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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無色》第13章
  第13章

  臨到頭了,事情卻不知從何說起。

  聯兵符的事?他來南俊國的真正目的?抑或將話題帶遠些,說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北面的窩闊國已整軍入侵北荒,瑛朝疆土陷入動蕩?

  方才衝動地折回來,可眼下,雲尾巴狼卻不知所措。

  雲沉雅深知,這些事環環相扣,那這其中,無論是哪個環節,都絕不可對人言,因一旦事情敗露,找不到聯兵符,那麽大瑛朝的疆土必定岌岌可危。

  雲沉雅正斂眸深思,懷裡人卻忽地動了動。雲沉雅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擁著舒棠,忙松開了手。舒家小棠回轉身,臉上絲毫不見半點赧然。

  她一臉狐疑,湊近瞧了瞧雲尾巴狼的臉色,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狀,與他道:“雲官人,來這邊。”

  雲沉雅隨舒棠步入舒家客棧後院的一個小折巷。巷子不長,兩邊有高牆,前方似是有路可走,可折一個彎兒後,卻是一扇木門。

  兩人來到此處,舒棠瞧了瞧周遭無人,便與他道:“雲官人,我瞅著你今日心神不寧的模樣,是出了啥事吧?”

  雲沉雅一愣,卻沒有應聲,隻蹙起眉頭,細細打量起這個巷弄。

  舒棠眨巴著眼瞧他,過了會兒,她又嘿然笑起來,說:“雲官人,你不必裝作無事人的模樣。這裡沒人,你有什麽心事,便與我好生說說。”

  雲尾巴狼仍是未答。須臾,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底處的木門上,瞳孔猛然一縮,幾步便走上前去。舒棠忙不迭跟著他,見他彎著身在打量那木門的鑰匙孔,便樂呵呵道:“這門後是個廢倉庫,存糧都挪去膳房連著的儲室,不過廢桌椅存裡面。”

  雲沉雅聽她這麽一說,才直起身:“那這倉庫的鑰匙?”

  “家裡的鑰匙都由湯歸和爹爹管著。”舒棠答,又撓了撓頭,覥著臉,“因我有些馬虎,爹爹隻讓我管自個兒屋的鑰匙,嘿嘿嘿。”

  聽舒棠笑了,雲尾巴狼眸光閃了幾閃,也彎起雙眼。他到底沉著,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方才的慌亂早已煙消雲散,此刻他的心底,又有了新的主意。

  雲沉雅又抽出腰間折扇搖了搖,隨意扯了個話頭,坑蒙拐騙繞夠十八彎,徹底將舒家小棠繞迷糊後,便帶入了正題。正題聽來輕巧,目的是讓舒棠兩日後,去西邊兒菩薩廟為他求個平安符,他說近日諸事不順,可恰巧,算命的說他走不得西邊兒。

  棠花巷子在城東,可那菩薩廟卻在城西。舒家一家子是平民老百姓,比不得他雲公子哥,馬車轎子一應俱全。再者說,近日的暑氣雖焉兒了些,可三伏天太陽依舊毒辣,勞煩一個姑娘家在大太陽底下為他跑一日,這種事,也就雲尾巴狼乾得出來。

  可雲沉雅倒沒琢磨這些。他琢磨的是兩日後,將舒棠支開,他便好下手逮住湯歸。至於客棧裡的其他人,那便自求多福了。

  舒家小棠棠聽了平安符一事,一臉憂心如焚,連連探問:“雲官人,你真沒事兒?”

  雲尾巴狼心底一個壞念起,嘴上說沒事沒事,可眉間心上卻含著幾分誰都能瞧出來的勉強。

  舒棠瞧著這幅模樣,完全被蒙騙,她默了一會兒,便說這巷子狹小,憋悶的慌,要帶雲沉雅出巷子。雲尾巴狼又作出一臉惘然色,滿目憂思地隨她走,可當舒棠背過身去,他兩眼一眯,又露出幾分成竹在胸的得意。

  得到了巷子口,舒棠突然回轉過身,看著雲沉雅。雲尾巴狼被她望得心底發毛,以為被她瞧出些什麽,正這麽思索,卻見舒家小棠又走上前了兩步,伸手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入他的胸膛裡,默默地抱了雲沉雅一會兒。

  這時的天陽並不毒辣。日暉被雲層折了些,巷子裡有大片陰影。明明窄小狹長的空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只有風聲悠悠,懷裡人溫暖如春。

  雲沉雅的心連著漏了好幾拍,突然一下子又猛烈地跳起來,似是要從他的嗓子眼蹦出。手裡的折扇握不住,“啪嗒”一聲落了,聲音驚駭天地。

  突然長出的雜念如亂草,縛住他腦子裡的筋,好半晌,雲尾巴狼才聽得自己尚還算鎮定的聲音:“小棠?”

