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秋風杳蹤(3)
  那個黑衣人朝蕭秋風的房間去了。注視著他的背影，溫東陽閉上了眼睛。少許他睜開，他抬頭看了一眼墨色的蒼穹。這時候起風了，秋風把園中的樹葉拍打出沙沙的聲音。

  溫東陽對洋說：“你先去安排下面的事吧。”

  “是。”錢洋轉身出了園子。他們計劃好了一切好到是應付幫眾的質疑。

  溫東陽緩緩坐在陸南屍體旁邊，他仿佛很疲憊的模樣。他用手把陸南的眼睛合上。“你是個忠心的人，你為‘秋風幫’立下了汗馬功勞……”他輕輕拍著陸南的屍體。“你安心走吧，蕭大哥很快會來陪你的。在地下……你繼續好好照顧他，有你在他身邊，我也放心了。你的家人我會妥善安置的。”然後他站起身來。“終有一天，我也會下去找你們的。”

  蕭秋風躺在床上，體味著與妻兒分別的感傷。那種感覺像冰冷的海潮，不斷拍打著心岸。這時他聽到屋外有人推門而入，他想是陸南他們回來了。

  但是進來的不是陸南也不是錢洋，而是一個黑衣蒙面人。那一刻蕭秋風知道這個黑衣殺手是溫東陽派來的了——溫東陽是想要他的命！

  燭光中，殺手眼中充滿了冷酷的神色。他手中握著一柄刀。如今面對這柄刀，蕭秋風知道自己難逃一這劫。他現在從床上坐起來都很費力。

  蕭秋風平靜地對殺手說：“你出去，叫溫東陽進來。我想死在他手上。”

  殺手搖搖頭。“但是我想讓你死在我手上。”

  然後他拉下自己的蒙面，蕭秋風看著他的臉有些詫異。這個殺手竟然是莫亮！當初為了安撫倩兒，他不是命溫東陽找個借口秘密將莫亮處置了嗎？隨及他又恍悟溫東陽偷偷留下莫亮一命的出發點了。但是一切都晚了，論陰險狡詐，他對溫東陽甘敗下風。

  莫亮神情冰冷又參糅著怨懟。“這些年來我為你出生入死，還給你搶回個稱心如意的老婆，你不但不褒賞我，居然為了泄那個女人私憤讓溫幫主秘密處決我！如果不是溫幫主憐我，偷偷留了我一命，我早就做鬼了……我莫亮怎麽說也是有功之臣，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你行為處事真讓人寒心……”

  對莫亮的聲討蕭秋風沉默無語。在這件事上蕭秋風的確覺得有愧於莫亮。莫亮是一個人才。

  莫亮走到他床邊。“你為了討女人開心，殺有功大將。你根本不配做幫主成大事。”

  蕭秋風說：“你莫亮不是一個廢話的人，動手吧。”

  莫亮抽出他快刀。“念你是條漢子，我會讓你痛快的。”

  刀光一閃切向蕭秋風的脖子，也就在那一瞬間，蕭秋風脖子一偏鉚足全身勁力一掌拍向莫亮腦袋。他蕭秋風從來沒有坐以待斃過！至少也要與敵人同歸余盡！

  但是蕭秋風的傷實在太重，力道速度與當初天地之差，加上又是躺在床上一擊莫亮避過了那一掌。莫亮不是等閑之輩。

  在那一掌落空後蕭秋風浮現一抹悲涼的笑。莫亮再次出刀，他再不會給蕭秋風一點機會。這次他的刀迅捷地插入了蕭秋風的心臟，對於這個位置莫亮太熟悉了。曾經至少三十人被他的刀準確的插入心臟。當初小龍就是一個。

  莫亮面無表情地說：“你一路走好。”

  莫亮的刀帶著一股血從蕭秋風胸膛抽出，蕭秋風緩緩閉上眼睛。那抹悲涼地笑，似更濃了。

  窗外，一股秋風呼嘯而過。遠外傳來夜鳥悲鳴的聲音……

  溫東陽走了進來，他看著莫亮手中刀，刀尖有一滴血落下，在地上散開，如一瓣紅花。

  溫東陽走到床前，他看了眼蕭秋風胸口處的刀傷。

  莫亮說：“我尊照溫幫主的意思，他走的時候沒有一絲痛苦。”

  溫東陽把目光投向莫亮。“一刀斃命，好快的刀。”

  莫亮說：“溫幫主過獎了，以後莫亮一命一刀，報效溫幫主再造之恩。”

  溫東陽留了他一命他感激涕零。而溫東陽要的就是他這種感激。這樣他才會為他做任何事。

  莫亮發現溫東陽此時的表情有些茫然，眼神也有些迷茫。慢慢這迷茫的目光變得鋒利，越來越利，最後若槍鋒一樣犀利無比令人生畏！莫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心中一驚，但是溫東陽的銀槍已從杉中驟然而出。槍刺進莫亮的胸膛，與莫亮刺入蕭秋風的那個位置一樣。溫東陽比他更熟悉這個位置。

