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剛走神了(1)
  他這才回神，看著已然在沙發裡坐下的蘇冠洪很是抱歉的說，

  “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蘇冠洪看了他一眼又說，
  “坐吧。”

  他這才在蘇冠洪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卓老爺子抱過了楚楚，

  “你們倆聊，我帶我孫女出去逛逛。”

  這畢竟是人家父子之間的事兒，他在這兒聽著多不方便。

  蘇冠洪也沒說什麽，卓老爺子給楚楚帶了件外套就牽著小姑娘出門了。

  卓老爺子跟楚楚離開之後，蘇冠洪跟程覽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就那樣沉默了一會兒。這是在那次酒店包廂不歡而散以及蔚明明葬禮之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這也是三十二年來，父子倆第一次正式而又平靜的見面。

  程覽先開了口，語氣沉痛而又凝重，

  “我今天來，是想要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向您道歉。”

  本來是出於禮貌和尊重，邊說著邊那樣直視著蘇冠洪的，後來終究是無法面對地垂下了眼痛苦的喃喃著，

  “我很抱歉，曾經差點毀了您的蘇，曾經差點氣的您送命了。”

  他剩下的話被蘇冠洪打斷了，

  “道歉的話你就不必再說了，說起來你也是無辜的，不知者無罪。”

  蘇冠洪雖然沒有明說，但語氣裡已經並沒有要繼續怪罪他下去的意思了。

  程覽愣了愣，隨即又有些驚喜的問他，

  “您真的願意原諒我嗎？”

  他自己想著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蠢事都覺得無法原諒，他此番來這裡，本不奢求能征得蘇冠洪的原諒，他只是想要來道歉，想要表達自己的歉意，這樣他的心裡，總能好受一些。

  蘇冠洪端起手邊的茶來抿了一口，然後看著程覽，

  “如果真要論誰對誰錯，我也有錯，錯在當初不該招惹你媽。但是事已至此，就這樣吧，你也不必內疚，我也不會生你的氣，只能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生命裡的每件事情，都有它發生和存在的緣由及宿命。

  往好處想的話，他還該感謝蔚明明跟程覽，因為正是程覽的這場報復，才有了蘇世媛跟卓聽楓的這場聯姻，才有了如今的這對佳偶璧人。

  面對著蘇冠洪的原諒，程覽不知道再說什麽，隻眼眶有些潮濕的說著，

  “謝謝，謝謝您的寬容。”

  這樣說完之後，一時之間兩人又無話可說了。

  蘇冠洪不是話多的人，程覽也一樣，兩個人又都是男人，就更不知道要說什麽了。蘇世媛跟蘇冠洪在一起，雖然她也話少，但畢竟是女孩子，總是會主動細心體貼的噓寒問暖的，或者是找些別的話題聊。

  沉默了一會兒，程覽環視了一眼屋子然後問蘇冠洪，
  “葉阿姨……不在家嗎？”

  他觀察過了，葉清怡幾乎很少單獨外出，出去買菜或者是買別的東西，都是跟蘇冠洪一起。剛剛進來的時候就不見葉清怡，他心裡有些不太好的感覺。他今天來也是想跟葉清怡說聲抱歉的，因為他的出現，驚擾了她跟蘇冠洪這麽多年恩愛的感情。

  “她跟朋友出去散心去了。”

  蘇冠洪如實回答程覽，程覽眼底劃過一絲沉痛，
  “您放心，如果她介意，我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他是聰明人，知道葉清怡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出去散心。他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要求葉清怡接受自己，他更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出現而破壞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如果那樣的話，他寧願從他們眼前消失。

  反正這麽多年他沒有父愛也一樣過來了。

  “她會接受你的，她只是需要時間。”

  蘇冠洪這樣評價葉清怡對程覽的態度，他的女人他還是了解的，她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相信她會接受程覽並且像疼愛蘇世媛一樣疼愛他。

  蘇冠洪的話讓程覽心裡那些壓抑著的內疚舒緩了幾分，從自己帶來的包裡拿出了一個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蘇家老宅子的房產證以及當初的購房合同，現在……物歸原主。”

  當初他趁蘇家有難買下了老宅子，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想去那裡看看，看看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生活過的地方是什麽樣的。那個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還以為自己本來應該是住在那座宅子裡的。

