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已經盡力了
  “我已經盡力了。”許久，他終於從柏立言的聲音中聽到了一句答案。

  “你說什麽？”齊城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盡力？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成功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些……”

  齊城狠狠地抓住柏立言的衣襟，手指像是要掐斷了似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有種錯覺，這是個夢，這應該只是個夢，是一個還沒有醒來的夢而已。

  “你不是天才嗎？”他狠瞪著柏立言，眼眶因為憤怒發紅。

  柏立言沒有說話，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昔日屬於天才的自信和光輝。

  季雲歡和蘇紫在監護室外守了一個小時，也沒有人告知他們結果，兩人都深信不疑辰辰沒事，會好起來。

  齊城走了過來，季雲歡看向他，“柏醫生怎麽說？”

  齊城沒有答話，只是站在她身邊，跟著望向辰辰，所有的儀器都在辰辰身上，辰辰就像個傀儡，而不像個活人。

  偏偏這種時候，辰辰掩埋在儀器中的臉，依舊像個不染塵埃的小天使。

  齊城一直沒有說話，季雲歡也沒有多想。

  柏立言的手術從來沒有失敗過。

  辰辰自然會好起來的。

  齊城看著她溫柔的望著辰辰的眼神，此時此刻，除了一起做手術的醫生，也就只有他知道真相。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告訴她，要怎麽跟她開口，辰辰是不會再醒來了？-
  1月8號，下午15點17分，辰辰在醫院過世。

  對於季雲歡來說，這是猶如噩夢一般的一天。

  一點都不亞於當天她回來，看著父母雙雙自盡在家裡的場景。

  在她滿懷期待，覺得辰辰會好起來的時候，在病房裡忙碌的醫務人員走出來告知了她結果。

  她幾乎是本能地抓住齊城的手，“齊城。”

  齊城心中揪緊，他看向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就聽到她說：“我是在做夢麽？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快把我叫醒。”

  “雲歡。”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攬進懷裡，用力地箍著她，想要變成她的支柱。

  季雲歡眼神空洞地將他推開，憤怒的聲音有些顫抖，“柏立言呢？他在哪裡，你把他叫出來，你讓他給我出來！”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他，走向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知道她情緒激動，但還是被她的樣子嚇倒了，也說不出來柏立言現在在哪裡。

  齊城抓住她的手，“你想見他，我帶你去。”

  可是，他知道，就算讓她去見柏立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認識這麽多年，齊城也沒見過那樣的柏立言——那個被失敗打倒的男人。

  季雲歡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柏立言還坐在那裡，她走了過去，焦急地瞪著柏立言，“你為什麽坐在這裡？辰辰那樣了，你就不去看看？你不是天才嗎？你不是從來沒有失敗過嗎？你為什麽不去救他？為什麽要坐在這裡？”

  柏立言坐在椅子上，不出聲，由著她抓扯，他看上去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自信的男人。

  盡管在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回應，季雲歡依舊沒想放棄，因為，只有柏立言，才是她眼中唯一的希望，如果這個男人都束手無策，如果他都放棄了，那麽他們……他們又能怎麽樣？
  “你說話啊！你告訴我，辰辰不會有事的，每一次你說他不會有事的時候，他都會好的，你說啊！”

  柏立言被她抓得搖晃，卻依舊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以為他可以，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齊城站在一旁，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這樣的季雲歡。

  尤其是在手術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跟她說過，柏立言值得相信，值得信任！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情願不要動這個該死的手術。

  被她抓扯得急了，柏立言口中終於蹦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奢侈得不行的三個字！
  卻徹底抽走了季雲歡臉上的血色，“你在跟我開玩笑？你從來沒有失敗過！”

  “但是我失敗了。”柏立言的眼中是糾結的痛，驕傲如他，他也不想承認，他的確是失敗了。

  過去的四個小時，他盡力了，他努力了。

  “你是天才！”

  “以前我也那麽以為，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不是。對不起……”他哪是什麽天才，他只是被別人捧得太高，以為自己不會失敗的男人，他太孤高了，否則，他也不會提議要做手術。

  盡管他們都說，這次的手術希望不大，他卻依舊堅信自己可以。

  他甚至覺得他可以讓辰辰重新恢復健康。

  然而，他卻失敗了！
  失敗得很徹底。

  “你救過那麽多人，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辰辰？你為什麽非要在這種時候失敗？你告訴我！你不是醫生嗎？所有人都信仰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失敗？”季雲歡覺得的身體和靈魂已經脫離，現在在這裡說話的也不是她。

  她的聲音那麽冷那麽冰，摻雜著絕望。

  她不敢相信地望著柏立言，柏立言卻沒有再給她回應。

  最後是齊城拉著她從柏立言的辦公室出來的。

  蘇紫站在病房外面，咬著唇，眼淚不停地落下來。

  她本來以為，辰辰一定會醒來，一定會等著自己原諒他，可是，她沒想到，她之前一直堅持著不肯來見辰辰，會成為她這一生的悔恨。

  從柏立言的辦公室裡出來的季雲歡極度地安靜，她看著揭開的白布下露出來的辰辰的臉，一直靜靜的不再出聲，也不再說話。

  她看著弟弟的遺容，想起自己在手術室外幻想的美好場景，她以為辰辰還有未來，她以為他過了這麽多年，終究會獲得幸福，卻沒想到，命運很多時候，殘酷得讓人無奈。

  齊城派人處理著之後的事情，在走廊上陪著她，她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也不出聲，只是盯著自己的手，就是這雙手，簽下了手術同意術，就是這雙手，讓她徹底失去了他。

  她的眼睛是乾澀的，就是掉不下一滴眼淚，她想哭，淚卻怎麽也落不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