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想她，很想她（4）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很濃，在柏立言眼前浮現的是那一天手術的場景——

  他盡力了，但現實的狀況比預想的還要差。

  他以為自己是天才，但那一刻卻發現自己的知識和大腦根本不夠用。

  直到今時今日，就算是在夢裡，他也常常會想起當時的畫面，怎麽也睡不著。

  季雲歡的眼睛盯著柏立言，他臉上的表情很怪異，她以為他是憤怒，過一會兒看著又不像。

  柏立言往後退了一步，撐住後面的窗台，樣子看上去很狼狽。

  季雲歡想不管他，但又想起了柏阿姨那雙懇求的眼睛。

  要是這一家人都出了事，到時候還得賴在她身上吧？
  “你害怕醫院？”她對著柏立言問道。

  柏立言抿口不言，季雲歡觀察著她的反應，和最初辰辰走時，她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是一模一樣。

  “呵……”她對著柏立言笑了起來，“曾經被人稱為天才的柏醫生，現在在醫院竟然連五分鍾都呆不下去，難怪你要退出醫學界，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工作。”

  “你走！”被她嘲笑的柏立言覺得很難堪，用著最後的力氣吼道。

  季雲歡正準備走，就看到他的身體往一邊倒，她走過去，撐住了他——明明是一個自己以為永遠不會原諒的男人，明明跟他也沒有什麽關系，但季雲歡現在卻有點同情他。

  她將柏立言扶著走出了醫院大樓，讓他在花園的木椅上坐了下來，她望著他，“你在這裡先休息一下，醫生說了，你母親沒事，她只是老毛病，你找別人來看她吧！既然不行，自己為什麽要來？”

  柏立言看向她，灰白的臉上，有複雜的情緒。

  她不是想要報復自己嗎？關心做什麽？
  季雲歡被他盯得有些尷尬，以自己和他的關系，她似乎太過關心他了。

  她迅速找了一個理由：“那天在酒店，你幫了我，我現在關心你，就當是還你的人情吧！”

  說著，季雲歡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並沒有忘記阿姨交給她的任務。

  她望著沉默的柏立言，試圖安慰他：“辰辰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我承認我一直很討厭你，但是時間這麽長，我已經想通了很多的問題，你也不用一直這樣放在心上。你這樣愧疚，還放棄自己的夢想，甚至來醫院都有壓力，反倒弄得我很愧疚了。”

  柏立言很意外她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雲歡也很意外自己要跟他說這樣的話。

  她道，“你不用感到意外，以我倆的交情，我沒有必要跟你說這一些，可是，你母親說，希望我能夠幫助你。我做不了什麽，只能勸勸你，你是否能夠想得通，是你自己的事情。”

  “辰辰的事情，我很抱歉。”許久，柏立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歉疚的聲音才順著風飄了過來。

  季雲歡對上他的眼睛，發現他是真的愧疚。

  她忍不住問，“你那天在酒店幫我，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柏立言點頭，“算是吧！”

  “你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你應該不是跟齊城一起去的吧！”季雲歡記得，自己去找齊城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柏立言。

  柏立言也不瞞她，“我一直在關注你的事情，總希望能夠為你做點什麽，那天不過是順手之勞。”

  “可你母親當真了呢！她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麽，到我餐廳去了好幾次，就是為了打探我跟你的事情。”季雲歡無奈地說道。

  柏立言望著她，道：“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

  見季雲歡愣著，他解釋道：“在我看來，你很需要幫忙，不是麽？我願意幫助你。”

  他說得很誠懇，季雲歡卻覺得受寵若驚，“這樣做，你會得罪齊城的，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她知道柏立言是很在意齊城的。

  以前齊城受傷，柏立言還發過很大的火。他是真的把齊城當成朋友。

  所以季雲歡對他的決定感到很意外。

  她知道，柏立言肯定是因為心中那份抹不去的愧疚才想這樣做。

  她雖然也需要一個男人擺脫齊城，但，她的臉皮實在沒有厚到可以去利用柏立言的地步。

  她並不是太想傷齊城那麽深。

  雖然他把李龍濤弄走的事情，讓她現在還很恨他。

  柏立言看著遠處，得罪不得罪，事情都已經這樣的，在齊城眼中，他已經是敵人了，“你覺得事已到此，齊城會不恨我嗎？”

  “你不用看在辰辰的面子上為我做這些，夠了，我不需要。”季雲歡站了起來。

  柏立言還想說什麽，但住了口。

  他純粹的只是想幫她，如果她覺得不需要的話，他也沒必要強迫。

  季雲歡站了起來，去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柏立言坐在椅子上，他雖然可以跟她講話，但身體還是極度不舒服的。

  那種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顛覆的感覺。

  他默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她那麽纖瘦的身體裡，卻住著一顆最冰冷的心。

  院子裡的花開了很多。

  時不時還有聲聲的鳥叫。

  齊城坐在木工房裡，專注地雕刻著手中的東西——那是季雲歡，她的樣子在他的刀下栩栩如生。

  在桌子的另一邊，還擺著許多個已經雕刻好的她，外形動作不同，但神態卻是一樣的，都是冷漠的。

  這是她生氣的樣子。

  他這些天沒有去見她，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裡，就是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

  他每天都會雕刻出一個季雲歡來，看著她滿滿地排在自己的眼前，他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成就感。

  也就是只有這樣，他才能克制住不去找她。

  上次她那麽生氣，他都有點不敢去了，生怕再見面的時候，又會把她逼急了，她做出什麽過分的什麽。

  好在那天她回去之後，什麽都沒有做。

  他暫時不想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可是想她，很想她……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好久，齊城一直沒有留意，認真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當他把注意力放在季雲歡身上的時候，他可以忽略掉所有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