  現在，他物歸原主，也算是彌補一下自己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吧。

  蘇世媛因為明天要出差，再加上也不太放心蘇冠洪和卓老爺子照看楚楚，正好手頭上也忙完了，所以就打算提前下班。臨走的時候給卓聽楓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結果他非要跟她一起回去，說他也忙完了，弄得她很是鬱悶。

  這人怎麽這麽黏人啊，只要一有機會，就跟著她，早知道就不跟他說她要提前下班的事兒了。

  兩人的車子一前一後的進了小區，就見卓老爺子帶著楚楚在樓下。

  蘇世媛停好車子走了過來很是納悶的問卓老爺子，
  “卓伯伯，怎麽就你倆啊，我爸呢？”

  “你家裡有貴客。”

  卓老爺子笑眯眯的回答她。

  “什麽貴客？”

  卓聽楓也停好車走了過來，一點兒都不避諱的摟著蘇世媛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彎腰將小小的楚楚抱了起來親了一下。

  沒辦法，一天沒見著他家大小兩位姑娘，他就想的慌。

  卓老爺子權當沒看見他那沒出息的樣兒，

  “程覽下午來了。”

  蘇世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這一天終究是要到來的，他們父子相見，他們兄妹相見。

  就像葉清怡說的，這種血緣關系是怎樣都抹不掉的，接受也是她跟葉清怡唯一的選擇，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抬眼看了一眼均是擔憂的看著她的卓聽楓還有卓老爺子，笑了笑揚了揚手中提著的幾樣菜，

  “上去吧，我買了菜，晚上我下廚。”

  卓聽楓沒說什麽，走了過來一隻手抱著楚楚，一隻手摟了她的肩一起往樓裡走去。

  無論怎樣，他都始終站在他家姑娘這一邊。

  卓老爺子跟在兩人身後一起走了進去，看著前面一家三口幸福溫馨的樣子，老爺子覺得甚是滿足。

  幾人剛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見程覽在門口跟蘇冠洪告別。程覽將老宅子的房產證什麽的交給蘇冠洪之後，蘇冠洪又問了一下這些年他的生活，他也簡短的說了一下，便再也沒有什麽可聊的了。

  兩個話都不怎麽多的男人，又是一對稱得上陌生的父子，中間又摻雜著那麽多的恩怨，就算是沒有任何芥蒂的父子之間都不一定有話聊，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有些尷尬又有些別的的父子關系了，於是便起身告辭了。

  在門口看到蘇世媛他們，程覽也愣了一下，但也不知道說什麽，隻點頭示意了一下就邁步打算離開。

  他想著單獨約一下蘇世媛跟卓聽楓，跟他們說抱歉的，倒是沒想到今天會碰上。

  蘇世媛看了憔悴消瘦了的程覽一眼，淡淡開口邀請，
  “既然都來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總歸以後要成為一家人的，早點熟絡起來也好。

  蘇世媛留他吃完飯讓程覽很吃驚，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兒，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卓老爺子已經從卓聽楓懷裡接過楚楚來率先進了屋，卓聽楓摟著蘇世媛衝程覽笑了笑，
  “程市長，賞個臉唄？”

  程覽這才回神，看了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淺淺笑了笑，

  “謝謝。”

  然後便邁步重新進了屋，看得出來蘇世媛是真心邀請他，他當然求之不得。

  蘇冠洪看了一眼去而複返的程覽，沒說什麽，隻接過了蘇世媛買的菜來轉身進了廚房。

  蘇世媛對老爺子還有卓聽楓程覽笑了笑，
  “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廚房幫我爸。”

  然後也跟著蘇冠洪進了廚房。

  卓聽楓看了一眼程覽，
  “程市長，咱們出去抽根煙？”

  言下之意是，我有話要跟你說。

  程覽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兩人就那樣又出了門。

  樓梯口處的窗戶旁，兩個優秀出眾的男人就那樣一邊一個倚在那裡，卓聽楓掏出了煙來遞給了程覽一支，然後點燃。

  卓聽楓現在很少抽煙了，尤其是在家裡的時候，幾乎不抽了，偶爾在外面應酬的時候抽幾根，雖然他家姑娘沒有明著反對他抽煙，但是楚楚不喜歡他身上有煙味兒。每次他抽完煙抱她或者親她，小姑娘總是皺著小小的眉頭說他身上臭，他隻好為了閨女努力戒煙。

