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不願意與做選擇
昊天神輝慢慢在雁鳴湖間消散,夏侯的屍體被許世帶著的一隊玄甲軍軍士帶走,彌漫在水面之上的水氣也很快的被寒風吹走。
大仇得報的寧缺回到了湖畔,但在看到湖畔躺坐在地上的桑桑,看到桑桑眉毛上染起的冰霜之後,那種獲得自由而帶來的喜悅卻瞬間便被無法言明的心疼所驅散。
桑桑的寒氣爆發了,且那寒氣是桑桑從小到大間他從未感覺到的濃鬱,幾乎是沒有猶豫,他抱起在地上的桑桑去往了書院。
“少爺,剛剛十二師兄來了,他說這寒氣他也無可奈何,所以給了我這個。”桑桑拿著葉朝留下的錦衣布條說道。
寧缺看了一眼,感覺到當中蘊含著的純淨火氣與異於他所見過任何符籙的線條,眉頭蹙起。
想起了在後山偶爾間看到的一幕。
……
那時,二師兄的房子不知為何忽然坍塌,灰頭土臉的二師兄卻笑著走到了小湖畔對著大師兄斬出一劍。
大師兄橫起手中木瓢只是隨意一擋,二師兄手中那如同門板的寬劍便被打飛。
對此二師兄沒有生出任何情緒,而是平靜的說道:“還是沒有打過大師兄。”
大師兄將瓢中清水飲盡,說道:“我不善打鬥,但等你走出那一步,我自然就不是你的對手了。”
君陌道:“我知道,所以等到我走出那一步後,會直接去找小十二,或者是柳白。”
大師兄搖頭,道:“找柳白可以,但是你要找小十二,怕以後會在後山抬不起頭。”
君陌聽完大師兄的話也未惱怒,而是問了一句道:“小十二有多強?”
大師兄道:“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那就說明十二師兄的境界早已超越了大師兄,也就是說,後山除了夫子,那便是十二師兄的境界最高。
既然十二師兄都不都為桑桑驅除寒氣,那麽能夠幫桑桑的,就只有夫子了。
……
後山,夫子居所。
李慢慢端來一盆熱水,夫子拿著毛巾沾上熱水為桑桑拂去眉上冰霜,於桑桑眉心之間點出一指。
見著桑桑痛苦的表情有所好轉之後,隨後看向一邊一臉緊張的寧缺。
“桑桑體內寒氣已與她生命本源相融合,本來在習得神術之後有所穩定,可又因為在雁鳴湖時釋放了太多昊天神輝,最後導致她體內的寒氣徹底爆發,所以,配上小十二的手段,我只能將這寒氣壓住,無法根除。”
寧缺的表情變得不可思議,轉而又被絕望所替代,他知道,夫子不可能騙自己,可是人世間第一強者夫子都說無可奈何,那麽在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夠救桑桑?
一邊的夫子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說道:“半年之後爛柯寺的盂蘭盛會要開啟,你去爛柯寺找小岐山,或許他可以做到。”
如今的寧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對於修行界常識懵懂無知的少年了,他清楚夫子口中的小岐山是何等的人物,再一個,他也找不出夫子騙自己的理由,鄭重點頭對夫子道謝。
“弟子謝過老師。”
夫子長歎一聲,說道:“今後你與桑桑先在後山養傷。”
……
……
入夜,大黑昂著頭在後崖之上對著星河長嘯。
小麻雀無助的看著身旁在躺椅上似乎陷入了沉睡的少年,再或者滿臉惱怒的看著洞外那炫耀自己如何如何聰明的大黑。
然而大黑在看到它的惱怒之色後,叫聲愈發高亢,其間含著的得意也愈發的濃鬱。
忽然,一塊石子在洞內飛出,極是精準的落在了它發亮的驢頭之上,隨後叫聲戛然而止。
大黑低著頭看向了崖洞,原來,在椅子上的那人不知在何時醒來。
“其實啊,這不管是人還是驢,就是不能夠太得瑟。”
小麻雀飛在葉朝的頭上足以讓自己到了俯視大黑的高度,用翅膀指著大黑準備去狠狠的諷刺大黑一頓。
卻在這時,它發現自己的嘴張不開了,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的它迅速自葉朝頭上離開,卻又發現,自己被人握在了手中。
“還有你這隻破鳥,寧缺在這裡閉關的時候我就說過,這裡向來是有來無回的,你還偏偏不信邪。還每日說自己比大黑聰明,就此事看來,你比大黑笨了不知多少。”
因為葉朝這一番話,小麻雀將對於大黑的惱怒徹底轉到了葉朝的身上。
它昂起自己的小腦袋直勾勾的看著葉朝,在它看來,葉朝說自己是小破鳥,說自己笨都是無所謂的,但就是不能夠說自己比大黑笨,所以它要提醒葉朝這一點。
只是,在葉朝瞪了它一眼後,它的雙眼間的惱怒瞬間變為了乖巧。
夜間那稍顯急躁的山風不住的吹向洞內,將在崖洞內石床上鋪著的床單掀開,將葉朝束著長發的絲帶吹開。
散亂的頭髮如同河畔垂柳枝條般亂舞。
良久,葉朝歎息一聲,說道:“其實不願意和做出選擇完全是兩件事情,就像當初的普智,他一定不願意殺人,可最後卻真的殺人了,我很怕自己會做出和他一樣的選擇,所以不開心,所以來到後崖。
你倆也其實沒有必要陪著我在後崖逗我開心,因為那個選擇真的很難選。”
“其實,當你選擇來後崖的時候,便已經做出了選擇。”不知何時,夫子高大的身影來到了葉朝的身邊。
而葉朝對於夫子的突然而至並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看著一臉笑意的夫子沉默不語。
“您怎麽來了?”
夫子很是閑逸的撫了撫額下的幾根白須說道:“在你自那道光門而出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早已將修行之路看破,所以並沒有怎麽教你修行,也知道教不了你。
可雖然教不了你修行,但可以教你如何去做選擇,很肉麻的說,我可以安慰你。”
葉朝搖頭,說道:“您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麽,所以,這個選擇才對我來說很難選。”
夫子搖頭,說道:“在我看來,當你順利的在這個世界活下來後,這個世界所有的軌跡便發生了改變,所以說,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看到的。”
葉朝拿起一邊石台上放著的酒囊,沒有去管夫子是否在場,不住的往嘴中倒著烈酒,直到酒囊變癟,胸腹間再也沒有灼燒之感。
“或許,您說的對。”
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著另一隻手上拎著的兩隻滿是泥土的酒壇說道:“我以為你最起碼要喝完這兩壇,才能夠想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