政的太子獨孤夜,完全沒有讓太子陪著太子妃等人的意思。
獨孤夜臨出正安殿前與司洛芸對視了一眼,發現她竟瘦了許多!
眸光黯了黯,獨孤夜向皇后施禮後離開。
司洛芸對徐皇后並不陌生,去陳國前也見過這位大燕皇后幾面。
雖說都是遠遠的遙望或近距離俯首聆聽訓言,司洛芸也能感受到徐皇后那種高高在上、待人疏離冷淡的態度!特別是徐皇后好像還很不喜歡長姐前太子妃司洛荷!
“陛下與太子都走了,便也沒什麽忌諱了。”徐皇后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對著右側屏風遮擋的位置揚聲道,“你便出來吧!”
司洛芸與廖夫人等覺得奇怪,不知屏風後原來還有人候在那裡,不禁都抬眼看去。
只見從屏風後繞出四個人來,三名女人與一名穿著銀白滾暗紋衣袍的小男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