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有些事我不能忍，比如這一件。”

  第二天，顧英傑陸續收到一些朋友的電話。

  “你個死人，周六你不來嗎？敢不來試試，你都脫離組織多長時間了，開除你啊。”

  “我靠，你是不是男人啊。女朋友是有多了不起啊，秦雨飛嘛，我聽說過啊。你為了她不來見哥們嗎？”

  “秦雨飛不來就不來唄，她又不是我哥們，你來就行了啊。你們總不能一天24小時綁在一起。你都多久沒參加集體活動了？”

  就連徐言暢也打來電話：“媽痹的，你小子玩寡情薄義那一套跟我有什麽關系啊！他們罵你就好了，憑什麽罵我，還有說你不來就給我好看，要在場上整死我。他們不知道我徐少是不容侵犯的嗎？媽痹的，我也要組織些人，誰怕誰啊！”不等顧英傑說話，他又罵：“你也差不多一點，跟你家凶巴巴說一下，給你一晚上自由可以嗎？媽的，男人做成你這樣丟臉死了。我跟你說，你這樣他們更討厭秦雨飛，真不是開玩笑的。”

  最後一句是說到了顧英傑心裡，他當然很希望自己的好友們能喜歡秦雨飛，能祝福他。之前大家對秦雨飛的印象是錯誤的，有偏見的，包括他自己也是這樣，所以他很能理解大家的想法。他希望能改變這些印象。雪上加霜的事最好還是不要。

  顧英傑跟秦雨飛又提了一次周六一起去參加Party，他說他的朋友們都來電話約他了。

  “那你去吧。”秦雨飛想想，“為個女生慶祝的Party，我去了討你兄弟歡心不合適。改天我們自己開Party請他們來更合適些。”

  顧英傑想了想，那天的女主是孫亦雪，秦雨飛去了搶她風頭確實不好。而且如果孫亦雪對自己真是還有那意思的話，秦雨飛去了聽到什麽難聽話就不好了。她說得也對，回頭他們自己開Party再請人來會玩得更好些。

  “那我就去了啊。”

  “去唄，又沒攔著你。”

  獲知顧英傑能來參加Party，那群損友們樂瘋了。大家齊聚孫亦安家裡商量怎麽整治整治顧英傑這個重色輕友的。什麽罰他灌一瓶，脫衣唱歌都出來了。

  孫亦安一巴掌拍一個：“我妹妹的Party，脫衣個屁啊！你們差不多一點，搞砸我妹的活動揍死你們。”

  孫亦雪在旁邊大笑：“不會了，大家熱鬧一點才好玩嘛。要不然開Party有什麽意思。最重要是大家高興就好，玩什麽都行。”

  “就是。”一旁友人趕緊道：“還是Shirley上道。Sam你學學你妹妹。”

  孫亦安給對方一個白眼。孫亦雪又笑：“不過我得賭你們灌不了他，還脫衣呢，哈哈哈哈，James會翻臉。”

  “他敢！媽痹的他脫離集體活動多長時間了。找了個女朋友跟找了個娘似的。誰沒有女朋友啊，還不是帶著人過來大家一起玩。他那個就那麽金貴，不能見人？我還說怎麽回事，這麽久不露面了，原來是這樣。靠！他要說他發奮圖強乾事業去了老子就不說什麽了，交了女朋友就不要哥們了，這怎麽行？”

  “也不怪James了。”孫亦雪一副勸解的樣子，“他肯定也有苦衷。”

  “苦衷他個鬼。不就是個秦雨飛嗎？要真是被個女人管成這樣，他還有臉？！這次一定得好好教育他，悔改了還是好哥們。”一友人叫道。

  “拉倒吧，你們就是想借機發瘋。哥們個屁。”孫亦安揭穿他們。

  “對了，先別告訴Jason，那家夥跟James關系太鐵，會露口風的。我們得整他一個措手不及。”一位友人道，大家附議。都覺得這次要整得他哭爹喊娘才過癮。

  “如果他帶秦雨飛來呢？”其中一個哥們突然道。

  “不是說不肯來嗎？”

  “我是說萬一呢，我們擺好了場面，人家帶著秦雨飛來了，那多不好。”

  “帶就帶啊，帶了更好。要是帶了秦雨飛來，哥幾個得教育教育她，幫James立立威。讓她知道，James可是有兄弟撐腰的。”

  “我怎麽記得這些兄弟剛才一個勁說要整死他啊。”孫亦安涼涼的吐槽他們。

  “整他是整他，幫他是幫他，兩回事。這才叫哥們。”

  “要我說啊，如果James帶著秦雨飛來了，大家還是對人家客氣一點。不要讓James難做。私下裡勸他罵他是一回事，當著人家女友的面，怎麽著面子總是要給的。秦雨飛的傳言傳來傳去，但其實大家真的認識她的很少，James又不是傻瓜，要是她真的這麽差，James能跟她在一起嘛。”孫亦安幫著顧英傑說話，孫亦雪在旁邊聽得直皺眉頭。

  “話又說回來。”孫亦安繼續說，“上次Abby那件事幾個人都看到了，秦雨飛也不是好惹的，那時候如果吵起來，James面上無光，大家跟個女人吵，臉面又能好看到哪裡去。換個角度想，如果是你的女朋友不被兄弟喜歡，被兄弟們不禮貌對待，你心裡頭怎麽想。”

  孫亦安這話說得大家一時間啞口無言。

  孫亦雪急忙道：“哎呀，哥你也太誇張了，哪有這麽嚴重。大家就是開開玩笑。我覺得秦雨飛不會來的，要是她肯來，James早就同意來了。拖到最後大家全體出動左請右請，這態度不是很明顯了嘛。James說不定還是自己偷偷才能來呢。再說了，如果秦雨飛要來，James一定會提前跟大家打招呼的，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他說隻他自己來的嘛。所以我覺得不必擔心。”

  一個哥們道：“Sam說得也有道理。反正James自己來，我們按原計劃整治他一下，不然真的咽不下他拋棄我們這麽久的氣。秦雨飛不來更好，Sam說得對，我們有什麽話私下裡跟James說，秦雨飛是誰啊，不用管她。”

