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流言1
“妾……妾不知犯了何罪?”甄嬪清醒過來就被問罪,真也是心中慌亂沒底了!“請皇后娘娘明示!”
說著,甄嬪屈膝跪了下來,雙眼淚汪汪一副委屈的模樣。
“你為何苛扣繁花閣邢貴人與年貴人的份例?”司洛芸質問道。
甄嬪心頭一震,想到昨日遼女官曾去過繁花閣,她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就被發現自己苛待了邢、年二人!
“妾……妾並未苛扣邢貴人與年貴人的份例啊?請皇后娘娘明察!”甄嬪咬咬牙,抵賴地喊冤!“自從邢貴人和年貴人入住繁花閣,妾是精心教導二人宮中規矩,每月也按時發放份例!所以……”
“你不必狡辯。”司洛芸不想聽甄嬪說些無用的謊話,直接對遼沐兒道,“遼女官將昨日所見所聽向各位娘娘和貴主子們說說吧。”
遼沐兒便把昨日自己去繁花閣在邢貴人與年貴人殿中所見、聽宮婢所說都如實敘述出來。
廖賢妃也得知邢、年二人生病,卻不知是甄嬪苛待的原因!她也曾派自己的宮女去看望邢貴人、年貴人,可自己的宮女回來並沒有說這些!是沒看到?還是……
“甄嬪,你還有何話說?”司洛芸問道。
“妾……妾是冤枉的!妾不曾有意苛待邢、年兩位貴人!即使她們言語衝撞了妾與大公主,妾也未曾施罰!至於份例為何少了,若是妾身邊的宮人替妾與大公主鳴不平、或是她們二人有意為之!”甄嬪乾脆就反咬一口!“既已說到邢、年二人之前的不敬,妾倒要為大公主討個公道!堂堂皇家公主,卻被兩名后宮妃妾說三道四,這成何體統?妾請皇后娘娘替大公主作主!”
好個狡猾又善辯的甄嬪!司洛芸心底冷笑,這宮中哪有簡單的人物!
甄嬪所說並非全無道理!
甄嬪苛待貴人,為何兩名貴人不去廖賢妃與司淑妃那裡求助?連背後議論一宮主位和大公主的勇氣都有了,怎麽這個時候卻畏懼甄嬪而不敢去告狀了呢?
廖賢妃曾派宮女去看望邢貴人、年貴人,年貴人的宮女不曾說什麽,可對著奉皇后之命前去的遼女官又如實說了一堆!
“本宮自會懲誡冒犯上位妃嬪的邢貴人與年貴人,卻不是這種苛扣份例的方法!”司洛芸嚴厲地道,“你們在座的也都聽著!懲誡下位妃妾有掌嘴、罰跪、抄經等很多法子!但這宮中給每個妃妾的份例多少是規矩,可不像是哪個宮人說罰就罰了一個月、一年的月俸都由著你們說了算!這宮中能增減妃妾份例的人,只有太后、皇上與本宮!
平日本宮對你們要求並不嚴苛,但並不代表本宮就隨意縱著你們胡鬧!甄嬪苛扣宮中妃妾份例,就按著她從何時苛扣的日子算起,將甄嬪的例銀逐一扣下補給邢貴人、年貴人!至於邢、年二人衝撞一宮主位妃嬪,每人罰俸三個月,病愈後向甄嬪、大公主跪地奉茶請罪!”
皇后突然的鐵腕令在座習慣了她溫和作派的妃妾們都很驚訝!特別是司淑妃,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見過司洛芸有這麽嚴厲的一面!
此事傳到福寧宮中,正讓宮女給自己捶腿的徐太后聽了只是閉目冷笑。
“呵,老虎不發威被當成病貓!皇后這是要發威了?哀家倒是要看看司家這隻胭脂虎有多厲害!”
司洛芸懲誡后宮妃妾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徐太后與皇帝的耳中。
徐太后是持冷眼觀望的態度,她才不會替甄嬪那個蠢貨出頭!難道那個小小的嬪妃帶著個沒有用的公主討好自己幾日,就真的以為找到靠山了?作她的大頭夢吧!
獨孤夜聽完何寶權的稟報後,微笑地點頭並未說什麽。
何寶權心中歎息:皇后娘娘可算做件令皇帝老爺舒心、又滿意的事兒!
司洛芸有孕的事瞞得一兩個月倒是無妨,但隨著月份增大卻是掩不住的!
畢竟作為皇后,她是要定期接受妃嬪的請安,也要去徐太后那裡請安。天漸暖、衣服也漸薄,肚子隆起來就看得出來了。四月初的時候,獨孤夜才召告天下,司皇后再度有孕四個月左右!
后宮女人的心裡就滾澆了一鍋沸水似的!徐太后則是被倒了一鍋沸油!
時至今日,后宮中只有甄嬪與司皇后為皇帝育孕了子嗣!其他妃妾的肚皮半點兒動靜也沒有!帝後情深、多出嫡子嫡女乃是大燕萬民幸事!誰敢有什麽意見?
可在臣民歡慶之時,卻有不和諧之音傳了出來。
不知是誰先開始傳言司皇后獨寵后宮、不準其他妃妾侍寢!之後又有了司皇后善妒,給后宮所有妃妾的吃食裡加了東西,令妃妾們無孕!