  然後他家姑娘明令禁止的是他不準喝酒，因為他的胃不好。

  於是他就這樣被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給製服的煙酒幾乎不沾了。年輕的時候曾經覺得離了這兩樣東西自己就不是個男人了。可是現在才發現，離了這兩樣東西才更男人。

  這是一個男人對家庭，對妻子，對孩子的的責任，他的健康比什麽都重要。

  煙霧繚繞中卓聽楓先開了話題，
  “程市長，盛總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拜訪？”

  卓聽楓哪裡知道自己一開話題就開了一個最勁爆的，程覽的臉色變了變，然後用力吸了一口煙，垂眼黯然開口，
  “她離開溫城了，我們……要離婚了。”

  卓聽楓很吃驚，看了程覽一眼，然後促狹開口，
  “喲，據我所知，盛總可是很愛您的，難道是您沒抵得住誘。惑，有了新歡，踹了舊愛？”

  卓聽楓之前調查程覽跟盛瓊的關系的時候，查到是盛瓊先愛上的程覽，而程覽則是為了她的家世才跟她在一起的。

  他也不是看不出來，市長大人此時這副表情痛苦的模樣，分明是不想離婚，但還是故意這樣揶揄程覽，天知道他有多想報復前段日子市長大人為難他跟他家姑娘的那些作為。

  本來是想著好好跟程覽鬥一番的，可是弄到最後程覽竟然是自己的大舅子，所以也就隻好這樣嘴上損損人家過過癮了。

  程覽被卓聽楓說的臉上一黯，卓聽楓這話太諷刺了，他踹她？分明是她無情踹了他。

  什麽都沒說，就那樣心裡憋悶的繼續吸著煙。

  卓聽楓又瞥了他一眼，
  “看您這樣子，難道是盛總踹了您？”

  程覽最後一點驕傲徹底被卓聽楓給陰陽怪氣地損掉，惱的他狠狠瞪了卓聽楓一眼，然後大口大口的吸煙。他跟卓聽楓出來抽煙，可不是為了聽他諷刺他損他的。

  “沒事沒事，老婆跑了再追回來就是了。”

  卓聽楓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抬手拍了拍程覽的肩，
  “這我有經驗，關鍵詞就是：臉皮要厚，心臟要強。”

  程覽嘴角抽了抽，悶聲說了一句，
  “你那些招兒，不適合我。”

  早就聽說了卓聽楓各種沒臉沒皮死纏爛打追求蘇世媛的事跡了，那些事，他可做不出來。

  “什麽適合不適合的啊，這事兒你還要什麽面子啊？除非你也想離婚。我跟你說，你再這樣墨跡下去人家盛總就被別人搶去了。”

  卓聽楓邊煽風點火的說著邊幸災樂禍地瞅著程覽的表情，
  “瞧瞧人家盛總那家世，那相貌，那能力，指不定有多少男人追在人家身後呢。”

  看來市長大人還是被煎熬的不夠，要是煎熬極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方式呢，只要能追回來，無論什麽招兒都不在乎了。

  程覽被卓聽楓最後一句話說的心裡一陣難受的痙。攣，她的條件他當然清楚，也不是不知道即便這麽多年跟他在一起，她身邊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因為她一直無怨無悔的愛著他，所以他並未將那些男人放在心上。

  可如今情況不同了，她決絕而又殘忍的離開了他，而她的家世肯定又不允許她這個年紀了還是單身，她回了她父母身邊，各色優秀的男人肯定會被輪番介紹給她。

  跟那些男人競爭，他其實沒有絲毫的競爭力。

  曾經他唯一擁有的籌碼就是她愛他，如今他連這個籌碼也失去了。

  沒有人能夠明白他此時心裡的感受，如果你很愛一個人但是卻又得不到，這種滋味並不是最痛的。

  被一個一直深愛著你的人殘忍無情的踹了，那才是最鑽心的疼。

  “如果我是你啊，我現在立刻馬上就飛京城去追老婆了。”

  卓聽楓又在旁邊說著，當初要不是她家姑娘生生躲了她兩年，他早將她給追回來了，現在三年抱倆的計劃也早就完成了。

  “哎，程市長，我看您一直這麽淡定，是不是您根本就不愛人家盛總啊？”