  另一人叫道：“好了好了，那快來定方案。讓他玩什麽好。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他錯愕的表情了。”

  一群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孫亦雪時不時玩笑似地給出點主意，事情並不若她想像得那樣順利，她又不能煽動得太明顯，只希望周六晚上一切能如她所想的那般順利。

  周六晚上八點半，在孫亦雪的殷殷期盼之下，顧英傑到了！
  孫亦雪眼尖看到顧英傑的身影走進大門，而他身邊並沒有秦雨飛，她急忙叫了一聲：“James。”迎了過去。

  其他人一看顧英傑來了，立時炸了鍋。不少人一窩蜂擁到門口堵他。“靠，居然敢來！”“哼，還真來了，不來斃了你。”大家又是罵又是推他，笑做一團。

  孫亦雪站在他們中間，正好是顧英傑的身邊，看到他英挺瀟灑，笑容溫柔，禁不住心花怒放。

  “我的禮物呢？”她問。

  “當然有。”顧英傑回擊了另一位友人一拳後，抬了抬手上的禮品袋：“我跟雨飛一起送你的，祝工作順利，步步高升。”

  居然要說是跟秦雨飛一起送的。孫亦雪垂眼俺住自己的不快，笑道：“好啊，謝謝你。”

  這時友人問：“對了，說到那個秦雨飛，她呢？”

  “她今天沒時間，回頭我跟她一起設宴請大家，你們一定要來啊。”

  “我們等著！敢不請試試！”

  顧英傑大笑。

  另一邊徐言暢擠了過來：“好了，好了，James到了，你們快揭曉那大盒子禮物到底是什麽？還不肯透露一下，急死我了。”

  顧英傑驚訝：“什麽禮物要等我到了才拆？”

  孫亦雪抿著嘴說：“是他們送你的，當然要等你到。”

  “這樣太不好了，我太出風頭了，一不小心變主角，你們讓真正的主角哭了怎麽辦？”

  “滾你的吧。跟你說啊，今天你要是表現不好，哥們幾個都要跟你友盡了。”

  “哥們幾個的友情這麽脆弱啊，那換我要哭了。”顧英傑笑著調侃，完全不當一回事。

  徐言暢又催了一遍，他很想知道是什麽東西。這時候大家擁著顧英傑走到一個超大的圓盒子旁邊，讓他拆緞帶揭蓋子。顧英傑盯著那盒子看半天，“我怎麽覺得有些不祥的預感？”

  “媽痹的，趕緊的。”旁邊一哥們揍了他一拳。

  孫亦雪站好了位置，悄悄舉起手機。

  顧英傑扯開了緞帶，揭開了蓋子，盒子裡突然跳出一個半裸年輕舞娘，花瓣灑開，她猛地張臂抱住顧英傑的頸脖，在他唇上一吻。

  顧英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把她推開。旁邊眾人起哄大叫，那舞娘倒回盒子裡，叫了幾聲痛，不過沒人理她，她隻好自己又爬起來，對著顧英傑笑。

  顧英傑下意識退了幾步，從禮服口袋裡抽出手帕擦嘴。這女人的胭脂味真讓人惡心。

  “你們玩過了啊。我不記得我明天要結婚，今晚就來告別單身Party是不是有點早了。我記得明明是Shirley的Party。”顧英傑對著友人們道，並這種驚喜並不感到高興。

  “是啊，確實是Shirley的Party，所以我們要為她準備節目。原本定的節目是讓你來段豪飲脫衣秀的，不過我們一致認為看你脫有點惡心，我們還是喜歡女生多點。所以給你找個舞伴。”

  這時候舞娘已經攀上了旁邊的一根鋼管，旋轉了一圈，拋了一圈媚眼。旁邊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友人繼續對顧英傑道：“好了，為了處罰你重色輕友的無良行徑，我們決定讓你跟著她來一段鋼管舞，然後罰酒三杯，這段恩怨就算過去了。”

  顧英傑咧了咧嘴：“挺有創意的。”然後接著一句，“誰理你。”

  眾人不服，衝上去一陣揉腦袋按倒，一定要顧英傑接受處罰。顧英傑自然是不願，徐言暢幾個在一旁看熱鬧大笑。

  孫亦雪趁著這工夫躲在角落趕緊把拍下的手機視頻看了一遍，用手機視頻軟件處理了一下，截了一張顧英傑被摟住親吻的照片，又確認了一遍。抬頭看那邊一堆男人還在鬧，她手有些抖，生怕被別人發現。她關了手機，換了張新買的卡，再打開，然後把那張照片給秦雨飛的手機號碼發了過去，又寫上了這裡的地址。

  發完了之後，心在狂跳。孫亦雪抬頭看了看顧英傑，他正在撥自己被揉亂的頭髮，那群人也不知道怎麽談判的，大家也不鬧了，而舞娘已經開始獨自跳舞。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雨飛的反應。孫亦雪咬了咬唇，真希望秦雨飛此刻就在她面前，讓她能看到她的反應。孫亦雪心思正打轉，忽地手機響了，她低頭一看，居然是秦雨飛打過來的。她一慌，趕緊把電話掐斷。可是掐了之後秦雨飛馬上又打過來，孫亦雪嚇得趕緊再掐斷，這次仍舊是掐斷了又響。孫亦雪再掐斷。

  可緊接著是秦雨飛發來的一條短信：“你是誰？”

  簡單的三個字，讓孫亦雪打了個寒顫。她火速關機，把手機卡換了回來，這張新卡丟進了垃圾桶。“Shirley！”有人在叫她，“你幹嘛躲在那，快來！”

  孫亦雪看了看那個垃圾桶，答應了朋友一聲，然後朝著朋友堆那邊走去。

  心跳得很快，很慌張。原來不管事前想得多麽興奮，真要做起來，還是會心虛害怕的。孫亦雪咬咬牙，不能後悔了，只希望一切如她所願，秦雨飛發現人人唾棄她，於是怒而與顧英傑分手，從此再不往來。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現在，她想做的事已經做了，就看秦雨飛的了。

