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至於婚禮,蕭家可以不給
這一頓飯,吃的還算融洽。
蘇老爺子和靳恆遠頗有話題,談到了一些法律上的事;蘇老太太則和靳恆遠提到了他母親靳媛的近況。
蘇錦不說話,低著頭,聽了之後這才知道:奶奶和她那個還沒見過面的婆婆是認得的,曾幾次在慈善義拍上見過面,還一起吃過飯。
“當年蘇家遇上經濟窘境時,靳女士曾出手幫過一把。至今我還記在心上。”蘇老太太委婉的表示了一下感激之情。
靳恆遠微微一笑,接話道:
“我母親脾氣比較直爽,不是死板之人,懂得變通之道,若非她是女人,想過幾天簡單的相夫教子的小日子,她的作為,在商場上,應該比蕭家人來得的更大。”
這句話,明顯敬著母親,心也是向著母親的——在蕭家,只有他父親蕭至東是經商的。
是的,聊天的時候,靳恆遠提到了他母親的豪爽,提到了他外祖父外祖母的寬厚,就是閉口不談蕭家任何人。
這是為什麽呢?
蘇錦不得而知,隻覺得裡頭的原因,怕是極其複雜的。
飯後,蘇老爺子聽了一個電話,就帶著蘇老太太離開了。
這當中,這對老夫妻,也是絕口未提蘇暮白的事。
可見,他們此來,不是來拆姻緣的,而是來表關心的。
臨走,靳恆遠一身恭敬,給了一個承諾:
“爺爺奶奶,出孝之後,我一定請上長輩登門拜候。”
蘇老爺子頗為欣慰:
“好,我一定在家敬候!”
車子駛離,靳恆遠、蘇錦、蘇暮笙在路邊揮手目送。
“我……去商城買點東西。姐夫,你帶姐去好好談談吧!”
蘇暮笙識趣的走開,很快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隱沒不見。
城市是這麽的繁華。
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忙碌。
悲傷離合,喜怒哀樂。
每個人都在忙碌中寫著屬於自己的宿命似的人生故事。
有人幸,有人不幸。
機緣無處不在。
有人峰回路轉,人生再現一片精彩。
有人樂極生悲,生命只剩一抷白灰。
有人平平淡淡,至死庸庸碌碌。
有人生於富貴,遊刃於名利之間,一生風光無限……
世有萬萬人,萬萬人的境遭皆不會相同。
這就是生活。
陽光有點發燙。
靳恆遠環視了一圈人流、車流綿綿不息的街道之後,轉頭看靜立身邊的蘇錦。
以後,她就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凝睇著她。
雖畫了妝,可臉上的紅腫還是看得分明的,爺爺奶奶大約是老眼昏黃了,所以才沒有留心到。
真要看到了,恐怕又是另一番擔憂。
此刻,她的臉色無比平靜,可心底呢?
可像她臉色這樣毫無波瀾?
“我……”
“我……”
兩人不約而同開了口。
靳恆遠笑容溫溫的:
“太太先說。”
這句話燙到了蘇錦的心。
“我想一個人走走。”
她低聲說:
“今天,我們就到這裡吧!我想一個人冷靜的想一想。”
“你確定?懷著一肚子的疑問,不和我說說話,你就能自個兒想清楚?”
靳恆遠挑眉反問,語氣沒有半點不快。
“是,我確定。
“我想獨自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緒,更需要時間壓驚。
“靳恆遠,你帶給我的這些讓我意想不到的真相,不是我一下子說消化就能消化,說接受就可全盤接收的,你知道嗎?”
她抬頭,目光輕盈,帶著請求之色:
“想當初,我和你相親時,我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婚姻,一份簡單的生活。
“可你已經把它複雜化了。
“而那份複雜,已經超出了我本來對於未來的預算。
“現在,我得重新考慮一切已經定型的情況。
“冷靜的思考,有助於我迅速從現在這個狀況走出來。”
目光交接時,她沒閃躲:
“有些事,我的確需要和你溝通,但不是現在。
“最大的杴,不在你,在我心裡。
“心結不是你可以解開的。
“它需要我自己想透想通。”
說到這裡,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光想透,也沒用,還得有足夠的勇氣去接受以後可能面臨的一切。
“那才是最難的。”
靳恆遠聽明白了:她指的是蕭家的態度。
“需要多久?”
