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番外：莫卿然（終章）
  穩婆在旁邊大叫，“宮口開了，開了，露出了個頭，娘娘用力啊，用力啊。”

  莫卿然閉著眼睛，隻覺得身體仿若被撕裂一般的痛，要不是剛才那忽然恢復的力氣，可能這一刻她會痛的暈過去。

  “娘娘，用力啊，得您用力才能擠出來，您用力啊。”穩婆在旁邊不疾不徐的給莫卿然打起，並輕柔的用手給莫卿然按摩，輕輕地輔助她把孩子往外擠。

  “啊……啊……”莫卿然尖銳的大叫，“皇上……啊……”

  即便到這個時候，她仍然記得要叫皇上，不是說她心中惦記著皇上，而是要讓皇上知道，她心底最重要的是皇帝，順便，把皇帝給喚來。

  這后宮裡不是說祥貴人最得寵麽，今日珍妃娘娘就叫所有人看清楚，到底誰最得寵！

  是以，莫卿然一般用著力氣把孩子往外擠，一邊堅持大叫著“皇上”。

  長卿殿外，皇帝焦急的來回走動，旁邊是面色淡定的站著的寧少諾。

  “卿卿她在叫朕……卿卿她……”皇帝抬腳就想進長卿殿，卻被宮女給攔在了外面。

  “皇上，婦人生產，多有汙穢，您不可進啊。”宮女攔住皇帝，有些驚恐的道。

  見皇帝面露不渝之色，宮女嚇得跪在了地上，卻還是不忘勸道，“皇上，您乃真龍天子，萬不可進那汙穢之地啊。”

  在門口的穩婆見狀也趕忙隔著門勸皇帝不要進來，這一勸兩勸的，皇帝猶豫了。

  恭親王寧少諾站在門外，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快就消散了。那英俊的面容依舊巍然不動，好似剛才的那一絲笑容是別人看花了眼似得。

  “哎，少諾啊，朕好擔心啊……”

  皇帝在原地唉聲歎氣了一下，最終還是站回了寧少諾身邊的位置，比寧少諾略微往前一些，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長卿殿偏殿的門。

  這一次，莫卿然不是陣痛，而是真正的生產了。

  在連續呼叫了半個時辰，叫的嗓子都啞了之後，終於成功的生下了一個孩子。

  “哇……”孩子清脆的聲音響徹房間，站在旁邊的寧少諾看到皇帝的眼睛瞬間明亮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小皇子。”穩婆高興地打開房門報喜，產房內的血腥味飄散到跟前，皇帝條件反射的捂住了口鼻。

  不過聽到是個小皇子的時候，皇帝還是很高興的，當下高興地道，“來人啊，晉珍妃為貴妃……”

  話未說完，房間裡傳出另一個穩婆的驚呼，“還有一個孩子……”

  皇帝的話就噎在了嗓子裡，那穩婆也趕忙進了房間，去幫忙。

  這個時候，因為第一個孩子生的艱難，莫卿然已經快要沒了力氣，羅錦見狀，直接抬起她的下巴，給她灌了一瓶靈泉水，又握著她的手，給她輸入了不少靈氣。

  莫卿然又聚氣了力氣，趁著方才大開的宮口，一鼓作氣將孩子給擠了出來。

  第二個清脆的哭聲在房間裡響起的時候，皇帝眼中已經是狂喜了。

  “恭喜皇上，又是一個小皇子。”

  穩婆高興地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不怪呼她如此高興，古代雙胞胎本就稀少，這成活的如此健康的雙胞胎更是少的可憐，最關鍵的是，兩個都是男胎，都是皇子的身份，可以想象，珍妃娘娘有了這兩個孩子，就算以後聖寵不在，那地位也是穩的牢牢的。

  “來人那，封珍妃為皇貴妃，賜珍珠百魁，布匹……”

  皇帝聽說莫卿然又給他生了個兒子，當下欣喜不已，直接給晉了貴妃的位，並賜予了極多的賞賜，和李昭儀生小公主時的賞賜比起來，簡直是羊跟羊毛的差距。

  皇貴妃和貴妃，一字之差，卻差之千裡。

  后宮之中，皇后有一位，皇貴妃有一位，貴妃有兩位，妃子有四個。等級越低，數量就越多。貴妃尚且有兩位，皇貴妃卻只有一個，幾近於皇后的位置。可謂是后宮中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假若皇后身體有恙，皇貴妃就是執掌后宮大權的人，且不需要皇帝下令，由此可見，這皇貴妃一位的貴重。

  原本皇帝是打算冊封珍妃為貴妃的，這也算是個極貴重的位置了，可誰料珍妃竟然一生，生了兩個皇子。在那個朝代，生出兩個孩子，可是極大地吉兆啊。是以，驚喜之下，皇帝直接將珍妃封了皇貴妃。

