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原來是這樣

  因為正有另外一個從車裡下來的人把車子的後備箱打開，從裡面拿出了一樣東西。然後再迅速地打開、拚裝，兩分鍾不到的工夫喬季卡就看出來，那竟是一輛輪椅！
  天！她眼睜睜地看著黎小沐被放到那椅輪椅上，然後由人推著，一步一步地往她跟百裡夜面前移動！
  那輪椅肯定是特製的，輪條上鑲滿了鑽石和水晶，就連把手也都是象牙製成。她敢保證，這個小輪椅的價值，絕對勝過百萬豪車！

  隱約記起息當初剛來帕堤莊園時，曾無意間進了黎小沐的舞蹈室去。那時她還在奇怪，何以那屋子裡掛的照片都是不是近年所照。當時以為可能是後來的照片都留在美國，就沒往這邊掛。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原來這女孩竟是已經失去行走的能力！更別說跳舞！

  有一種很哀傷的情緒從心頭溢起，喬季卡特別能理解那種失去原有的美好可以給人帶來什麽樣的打擊。舞者失去行走能力，對於黎小沐來講，應該不次於她失去清白吧！
  “哥！”終於，一個甜甜的聲音從黎小沐的口中發出，那女孩在笑，笑得比院子裡的花還要嬌豔明媚。

  輪椅很快就被推到百裡夜面前，後面的人衝著他點了點頭，然後退出屋子，周銘愣了一會兒，也輕歎了一聲，轉身出去。

  喬季卡特別想追過去問問周銘何以他是這副神情，但這時，那黎小沐又說話了！她伸開雙臂，衝著百裡夜說——

  “哥！抱抱！”

  喬季卡沒來由地一陣心悸，她說不好這是什麽感覺。按說妹妹跟哥哥親近，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才對。就連西門美也會經常跟西門宇撒嬌，又是抱又是背，她都認為很正常。可是為什麽當這些話和動作被黎小做出來時，她就會很不舒服呢？

  這聲抱沒得到百裡夜的回應，他只是伸出手去揉了揉黎小沐的發，然後輕聲說：

  “小沐，你來啦！”

  女孩也沒說什麽，還是那樣甜甜地笑。見百裡夜不抱她，也不強求，只是伸出去抓他的胳膊，然後搖了兩下，又說：

  “哥我好想你！本來早就要過來，但媽說你挺忙的，不讓我來鬧你！”女孩話裡帶了委屈，眼淚汪汪地說：“可是我覺得我也不怎麽鬧啊！以前來這邊都挺安靜的，有下人陪我就行了，你該上班就上你的班，該幹什麽幹什麽，我從來都不會吵。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麽一直都不讓我來！不過我還是來啦！”她眼一眨，竊喜道：“我趁媽媽去歐洲的時候偷偷跑來了！哈哈！哥，有沒有surprise？”

  喬季卡覺得自己就快聽不下去了！雖然黎小沐一口一個哥一口一個媽，但她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一時之間還想不清楚，說這麽糾結著，特別難受。

  她想轉身離開，剛移了半步就被人叫了住！說話的人是黎小沐，她說——

  “你是我哥的妻子吧？”平平淡淡地一句話，卻讓喬季卡心裡“咯噔”一聲，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一顆不安的心再也揣不住，眼瞅著就要狂跳出來！

  “小沐，要叫嫂子。”百裡夜開口，再踱至喬季卡面前，說，“她是我的妻子，就也是你的嫂子。不可以沒有禮貌！”

  可是那女孩瞪著老大的眼一直都看著喬季卡，也不知道聽沒聽到百裡夜的話，總之，她並沒有把那聲嫂子叫出口，而是用一種特別不能接受的語氣說——

  “原來你真的結婚了。我還以為他們都是在騙我。別人都說你結婚了，我本來不信！就連他們把婚禮的影像放給我看，我也都騙自己說那只不過是在拍電影。可是你看，我鬧了一個多大的笑話，我拖著不能走路的腿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到了上海，本以為你會跟從前一樣把我當寶，卻沒想到，你身邊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寶。哥哥，我能說什麽呢？我還能說什麽呢？”

  女孩惚然失神，就好像是突然有人把她身體裡全部的精力都卸去一樣，再沒了剛進來時的那分朝氣。整個兒人一如死灰，讓人看著不禁心疼。

  喬季卡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從黎小沐的言語間，似乎有著什麽信息已經透露出來。她還未及深究，就見那女孩自顧地轉了一下輪椅的方向，背對著他們，一下一下地往門口又滑了去。

  到了門前，馬上就有下人主動過來推她。就聽女孩說：

  “去我的房間，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人雖然失落，但話語卻依然優雅。就連離去的背影，也讓人看得出那是一位驕傲的公主。

