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寧廣是誰
不比刺兒章沒有半點眼色,他自己到底是在一府裡當著個管家,見的人自然也多,眼前這位,舉手投足間,俱是高貴,氣質不凡,只怕是他們惹不上的。
“我道是誰,原是周禮富家助紂為虐,哼。宋安。”宋斐喚過身後不遠作長隨打扮樣子的男人。
那叫宋安的上前,宋斐嘴角邪邪一勾,從腰間解了一塊玉佩,遞給他道:“你持我信物去縣衙一趟,讓湯知縣速來一趟,我倒要問問他,是怎麽管轄這地方的,竟有這麽多不知死活的東西在擾亂昌平縣的安定。”
“是。”宋安接過玉佩,恭敬地應了,轉身就要走。
早在宋斐的話一出,刺兒章他們的臉色就一變,尤其是那忠哥,那可真真是又驚又怕,心裡將自家表弟給罵了個千百回,急急地上前道:“這位爺且慢,都是誤會,是誤會呢。”
“是誤會麽?”宋斐眉一挑。
“可不就是誤會,鬧著玩兒呢。”忠哥滿臉陪笑,又一扯刺兒章,道:“還不快些對公子謝罪?”
知縣那是誰,在他們眼裡可是大官兒,別說是他,就是他們老爺周禮富見了知縣大人,都得巴結著呢。可這個人,開口便是讓知縣大人前來,那說明了什麽?隻說明身份比知縣大人更高貴的。
忠哥心裡恨得不行,下定決心下回不再管這表弟,省得被他連累到這總管位子都丟了去,如今隻盼快些息事寧人離去。
刺兒章本就依仗自己的這個表哥,如今觀宋斐這架勢,早就有些不知所措,又聽自己表哥如此說話,心頭一駭,諾諾地上前。
“小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位爺……”
“蘇姑娘,他們可阻礙了你的生意?”宋斐根本就不願聽他的話,看著蘇柳問。
“他們之前還砸了我們一個桌子呢。”蘇小搶在蘇柳前頭說話,道:“如今一耽擱,生意哪會不受影響的?”
聞音知意,忠哥忙道:“是我弟弟的不是,我們賠,我們賠。”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小塊碎銀來。
刺兒章見了那塊碎銀,有些忿忿和不甘,看著宋斐道:“不知這位爺是何方人士?”
“就憑你,還不夠格知道爺的來路。”宋斐終是回了一句,只是聲音,卻如冰刃似的森寒。
刺兒章呼吸一窒,心生不忿,卻被忠哥拉到了身後。
“滾。”宋斐冷喝一聲,想了想又對蘇柳道:“蘇姑娘,下回這些人膽敢再來尋麻煩,直接前去縣衙報我的名字即可。”
這可是給蘇柳出頭的同時,又給她撐腰了,刺兒章和忠哥他們的臉色巨變。
蘇柳眨了眨眼,心下揣摩,臉上卻是笑道:“謝公子。”
一場乾戈就此平息。
蘇柳重新給宋斐他們送上茶水,見寧廣站在一旁,雙手抱著胸,濃眉緊擰。
“怎麽?”蘇柳輕聲問了一句,見他看著宋斐若有所思的樣子,便解釋道:“前兒在他那店裡買了種子,還有那番茄,便是他給的。”
寧廣掃她一眼,並沒作聲,倒是宋斐見他們自一邊說話,看了過來,再看到寧廣的時候,同樣的皺起雙眉,微歪著頭,似是在思索著什麽。
“不知這位是?”宋斐走過來看著寧廣問,一邊上下打量著他:“似是在哪見過這位兄台。”
“你看錯了。”寧廣輕哼一聲,對蘇柳道:“我去置些物件,下晌收了攤子,我再來和你一道家去。”話畢,也不等蘇柳反應,便大步離去。
蘇柳有些訕訕,隻好歉意地對宋斐道:“宋東家勿怪,他就是這般性子。”
“不礙事。”宋斐笑著搖頭,看著寧廣離去的背影,噝了一聲,到底是在哪見過呢?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此明顯,他敢肯定,他是在某個地方見過這個男人,可卻是在哪?
“宋東家。”
宋斐回過神來,卻是蘇柳送上了包點,熱氣騰騰的冒著煙氣,一陣陣的香味侵入鼻尖。他拿起筷子夾起,嘗了一口,細細地嚼了,讚道:“怪道你小小一個攤子如此紅火,這包子味道果是不差。”
蘇柳給他續上茶水,說道:“公子謬讚了。”放下手中茶壺,她又道:“今日多謝宋東家相助了,若不然,不知得鬧成啥樣,且讓我以茶代酒,敬宋東家一杯。”
“蘇姑娘客氣,我瞧著即使我沒出來,姑娘也未必會吃虧,剛剛那位兄台,瞧著似有些功夫在身。”宋斐睨她一眼,似是試探地問:“也不知是蘇姑娘的……”
“是我鄰家的大哥。”蘇柳淡淡的笑了笑,道:“雖說不至於吃虧,但有些麻煩,能不惹就不惹,畢竟我也不是隻做一天生意的不是。”頓了頓,笑吟吟地看著宋斐,道:“只是那人到底是鎮上首富,隻望莫連累了宋東家才好,不然,於我心怎安?”
