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殉葬
她什麽也不願去想、不願去感受!她只要做母親口中的癡兒就好!這樣她就不會經歷母親與長姐那種期待、失望、痛苦、掙扎……到死都可能不會再真正快樂的日子!
獨孤夜被司洛芸在懷裡蹭得心猿意馬,索性彎腰抱起她直奔內殿而去!
遼沐兒出去傳膳回來,就被滿面通紅的宮女春堤攔在外面。
“女官等等再進去吧。”春堤小聲地道,“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春迎去讓廚房備水了。”
“……”沐兒女官臉一垮,望著緊閉的殿門撫了撫額。
太子殿下好性致!就不能等用過晚膳再呼風喚雨、與太子妃巫山一遊?
太子命宮裡的公公來丞相府,直言太子妃思念家人,請生母趙氏入宮相見!
趙氏聽聞是已經成為太子妃的次女請自己入宮,激動之余不敢耽擱片刻的命人服侍更衣!
正院裡趙氏忙著準備入宮見女,偏院裡寧姨娘卻也急得團團轉!
來傳話請人的公公其實出來得挺早,但再早也早不過要上朝的司丞相!寧姨娘有一個非分之想隨夫人趙氏一起入宮,見見已經是太子寵妃的女兒司洛芙!
在屋裡轉了幾圈兒,寧姨娘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趕去了正院,剛巧趙氏更衣已畢匆匆向外走。
“夫人!”寧姨娘迎上去跪了下來,雙眼瞬間微紅泛起水光。
寧姨娘已是半老徐娘,雖然依舊美麗,但這番梨花帶雨的模樣著實把趙氏惡心夠嗆!
“你這又是作什麽?”趙氏不掩嫌惡地看著攔住自己的寧姨娘。
寧姨娘用衣袖輕拭了下眼角,淒哀哀地道:“請夫人開恩,能否將妾也帶進宮去?”
“你要進宮幹什麽?”一身華衣華飾打扮的趙氏比平日更加不可接近!她冷笑地道,“就算此次是東宮的司夫人欲見家人,也是我這個嫡母入宮才合規矩。記住自己的身份,別整日異想天開!”
寧姨娘被趙氏訓得掩面痛哭,“夫人何必說得如此難聽?妾也是掛念身處深宮的三小姐啊!夫人隻將妾當作個婆子一起帶了進去、看一眼三小姐安好,妾出宮便就死了也情願了!”
趙氏的臉色因寧姨娘的話愈發冰冷,如刀般的視線掃過立在兩旁垂首的仆婦與婢女們,冷聲地道:“快將寧姨娘扶回自己的院子去!宮裡來的天使還在,若是聽到這不像樣的話還得了?”
“夫人!”寧姨娘悲憤地抬起頭還想說什麽,可仆婦們一擁而上就把她架了起來、用帕子掩了嘴!“嗚!嗚!”
趙氏撫了撫鬢上的釵飾,看都不再看寧姨娘一眼的匆匆出了院子。
對於心高的賤人,就該毫不留情的踩到泥裡去!
司洛芸從一早開始就坐立不安。
被派去丞相府的內侍是張財勝,他年紀雖輕、腦子轉得卻是快,也是司洛芸一手提拔上來、可靠的宮人。
好不容易有宮人氣喘噓噓的跑回來稟報說丞相夫人進了宮門了,結果又是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等到母親趙氏!
趙氏依禮先向身為太子妃的女兒施了禮,才落座於偏座。
母女相隔快兩年再見面,自然有很多話想說,遼沐兒體貼的將宮女們遣了出去,自己也退到了外間。
趙氏見宮女們都退了出去,竟一個也沒留,不禁關心地問道:“太子妃身邊竟沒有一個能全心信賴的人?”
果然是親娘,一開口便是關乎女兒切身利益的大事。
“剛到陳宮時倒是有一兩個,但……”司洛芸想到秋瑩與秋萍。
一個是派進陳王宮的細作,在進京前被魯雨娘拉下水暴露了身份,早在三日前就被處死了!
一個是陳王宮裡服侍得不不錯的宮女,卻因匆匆赴京帶的人有限而被留在陳國,恐怕也是不能再相見了。
在趙氏面前,司洛芸像個小女孩兒,一望到底的透明。
“當初太子妃離京赴陳,按規矩是不能帶自己貼身的婢女隨行。如今您已經回來了,應該是可以安排人進宮服侍了吧?”趙氏柔聲地道。
司洛芸眼睛一亮,她也有這個想法!
遼沐兒是獨孤夜安排給她的女官,雖說可以信任卻不貼心!何況有些真實的想法也不便與遼沐兒說,畢竟她是太子的人!
