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全是骨頭
“請說。”
靳恆遠挑挑眉,示意著。
“我想,如果您想請我做蕭瀟的畫畫老師,用工合同,我們得簽一份對吧……”
靳恆遠點下了頭:“嗯!關於薪酬這方面,你有什麽要求,大可以提出來。”
樸襄立刻接話道:“在簽合同前,我想先提三個條件。”
“說來聽聽。”
“一,關於薪酬,我們就按一般的市場行情來就可以,我不會討高。二,工作時間,是每周六和每周日的下午一點到五點。三,在我工作期間,我的衣著問題,憑我喜好。你們無權干涉,也不許提讓我摘帽摘口罩之類的條件。否則這份工作,我不會接。”
三點要求一落地,那邊蕭至南立馬衝過來叫嚷開了:
“喂,我就不明白了啊,你裝神弄鬼的這是想幹什麽?”
“你們就當我這個人有怪癖。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們雖然是雇主,但雇員也有雇員的權利。你們無權剝奪我個人保留隱私的權力。如果做不到,抱歉,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
語氣是那樣的堅決,眼神是那樣的堅定。
靳恆遠恍惚了一下,忽記起了蘇錦和他“談判”時的那種眼神,兩者之間,竟是這麽這麽的神似。
“好!”
他二話沒說就點下了頭來:
“跟我到書房,我這就給你一份用工合同。”
他往外去。
為了防止蕭至南再次發難,她急急就跟了過去。
“靳姐,你真敢留這樣的人在家裡給蕭瀟做老師嗎?我看這個人肯定有問題。不行,為了孩子的安全著想,必須查清楚了。這個人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怎能聘用?這是引狼入室!”
蕭至南想追上去,卻被靳媛給拉住了:“至南,這裡是恆遠的家。恆遠才是一家之主。我們還是給他一點面子吧……安不安全這件事,他心裡肯定有分寸的……”
“可是……”
蕭至南就是非常非常的不爽那個神秘的丫頭一副想倒貼給自己侄兒的樣子。
現在,她想成就的是沈家和蕭家的親事。其他任何想親近恆遠的女人,她都不樂意見到。
“沒可是……走了,吃水果去。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啊,能少操點心就少操點吧……恆遠是三十五歲,不是十五歲,他心裡的主意比我們任何人都多。他的婚事,不是我們左右和控制得了的。只有他真覺得好了,那才是真的好了。你以為一般的小姑娘能入得了他眼的嗎……”
靳媛的眼光也厲害著,早把蕭至南心裡的那點小九九全給猜著了。
不過,她的態度和蕭至南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她啊,她更放得下。
蕭至南聽著不語了,末了,輕輕歎了一聲,沒再強求。
書房還是那個書房。
對並著的兩隻書桌被整理的乾乾淨淨,每一個書架上的書,都被疊得整整齊齊,地板淨若明鏡,散尾竹茂盛依舊。小小魚缸內,幾尾五彩的金魚正遊得歡。
桌面上,他的電腦開著,屏保上,一張張蘇錦的照片在變幻著。他最喜歡那根鋼筆,正靜靜的放在鍵盤邊上。
那是蘇錦送的生日禮物。
13年10月份送的。
蘇錦知道他什麽都不缺,可心意不能少啊,就去買了一隻低調的派克金筆,給他簽筆用。
他收到了很喜歡,一直用著。
她目光在這書房裡轉動著,很多很多記憶就這麽翻了起來,在心頭不斷膨脹著,有股子難受在那裡攪著。
“你看看,這是用工合同。要是沒意見。就簽了吧……”
靳恆遠從電腦裡打印出了一份資料,遞了過去,抬頭看時,這個女人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研究他的書房。
是他看錯了嗎?
她,好似在追憶著什麽?
靳恆遠審視她:衣服夠寬大,身材夠單薄,神情夠神秘,一而再的遇上,夠巧合……
會是騙子?
不像。
心機很重?
不像。
別有目的?
不像。
超市初見是巧遇,不起眼的她對著魚缸發呆,他擦身而過,撈了就走。幫她付錢,也只是一個意外。
再見在公園,他帶著蕭瀟到達時,她早已在那邊,這人,根本就不可能未卜先知的曉得他臨時起意會去公園走走。那自是巧遇。
第三次在酒店外,她先到,獨立亭中畫畫,他們晚到:這自然也是偶然遇上的——在酒店吃飯的事,是母親通知他的,這人根本無從得知道他會去。
所以,把這幾次邂逅,非要歸結為是對方別有居心的靠近,感覺有點牽強。
所以,二姑姑對她的懷疑,是很不公平的。
而她不願摘下口罩,大約是因為她臉上燒傷嚴重,不敢在人前露出來,是自卑心理在作祟。
目前,也只能作這樣的解釋了。
“哦!”