  莫亮的刀“嗆啷”一聲掉落在地上。溫東陽盯著他驚惑的眼睛說：“我不會親手殺他，但是殺他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要也宰了他！”

  莫亮臉上浮出一種極為悲哀的神情，在他意識即將淡出腦海的那刹那，他方才知道自己是那麽可悲。溫東陽把銀槍抽出，莫亮的身體倒了下去。

  溫東陽在莫亮的衣服上把槍上的血試淨。然後他輕輕坐在床邊。看著蕭秋風胸口還在淌血，他出手點了人傷口處的兩處血道。血不再流出。

  他把蕭秋風的一隻手緊緊握住。他一臉寧重地。“大哥，在這個世上，我隻敬重你一個人。但是我不能不殺你，你是一個好大哥，但你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他停頓一下，長長籲口氣：“其實我有過不殺你的心，畢竟我們兄弟一場，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本想廢了你的武功，然後讓你和嫂子侄兒一起歸隱山林……但是你卻動了殺我之心，你暗中派人先把送嫂子侄兒送出，又讓陸南調兩舵人馬進駐總舵，甚至曾經還想讓陳西浩幫忙……大哥，你好傻。如果你們與陳西浩連手除掉我，陳西浩反手就會殺掉你們，這樣我們兄弟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落入他手了。幸好你沒那麽做，當然，就算那麽做你們也不會成功……”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他覺得現在有太多的話對蕭秋風說。只是死者，已無言。“大哥你放心，侄兒我會當成親生兒子把他扶養大，不會讓他受苦，我還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成大器的人。如果是別人的兒子，我絕不會養虎為患的。至於嫂子，那就看‘義盟’的人有多重視她了。如果不重視，我會讓她去下面陪伴大哥。讓你們死共一穴。還有，我要與萬飛龍公開連盟了，他們父子是我們多年的死對頭，如今也是迫於形勢才和他們聯手……待大事成後，我一定會殺了他們，也讓你在地下欣慰一下……這麽多年你未能鬥過他們父子你知道為什麽嗎？就是你不如他們陰險，不如他們狠毒，不如他們無恥……惡人須用惡人磨，你如果泉下有知，看我怎麽收拾他們父子……”

  就這樣，溫東陽第一次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的話。然後他把蕭秋風手放下，拉過被子，蓋在蕭秋風身上，然後緩緩向外走去。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

  蕭秋風的死震驚了整個“秋風幫”，忠於蕭秋風的人有些難以接受一代英雄的蕭幫主就這樣離開他們。人們悲慟萬分，很多人放聲哀哭……

  溫東陽把蕭秋風的死因公布幫眾。他帶著沉痛地心情告訴他們，當初蕭秋風命他私自處置莫亮，他念莫亮有功不忍心殺害，便私自放他一命，讓莫亮從此遠走高飛，永不涉足江湖。但是未了到莫亮卻從此懷恨蕭秋風，終於伺機而動，昨暗算了陸南行刺了重傷臥榻的蕭秋風，莫亮刺殺了蕭秋風出來正巧被他與錢洋撞上，他槍挑了莫亮……幾個忠於蕭秋風的舵主親自察驗了蕭秋風的傷口，有兩個很熟悉莫亮武功的人當眾肯定了蕭秋風的確是死於莫亮刀下。

  “溫幫主深更半夜到幫主園中做何事？”皇甫舵主提出疑問。

  “對了，夫人呢？怎麽未見幫主夫人？”有人問。

  溫東陽說：“幫主夫人自入‘秋風幫’後一直未回去探望過她的父母，近日她得知母親病重遂去探望，幫主指派洛鐵帶人護送。因杭州城如今必有敵人的眼線，所以為了安全昨晚趁夜色走……我與錢洋把他們送出城後便回來，卻未想到……”溫東陽眼睛血紅表情那樣痛苦。

  錢洋也當眾證實了溫東陽所說，都知道錢洋是蕭秋風親信之人，必不會說謊，而蕭秋風的確是死於莫亮之手，加上溫東陽在這段時間的表現無可非，人們也就不便再多質疑。

  對外，他們聲稱蕭秋風是重傷無治身亡。被自己人暗殺，說出去有損“秋風幫”聲名。

  蕭秋風屍體入殮，全幫上下披麻帶孝，陸續到靈前拜別他們的幫主。哀哭之聲不時響起。溫東陽跪在蕭秋風靈前更是痛哭失聲。“大哥你走好啊……你生前未完成的大業，東陽披荊斬棘定要為大哥完成……大哥啊，你為何拋下兄弟就這樣走了啊……”

  整個秋風幫被沉痛的氣氛籠罩著。蕭秋風的遺體準備停靈七日後下葬。

  第二日晚上溫東陽被急促的敲門聲從夢中驚醒來。他披衣而起把門打開，一個親信驚慌失措地說：“溫幫主不好了！蕭幫主的屍首不見了！”

  溫東陽一驚之下身上披的衣服落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