  得到消息的莫卿然，滿足的微笑了起來。之所以將雙胞胎的消息隱而不發，等的就是這一刻。極大地驚喜衝擊之下，皇帝必然不會虧待了她。

  皇貴妃麽，挺好的，以她的出身，能做到這一位置，也是極限了。

  含著滿足的微笑，莫卿然昏睡了過去。

  羅錦看著兩個穩婆給小皇子清理了身體，隨後又給莫卿然淨了身，又囑咐晚翠看好莫卿然，這才從長卿殿退了出去。

  一走出長卿殿，就看到皇帝那張滿是驚喜的臉，羅錦福了福身，給皇帝道了賀，這才攜著寧少諾回了恭親王府。

  宮女們給莫卿然把房間內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將被褥全部換了新的，房間內也點起了對孕婦無礙的熏香，以驅散那濃濃的血腥味。

  皇帝先去看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隨後待味道散的差不多了，又去看了莫卿然，然後囑咐莫卿然好好休息，這才滿心歡喜的回了乾清宮批奏折去了。

  大約這座皇城內，只有皇帝和莫卿然的宮女們，才是發自肺腑的高興的吧。

  從皇后到答應，寵妃或者不得寵的妃子，每個人都凝上了眉頭。

  皇帝在這裡下的命令很快傳到了鳳儀宮，也傳到了其他的大大小小所有的宮殿。

  城府深一些的，就偷偷擰手中的帕子，城府淺一些的，已經開始了咒罵。

  鳳儀宮內，皇后這次特別淡定的坐在那把鳳椅之上，她面色平靜，但周圍的宮女們卻早已經恐懼的跪在了地上。

  連宜春都膽戰心驚的跪在皇后的腳不敢動彈，這一次，皇后破天荒沒有摔杯子，也沒有暴怒，看著很平靜，但鳳儀宮上空內積聚的沉重氣氛讓這些敏感的宮女們知道，這樣的皇后，比暴怒的皇后更可怕。

  “一人之下的皇貴妃，皇帝到還真舍得封，她一介孤女，配嗎？”皇后坐在鳳椅上，半晌後忽然一笑，呢喃的說道。

  宜春很想提醒自己家主子，恭親王府的老王妃已經收了莫卿然做義女，雖然看著名分不算多高，看也不算太低……

  但皇后那張不苟言笑的臉，讓宜春隻想把頭再往下埋一點，再往下埋一點，根本不想抬起頭。

  “就這麽，快要跟我平起平坐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將我這皇后給取了，給她莫卿然坐呢？”皇后冷聲呢喃著，聲音不大，卻讓鳳儀宮內的每個宮女都嚇得幾乎要癱軟在地上，“呵，兩個皇子又如何，這才剛生下來，以後能不能長大都是個問題呢。”

  皇后譏誚的一笑，眼底帶出冷酷和無情，片刻後又恢復了寧靜，只是若仔細看，定能看出她眼底，那暴風雨前的平靜。

  莫卿然生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並被封為一人之下的皇貴妃。恭親王府作為皇貴妃的娘家，送來了重禮，當時震住了那些心思活躍的妃嬪們，無他，現在恭親王府在政權上也是一人之下，有恭親王府作為後盾，那些原本對莫卿然輕視的人，多多少少的被鎮住了。

  就連皇后，那些小心思也不得不歇了一下。

  於是，莫卿然安然無恙的出了月子，並給二皇子三皇子辦了盛大的滿月酒。

  小孩子年紀小時最容易出現意外，為此莫卿然和羅錦是操碎了心，不僅要堤防兩個孩子生病，還要堤防有外人下毒下藥害了兩個孩子。

  羅錦還時不時的送了靈泉過來給孩子們當茶喝，將兩個小夥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人家人愛。

  皇帝也時不時的過來看看莫卿然和孩子，只是侍寢還是多數招的祺貴人，晚杏和晚翠有些擔憂莫卿然失寵，莫卿然倒是想得開，這樣也挺好的，她已經是皇貴妃了，只要恭親王府不倒，她永遠都不會倒下去。

  至於那些持續不久的寵愛，不要也罷。

  只是樹欲止而風不停，在兩個小皇子半歲的時候，祺貴人有喜了。當時皇帝就給她冊封為了嬪，也是躍了兩個級別的，和曾經的莫卿然一模一樣。

  只是，莫卿然清楚地狠，再也不會有下一個莫卿然了。

  因為皇貴妃的位置只有一個，只是祺嬪的那個孩子……莫卿然不屑的笑了笑，她就不信祺嬪能生的下來。

  果不其然，這天晚上，莫卿然看著兩個孩子睡下後，便起身回了長卿殿。

  因為祺嬪的存在，皇帝來她宮裡並不如之前頻繁，不過她倒是樂得清閑，反正也不會再高升了，現在皇帝的寵愛遠沒有兒子的健康來的重要。

  晚翠心疼主子，叫了小廚房送了薏米粥過來。莫卿然也不排斥她的好意，接過薏米粥，少量的用了一些。

  正吃著呢，晚杏就神情莫測的走了進來。

  和晚翠的穩重不一樣的是，晚杏性格活潑，也能跟其他宮女們聊起來。再加上她長了一張天生的娃娃臉，平時總是笑嘻嘻的，看了起來沒有心機的模樣，總是讓人起不了防備的心思，又因為她個性開朗跟誰都聊得起來，久而久之，就成了長慶宮的“包打聽”。