  秦雨飛正在家裡敷面膜，跟顧英傑談戀愛之後她更注重打扮和保養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讓男朋友更喜歡更高興，她覺得是身為親親女友的責任之一。可面膜敷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她原以為是顧英傑來電報告說那Party如何如何，結果是個陌生的號碼。

  發來的是一條彩信，附帶的是一個地址信息。這地址秦雨飛知道，是顧英傑今晚參加的Party所在地。

  秦雨飛把圖片點開了。一張顧英傑與一個半裸女人的親吻照片瞬間刺進她眼睛裡。

  秦雨飛呼吸一頓，而後感到憤怒。

  不為這個親吻，是因為發這照片給她的別有用心。

  秦雨飛再看了一眼照片，迅速撥了那個發信息過來的號碼。對方很快掐斷，秦雨飛繼續撥，對方再掐斷。如此三次之後，秦雨飛發了條短信：“你是誰？”

  發短信的時候，秦雨飛覺得自己很冷靜。心裡仍舊感到憤怒，但腦子卻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對方沒有回短信。

  秦雨飛再撥電話，她忽然非常確定，她相信顧英傑。

  那個號碼關機了。

  秦雨飛把那照片又看了兩遍，更加堅定相信顧英傑的念頭。然後她把手機丟床上，起身，揭了面膜貼，把臉洗乾淨，上潤膚乳。她行動迅速，卻不慌忙。她把頭髮挽起，化了個適合Party的濃豔的妝，戴上鑽石耳飾和項鏈，挑了個銀閃閃的晚宴包。最後她穿了件銀色的小禮服，配同色高跟鞋，再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覺得滿意。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離剛才收到信息過了二十八分鍾。秦雨飛把手機丟進包裡，下樓。

  她很生氣，但她不慌。開車去那地址的路上，她又在想這件事。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腦子裡想到的不是顧英傑偷腥，卻是他被人欺負了。

  敢欺負她秦雨飛的人，簡直不能忍！

  一路暢通，車子很快開到目的地。秦雨飛沒有給顧英傑打電話，她就是要過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是誰發的照片。在進門之前，她再撥了那個號碼，依然關機中。

  秦雨飛冷笑，抬頭挺胸地邁進了這家會所。

  孫亦雪一直心神不寧，她並不知道秦雨飛會怎樣，會不會過來。她在腦子裡想像了十多種可能性，比如說秦雨飛不來，直接打電話找顧英傑麻煩，又或者叫顧英傑回去，又或者她來了，當眾跟顧英傑吵，又或者不吵，隻進來質問是誰發的照片……

  總之她想了又想，包括秦雨飛來了之後這些公子哥的反應，是沉默還是討好還是討伐，她現在真是心裡沒底了。

  孫亦雪的表現有些失常，其他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孫亦安問妹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友人也說發現她精神很不好。顧英傑趁機損他們鬧太凶喧賓奪主，看把人家主角氣得。

  顧英傑這麽一說，哥們幾個都來氣，這時候酒也喝了不少了，開始痛罵顧英傑。

  孫亦雪忙道：“James能來就不錯了，你們可別把他罵走了。”

  說到這個自然就會提到顧英傑交的女朋友。之前大家灌他酒的時候話裡話外是提了幾句，但因為昨天孫亦安說了那番話，所以大家一開始確實還是比較收斂，現在話頭被挑起來，喝多的幾個忍不住了。那些老一套的批評言論又擺了出來。

  秦雨飛大小姐牌氣，嬌縱刁蠻，任性自我，沒禮貌，眼高於頂，自以為是。上回跟趙鴻暉究竟是什麽情況？James你到底喜歡她什麽？說實話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秦雨飛對你做了什麽？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這話題很好，孫亦雪松了一口氣。孫亦安又小聲問她怎麽了，如果不舒服的話要說，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孫亦雪忙說沒事。怕再被看出什麽來，也為避嫌，她借口到別的朋友桌上坐坐。

  孫亦雪剛起身走了幾步，就看到遠遠走來一個光鮮亮眼的身影。

  秦雨飛，她認得她。

  孫亦雪下意識地抬頭挺胸，覺得自己絕不能輸。

  秦雨飛在場子裡掃了一圈，跳舞的跳舞，大聲說笑的大聲說話，一堆堆的人。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女生，看上去就是精心打扮過，有些臉熟，但說實話她並不太認得她，只知道哪裡見過。可是她的表情太有意味，秦雨飛忽然了然了。

  她一邊走過去，一邊笑了笑。

  那笑容刺了孫亦雪的臉。

  身邊還有著那些公子哥怒斥顧英傑不爭氣的話語聲音，孫亦雪覺得心裡很爽。還真是老天助她，事情跟她希望的一樣。秦雨飛來了，正好還能聽聽大家對她的評價。

  秦雨飛走近了，就站在了孫亦雪的面前。孫亦雪相信秦雨飛一定聽到了。她盯著秦雨飛看，但她看不出秦雨飛有什麽反應，她的態度有些冷，也正盯著她看。

  “你們夠了啊，再說我要生氣了。”這是顧英傑的聲音，不過沒什麽氣勢，很快就被別人的聲音壓住了。

  “靠，你還生氣。你倒是氣一下給我們看看啊。你就是太好脾氣了。兄弟幾個也是為你好，為你著想，不然理你個屁啊。你交女朋友我們是管不著，戀愛是件好事，你看你以前那些，哪一個我們不是都客客氣氣，大家相處得挺好的。這一個呢，見都不願見，牛逼什麽？風評差成這樣，空穴不來風，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說了，你倆是怎麽摻合到一起的，要是她用了什麽不入流的手段，你覺得抹不開面子得擔起責任你就說，好歹我們也能讓你吐吐苦水。有什麽事大家都會幫你。”

  “就是啊。你這麽久不出現，到底是什麽狀況！那種大小姐，不伺候也罷！”

  孫亦雪微笑了，看著秦雨飛，聽到了嗎？沒人喜歡你！根本沒人喜歡你！

  這時候卻聽得“砰”的一聲響，顧英傑跳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上，大聲咆哮：“都他媽閉嘴，老子說了，你們再說老子要生氣！以為我是開玩笑嗎？！”

