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孝孫子
  飯廳裡安靜得連細微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葉紹謙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如此倒霉，先是被父親打了，然後又被爺爺賞耳刮子，從小到大都是一向自負的他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爸，您要做什麽？紹謙是糊塗些沒錯，可他並不過分啊。”葉仕均不擔心兒子的傷勢，反倒是憂心經過這件事老爺子會對他失望，這樣蘇家的公司就輪不到他出手了。

  “他不過分難道是我過分？”老爺子瞪著兒子，把氣撒到他身上。

  “好樣的，竟敢對我大呼小叫，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這幾年我不過問你的事情，你就向天借膽了是不是？”拐杖敲在地板發出咚咚的聲音，葉仕均父子心裡一震，伴隨著老爺子的咳嗽聲。

  葉仕均訥訥不敢言，對於老爺子他還是很敬畏的。

  羅菁菁見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忙上前攙扶老爺子，“爸您就算怎麽生氣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仕均和紹謙是一時糊塗，他們再怎麽著也不敢忤逆您的。”

  哪知老爺子不承她的情，手一揮把羅菁菁甩到一邊，臉色不善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齷齪心思，趁著我還沒發作的時候收手，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羅菁菁被老爺子一甩本來就顏面難看了，現在還被公公數落，在小輩面前過不去，又被老爺子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心裡暗忖著難道老頭髮現了不成？可是不對啊，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根本就沒付諸行動，何況蘇氏也不是這麽容易收拾的吧。

  她強顏笑道，“爸您說到哪裡去了？我會有什麽心思？只要紹謙和紹棠過得好好的，給我生一堆的孫子孫女我就心滿意足了。”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

  蘇婉心見葉紹棠夫婦沒動靜，歎了一口氣忙上前扶著老爺子，“爺爺先坐下來吧，天大的事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聽說老爺子有糖尿病，過陣子就要去醫院注射胰島素，身體可說是大不比以前了。

  葉敬德拍拍她的手背，在沙發上坐下，喝了一口婉心遞來的茶，眼睛掃了一眼挨著葉紹棠的唐霜。唐霜在老爺子的注視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頭就垂了下去訕訕不敢言。

  蘇婉心看在眼裡，不禁對老爺子同情起來，一家子都不是讓人省心的。

  葉紹謙被打得懵了，默默地站在原地不敢吭聲，就怕再說錯一句爺爺的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那種痛他還記憶猶新。想著就忍不住哆嗦。

  那是是他十歲的那年，調皮搗蛋的厲害，把鄰居的小妹妹從一米高的欄杆上推了下去，那小女孩的額頭剛好砸在凳子的邊角，頓時破了一個窟窿血流不止。爺爺知道後二胡不說就拿凳子砸在他身上，然後撿起一根拇指粗的棍子摁住他就打，直到老爸好說歹說才終於罷手，但是卻罰了他一個月不許出門。

  葉老爺子看著蘇婉心的眼神既心疼又愧疚，“婉心啊，我爺爺我對不起你啊，竟然有這麽個不懂事的孫子。你爸爸去得早，我百年之後沒臉去見你爸爸。”

  蘇婉心想到爸爸鼻子一算，強忍著安慰他，“爺爺莫要說這樣的話，您已經做的很好了，爸爸也會瞑目的。”

  老爺子不聽還好，一想到蘇擎蒼把婉心托付給他，又想起這陣子為了紹謙的婚事忙得雞飛狗跳，這個孫子還不省心地跟他叫板，心裡那個火啊一下子噌地冒起來，燒得老爺子怒氣高漲，對著紹謙就是一頓臭罵。

  這邊罵著，“離婚？想得美！就算你再怎麽不喜歡婉心，她現在也是你的妻子，我葉敬德的孫媳婦。你真是有出息了啊，這婚才結了一天就嚷著離婚，外頭的人怎麽看我們葉家？只會我忘恩負義，教出來的孫子連基本的道德都缺失了。”

  那邊繼續唾液橫飛，“你要是還動這個心思，公司的繼承權資格就沒你的份。別以為翅膀長硬了就不聽我這老頭子的話了。好啊，你離啊，就當我們葉家沒有你這麽個人。仕均，明天就到局裡把葉紹謙的戶口從葉家抹掉，他愛幹嘛幹嘛去，我就當沒有這個孫子。”

  老爺子這話說得重了，把葉紹謙從葉家抹去，該是多麽難以決定的事。恩斷義絕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更何況葉紹謙是他的寶貝孫子，在他身上耗費了多少心血，一點一滴地教導他，事事都為他著想。可如今他叫自己失望了。

