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她震驚
“我不否認,在兒子身上,我的確很上心。
“從小到大,我灌輸給我兒子的,都是比較陽光的東西。
“小時候,他雖然淘氣,但心性是很正能量的。
“記得,他曾接受過采訪,有人問他:在你從小到大的生活中,誰對你的影響最大。他想都沒想,就回答說,是母親。
“自然,我給予他的,比他父親給予的要多的多。
“也正因為這份愛護,讓他對他父親很不滿——惱他父親不知道體貼關心我。
“比起他父親,我自認,更負責任。
“所以,當恆遠把顧麗君帶到我面前,卻被我滿口否定之後,他一下慌了手腳,那是很正常的條件反射。
“因為,我這個母親,一向以來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我的反對,絕對會對他產生巨大的影響。
“而那樣一個行為,落到顧麗君眼裡,肯定會扣上一個棒打鴛鴦的惡毒女人的罪名。
“她會認為是我毀了她幸福,間接逼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想,如果你只聽片面之言,也會認為我是一個專製而不講道理的蠻橫母親。”
每一句話,都說的很平靜和氣,靳媛很善於自我控制情緒。
她是一個掌控著一個偌大家業的女強人,可她並沒有立刻用咄咄逼人的語句,讓人感受到她被枉冤的憤憤不平。而是用一種宛若談家常的語氣,在娓娓道來。
柔婉親切、甚至於略帶自嘲的態度,往往更容易比犀利的詞辭,能讓人接受。
“的確,她對您的評價,和我對您的印象,完全是兩種情況。”
蘇錦喝完了湯,放下陶瓷銀邊碗,用濕巾擦了一下唇:
“恆遠那麽尊敬您,事發之後這麽多年,恆遠和他爸爸鬧成這樣,卻和您關系還這麽的好,想來,您當初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話,笑容在靳媛臉上明媚如花的綻開,眼裡更激起了賞識之色:
“看來你雖然惱著恆遠,不過,心裡還是挺認可恆遠的眼光的嘛……”
蘇錦一怔,馬上淡淡否認了一聲:
“這是兩碼事。現在,我只是就事論事。”
真是傻孩子。
如果不是認可,她怎麽會說得這麽的順溜。
靳媛笑的很愉快,沒點破,雙指夾著那晶透的高腳杯,一邊搖著紅酒,一邊說道:
“當然是有原因的。”
接著,她輕輕為之一歎,淺淺呷了一口:
“我不是那種老封建,我自己的婚姻都是我自己作主爭取得來的。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它總歸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所以,子女的婚姻,我是不會強加乾預的。
“這些年,我看得很透,財富再多,都不及得一個白首不相離的知心人來得重要。
“這個人,不光得是自己喜歡的,還得要他喜歡你。否則,難免會走入極端,就像我和恆遠的爸爸一樣。
“因為一廂情願,婚姻到底沒能維持下來……”
說到最後,她長長唏噓了一聲,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蘇錦靜靜聽著,覺得這話裡,透著滿滿的苦澀。
那與靳媽媽來說,肯定是一段心酸的過去。
想靳媛這名字,在酒店這一行內,也算是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如此一個能乾的女人,可以把事業上做得那麽的出色,卻沒能在婚姻生活中得到同樣的成功,心下必定很挫敗的。
她看著靳媛緊接著又倒了半杯紅酒,才說:
“知道我為什麽會在恆遠十七歲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和他爸爸離婚嗎?”
蘇錦哪能知道,隻得搖頭。
“一,我受夠了那樣的日子,各管各的過日子,完全不像夫妻,完全沒有家庭溫暖。
“在我眼裡的家庭生活,應該是這樣的。
“早晨一起醒來,一起用早餐,然後,條件允許,女人可以做一個全職太太,和男人吻別之後,各忙各的;條件不允許,兩個人一起上班,各司其職。
“中餐,可以各自應付各自的,畢竟各有各的工作環境。
“晚餐,一起下班,一起享用晚餐,和子女玩一會兒親子遊戲;偶爾可以有應酬,但休息時間,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家庭上。
“周六周日,放下一切,先生陪著太太,太太帶上子女,或在家過一個平靜的周末,或出去一起遊玩,將生活過充實了,人生才沒有遺憾。
“我父母,就是這樣一對夫妻。他們恩愛幾十年了。事業和家庭,他們一並兼顧了。
“而我正是自小在這種環境養大的。所以,我想要的也是這樣一種生活。
“可惜,結婚十八年,我有努力在爭取,可他給不了。
“因為他的心,至始至終不在我這裡。”
明亮的笑容一下變得寂寞無比。
那種求之不得的酸楚,蘇錦能感同身受,不由得就心疼起她來。
同時又不明白了,蕭至東既給不了她這樣一種生活,怎麽就娶了她呢?