  四下裡頓時全都安靜下來，其他桌的朋友也詫異地看了過來。孫亦雪一僵，忍不住回頭看。

  顧英傑一腳踹翻了椅子，大聲罵：“沒見過老子生氣？老子生氣是這樣的！讓你們別再說了，我親媽說她兩句不好聽的我都不樂意，你們算個屁！我們怎麽在一起的？聽清楚！我追她追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你們覺得她不好，關你們屁事。說幾句就完了，沒完沒了是想怎樣？讓我跟她分手？憑什麽？憑你們聽說她不夠好？你們真的認識她嗎？罵她自以為是的時候都想想自己的嘴臉，是不是才是自以為是。她嬌縱、脾氣大，又怎樣？老子願意寵！老子寵得高興！別人想寵她還輪不上呢！”

  一群人目瞪口呆，一臉你中邪了嗎的表情？
  徐言暢伸手去拉顧英傑：“好了，你冷靜點。大家都喝多了，都冷靜點。”

  顧英傑怒火難平：“從我進門就陰陽怪氣的，時不時刺她幾句，我心裡不舒服都忍了，就因為大家是哥們，你們為我好，也有個限度不是？可是都說的什麽屁話。更難聽的話都憋著沒說是吧？給我面子了是吧？你們有病嗎？表示幾句就完了，我會好好跟你們介紹她，讓你們認識她，糾正你們的錯誤印象。你們可好，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犯賤找罵啊！她風評不好都是怎麽傳出來的，還不是那些追她沒追上的男人沒口德，你們犯得著跟他們一樣嗎？”

  一個友人幫著解釋：“大家還不是看你被管得死死的，連朋友聚會都不能參加，這才為你抱不平。就像這次，聽說她不來也不讓你來，大家才這麽氣的。”

  “誰說她不讓我來？誰說的？”顧英傑喝問。

  沒人敢說話。

  “全都他媽的有病。我確實不該來的。”顧英傑搖搖頭：“你們讓我很失望。我不需要接受你們的喜好，我很喜歡她，我愛她，我想跟她結婚，就是這樣。我第一次，有了想跟一個女人結婚的念頭。你們為我打抱不平的那些想像，全都滾蛋去吧。”

  顧英傑說完扭頭就走。徐言暢急了，伸手去拉他，如果這樣走掉，就真是跟大家鬧僵，以後見面可不好看。可顧英傑太生氣，用力甩開他的手，執意要走。

  走了沒兩步，定住了。

  秦雨飛就站在那，離他幾步遠。

  顧英傑的氣勢頓時沒了。秦雨飛沒什麽大表情，隻走過來，說道：“我剛來你就要走啊，脾氣這麽大。”

  所有人都呆住，這下可好，不知道剛才的話被她聽到多少。

  秦雨飛走到桌子邊，顧英傑乖乖跟了回來，不走了。

  “麻煩讓個位置。”秦雨飛對旁邊一位公子哥說，她聲音不大，但氣場很強，加上前面這夥人正努力說了她不少壞話現在正心虛，趕緊挪一挪擠一擠騰地方。顧英傑伸手給她擺了把椅子。她轉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把，又說：“踹椅子哦。”

  “沒有，就是站起來不小心碰到。”顧英傑也不知怎麽的，覺得發脾氣被她看到很不好意思。

  秦雨飛對他笑笑，笑得他臉一熱，把椅子拉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了。

  “大家好，我是秦雨飛，是顧英傑的女朋友。我來晚了，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沒禮貌亂發脾氣，我替他向大家道歉。”秦雨飛溫溫柔柔地說，但所有人都相當警覺，這氣勢壓人啊。

  再看看顧英傑，坐她旁邊不吭聲，乖得跟隻小貓似的。

  丟人！

  秦雨飛順著大家的目光看了眼顧英傑，又笑了。

  顧英傑看著她的笑容，覺得她真是漂亮，美豔無雙。好吧，是有點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心態，但她笑得那麽溫柔，他真的會心動。而且她是特意打扮過才來的呢，他覺得是為他打扮的。顧英傑咳了兩聲，掩住情緒，衝著那些損友們瞪了一圈。警告他們不許再造次添亂了，不得在他家秦雨飛面前不禮貌，不然他真會翻臉。

  友人們心領神會，其實就算顧英傑不警告他們，他們也不敢再亂說話。剛才那通脾氣發的，還真是挺火爆的，而且秦雨飛這氣場，可不是吹牛能吹出來的。

  難怪大多數的男人不喜歡她，一看就知道壓製不住啊。嬌縱跋扈什麽的形容詞，配這氣場也相當合適。一掐一個準。不過話說回來，顧英傑這溫吞個性，居然把這女人追上了，偷偷戀愛這麽久，還說想結婚！
  大家忍不住又看了顧英傑一眼，這家夥值得重新審視一下。

  這時候秦雨飛說話了，不過她是對著身後不遠處還在發愣的孫亦雪說的。“孫小姐，過來坐啊。今天是你的Party，你可是主角。”

  孫亦安往旁邊挪了挪，衝妹妹招招手：“來，坐這。”孫亦雪原本在這桌坐著，走開後大家鬧了一場，現在空位被秦雨飛坐了，孫亦雪要回來坐，還真就得擠一擠了。

  孫亦雪心裡突突亂跳，很緊張，但還是勉強笑著過來了。有客人來了，她這個主角是該禮貌招待一下的。不過她心虛，她決定坐一小會說兩句話就走。

  孫亦雪剛坐下，秦雨飛就說了：“我進來轉一圈，誰都沒搭理我，只有孫小姐用特別有意思的眼神迎接我，所以一定得跟孫小姐好好聊聊。祝孫小姐工作順利，步步高升。”

  孫亦安皺了皺眉頭，秦雨飛這話說得，怎麽這麽夾棒帶刺的，什麽叫“用特別有意思的眼神迎接我”？他看了秦雨飛一眼，又再看了顧英傑一眼。

  顧英傑生怕秦雨飛是吃孫亦雪的醋，她原本說不來的，現在突然來了，他雖然驚喜，但這裡頭肯定有原因。現在話中有話，他第一直覺就是秦雨飛吃醋了，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情況，然後又這麽不巧，她一過來就遇到了孫亦雪。