  果然，葉紹謙聽完就跳了起來，臉色一變再變，恨恨地瞪了蘇婉心，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葉仕均，他覺得事情再糟糕也不止於此。頂多爺爺生個把月的氣然後就會妥協，最後還不是任由自己怎麽著就怎麽著嗎？哪裡能想到爺爺竟然不認他這個孫子？

  葉仕均想當然也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勁爆地說了離婚的事。恨鐵不成鋼地瞪他，“臭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這樣子跟爺爺說話。你剛結婚就嚷著離婚成何體統？再說婉心既然已經嫁入葉家了哪裡還能任由你胡鬧？我堅決不同意！”

  一邊說著一邊給他使眼色。

  葉紹謙嘴巴動了動，囁嚅地說了幾個字，不過因為太小聲了沒人聽到他在說什麽。不過看臉色就知道他已經後悔了。

  蘇婉心抱著看戲的態度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如今總算知道葉紹謙又多麽恨她了。本來她對於老爸把她嫁給葉紹謙就不大喜歡。不是說葉家不好，起碼葉爺爺是真心待她好的，也不是說葉紹謙不是個值得托付的對象，實在是他對自己從來沒有一句好話。這兩天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沒擔當還任性衝動，可以想象日後葉氏在他手上會出什麽亂子。

  離婚？要離便離罷，她也實在不稀罕。

  羅菁菁剛才被老爺子痛罵根本就不敢再說一句，但是看到葉紹謙被老爺子罵得狗血淋頭，心裡那個暢快吧。扭頭看了一眼平時不怎麽滿意的唐霜，這會兒都覺得這個媳婦順眼。

  葉紹棠則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從來就沒想過要插手。

  “爸，紹謙知道錯了，他不過是一時衝動犯糊塗，好歹他也是您的孫子知道要孝順您老人家，再說公司沒有他坐鎮也不行。紹謙，還不快向爺爺道歉。”葉仕均這會兒做起了中間人和稀泥，想讓這祖孫倆和好。

  葉紹謙收起面上的不忿，轉而變回平常孝順聽話的孫子，低眉順眼賠禮道歉，“爺爺，剛才是紹謙魯莽了說錯話了，惹了爺爺生氣是孫兒的不是。爺爺千萬要保重身體，為了一些小事傷了身體就不值了。”

  羅菁菁有些失望，如果能夠借機把葉紹謙趕出家門是最好不過的了。這些年她一直找機會挑撥這祖孫倆的關系，可總是都沒有進展。好不容易老爺子為了蘇婉心的事跟葉紹謙起了衝突，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是最高興的。現在是提著一顆心希望老爺子能夠從重發落，最好撤銷葉紹謙的繼承權。

  小事情？蘇婉心不由得覺得好笑，在葉紹謙看來，她就是一個麻煩。只不過這才結婚第二天丈夫就提出離婚，讓她多少面子多少都有點掛不住。雖然她也很想離婚，可是目前看來應該是不行了。

  老爺子瞪著孫子冷哼，“不孝孫子，我怎麽會有你這麽不知輕重魯莽的孫子？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然後看了一眼葉紹棠，淡然地道，“從明天起，就暫時由紹棠代理總經理的位置，你新婚，理應和婉心度蜜月。”

  此話一出，除了婉心所有人都愣住了。

  葉紹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萬萬沒想到爺爺會做主剝奪了他的權利。讓葉紹棠代理總經理一職，等他回來之後還有他的位置嗎？說不定過不久葉氏的繼承人就易主了。

  葉仕均最先反應過來，“爸，紹謙他……”

  老爺子目光掃了他一眼，“難道我說的話不能作數了？這個葉家是你當家輪不到我做主了是不是？”

  葉仕均訥訥地道，“兒子不敢。”

  葉紹謙囁嚅地說了句“紹謙不敢。”

  葉紹棠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驚喜，而後就消失不見，“爺爺，這不大好吧？大哥為了葉氏嘔心瀝血，而且我也，我也不大懂。”剛說完就被唐霜掐了一把，羅菁菁的眼神則是帶著警告。

  “不必再說了，一切就這麽辦。今天就必須訂好機票，我看你們小兩口就去普羅旺斯好了。羅菁菁，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務必要讓他們滿意。”

  “爺爺，我……”蘇婉心還想據理力爭幾句，卻被老爺子攔下了，“婉心啊，你就好好地度蜜月吧，好好培養培養感情，玩多久都沒關系，想去哪裡都行。”

  蘇婉心看了一眼葉紹謙，心裡暗恨他真是懦弱，連抗爭都不敢。

  “好了我累了，你們倆先回去吧，紹謙我剛才的話聽到了吧？如果婉心受一絲的委屈……”老爺子眯著眼警告葉紹謙。

  葉紹謙面上自然不敢再忤逆老爺子，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