連甄嬪受罰的事竟也傳出宮去,被改編成司皇后嫉恨為皇帝生了大公主的妃妾,時常刁難!大公主出生兩年才得了皇帝賜名!而皇后所生的二公主與大皇子滿月即得名,二公主周歲不到即得封長寧長公主的封號!這種差別待遇不單是嫡庶之別,還有司皇后刻意的打壓!
一開始這些流言只是市井間流傳著,後來達官貴人之家的女眷們暗中也相傳起來。
宮廷秘聞一向是人們所愛!傳來傳去連司皇后曾用藥墮掉有孕妃妾腹中胎兒的話都傳了出來!
無論外面傳得有多邪乎,宮中卻是不知道的。畢竟宮人能出宮的沒幾個,就算是出宮做采辦的內侍聽到了,回宮也是不敢亂傳!
大臣們是有心向皇帝稟報這件事,可由誰說、怎麽說卻是個難題!皇后正有孕,如果知道這種流言再動了胎氣,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宮外丞相府的趙氏自然也聽到了這些流言,氣惱之余隻也能派人暗中去查這流言從哪傳出來的!隨後幾次入宮看望司皇后,見女兒不像知道的樣子,趙氏才算安心!
趙氏想方設法要找到傳播流言者加以製止和懲罰,那邊寧姨娘卻開始替司淑妃哭天抹淚抱委屈!
“妾就說淑妃娘娘怎麽可能這麽久沒為皇上生下子嗣!敢情是在宮裡受人所害啊!”寧姨娘跪在司丞相面前哀婉的哭訴,“相爺,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是您的女兒,淑妃娘娘也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司丞相板著臉坐在椅子上,心情也是沉重!
朝中大臣們分為三派:一派是相信流言,正密謀著參奏皇后善妒、殘害后宮妃妾子嗣!一派是徹查流言出處,嚴懲造謠者,還皇后娘娘清白!還有一派就是中庸派,怎樣都不表態的人!
司丞相作為皇后的父親,這幾日也是心急如焚!
寧姨娘替淑妃鳴不平,令司丞相心中的天平有些傾斜!
難道司皇后真的在宮中如此霸道?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塊被磨成粉的墨碧玉!司洛芸看似不爭不搶、不聲亦不響的老實,但作起事來往往也真的是令人驚訝!
當年司洛芙想要墨碧玉,司洛芸欣然應允,轉手就把那塊上等的、價格不菲的墨碧玉找工匠給磨成粉,還裝在精致的兩個匣子裡姐妹一人一半!並言稱這樣才公平!
寧姨娘見司丞相一副沉思的樣子,再接再厲地哭道:“相爺,妾甘願出相府尋個庵寺落發出家,日日誦經替相爺、夫人、皇后娘娘與淑妃娘娘祈福!只求您請夫人進宮勸勸皇后娘娘,對淑妃娘娘手下留情啊!哪怕讓淑妃娘娘為皇上生個公主,她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一回啊!相爺!”
司丞相看著最近幾年向自己予取予求越發沒有節製的寧姨娘。
過去寧姨娘溫柔小意,偶爾落落淚倒也有令人憐惜的感覺。怕為自己生下一兒一女的她後半輩子無依仗,便私下裡背著趙氏買田買鋪子的給她和明原。長子戰亡後,他就更加器重次子,不顧趙氏的怨恨與鄙視,借長子的功勳向先帝為次子求了功名……還有那些源源源不斷送到司淑妃手中的銀錢、寶物。
司丞相自己都認為這心已經偏得沒邊兒了!難怪趙氏看到他的時候都是冷眉冷眼!
可錢與物這些都是由人支配的死物,給多給少還有數。這人心豈是隨意由人支配的?你說讓怎樣就怎樣?
司丞相漸漸也厭煩了寧姨娘的貪得無厭!更厭惡她以醜陋的哭相一次次央求自己替三女兒出頭!這就是變相的指使他做事!即便是趙氏也不曾這麽理直氣壯的指揮他做這做那!
“相爺!”寧姨娘跪著哭求了半天,司丞相只是冷著臉不作聲,這令她不禁有些著急了,“您倒是說說話啊!如今明原在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就任,也是拜皇后娘娘所賜!可見皇后娘娘心中是沒有兄弟姐妹情誼的!如果相爺您再不想想辦法,也許哪一天皇后娘娘的心思可就動到您這丞相之位上了!”
司丞相因寧姨娘這句挑撥的話,眼中閃過濃濃的嫌惡!
是啊,自己如果再執迷不悟下去,這個丞相還真是當不久了!
司丞相站起身,對寧姨娘冷冷地喝斥道:“宮裡淑妃娘娘的事不需你來操心!以後不準再在府中提及宮中的事!你只是丞相府的一個妾室,安分的過日子、盡心服侍我與夫人就是,”
寧姨娘一愣,一時還沒能接受司丞相對自己的喝斥!這麽多年即使名分上是司丞相的妾,但她一直盡量忽視著這個身份,一次次用司丞相的疼惜與偏袒中證明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與他們的孩子!
在寧姨娘心中,趙氏只是佔住正妻之位、不被丈夫喜愛的女人!司丞相無論有多少妾室與通房,最後還是對她最好!
漸漸的,寧姨娘忘記了最初自己是如何曲意承歡、刻意迎合司丞相的喜好,才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多年的順風順水令她忘了“本”!
“相……相爺,您這話……太傷妾的心了!”寧姨娘捶胸的嚎啕大哭起來,“妾一心為相爺、為司家著想,可相爺卻如此踐踏妾的心……淑妃娘娘啊,可憐你在宮裡受盡委屈,我這個生養了你的人卻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