  不過孫亦雪有用眼神挑釁他家雨飛？顧英傑轉頭看了一眼孫亦雪，心裡有些不高興。喜歡他的女生如果被拒絕了對他生氣不禮貌他覺得可以理解和接受，但是如果是對秦雨飛不好，他覺得不能忍。

  他家女王大人雖然脾氣是大點，醋勁不是一般的大點，但她不無中生有，不造謠生事。所以她的話，他信的。

  一桌人看著這幾位相關人士人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也覺得有些尷尬，氣氛還真是微妙啊。

  徐言暢打圓場，問秦雨飛：“好了，要迎接還不容易，來來，要喝什麽，一起喝兩杯。”

  秦雨飛笑笑：“不了，今晚不喝酒，我開車來的，一會還要載阿傑回去呢。”這說得好像是特意來接顧英傑給他當司機似的，顧英傑雖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心裡也小得意了一下。

  孫亦雪坐得相當不舒服，想應付幾句就走，結果秦雨飛又說話了：“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大家一僵，要不要這麽直接啊？

  “我知道大家對我的評價不高，那些評價呢，也是有些道理的。我脾氣是不太好，也小氣些，缺點真是挺多的。不過你們的James呢，缺點也是一大堆啊。比如說太溫吞，不會看人眼色，花心大蘿卜……”

  話沒說完就被顧英傑打斷：“我不是花心大蘿卜。”其它的能忍，這一條忍不住。

  秦雨飛白他一眼，勉強改口：“以前是。”

  “以前也不是。”顧英傑就是不能承認。

  兩個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後是徐言暢沒好氣道：“秀恩愛的請圓潤地出去。”

  顧英傑轉頭瞪他，秦雨飛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說：“一大男人，跟朵沾了蜜的花似的，招著一堆的狂蜂浪蝶過來。換了你們，你們能忍嗎？”

  沒人答話，因為在座的男士們都覺得能招狂蜂浪蝶這種事挺不錯啊，這證明他們有男性魅力。

  “嗯，你們不能忍，不過你們想讓別人忍，是吧？”秦雨飛施施然道：“我為了顧英傑已經忍了啊，就連他的損友們都不認識我還要聯合批判我，犯賤過嘴癮這種事我也能忍。”

  媽的，罵誰啊！一友人有些忍不住，可臉色剛變就被顧英傑瞪住了。敢衝他家女王大人發脾氣試試？

  那友人緩了緩，把氣咽了回去。

  秦雨飛不管他們，她要說的重點在後面。“可有些事我不能忍，比如這一件。”聲音很輕，輕得嚇人。

  秦雨飛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擺了出來。動作輕柔，輕柔得嚇人。手機屏幕上，赫然是顧英傑被那個鋼管舞娘抱著吻的照片。

  顧英傑臉色一變，頓時跳了起來：“我沒有，你要信我，是他們開玩笑，這女人躲在盒子裡突然跳了出來親了我一下，我馬上把她推開了，他們都可以做證。”

  沒人做證，損友們非常有義氣的沉默了。

  開玩笑，做證就表示是他們找女人來染指了顧英傑，看秦雨飛現在身上的殺氣，誰要做證啊！
  “你坐下。”秦雨飛瞪顧英傑，“毛毛躁躁的。”

  顧英傑一屁股坐下了。損友們無聲歎息，太他媽地乖了。

  秦雨飛環視大家一圈，又溫溫柔柔地道：“男人們湊在一起愛開玩笑，我知道，也能理解。這女人穿著低俗打扮廉價，不是阿傑好的那口。”

  顧英傑連連點頭，是，是，他就好秦雨飛這口的，別的真的不好。

  徐言暢忍無可忍，給了顧英傑一腳。你也差不多一點，沒氣概也得有氣節。

  顧英傑瞪他一眼，滾蛋！

  “在照片裡阿傑表情錯愕，很明顯是被突襲了一下。他被人佔了便宜，我雖然生氣，但氣也不會對他發。”

  那對誰發？眾損友開始努力回憶請舞女侵犯顧英傑，逼迫他跟舞女一起跳豔舞這主意是誰出的來著？

  “搞這場鬧劇，開開玩笑，雖然幼稚又低劣，說實話我也不能怎麽樣。”秦雨飛繼續說。幼稚又低劣這形容詞讓男人們臉上無光。“你們是一夥的，一個兩個玩不出這花樣來。被佔便宜的是阿傑，被朋友惡作劇的是阿傑，所以該對你們發火的是阿傑，不是我。”

  大家全都沒好氣，他剛才已經發過火了好嗎？
  “可是。”秦雨飛一頓，語氣嚴厲起來：“給我發這照片的，卻是衝著我來的。我秦雨飛向來不怕事，你們說得對，空穴不來風，我這嬌縱跋扈之名不是被冤枉的。是誰發的？敢做敢當，站出來說話！”

  沒人說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孫亦雪手心冒汗，心要跳出胸膛。

  “惡作劇是惡作劇，背後捅人一刀卻是另一回事。今天能拿這下流手段挑撥關系，明天就能做出更惡毒惡心的事來。我完全不介意用最壞的形容詞來評價這個人和這種行為。以為我看了照片就會對付阿傑？抱歉，那人還真是想錯了。我男朋友身邊有這樣危險的毒瘤和惡心的小人，我不挖出來除掉，我就不叫秦雨飛。”

  大家的臉色很不好看，顧英傑問：“發照片的號碼是多少？”他一邊說一邊拿秦雨飛的手機看。

  “號碼已經關機了。我猜是買了個新號，發完照片就丟了，這樣可以不露餡。”

  顧英傑看那號碼，確實很眼生。徐言暢、孫亦安都湊過來看了，也不認識。撥過去，確實關機。

  “我跟你們在座的各位無怨無仇，就算對我不滿，我想大家也只是像剛才那樣當眾說說我的難聽話，勸顧英傑把我甩了了事。但發信息的這個人，是有預謀的，處心積慮的。這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做的事，光是弄個新號來做小人，這就夠賤的。心腸是有多壞？”