樸襄轉身接過看了,基本上沒問題,只有一個小小的意見。
“這一條,能不能改一下?”
她指著工資月結這一條,聲音有點低:
“我手頭緊張。要是可以,我希望是日結……”
“沒問題。”
他答應的爽快,轉身,在電腦裡把這一行給改了,然後重新打出來又讓她過了一下目。
她二話沒說就把名字給簽了上去,然後遞了回去。
靳恆遠瞄了一眼,樸襄的字,帶著一點古風。扁扁的。不像蘇錦的字,很秀氣漂亮。
重要的是,她沒填寫身份證號碼。
這不合規矩。
他把自己的名字簽好,把自己的身份證號也給填了上去,重新又交了過去,指了指某處:
“你沒簽過用工合同嗎?上面需要你有效的身份證號……空白處還應貼上複印件。那邊有複印機,要是不會使用,我來給你複。”
樸襄一怔,心虛的避開他的注視:“我今天出門急,沒帶身份證,具體數字我不怎麽記得,等下次補上行嗎?”
靳恆遠眯了一眼,琢磨著,這世上不記得自己身份證號碼的概率能有幾成?
也許不會太多,但總歸是有的。
他點了點頭,將兩份合同分拆了,自己留一份,另一份遞了過去。
“也行。明天記得帶來。”
“謝謝!”
她暗自噓了一口氣,把合同接過往自己包裡放。
這個人從來是不好對付的,她有點不太願意把身份證拿出來,也的確是沒帶。
很想很想和他獨處,可又害怕被他發現了破綻,於是,她找了一個借口,溜了。
“那我去教蕭瀟畫畫了……”
“嗯!”
樸襄倉皇而逃,有點狼狽,心裡懊悵極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滋味,真是太增加心臟的壓力了……
靳恆遠呢,看著那用工合用,唇角翹了一下:這個小女人,貌似很怕他。
好吧,他承認,自己的確不太好相處。怕的話,也很正常。
至於,為什麽要用這個女人?
他想了想:因為她畫的真不錯;因為她的眼睛長得有點像蘇錦;因為她瘦得讓他同情心泛濫了……
誰知道!
反正,他不怕她是壞人。
這麽瘦弱,能翻了天去?
神秘是嗎?
行啊,他肯定會一點一點把她的神秘面紗全都剝開的,然後,好好的瞧一瞧,底下是怎麽一個她。
不急的,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的。
他把那合同放進自己的抽屜,合上後,對上了電腦屏保上妻子溫柔似水的微笑。
伸手,他輕輕撫上了她圓潤的臉孔,蘇錦抱在懷裡的滋味,可要舒服多了……這個樸襄,太能硌疼人了……
這麽一想,眉頭不自覺就蹙了起來。
唉,自己這是在作什麽比較啊……
他忍不住敲起腦袋來。
樸襄很認真的教蕭瀟苒學起畫畫,給她講了一些畫畫的基本要領,從最基礎的說來,一點點循序漸進,把自己的畫畫心得,盡數教她。
語氣是親切的,態度是可親的用心的。
蕭瀟喜歡這位樸老師。
在她看來,其他那些來教她畫畫的阿姨,志不在教她,看上的是爸爸。
那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態度,令她很反感。所以,她是一再的換老師。
反正,她討厭那些人盯著爸爸雙眼閃閃發光的模樣。
就好像爸爸是一顆超級大的鑽石一樣,看到了,就想戴到自己手上,著實討厭的厲害。
但樸老師不一樣,在教她,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過。連口水也不喝。
她有尊師重道的給樸老師倒茶的,不過,老師說不渴,沒喝。
可能是不想把口罩摘下來。
其實她挺想看看樸老師長什麽樣的。
好奇死了。
可爸爸說:“樸老師不讓看,那是樸老師的自由,我們不能強人所難。”
爸爸還說:“樸老師的臉受過傷,所以啊,她害怕被人看到。蕭瀟要是喜歡樸老師,就別讓樸老師為難。”
蕭瀟將心比心了一下,自己的臉要是壞了,她也不敢示以人前的,還會哭死。
她喜歡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
所以,她非常體諒樸老師。
對了,她之所以特別喜歡樸老師,那是因為樸老師摸她頭的動作,會讓她覺得媽媽回來了。
難道是她對媽媽太過於思念了嗎?
以至於會在一個陌生人身上產生了這樣一種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