宋斐抿了一口茶,笑道:“你也不用轉彎抹角的,想問什麽便問。”
蘇柳挑眉,道:“爽快。我只和宋東家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宋東家緣何會幫我一把。”
“若我說,我高興,我喜歡呢。”
蘇柳一愣,笑道:“這理由,倒是隨意。”
宋斐哈哈地笑出聲,道:“隨意而行,隨心而動,又何須問那一個究竟?”
“宋東家如此給我出頭撐腰,我少不得要緊抱著宋東家的大腿了,不然,這麻煩既已惹下,日後倒不知怎收場了,還望宋東家多多照應才好。”
“你倒會打蛇隨棍上,只是,我這大腿可不好抱。”宋斐斜看著蘇柳。
“蘇柳總不會讓宋斐後悔今日所為便是。”蘇柳挑眉,和他對視,兩人你來我往的,似都在審視對方一般。
良久,宋斐笑道:“蘇姑娘總會讓人覺得意外。”見她笑而不語,便道:“姑娘若有事,盡可去慶記尋戴掌櫃。”
蘇柳聽了,心頭一松,站起來淺淺地福了個禮,說道:“謝宋東家。”
宋斐很快就走了,蘇柳送了一段,蘇小便走過來,道:“姐,你剛剛和那宋東家說的怎麽我都聽不懂啊。”
蘇柳摸了摸她的發頂,露出一個笑容來,說道:“我們可得了個靠山了。”
“嗄?”蘇小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來。
蘇柳笑而不答,今日可真算是因禍得福了,剛剛和宋斐你來我往的試探,其實為的就是這個。
在宋斐說出拿信物請湯知縣時,有心思的不止是那個忠哥,就是蘇柳的心思就打開了,試問,一個平民百姓,能隨便的就拿個啥信物請知縣來?那必然是比知縣身份更高或能讓知縣大人忌憚才是。
而即使宋斐身份真的一般,也絕對的比她們孤兒寡母的要強上百倍,要是能得他照應,那總是要強得多的。
如今宋斐答應了,這麽說,她們又多了一個照應了。先有宋蕭,後又宋斐,蘇柳呵了一聲,莫非就和姓宋的有緣?她尋的兩個靠山,竟都是姓宋?
卻說宋斐回到慶記小院,才喝了一盞茶,身側的宋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何時你也變得婆婆媽媽,吞吞吐吐的了?有話便說。”
宋安斂了斂眉,道:“三爺,那丫頭……”
“你是問我為何要幫那丫頭出這個頭?”宋斐挑眉,修長的手指曲起來敲在桌子上,發出有節奏的音韻。
他本不知蘇柳她們在此開了個攤子,今兒卻是過來百色鎮處理些帳目,偶然才遇著的。
早在刺兒章帶著人來之前,他就看到她了,才想上前打招呼,刺兒章就來尋絆子了。
他在人群後看了好一會,就在蓄勢待發之時才走了過去,於是便有了那一幕,至於為什麽?或許只是純粹的因為認識她吧。
可宋斐卻感覺到,並不僅僅是因為一面之緣,自己便出這個頭,還有一點就是,她不簡單。
“宋安,她不簡單。”宋斐又捏起了茶杯,道:“這丫頭身上很是神秘,不簡單。”
“聽說只是個天生六指的不祥人。”宋安皺起眉,似有些不認同。
宋斐手微頓,斜眼睨他:“不祥人,不過是人們因為不順而寄籍借口罷了。她雖六指,卻還能傲視天下,試問像這樣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有幾人能做到?”
話出口,他自己都一頓,是了,蘇柳給他的感覺就有種傲視這天下的感覺,自信,沉穩,有把握。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還是個丫頭,並不因為身上殘缺而自憐自卑,還能自力更生,這樣的人,值得他欣賞。
所以,他願意拉她一把。
宋安沉默,道:“根據屬下打聽來的消息,這蘇柳確是有些古怪,聽說她剁掉那隻多出來的手指後,性情就變了好些。”
宋斐微微一笑,道:“經逢大變,性子若還能一如既往的不變,宋安,這樣的人你才該警惕害怕,或者遠離。”
這樣的人,要麽就是城府心計頗深,要麽就是爛的不能再爛的爛泥,近之無益。
不等宋安說話,他又道:“且不說她如何,我只等著番茄種出來呢。”
宋安翻了個白眼,心下腹誹這位爺,怎的如此喜歡種地,弄這些農物。
宋斐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瞟了他一眼,道:“你也不必在心裡腹誹我,要讓我回去接那攤子,我還不如在這種地。”
“三爺……”
“去吧,和張掌櫃說一聲,蘇柳日後有事,可來信稟我。”宋斐揮了揮手。
宋安應了,剛要出去,門口匆匆地走來一個丫鬟,宋斐見了她,皺起雙眉。
“三爺,剛剛吳捕快來說,五爺又跑了。”果然,那丫鬟匆匆地對宋斐施了一禮,急急報道。
咯的一聲,宋斐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擱在桌上,咬牙道:“宋蕭,我就知道他這麽爽快沒好事,果是如此。”
宋安也是抽了抽嘴角,對那位爺萬分頭疼,見宋斐黑著一張臉,便道:“三爺。要不,我去找找?”
“不必了,你去傳信給老爺,就說,我會帶著那小子去老太君跟前磕頭。”宋斐捏著眉尖道。
“是。”
“你們先回去。”寧廣叫住蘇柳和蘇小二人,道:“東西一會我再送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