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魚婦送信
鹿芽已經死了。
從冰河煉獄裡撈上來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氣若遊絲。
其實剛開始,雲喜的判斷沒錯,鹿芽的情況,要比冰川惡劣的多。
只是,後來發現鹿芽好轉得很快,所有人也都沒有多想。畢竟這是好事啊……她是女媧王族的後裔呢。
冰川死後綏綏開始警覺。
好在雲染早早料到,那機敏的狐狸,必定不會被蒙蔽太久。
是的。雲染。
他來京都,一是為了蠱獸,再則是還要取回兩樣東西。
當初滅了炎呂滿門是個意外。饒是他當初權傾朝野,但是炎呂這種靠血統上位,整一瞧就是個窩囊廢的玩意兒,是入不得他的眼的。不涉朝堂,自然也不值得他特地去查。
只是他沒想到一個炎呂身後竟又會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情來。
雲染決定順勢而為。
他的大半元神被封印在諸神之墓,之前被卷入魔道,已是元氣大傷,肉身也是將散未散。
原本是蟄伏在好友之子小想容的身上,想容雖然小,但是十分早熟,認得這是一個好叔叔,便大方地把身體借給他呆。
不過想容被抱到國卿府之後,雲染隻好退出來了。
那狐狸比之當年的白奴更讓雲染忌諱,他不會明著到狐狸眼皮子底下晃悠。
然後這時候,他發現了盧瓊。
這種人才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也沒有過分邀請。
早前就提醒過盧瓊,再不離開京都,遲早會下大獄。盧瓊沒聽,果然就去獄裡報道了。
盧瓊在獄中說的那些話,也是他教的。包括哪一句先說,哪一句在後面。
於是盧瓊保住了命。
就是到了這個時候,盧瓊心裡還渴盼著能在王庭有所作為,若是雲染挾恩來要求,效果必然不大。
雲染就等她再栽一個跟頭。
這個跟頭摔醒了盧瓊。
他像是一個無比耐心的獵人,此時才慢慢收網。
所得,除了那個天縱奇才的少見藥師,還有躺在他懷裡的,馬上要嫁作新婦的女王。
……
雲喜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連視線都是模糊的。
只是依稀看到,此地光線昏暗,似是一個洞壁。
“你放心,盧瓊配藥很有分寸,不會傷到你肚子的孩子。”
有個人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詫異地回過頭,勉強看清楚了眼前那張絕色妖冶的臉。
“……雲染!”
他不回應,只是摟緊了她,搓了搓她那麻木的小手,低聲道:“我有件事要辦,本不想驚動你的,如今看來,卻只能拉著你陪我走一遭。”
手中漸漸有了些知覺,雲喜的視線也逐漸清晰,她看清楚此地果然是個洞室。從手邊的冰冷來看,恐怕已經是地下了。
她頓時又氣又急,手剛剛被他捂暖,先掙扎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你想幹什麽!想造反你去啊!到王庭來劫我算什麽!我以為你都改了的!”
那一巴掌不重,畢竟她現在沒什麽力氣。
雲染眼都沒眨一下,只是安撫道:“我沒想造反,你放心。”
“那你把我弄到這裡來幹什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她馬上就要嫁人了!
那火紅的嫁衣還掛在正陽宮,後天她就要做陛下的新婦……
正是滿心歡喜待嫁的時候,如今一睜開眼就看到這個佞臣……
何況她逐漸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情景。
那時候她分明在幫鹿芽沐浴……
“你是鹿芽!”
雲染平靜地看著她,道:“那小姑娘早就死了呢。元神都散了。”
雲喜頓時覺得自己一口氣都要提不上來,這就要厥過去了!
看她氣得厲害,手腳發軟,似乎發昏了,他把她摟進懷裡,道:“別怕,別怕,不會太久的。”
雲喜想哭。
而過了一會兒她真的哭了。
不知道是身體被下了藥,意志力太過薄弱,無法支撐心中的悲痛。
馬上要大婚的喜悅,此時已經變成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慌。還有鹿芽的死……
雲染有些黯然。
他不想她哭的。
她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自己不堪。
其實這是一個很容易討好的女人。做洛寧,做鹿芽,都很容易。只要對她稍微諂媚點,在她身邊蹭一蹭,她就可以對你笑,好似雲卷風舒,十分甜美暢快。
可唯獨雲染不可以,雲染只能站在離她遠遠的地方,連讓她瞧見都不行。
有什麽辦法呢?他就是雲染,有雲染的事情要做。
如今這樣,也是意料之中。他也不再多費唇舌去哄騙她什麽的,反正也沒有用的。
而雲喜哭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身邊有個人說:“主君,涼音上神到了。”
雲喜頓時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裡還是有別人的!
倒是雲染,先俯身把她輕輕放在一邊的石頭上靠著,才道:“你看,那是涼音上神的魚婦。”
雲喜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發現原來剛才聽見的潺潺水聲並不是幻覺,而是附近真的有一片地下水域。
而水中正有一個光著腦袋,裸著上身,容貌卻極美的女人半露出水面,趴在那裡,瞪著眼睛看著他們。
雲喜有些不解,雲染給她看這個幹什麽?
直到那女子抖了抖巨大的尾巴,雲喜才反應過來。她的下半身是條魚尾,而且是一條,和她的臉很不配的,膨脹的粗大的醜陋魚尾。
“涼音上神的魚婦”,顯然,這是一位上古時期的女上神,死後屍身在河中和魚類化為的魚婦。
她神情呆滯,看起來好像真的有點蠢……
雲染走過去,讓那魚婦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在她手上割了一刀,接下鮮血,放在了瓶子裡。然後讓她張開嘴,塞了一個小匣子進去讓她含著。
“去吧,去找月和。”他道。
那魚婦聽話地擺了擺尾巴,潛入水底,走了。
雲喜癱在石頭上,冷冷地看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肚子餓不餓?”他回到她身邊,輕聲道。
雲喜冷笑:“你把他引來,是想死嗎?”
他垂著眼,那顆嫵媚的朱砂淚痣正對著她,半晌,輕聲道:“我是死是活跟你有甚關系?你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的處境。月和要是舍不得為你開諸神之墓,兩日之後的婚典也就沒有新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