  卓聽楓歪著頭看著程覽聒噪地繼續刺激著程覽，

  “也難怪，只有不愛的人才會這麽淡定。既然不愛人家，那就沒必要去追了，正好趁這個機會一拍兩散好了，再重新找您愛的。”

  程覽隻覺得自己本就悶的胸口，愈發堵的讓他快要窒息了，他有種想要立馬走人買機票去京城找她的衝動。雖然這樣積極主動並不是他的風格，他們兩人之間，他除了在床事上主動，在其他事情上他從未主動過。

  卓聽楓見自己說的也差不多了，終於換了話題。

  歎了一口氣看著程覽，神情很是心疼，
  “你知道嗎，你毀了我家世媛對哥哥所有期盼和幻想。”

  他叫程覽出來的目的，那還是關於他家姑娘啊。

  得好好警告市長大人一番，以後別欺負他家世媛了，對他家世媛好點兒，拿出個哥哥的樣子來。

  程覽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痛楚。

  他知道卓聽楓那話什麽意思，據說每個女孩子都很希望自己能有個哥哥，能照顧她疼愛她呵護她，為她扛起生活所有的磨難和苦痛，讓她快樂無憂的成長。

  可是他這個哥哥，卻差點將自己的妹毀了個徹底。

  程覽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不敢想當初如果蘇冠洪真的去世了她該怎麽辦，不敢想如果她跟卓聽楓那場聯姻不是現在這個美滿的結局她該怎麽辦，不敢想如果一切都是壞的結果而他現在又知道了真相他自己該怎麽辦。

  如果現在所有的人都不幸福，他想他一定會內疚的自殺的。

  “我跟你說啊，你以後可千萬要有個哥哥的樣兒，別再欺負人家了，我家世媛多好的姑娘啊，疼都來不及呢。你要是再敢為難她，小爺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跟你鬥下去！”

  卓聽楓兀自在那兒義正言辭的聲明著自己的立場，程覽看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丟給他一句，
  “你以後要是敢再負她，我定不饒你。”

  說實話，程覽這樣的性子，忠誠而又專一的，很看不慣卓聽楓過去的那些花名在外。

  如果在卓聽楓跟蘇世媛認識的最初他就跟蘇家解開那些恩怨的話，他第一個不同意蘇世媛跟卓聽楓在一起。

  在他看來，卓聽楓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可靠。

  不過還好，還好他現在對蘇世媛是一心一意的，且愛的濃烈而又真摯，即便前段時間他那樣阻止兩人，兩人也沒有放棄彼此。

  這樣想著，也覺得自己為自己的妹妹考驗了一番卓聽楓，心裡的那些內疚倒是少了幾分。

  卓聽楓鬱悶，
  “哎哎，明明是我來警告你的，怎麽反倒成了你警告我了？”

  卓聽楓正抗議著呢，蘇世媛從屋裡打開門探出了身子來，一見兩人在這人吞雲吐霧呢，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你們倆在這兒聊上了啊，回來洗下手吧，要開飯了。”

  她跟蘇冠洪兩人同時下廚，所以做的很快，因為沒想到程覽也在這兒，也沒準備多豐盛的飯菜，就是幾個家常菜而已。既然不打算將程覽當外人，那也就不用盛情款待了，這樣跟著他們一起吃好了。

  蘇世媛這樣說完看了一眼卓聽楓，然後轉身進了屋，故意沒關門。

  於是門外的卓聽楓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她對客廳裡的楚楚說了一句，
  “楚楚，你爸爸在外面偷偷抽煙呢。”

  卓聽楓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立馬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裡按滅，剛剛他出來的時候端著煙灰缸出來的，公德心嘛，總不能弄一樓道的煙蒂煙灰吧，然後趕緊將樓道的窗戶開到最大散去煙味兒，又拿出了清口的口香糖來吃了一粒。

  邊做著這些嘴裡邊嘟囔著，

  “果然最毒婦人心。”

  這女人，表面上隻介意自己喝酒，暗地裡卻搬出楚楚來勒令他戒煙。

  程覽在一旁好笑的看著他手忙腳亂，隻覺得煩悶的心情好了幾分。

  就在卓聽楓做完這些的時候，楚楚小小的身子出現在了門口，卓聽楓頓時討好的笑了起來為自己解釋，
  “爸爸是陪舅舅在這兒抽煙啊，爸爸不想抽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