  這樣確實太賤了，而且還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

  顧英傑的朋友忙道：“James，不是我們乾的。我們商量的就是惡作劇一下，沒想過要拍照片發給秦雨飛。”

  “就是，我們有什麽事就是衝你去的，不會針對女人。大家玩玩鬧鬧都是常有的，這個James是知道的。我們不會做這種下流事。”

  “媽痹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乾的，老子踢爆他的蛋。”

  孫亦雪嚇得臉已經白了。秦雨飛成功地把眾怒挑了起來，這手段套路怎麽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人是用手機拍的，我猜原照片素材還在那人手機裡沒舍得刪。”秦雨飛說著，盯著孫亦雪看。孫亦雪已經沒法控制臉上的表情，她確實沒有刪，視頻就在她手機裡。

  “這人一定就在這場子裡。只不過，我要求查手機會太不禮貌了吧？”秦雨飛垂了眼淡淡地說。

  孫亦雪的手放在膝上，緊緊握拳，指甲扎進了掌心裡。她剛才就在想，如果秦雨飛強行要求查她的手機，她就喝斥指責她的無理野蠻。可是現在，這個拒絕的理由已經被秦雨飛破掉了。

  果然，顧英傑的一位友人“砰”的一聲把自己手機拍在桌上，大聲道：“有什麽不禮貌的，媽痹的，查！先從我們這桌開始，然後查其它桌的。先自證清白，然後一人負責一桌，行動要快，不能讓那人把照片刪了。”

  好幾個人附合他，把自己手機拿了出來。“對，得查。查不出來，我們豈不是要背這黑鍋？這麽惡心下流的事，背著這嫌疑以後怎麽見人？”

  孫亦雪話都說不出來，她很後悔剛才沒有及時找個理由離開。但她心裡也知道，秦雨飛不會讓她離開的，她在懷疑她，現在她盯著她的眼神就讓她膽寒。她嘴角掛著的笑，讓她覺得刺眼無比。

  幾個公子哥們真的開始互查手機了，秦雨飛並沒有阻止。她仍舊是盯著孫亦雪看，孫亦雪緊張得面色發青，心跳似乎都要停擺。

  顧英傑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孫亦安也是。秦雨飛擺出的姿態態度太明顯，眼神太凌厲。而孫亦雪的反應也真是讓人疑心。這微妙的氣氛徐言暢也注意到了，他撞了撞旁邊還在張羅查手機的朋友，然後其他人也警覺過來，全都停下了動作。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秦雨飛的視線走，落在了孫亦雪的身上。

  錯愕，不敢相信。

  但孫亦雪那太過緊張和心虛的表情要如何解釋？

  孫亦雪整個人僵在那，她活了二十幾年，這一刻是最難堪沒臉的時候。她簡直想咆哮痛哭撲過去打秦雨飛一頓。她真狠，竟然幾句話輕輕松松就把她套進去了。沒有耍潑沒有尖叫沒有留出一丁點的把柄讓她能反擊，不動聲色就煽動了所有人，而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她甚至連裝個可憐都沒有辦法。因為沒人罵她，沒人打她，甚至沒人指責她。

  秦雨飛只是坐在那，用眼神就把她打進了地獄裡。

  她以後怎麽見人？大家怎麽看她？下流卑鄙陰毒，是剛才他們對發照片人的評價。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是她，現在知道了，震驚與不信只會加重這些評價的分量而已。

  孫亦雪腦子一片空白，她試圖補救，雖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補。

  “我……”她不能承認，絕不能承認。可是如果秦雨飛要求查手機，剛才鬧那一出已經沒人有理由阻止她了。查出來是她，豈不是更打臉？
  “我……”她咬了咬唇，每個人都在盯著她，她不可能裝傻蒙混過去。孫亦雪完全不敢看秦雨飛，她知道她被她逼到了絕路，她必須得表個態。而秦雨飛正好整以暇，坐著等著收拾她。

  孫亦雪的眼淚湧了出來，她忽然很後悔，她為什麽要做這麽蠢的事？秦雨飛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她怎麽會天真地以為就能一擊即中，不動聲色就除掉情敵。

  孫亦雪轉頭尋找閨蜜的身影，下意識地想找個幫手，但是閨蜜雖然早發現了這邊的異狀，卻不敢過來。此時見她看過去，對她搖了搖頭。

  孫亦雪不懂這搖頭是什麽意思。是讓她什麽都別說還是想表示愛莫能助。她幫不了她是真的，但她卻不能不說話。

  “我，我，只是……”孫亦雪想拖，但時間拖越長，形勢越不利。因為秦雨飛的氣勢太強，而此刻所有人都在跟著她的節奏。她的節奏就是，一直盯著她，盯得她無所遁形，無路可走。

  孫亦雪擦了擦眼淚，用很可憐的腔調說：“我只是想開開玩笑。”

  鴉雀無聲。

  孫亦雪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大家的表情。心痛欲死，難堪到極點。

  “還挺好笑的。”秦雨飛開口了。聲音很淡，意味十足。

  什麽好笑？是這個玩笑，還是這個人？
  孫亦雪又羞又氣，下意識頭低得更低，眼淚再度湧了出來。

  “對不起。”說話的是孫亦安，他先反應過來，無論如何，趕緊幫妹妹道歉。“是舍妹不懂事。”

  “她是不懂事。”秦雨飛又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鴉雀無聲。

  大家都很尷尬。顧英傑的這幫朋友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這麽惡心缺德的事，居然是他們眼裡最乖巧大方可愛單純的雪妹妹做出來的。真是——可怕！
  什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什麽是最毒女人心？大家都想起這Party是誰組織的，想起來是誰告訴他們秦雨飛不讓顧英傑來，想起來是誰炒熱了氣氛讓他們起哄商量整治顧英傑。找舞娘的事有部分人反對，說是孫亦雪的Party，這麽玩不太好，但孫亦雪笑著說沒關系，這樣非常好……一件件細琢磨，加上買新卡，圖片存著沒刪……難道說也許以後還會留著用？
  這真的是，可怕！
  “對不起。”孫亦安再一次道。“我回去會好好說她的。”