“倒是可以安排家裡的人進來服侍,只是當年我身邊那幾個丫頭都已經嫁了吧?”司洛芸想到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名婢女,不由輕歎起來。
她都十九歲了,那幾名婢女年紀又都比她大,哪能還被指了婚事。
“春草、春暉、春芒三個倒是嫁了。春曉那丫頭是個念舊情的,非說指不定哪天陳王殿下給了恩典,她便又能到您身邊服侍了,拖到現在也是未嫁。”趙氏嘴角含笑地道,“想不到她是個有遠見的,如今陳王殿下是太子了,您也是太子妃了,她還真如了願呢。”
聽到從小就要好的婢女春曉竟未嫁,還能進宮繼續服侍自己,司洛芸心中甚是高興。
“那我便和太子殿下商議一下,到時候還請母親安排了。”
“那是自然。”趙氏微笑地點點頭,“太子妃盡管放心。”
又聊了些司洛芸離家後趙氏過得如何,以及司明耀戰亡之事。說到傷心處,司洛芸與趙氏相對抹淚。
“兄長已故、長姐又遠赴陳地,母親在家中可會被人欺負?”司洛芸擦乾眼淚,語氣中有著不自覺地強硬。
趙氏微微一愣,不禁多看了兩眼次女。
方才見面只顧著互相詢問近況,倒是沒覺出異樣來,現在想一想不過兩年時間,司洛芸的改變真是非常大!
過去種種倒也不必回顧,木訥寡言、喜歡發呆、常常所答非所問的女兒能變成今天這樣,又有了一個看似不錯的未來,趙氏還是欣慰的。甚至覺得自己之前狠下心用那種極端的手段在短時間內讓女兒認清這個世界、認識男人,也沒什麽錯。
“請太子妃放心。”趙氏也不多言,只是給了女兒一抹安慰的笑容,“臣婦過得還好。只要太子妃您在宮中安好,臣婦便安心了。”
宮外女眷入宮覲見是有時辰限制的,司洛芸隻覺得與母親不過說了幾句話的工夫,時間就飛快的流逝了!
趙氏起身告退時,司洛芸又紅了眼圈,“母親,長姐離京前,我都未能與她說上一言半語,不知長姐她……”
姐妹身份的對調,可謂是命運的捉弄!
趙氏想到長女離京前、自己去前太子府探望時的對話,心中不免一沉。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長女的同時,卻也擔心著次女在這險惡后宮中的安危!
“陳司太后與臣婦提起此事,也是很遺憾呢。”趙氏撒了一個善意的謊,“還托臣婦帶訊,若是太子妃閑來無事,也經常寫信給她。”
送走了趙氏,司洛芸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晚間獨孤夜回來時,她便提出想接自己以前的婢女入宮服侍的事,獨孤夜自然應允下來。
吃晚膳時,司洛芸格外殷勤的為獨孤夜布菜,結果獨孤夜面前的小碟裡的菜堆成了山。
獨孤夜看著堆滿菜的碟子,又看看司洛芸抑製不住笑容的嬌顏,放下筷子輕笑地問道:“這麽開心?”
“是呀。”司洛芸高興得忘了禮數,甚至有些活潑地道,“妾身要多謝太子殿下的恩典呢!不過……殿下為何對妾身這麽好呢?”末了,她終於好奇地問出心中疑問。
獨孤夜正夾菜的手一頓,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獨孤夜在東宮原來是住東祈殿,後司洛芸入宮就成了她的殿房。
東宮只是皇宮眾多宮殿中的一隅,面積並不大,甚至還不如一些公侯爵府佔地廣。所以,想在東宮再找出一間比東祈殿位置好的殿房幾乎不可能!
太子殿下用過晚膳後並未像往常一樣留宿東祈殿,而是臉色不太好的去了書房。
遼沐兒看著太子殿下離開時緊繃的背影,默默的獻上了同情。
同時,遼沐兒也對太子的反應覺得奇怪!
經過半年多的相處,遼沐兒自認對太子妃司洛芸的本性有了一些了解對待太子的妃妾們,太子妃絕對作到了一碗水端平、恩威並施!與徐皇后相處時,太子妃小心謹慎、進退分寸掌握得還不錯!平日裡,太子妃也是個隨和卻不縱容宮人的主子……
唯獨面對太子時,太子妃遲鈍得令人發指!連遼沐兒這個旁觀者都想頻頻撫額!
雖說不能像民間夫妻那般偶爾會把情情愛愛掛在嘴邊、表現得很直接,但獨孤夜對太子妃的用心可謂不少!
若是換作東宮裡其他任何一名妃妾得到太子的這番用心,恐怕都得喜極而泣、緊緊抓住機會與太子濃情蜜意,讓別人妒嫉死!可太子妃的反應卻是感到奇怪!
這像是男女間互有情愫該有的反應啊!
遼沐兒瞥了一眼正命宮女收拾一床乾淨的、曬過的被褥給太子送去的太子妃,不禁微微搖頭在心底歎氣!
作為后宮裡的女人,遲鈍成這樣沒準也是種福氣!
皇帝的身體日益衰敗下去,甚至有時十日裡有三四日昏睡或神志不清!
宮中已經開始暗中準備起皇帝駕崩後的大祭事宜,這麽做也有以白衝喜的意圖。
八月中旬的某日午後,沉睡了兩天兩夜的皇帝睜開眼睛,突然意識清醒、精神頭兒還不錯!這令服侍在側的老內侍高興得掉淚!
獨孤衍命人叫來徐皇后、太子獨孤夜和太子妃司洛芸,又傳了五名朝堂上倚重的臣子入宮。
獨孤夜與司洛芸來到泰吉殿時,三名一直為皇帝診病開藥方的太醫早已到了。
進內殿前,獨孤夜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全公公。
全公公是在泰吉殿服侍的內侍,雖說不是皇帝重用與信任的宮人,但泰吉殿裡的哪件事也瞞不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