  其實舒棠隻略略抱了他一下,只是有時候,人可以在一個瞬間經歷太多,從而恍惚以為那瞬間便是永恆。

  舒棠松開雲沉雅,退開兩步,又嘿然笑道:“我爹與我說,人若遇著了什麽事兒,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其中有一種人,便是將再大的事兒都裝在心底,不與旁的人說。”

  “我爹爹說,這世道人,我們最該心疼的人,其實不是弱小的無縛雞之力的人,而是那些遇到再大的困難,都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人。”

  “我覺著雲官人就是這樣的人,因我問了你幾回,你也不願同我說你的苦處。可你方才匆忙趕回來,明明又是一副很憂心的模樣。我爹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一個人的懷抱最讓人解憂。我琢磨著這麽抱一下,你興許要好受些,嘿嘿嘿。”

  雲沉雅也記不清自己是怎樣走出舒家客棧的。恍惚中,他伸手揉了揉舒棠的發,好似對她說了什麽,又好似什麽都沒說。再後來,舒棠將他送到客棧門口,一如往常站得筆直,朝他揮著手。

  雲沉雅忽地笑了一下。他在想,為何無論發生什麽,這個小傻妞都能始終如一的維持常態。不慌不亂,更不匆忙。十一年前如此,十一年後,她也分毫不曾改變。她似永遠活在自己的一套思維裡,擁有自己做事的準則,以及一方富足且喜慶的天地。這方天地的外圍看似柔軟,卻有著何其堅不可摧的力量。

  雲沉雅忽地十分煩躁。煩躁過後,他卻又異常地冷靜下來。天陽在他微闔的眸子裡映出陰鷙的冷光。他想,興許有一天,將舒棠這方寸天地打亂,應當是樁相當有味道的事情。也不知她真正驚惶,真正傷悲,又是何等有趣的模樣。

  卻不知,當有朝一日,舒家的小棠真正驚惶無措時,素來沉著偏執的他,又會是怎樣一番陣腳大亂,悔不當初。

  司空幸辦事效率不錯。不過一早晨,便已然在舒家客棧周遭布下天羅地網。

  以司空幸所探得的消息來看,棠花巷子裡潛伏的方家人並不多,可個個輕功甚好。另有一個棘手處,方家人擅易容,屆時,倘若所有人易容成湯歸的模樣,他們想要將湯歸活捉,便十分困難。

  好在雲沉雅心狠,做事不留後路,伸手敲著桌上的羊皮圖紙,便說了三個字:“用炸藥。”

  此話出,連司空幸的手也抖了抖。他猶疑半刻,不禁道:“大公子,棠花巷子怎麽說也是尋常百姓的住處,何況這裡不是永京城,若用炸藥……”

  他話沒說完,雲沉雅便冷冷掃了他一眼。司空幸頃刻住了嘴。

  雲沉雅將羊皮紙往他跟前推了一推,上面是棠花巷子的全景圖。他指著一模糊處,說:“這裡是舒家後院的一個窄弄,你知道?”

  司空幸點了一下頭。

  “窄弄後有個廢棄的倉庫,倉庫另一頭又連著棠花巷子。屆時湯歸若實在要逃,你們將炸藥埋在廢倉庫裡,將湯歸和方家的人馬前後夾擊,逼來此處。他們提前無防備,必不可全身而退。屆時炸死便也罷了,倘若炸殘炸傷,倒也省功夫。”

  聽雲沉雅說完,司空幸猶自愣神。這巷子的地形他早前便瞧過了了,可他隻想著將湯歸逼來此處,卻沒想過要埋炸藥。畢竟舒家客棧還住著人,到時候,若有人不慎經過此處,那真真會一命嗚呼。

  司空幸攥著手,沒有答話。他再抬頭去瞧雲沉雅時,卻見雲尾巴狼早已走了,空余堂前一片忽明忽暗的日光。

  兩日後的清晨,天色水蒙。卯時未至,司空幸分派的人馬陸陸續續潛入了棠花巷子。

  舒家客棧裡人分得比較密集,大抵有二三十人,另還有二十余人潛藏在棠花巷子裡。

  方家那邊的人亦不是傻子,見著這幾日,湯歸無論去到何處都別攔在客棧裡行動不得,便早已做好準備,於今日與司空幸的人死拚,一突重圍。

  雲沉雅早先便告知了舒棠去城西為他求平安符。城東到城西,按理要走大半日,舒棠又是個時時早事事早,按理也就是卯時,她便會出發。

  果不其然,卯時將至,舒家客棧的門便一動。司空幸見狀,忙將手一揮,周圍的殺手得令,紛紛行動起來。

  可當客棧裡走出人時,司空幸便傻了眼,因出來的人並非舒棠,而是除了舒棠外,舒家客棧的所有人。也就是說,此刻客棧裡,恐怕除了湯歸,隻多舒棠一人。

  雲沉雅對舒棠的感覺,司空幸也琢磨不清。可轉而一想,其實這樣倒好,空留一個舒棠在客棧裡,反而能減少其他人受到傷害的可能。這樣的機會,也算是難能可貴。再者說,憑雲沉雅陰狠的個性,也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而破壞全盤計劃。

  這麽想著,司空幸便沒有及時攔下殺手。而是在對街屋簷上,靜觀其變。為了不驚擾四方造成混亂,殺手們過招都悄無聲息,隻偶有傳來利器碰撞的聲音。

  天陽再耀眼了些,司空幸身邊一陣風聲引動,下一刻,他旁邊便多了一人。司空幸拱手道:“大公子。”

  雲沉雅負著手,目光落在舒家客棧微敞的門,似是松了口氣。片刻,他也詢問問當下情形,只是道:“那小傻妞走了?”

  司空幸先前還道雲沉雅並不在意這個,可聽他問出,卻大驚失色,不知如何作答。

  雲沉雅瞧著他的反應,慢慢地,自己的一張臉也失盡了血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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