  今天，看到晚杏這幅便秘的樣子，莫卿然就知道，肯定有什麽爆炸性的消息傳來了。

  當下，她放下手中的薏仁粥，又抽出手帕沾了沾嘴，這才似笑非笑的看著晚杏，道，“又出了什麽新的消息？”

  “主子聰明哎，居然未卜先知，真是聰明，聰明。”晚杏拍了莫卿然不大不小一個馬屁，惹得莫卿然露出輕笑，對這個調皮的侍女頗為無可奈何。

  “什麽消息，你說吧。”莫卿然看向晚杏，笑著道。

  晚杏沒說話，先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娘娘啊，您是不知道，今天后宮裡，又一個孩子沒啦。”

  “怎麽了？”莫卿然一驚，自從做了母親，她在面對孩子這方面總是格外柔軟，一聽到孩子沒了，心就揪起來，忍不住去擔憂二皇子和三皇子。

  “唉，祺嬪娘娘的孩沒了。”

  晚杏歎了口氣，隨即開始繪聲繪色的演說，“您是不知道，皇后娘娘這臉翻的速度有多快，上一秒還溫柔的稱呼著‘妹妹’長，‘妹妹’短的，下一秒，就說要治祺嬪的罪，祺嬪有些害怕，恰巧德妃被賢妃給叫走了，當時祺嬪是要跪下請罪的，可是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就那麽摔倒在了地上，然後孩子就這麽沒了。”

  “當時皇后也有些驚訝，皇上更是治罪於皇后，這時候，皇后娘娘身邊一個叫宜香的宮女說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祺嬪，請求降罪。當時皇上是要把宜香給拉出去斬首的時候，祺嬪卻掙扎著要宜香說出指使人是誰，那宜春不肯說，最後竟然一頭碰死了。哎，聽說那血啊，比當時王美人流的血還要多呢。”

  晚杏一邊搖頭一邊歎氣，“我也是見過那宜香的，就上次皇后娘娘害我們娘娘還說讓她背黑鍋呢，後來那件事情沒扯上皇后娘娘，她也算逃過一劫。但是沒想到這後面還有一劫，真是怎麽逃，都逃不了了啊。”

  晚杏的歎息，有對皇后的手段的狠毒的感歎，也有為宜春同為宮女的歎息。

  莫卿然在旁邊，聲音淡淡的道，“她只是跟錯了人而已，皇后心中狠毒，她早晚都是要被推出去的……只是這宮女心中怕也是存了恨意的，她大約不滿被皇后一次兩次的推出去。本宮猜想，皇后定是要她先假裝是失手，隨後再攀咬一個宮妃的，只可惜，這宮女心中存了不滿，竟然未攀咬出別人就一頭撞死了……於是，這回，皇后摘不清了……”

  “天哪，皇后娘娘後面還有一招，只是不知道攀咬的是誰了，若是宜香攀咬了那個人之後再撞死，說不清的可就是那個宮妃了……”晚杏感歎道。

  下一秒，她居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莫卿然，就見莫卿然笑了笑，站起身，聲音淡漠無比。

  “攀咬誰？當然是攀咬我了，最為得寵的祺嬪已經失了孩子，自己不可能害自己，剩下的，也就我這個皇貴妃了而已。”

  “那，倒是應該感謝宜香。”晚杏睜大眼睛，你難道，“要不是宜香對皇后不滿，娘娘您這身汙水就洗不清了啊，皇后娘娘真狠。”

  “是啊，她很狠心，但凡出手，防不勝防，還叫人摘不清自己。所以現在風水輪流轉，她……也摘不清自己了吧。”

  莫卿然站在長卿殿的門口，有微風拂過，輕輕撩起鬢角的發，掠過那張還十分年輕的臉上，倏然，她揚唇，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有宮女送來消息，說皇帝禁了皇后的足，三個月不許邁出寢宮半步。

  原來，不知誰翻出了玉婕妤流產的事情也是皇后做的，再加上祺嬪這一樁懷孕，連著兩個孩子都是皇后弄沒的，向來敦厚的皇帝也忍不住了，將皇后禁了足。

  皇后還是皇后，只是禁了足的人便再也沒有管理后宮的權利了。那麽除了莫卿然這個皇貴妃，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管理后宮的人選了。

  接到皇帝的口諭的時候，莫卿然低著頭，腦中想的卻是，她派人找到宜香，告訴了她，她家裡人早就全死在皇后手裡的假消息，以此換來了宜香對皇后的恨意，破壞了皇后針對她的惡毒計策，並將了皇后一軍。

  現在，皇后被禁足，莫卿然是這個后宮中真正的掌權人，那祺嬪再能耐，沒人在後頭撐著，還是要乖乖低頭。

  聰明的女人都知道，靠臉只能維持一陣子，找個真正的靠山，才是最正確的行為。

  想到這裡，莫卿然微微一笑，目光卻看向了在床榻上睡的正香的小皇子。

  唔，她要好好培養這兩個孩子才是，因為，他們中一定有一個人，會是這國家未來的君主。

  至於皇后將來禁足出來……一個已經被皇上厭棄的皇后，不足為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