“不會很久。”
她輕輕說:
“到時我會聯系你。然後,我們再好好談談。用比較理智的心態說說話。我現在的情緒,其實還是很不穩定的。也許現在,我們談著談著就能談崩。”
她垂下了頭。
他雙手插袋,定定看她:
“好。那我等你電話。你走吧!我看著你走。”
“再見。”
蘇錦抓著包,投入了茫茫人海。
靳恆遠看著,眼中是滿滿的包容。
她從來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小的時候如此,長大後,還如此。
他記得她還是小書的時候,曾說過那麽一句話:
“二斤哥哥,人身上怎麽就沒殼呢?就像田螺。要是有殼,被人欺負了,我可以躲在裡頭。就不用怕挨打,也不用擔心被罰著淋雨生病了……”
長大後的她,因為在感情上受了嚴重的傷,她真的為自己造了一個保護殼。一感應到可能會危及她未來安寧的事要發生,她就會進行自我保護。
她在害怕受到傷害。
因為有前車之鑒。
更因為,在她的世界,與她來說,誰也靠不住。
所以,她已習慣了凡事靠自己,哪怕遇上可能是自己力不能及的事,她也要冒險靠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要是實在解決不了,就只能忍氣吞聲。
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常常去忍氣吞聲,怎麽辦呢?
只能防患於未然。
在可能發生傷害前,進行自我保護。
其實,活在世上的人,誰又沒受過氣,受過委屈呢?
只是有些人強勢,會有後來的揚眉吐氣;有些人弱勢,日子常過的戰戰兢兢,過的窩囊;有些人很努力的做著本份的工作,但求無過:不張揚,也不低聲下氣,努力經營生活的同時,把自己嚴嚴密密的保護著。
她是第三種。
求著平淡,求著安穩,求著不受傷害。
所以,她才會抗拒。
這丫頭啊,真是太讓他心疼了。
蘇錦漫無目的在街上逛了一圈,隻買了一束鮮花——養母最愛的白色鬱金香。
一輛出租車,將她帶去了育才小區。
開門進房,蘇錦很驚訝。
“暮笙,你怎麽回來了?”
那個從來不知道要整理的蘇暮笙,竟在養母的遺像前擦著台面,正目光深深的睇著照片上的人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得叫,回頭也驚怪的叫了起來:
“姐?你也來了?不對,你怎麽一個人啊?”
他往外頭張望著:
“姐夫沒跟過來嗎?”
“沒有!”
蘇錦去找玻璃花瓶,裝水,把花插了進去,送到養母遺像前。
“談的怎麽樣?”
蘇暮笙像跟屁蟲一樣,追著問。
“沒談!”
“為毛?”
蘇暮笙眨眼,滿面不解。
蘇錦靜靜看著遺像:
“我需要……想一想。”
她給養母上了一柱香,去擰了一瓶水,一邊喝一邊往房裡走。
“想什麽啊?”
蘇暮笙繼續追著。
這光景,就像小時候一樣,這孩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追著她,打破沙鍋問到底。
養母看了,常常發笑。
現在,她依舊在笑,只是掛在牆上了。
蘇錦沒答,進了自己的房,先是把房間整理了一下,暮笙懂事的幫忙,然後,她從床底下拉出整整齊齊一大包。
“這是什麽?”
暮笙的注意力轉移掉了,看著蘇錦仔仔細細的把捆在上面的繩解開,展開外頭那一層牛皮紙,全是畫——她的畫。
最上面的那張,被裱了起來,裡頭是一對年輕男女。
嫻靜如水的女子,笑臉若芙蓉,清雅之極,那是她畫筆下的姑姑;英俊不凡的男子,笑得明亮,溫潤如東升之旭日,那是她畫筆下的蕭至誠……
事隔多年,他們的音容笑貌宛似還在耳邊在眼前,可他們,到底已經不在了。
“姐姐,你別難受了。姑姑和至誠叔叔都過世那麽多年了……你要這麽想,害死姑姑的不是蕭家,是那個該死的傅世淳。全是那混蛋,毀了姑姑,第一次婚姻報銷在他手上不說,還毀了姑姑另找幸福……”
蘇錦坐在地上,撫著那張畫兒,似水流年,好像又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似的,經過了那麽多年,記憶不是模糊了,而是越發清楚了。
輕歎,自嘴裡幽幽飄出來:
“是啊,全是傅世淳害的。
“那場錯誤的婚姻,姑姑早不想要了。
“一直想離,離不了。
“我進蘇家的第二年年底,姑姑就在動那心思了。
“那時,傅世淳早在外頭養人了。只是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好,根本讓人查不到養的是誰?
“既然都有了其他人,就該把姑姑放了。
“可他為了錢,為了姑姑陪嫁的那些股份,拖著死命的不肯離婚。
“姑姑和他談離婚,他就要全部的股份,你知道那是一個怎麽樣的概念嗎?
“要是讓步了,就等於把半個蘇家全給了傅世淳。
“姑姑哪能把蘇家的股份給了那敗家子。只能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