  “能當著我的面把照片刪了嗎？這樣我好安心。”秦雨飛道，“不然我會有受害妄想症，總怕她以後在什麽別的地方發一發，比如網上什麽的。不說我的臉面，這讓阿傑怎麽做人？”

  “我不會的。”孫亦雪辯解，在孫亦安的瞪視下把手機拿了出來。她的手都在抖。沒人罵她，沒人打她，但她真是丟臉丟到極點。秦雨飛用這樣有禮有據的方式，把她做的壞事的證據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孫亦安也覺得丟臉丟到極點。他一把搶過手機，黑著臉找圖片，發現好幾張像連著的，他當著大家的面全刪了。秦雨飛又說：“再查查有沒有視頻，也許是截圖。”

  孫亦安無法反駁，還真找到視頻。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管孫亦雪手機裡究竟存著什麽，乾脆把相冊和存儲卡內容全都刪了乾淨。“不會再有了，我保證。”他說。

  “多謝。”秦雨飛對孫亦安微笑，客客氣氣謝過。然後再轉頭對上孫亦雪，問她：“你朋友那裡，不會有備分或是也有拍吧？”

  孫亦雪氣得差點跳起來：“絕對沒有！”

  “很好。”秦雨飛盯著孫亦雪的眼睛，盯得把她把頭扭到一邊。

  “那我就放心了。”秦雨飛的聲音頗是輕快，但孫亦雪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她那毫無笑意，冰冷冷酷的眼神。

  “好了，現在事情解釋清楚了。大家都別往心裡去。”秦雨飛微笑著，表現得極其大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雖然都覺得孫亦雪做得確實太難看太惡心，但如果兩個女人在他們面前打起來，這事也是很難辦。現在竟然和平落幕，那也算是好事。

  顧英傑伸手握住了秦雨飛的手，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對這事他真的非常抱歉，沒想到會惹到這樣的麻煩讓她不痛快。他也很感謝秦雨飛在他朋友面前給足他面子，他覺得這樣處理很不錯。事行他會跟孫亦安好好說這事，對他妹妹的這種行為，他真的沒辦法原諒。只是現在當著這麽多人面，他並不想讓孫亦安下不來台。所以秦雨飛能見好就收，他覺得非常有度量和智慧。

  秦雨飛對顧英傑笑笑，也反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後她轉頭說：“孫小姐你的妝都花了，你要不要去洗手間補一補？”這在其他人耳裡聽起來像是在給孫亦雪台階下，放她走，但孫亦雪聽著卻非常不舒服，像是戲弄完了對她說“滾蛋吧你，沒你什麽事了”似的。但她又不得不接她這話的意思，因為她確實需要離開，她確實沒臉在這呆。

  孫亦雪僵硬地起身，看了秦雨飛一眼。秦雨飛對她笑笑，只是眼裡並無笑意。孫亦雪覺得這女人真是可怕，為什麽沒人看出她的真面目。她讓她去補妝根本就不是好心，她是在給她難看，而她不得不接受！
  這感覺，就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惡心。

  孫亦雪不敢看眾人的臉色，也不敢去看哥哥和顧英傑的表情。她低下頭，默默地緩慢地邁了步子走開。

  身後，是秦雨飛歡快的聲音。“好了，解決了一樣，我們來解決第二樣。大家跟阿傑兄弟這麽多年，怎麽能為了一個女人吵架呢。這就是溝通不良的結果，要引以為誡。下周末我跟阿傑辦個Party大家來玩，今天的事就都別放在心上吧，怎麽樣？”

  孫亦雪走得很慢，她就是想聽聽秦雨飛這女人要說什麽，結果竟然是這個。真是會裝，真是惡心的女人。孫亦雪的眼淚落了下來。她聽到大家有附合秦雨飛，有解釋說沒有鬧脾氣，大家玩鬧就是這樣的，也讓秦雨飛不要往心裡去。

  孫亦雪的眼淚不停落下，她好氣。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轉眼就都站到秦雨飛那邊了。她在她的Party上邀請大家去她的Party，特意選在踢走她之後。孫亦雪哭得眼前一片模糊，然後一個人奔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是她的閨蜜。閨蜜把她牽到洗手間，孫亦雪再忍不住，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把發生的事都說了。說秦雨飛進來後怎麽說的，怎麽設套布局逼迫她，怎麽玩的交際手段，越說越是憋屈。

  “那你罵她啊，戳穿她啊，幹嘛忍著。”

  “怎麽可能。”孫亦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當時的情形，哪容得她說半句，而且那時候她嚇得腦子發木，不像現在似的能動了。

  閨蜜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她去拿了化妝包進來給孫亦雪，“你把臉洗洗，補補妝，我去看看。”

  孫亦雪吸了吸鼻子，哭了一場覺得舒服些了。閨蜜走了出去，過一會回來了：“他們要走了。顧英傑去洗手間，你哥和徐言暢他們在說話。秦雨飛單獨去了停車場開車，走，我們去教訓她一下。”

  “什麽？”孫亦雪有些不敢。

  “再怎麽樣，也得跟她說清楚你並不怕她，不能讓她這麽得意。”

  這個孫亦雪倒是想做的。

  “快點，去停車場堵她。時間會來不及，走！”閨蜜又道。孫亦雪心一橫，於是去了。

  這家會所的停車場比較偏，在建築的後面，現在Party還沒有散，所以停車場並沒有什麽人。孫亦雪和閨蜜急匆匆趕到，看到秦雨飛正靠在車門那一副等人狀。她看到她們倆，揚了揚眉毛，冷笑：“還真的會挑我落單的時候來教訓我嗎？”

  孫亦雪一愣，閨蜜已經喝道：“秦雨飛，你不要太囂張。”

  “我就是這麽囂張！怎樣？”秦雨飛站直了，對著她們繼續笑：“我不囂張，難道留給你囂張？你算哪根蔥？”

  “你！”閨蜜氣壞了。

  孫亦雪也怒了，把那不對勁的感覺拋到腦後，喝斥秦雨飛：“不裝了嗎？剛才在裡面你不是賢淑大方的嗎？”