  喬季卡不知道該怎麽樣來形容黎小沐，更不知道應該怎麽樣來衡量那女孩跟百裡夜之間的關系。她能做的，就只是呆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閃著光的鑽石輪椅被漸漸推遠，然後拐了個轉，消失於她的視線。直到這時，才算是回過神來，然後一扭頭，衝著百裡夜道：

  “你們不像是兄妹呢！好奇怪！”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是一愣。怎麽這話裡有點酸酸的感覺？就好像是抓到了丈夫在外尋到的那棵柳，當妻子的打翻了整整一壇子醋。

  她想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再重問一次，但試了幾回，卻怎麽都調不明白。

  最後不得不放棄，再看向百裡夜，就等著他的回答。

  這聲問聽在百裡夜耳朵裡，滋味並不好受。若在平時，他很樂意享受喬季卡略帶醋意的問話，那樣會讓他覺得她很在乎他。但事關黎小沐，就讓他如論無何也欣喜不起來。

  “你看她的腿。”半晌，終還是說了這麽一句話來，算是給喬季卡一個正面的回答。“罪魁禍首是我，我曾答應過她要負責任，也說過我會娶她。而娶她的限期，就是在你提出要嫁給我那天……的三年以後！”

  ……

  直到這一天，喬季卡才明白何以當初百裡夜會那樣堅決地說，三年之後她必須得離開！

  直到這一天，喬季卡才明白何以自己在面對黎小沐的時候，何以總會覺得自己是帶著一點自卑與罪惡感。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她在一年半以前突然興起的一個念頭，攪亂了這個家庭原本應該有的生活軌跡。還攪亂了另一個女孩所懷有的美麗的夢想。

  一整天了，喬季卡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步都不肯出。

  百裡夜是在給她講了有關他與黎小沐的種種之後離開的！說是集團有事要他去處理，但其實也並不是那麽必須。他只是想留給喬季卡一個清醒的空間，讓她把自己的心緒好好地調整一下。但臨走時，還是有一句話送到她耳邊，他說——

  “你不用太執著於那個契約。三年期限一到，我會先把我們之間的婚姻關系解除。但是卡卡，你要相信我！我總會在未來的一天把你重新再娶回來！你這輩子始終都會是我百裡夜的妻，這是一定的事！”

  這句話就在喬季卡的腦子裡轉啊轉的，轉了一整天之後，竟就只剩下了最開始的那句——我會先把我們之間的婚姻關系解除！

  那就是離婚吧！她想，百裡夜終究還是要跟她離婚的。

  有下人幾次不停地敲她房間的門，或是叫她到院子裡坐坐，或是勸她吃點東西。喬季卡一概不理！
  其實她到也不是在使性子，到也不是因為黎小沐的到來而對百裡夜有什麽看法。她知道，她跟百裡夜之間不存在什麽隱瞞與欺騙，當初白紙黑字簽下契約，就應該對這一天的到來做好心理準備。

  更何況，喬季卡已經很感恩老天爺給了她一段快樂時光。如今大仇得報，說實在的，就是百裡家要她現在就走，她也不會有任何不甘。

  現在，喬季卡只是在自責！在她把這一切都理清楚之後，所剩下的，竟是深深的自責。

  她想，如果沒有她，黎小沐還是會帶著那樣燦爛的笑容等著她的哥哥來娶她為妻吧？百裡夜讓她失去行走的能力，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他是應該負責的。而且喬季卡始終認為，百裡夜跟黎小沐之間有感情。不管那感情是愛情還是親情，它始終都是存在於他們兩人之間，而反過來，把她排除在外。

  喬季卡覺得在這一場事件中，自己就是個該遭人唾棄的小三。她就是那個偷了別人丈夫的第三者！青梅竹馬的一對碧人就這樣被她趁人之危用一個無理的要求給隔開！現在別說那個女孩在見到她時只是轉身而去，她就算是當即就甩一個耳光過來，喬季卡也不覺得自己該有任何委屈的地方。

  正胡亂想著，敲門聲又直。這聲音一整天都在，她懶得理，乾脆裝做沒聽見。可是很快地，外頭就又有話音傳來，是一個小丫頭在說：

  “少夫人！有個事情怕是得求您幫忙了！小小姐自從早上來了就一直接自己關在舞蹈室，到現在也沒出來。那屋子被她反鎖著，誰也進不去。裡面好像有響聲，像是在摔東西，咱們乾著急沒辦法，又不敢告訴少爺。少夫人求您去看看，我們怕小小姐出事。”

  這話成功地把喬季卡給叫了出來！她可以關自己，但是不能不管黎小沐。如果那女孩真把自己憋出什麽毛病來，她的責任可就說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