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長發綰君心（5）

  空氣中醞釀著一絲溫熱，羅錦正訕訕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耳邊便響起了玉如風溫溫潤潤的好嗓音。

  “過得好嗎？”

  羅錦抬眸，玉如風卻垂下眼簾，睫毛半遮著玉如風的眼睛，隱隱可見他眼眸如琉璃般剔透雅致，一如他的人，遷塵不染。

  羅錦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嗯，我很好，多謝你掛心。你呢？”

  兩人對話十分的普通，可是空氣中醞釀著的氣息卻並不普通。

  澀澀的，酸酸的，暖暖的……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玉如風細細長長的眼睛緩緩抬起，定定的看向羅錦，瞳仁猶如一潭瀲灩的湖水，然卻又將真正的情緒藏得極深。

  那眼波溫柔之極卻又帶著隱隱的凌厲，壓仰著苦澀，透著一種勾人魂魄的魅力。

  若不是她先遇上的人是寧少諾，羅錦想，她一定會敗倒在這雙眼眸之下。

  這種溫柔又專注的注視，是每個女孩夢寐以求的，只是她卻已經失去擁有的資格，或者說，她已經有了屬於她的眸光，是那道看似冰冷實則帶著火夾著王霸之怒的猛烈眸光。

  屋外的柳煙並沒有倒下，相反而是靜靜的守著門。

  看著院外守著院門的婆子昏昏欲睡，柳煙眉心微蹙。

  玉如風進去，她自然是知道的。

  有些事，總要說清楚的。

  夫人基本上什麽事都不瞞著她，可是，有幾次說起玉如風卻是欲言又止，神情不若平常沒心沒肺，眉宇間的那股憂鬱她拂都拂不開，她就知道夫人心中是有心結的。

  有什麽事，說開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她想擋也是擋不住的，還不如守著門把著風。

  再外面，隱蔽處是邵十一與風影的對峙。

  風影擋在邵十一的面前，“不必為難！你也知道，我家主子不會對裡面的人怎麽樣，不過是來恭賀一番。若是你執意如此，鬧出的動靜太大了，丟臉的恐怕不是我家主子，而是你家主子。”

  邵十一表示很淡痛。

  有些時候，有些人，他還真惹不起。

  雖然大白天的，外面還有丫頭婆子守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出格的事。

  但是，跟在邵夫人身邊保衛的，不只他一人，重新退到暗處，邵十一便讓人悄悄的去通知主子了。

  這個責任，他背不起。

  屋內。

  玉如風腳步向前移了一步，立在羅錦面前。

  很近很近。

  近到他一張開懷抱就能擁她入懷。

  近到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那股獨特的味道。那是一種百花的味道，那味道清新淡雅卻綿長無比，世間獨一無二。

  可是……她想投入的卻不是他的懷抱。

  可是……她打算共渡此生的人並不是他，自也不會帶他去她的那個有靈泉有百花的空間。

  玉如風心頭充滿苦澀。

  面容的從來不變的溫潤早就被嘴角泛起的一絲悲涼取代。

  “錦兒，於我，你永無不必愧疚，若是回去從前，若是知道結果，我依然會選擇幫你，會尊重是你的選擇。”

  羅錦眸中有了絲淚光，緩緩的低下她高傲的頭顱，幾絲秀發從額角鬢邊滑落輕輕垂在兩邊。別人對她的好，她都能回報，唯有玉如風，對她的好，她永遠回報不了。

  玉如風伸出手，輕輕柔柔的摟了摟她垂下的那摟秀發。

  他的手指很柔軟，骨節纖細，一如他的人，細致高貴。

  秀發在他指尖纏綿，他道，“你是真的想認親嗎？如果不是，如果只是為了獲得一個身份，玉家可以站出來，玉家可以給你一個比現在還要高貴讓人尊敬的身份。”聲音很親很柔，如春風呢喃。

  羅錦卻是猛然搖了搖頭，“不！”事到如今，她怎麽可以不認慕容氏。

  玉如風摟著那絲秀發的手一頓，羅錦眸中有了焦距這才看到自己的那絲秀發在他指尖纏綿，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那縷秀發從玉如風指尖俏然滑出，玉如風眸色微深。

  羅錦道，“我現在很好，我……我很幸福，母親妹妹弟弟，這個家的人都對我很好。”

  收回手指，玉如風眸淡的眸子一點點的變灰，唇角卻是微勾，“看到你過得幸福，我也就安心了！記住，只要你需要，玉家永遠無條件的站在你的身後。而我，我打算回小邶山了。若無你的召喚，此生不會再踏入盛京一步。”

  玉如風的聲音緩慢而低啞，像流動的泛著微光的蜜色細紗。

  只要你需要，玉家永遠無條件的站在你的身後？若無你的召喚，此生便不再踏入盛京一步？
  這是一個什麽承諾。

  是一個比等你一生一世還要重的承諾。

  是一個，你若無事，你若不召喚我，便一生不見的最後的決別。

  突然讓羅錦想到甄嬛傳裡皇上對皇后說的那句：死生不複相見。

  死生不複相見？！
  他們這一別也是死生不複相見嗎？

  羅錦心旌蕩漾。

  可是，她卻不能留他。

  她沒有立場留他。

  讓他好好生活讓他死心讓他忘了自己讓他快快娶妻？說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麻煩他不會去找他召喚他？這種話說得越多，只能傷他越深，顯得她自己矯情無比。

  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了四個字，“一路平安。”還有幾個字在心頭未語，那便是，忘了我，一生幸福！
  “嗯。”

  玉如風已經轉身，來這一趟，只是想近距離的再看她一眼，和她說幾句話，和她鄭重的道個別，也讓她知道他會永遠站在她的身後。

  並不是為了守護者的身份，而是遵從於心的呼喚！
  走到門口，頓了頓，緩緩說了句，“謝謝你為我挑的簪子，我很喜歡。”

  簪子？羅錦恍然抬頭，這才注意到玉如風挽發用的簪子。

  是一根很古樸很別致的木簪。

  看著確實眼熟，可她想不起自己有送過他簪子啊！

  再細一打量，頓時張口結舌。

  這，這，這不是她為慕容芊雪的心上人挑的那隻簪子嗎，怎麽在他的頭上。

  難道？

  難道？

  羅錦睜大眼睛，用手捂住的嘴，努力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