  “托你的福，我只是展現了一下我偶爾會展現的美德。不像你這麽辛苦，要從醜巫婆化妝成乖純小公主是挺艱難的。”

  “秦雨飛！”孫亦雪一時也不知該怎麽罵，擠出一句：“你真是太惡心。”

  “我就不罵你惡心了，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秦雨飛揚著眉笑，用下巴指了指孫亦雪的閨蜜，“我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觀察我們，就知道她肯定是你朋友，所以我跟顧英傑說我來取車，我想著如果我落了單你們並沒有來找我麻煩呢，那這事今天就先這樣，以後怎樣等我不爽再說。結果你們這麽不識相，那今天，我還是勉為其難教訓你一下吧。”

  “教訓！你以為你是誰啊！”閨蜜大聲喊，上前一步就要推秦雨飛一把。可她萬萬沒想到，秦雨飛這時候突然放聲尖叫，那聲音簡直是響徹雲霄。孫亦雪和她閨蜜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眼前一花，秦雨飛也不知拿了什麽東西在她們臉上一噴，她們隻覺眼睛奇痛，大叫一聲，後退蹲下。

  這下子變成兩個女人尖叫聲響徹雲霄了。

  保安聽到秦雨飛的尖叫趕緊往這邊趕，還沒到就又聽到尖叫。過來一看，一個年輕女子手上拿著防狼噴霧，另兩個顯然是被噴了，捂著臉蹲在地上拚命嚎。

  這時候顧英傑也跑了過來，看到此情景大吃一驚。秦雨飛給顧英傑說：“給她哥打電話讓他過來把這女人領走。”

  孫亦雪再不管不顧，放聲大罵：“秦雨飛你這個賤人！”

  “Shirley！”剛趕到的徐言暢喝她。

  孫亦雪一僵，眼睛很痛看不清，但聽聲音似乎是幾個友人過來了。她再一次顏面掃地，一副潑婦慘狀被人看到。她已經完全不敢想今後在交際圈裡，她的名聲會怎樣。

  “怎麽回事？”一位友人問。

  “算了，別問了。”秦雨飛答。

  這讓孫亦雪更是氣：“你他媽的敢說實話嗎？”她的閨蜜也跳起來大叫：“她攻擊我們！”

  秦雨飛當著大家的面把防狼噴霧丟回包裡：“我給你留面子你不要，非逼我說實話。實話就是你帶著你朋友趁我落單來找我麻煩，我為了自衛用了防狼噴霧。”

  幾個大男人都無語了，保安在一旁也說聽到這姑娘尖叫趕緊跑過來，這佐證了秦雨飛的話。一位友人過來拉孫亦雪：“算了算了，Shirley，你哥還在裡面，我帶你進去找他吧。”

  孫亦雪甩開那人的手，大聲尖叫：“她說謊，我是讓朋友陪我來道歉的，是她故意攻擊我們。”

  “好吧。”秦雨飛歎氣，擺了擺手，跟大家說：“是我故意攻擊她們的。請幫我跟她哥道個歉。”

  居然，這麽說。

  孫亦雪呆了一呆。然後她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大家會選擇相信秦雨飛。

  徐言暢很生氣地喝斥孫亦雪：“你真是鬧夠了！”

  果然如此。

  孫亦雪真是氣得胸口疼，氣得腦子僵掉，氣得眼淚都流不出來，氣得哭都不會哭。

  這時孫亦安急匆匆跑了過來，徐言暢過去跟他說了說這邊的情況。秦雨飛走前兩步，壓低聲音對孫亦雪飛快地說：“我總是用最壞的狀況來評估人，所以我把你想得很壞，你竟然真的這樣，真讓人失望。你該感謝我用噴霧，不然我真動手，是拔頭髮扇臉撓腮見血的。不過不用謝，我不稀罕。下次見到我記得躲遠點，我這人記仇。”

  她說完馬上退後。孫亦安這邊已經聽完徐言暢的解說，怒火中燒，他黑著臉拉過孫亦雪就走：“你給我過來，回家去！”

  孫亦雪大聲哭喊：“哥，她欺負我！”

  “閉嘴！”孫亦安今晚顏面丟盡，再對妹妹客氣不起來。兄妹兩個一路爭執，很快走遠了。

  秦雨飛微笑，轉身對一旁的顧英傑說：“我們回家吧。”

  顧英傑皺著眉頭，對剛才的事感到很不高興，“對不起。”他真的很抱歉，居然讓她遭遇這些。

  “沒關系。”秦雨飛甜甜笑，挽著他的胳膊，“這次不怪你，我能應付。”

  有王子的愛撐腰，公主也是可以身披鎧甲手執利刃殺敵的。

  這晚秦雨飛睡得很香，這麽多年，她覺得從來沒有這麽放松開懷過。原來，“信任”會讓人自信。信任對方的時候，那種意念力會反作用到自己身上，她也信任自己。她今晚打了勝仗，她對自己很滿意。

  睡到半夜時，她被顧英傑的動作攪醒了。

  “怎麽了？”秦雨飛迷迷糊糊。

  “沒事，你睡你的。我就是想抱著你。”

  “哦。”她偎在他懷裡繼續睡了。過了一會，感覺有個吻輕輕落在她額頭，她又有些醒了。

  “怎麽了？”

  “就是想親你一下。”

  “哦。”

  過了一會，剛要睡熟，卻又聽見他說：“雨飛，我好愛你。”

  她又醒了，困倦之下脾氣發作：“你到底要不要睡！”

  顧英傑哈哈大笑：“睡，當然睡。”完了他想想，忍不住又笑：“正常女人被這樣表白不是應該感動得要死嗎？”

  困得要死還感動那女人鐵定不正常。不過秦雨飛實在沒精神跟他討論，她真的好想睡。

  可是沒一會顧英傑又搖了搖她：“雨飛，我們結婚吧！”

  “不要！”真是被他氣死！最討厭睡覺被打攪了！

  不要嗎？那真是讓人充滿鬥志。然後顧英傑抱著秦雨飛睡著了。睡著之前他想，他一定要結婚，他要懷裡這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