正想問,靳媛往下說起第二個原因:
“二,我知道他在外頭養了一個小情人。這個小情人,就是顧麗君。”
想要說的話,一下就卡在了蘇錦喉嚨口。
她一驚,呆了老半天。
原來靳媛之所以會和蕭至東離婚,竟是因為顧麗君。
“不對啊,那個時候,顧麗君和……”
蘇錦想要駁她話。
“不是情人關系是不是?”
靳媛輕輕把她的後話給補全了。
“嗯。”
蘇錦點頭。
靳媛笑笑,聲音輕輕淡淡的,卻透著一股子篤定:
“可蕭至東已經對顧麗君懷了那份心思了……
“只不過他身上最後幾絲道德觀和羞恥心,在左右他,所以,才沒有對那樣一個可以做女兒的小姑娘下了手去。
“十五年前某一天,我一個朋友跟我說:阿媛啊,聽說你先生在外收養了一對姐弟,還帶著他們出國玩過。這事,你知道嗎?
“我當然不知道。
“我的友人勸我說:去查查吧!可別是他在外養的私生子啊……蕭至東能有今天,那可是全憑著你爸給了他強大的支持,才幫他撐過了難關的。可別讓他在外播了野種,到時回來奪你家的家產,你就悔大了!
“我倒不怕有人來奪家產。
“靳家的產業鏈,一直是控制在我手上的。靳家產業,除了恆遠,誰也掌控不了它。
“蕭家的,那是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財產。他想給別人,門都沒有。
“之後,我還是去查了。
“跟了他那麽多年,我那是第一次查他的行蹤。
“而且很快,我就查出來了。
“等一見到顧麗君那張臉,我猛然醒悟:這個男人已經完全的、徹底的沒得救了。
“不管我再怎麽對他上心,都沒用,因為他的心裡,至始至終,隻認那張臉。
“所以,我就很乾脆的離了婚,再也不想在這個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浪費我一絲一毫的時間和感情……
“都說離婚與女人來說,總歸是不幸的。
“尤其是人到中午的女人。這個時候的我們,早已經喪失了對於男人來說最有用的生育價值,很難再再婚好。
“可與我,離婚,成了好事。
“離婚之後,我才明白,我之前那些年青春,毀在那樣一個男人身上,是一件多麽讓人遭罪的人。
“告訴你一個笑話,我爸因為我離婚,還特意買了禮炮,放了一宿,以慶賀我終於脫離了苦海。
“那個時候,我父母比我看得透的多了,只是因為顧著那兩個孩子,所以不敢胡亂勸我離。
“而我,之所以能將自己從婚姻的圍城裡解放下來,顧麗君絕對功不可沒。”
這些話,蘇錦都有很認真的聽著,末了,她在其中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詞:
是顧麗君那張臉孔,讓靳媛幡然醒悟的?
這是什麽意思?
“阿姨,那張臉,怎麽了?”
蘇錦想了想,到底還是問了。
一絲讚賞在靳媛眼中閃了出來,因為這孩子,很能抓重點。
她輕輕柔柔的一歎,又把那杯紅酒給喝了,這才扔下一句話來:
“蕭至東這輩子隻愛過一個女人。”
蘇錦又一怔。
靳媛自嘲一笑:
“那個女人,就是他的亡妻宗潔。他長子蕭璟珣的生母。”
“因為愛而不得,他再沒有對其他女人動過心。
“我是個傻姑娘,當年,隨父母回國,不知怎麽就鬼迷心竅對他迷上了眼。
“好強的我,總認為,我有才有貌有愛,更有十二分的耐性,我就不信攻克不了他那顆曾為其他女人砰然心動過的柔軟的心。
“我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對他用心,終是可以征服他的。
“那個時候,我很自信。
“這大慨是因為我從小沒有受過任何挫折。
“對於我喜歡的東西,我卯足了勁兒的爭取,從沒有什麽是我爭不到的。
“可這一次,我對自己的能力過於高估。
“現實是赤裸裸的,它很殘忍的證明給我看了:我的任何努力,都注定會石沉大海。
“因為我不是宗潔。
“因為我沒辦法讓他開懷大笑。
“但顧麗君有那資本。
“那姑娘,根本就是宗潔年輕時候的翻版。
“笑起來,尤其的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