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喜歡傳統些的女人

  沈黛停好車子，脫了備用的平底換上細高跟，然後就對著手機發愁了。

  昨晚剛定好的甜蜜約會，今早就被告知泡湯了，徐行肯定會很失望吧？

  幸好老媽只在北京住三晚，周六一早飛回杭州，不耽誤他們的周末情人節。

  “徐行，我媽學校臨時安排她來北京，今天到周六早上我都得陪她了。”接通電話，沈黛靠著椅背，無可奈何又很是忐忑地通知男朋友。

  徐行頓了兩秒才問：“伯母來做什麽？”

  “藝術交流，其實就是公費旅遊，正經交流的時間頂多一小時，然後就是參觀景點，高談闊論，吃頓大餐，飯後各回各家。”沈黛隨母親參加過很多次文化活動，國外城市也去過幾次，她對文化交流的總結是吃喝玩樂，回家看媒體報道，就變成了很高大上很有意義的事。

  徐行看過沈黛母親的照片與畫作，那是一個很有氣質的江南女子，美麗大方，看著比真實年紀年輕十幾歲。很出眾，出眾到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沈黛姐妹倆，論氣質，沈素更隨母親，比母親冷，沈黛像她父親，漂亮，卻也平易近人。

  “伯母知道你交男朋友了嗎？”看著電腦屏幕上女朋友嬌俏的笑，徐行隨意地問。

  沈黛嗯了聲。

  大學時候學業重要，偷偷談了兩段戀愛，沒有告訴父母，隻告訴了姐姐，畢業了，老媽再次問起，沈黛忍不住說了實話。

  “伯母怎麽看我？”徐行點開公司新開發的一個app，漫不經心地查看上線情況。

  沈黛對鏡檢查妝容，俏皮地誇他，“說你長得帥，讓我好好把握，別讓人把你拐跑了。”

  “甜言蜜語也改變不了你要拋棄我三天的事實。”徐行並不上當，一針見血。

  沈黛做賊心虛，小聲哄道：“我也不想啊，要不你也過來陪我媽？”

  徐行知道她說的是玩笑話，兩人在一起時間太短，他隨時可以見她的父母，她肯定還沒準備好。

  “周末加倍補償我。”放低聲音，徐行意味深長。

  這話電力十足，沈黛抵擋不住，臉紅心跳地結束了談話。

  來到東影，沈黛那短短一年的工作經歷簡直可以無視，組長鬱尤靡叫她到辦公室聊了幾句，將她交給了面試她的喬雨。按照慣例，沈黛必須先做一段時間服裝員，熟悉了服裝部的運作流程，才能正式擔任影服設計師。

  沈黛並不失望，這裡的設計師，參與影視最少的也有六部，她一個菜鳥，憑什麽剛進東影就與他們坐到同樣的位子？而且這樣的安排讓沈黛更放心了，看來陸遲真的沒打算給她特殊關照，沈黛可以問心無愧地面對同事。

  “沈黛，七夕你跟男朋友打算怎麽過？”中午吃飯，喬雨好奇地問沈黛。

  沈黛佯裝認真地想了想，“吃飯看電影，差不多就這樣吧。”

  喬雨很失望，數落徐行，“你男朋友真不浪漫，換我有你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就該帶你出去玩，白天浪漫夠了，晚上住酒店，順理成章地……”

  沈黛臉色通紅，桃花眼瞪著她，“你別亂說。”

  喬雨嘿嘿笑，手機震動，她點開微信，眼睛陡然亮了，興奮地將手機舉到沈黛面前，“看！”

  沈黛疑惑地看過去，照片裡，陸遲站在他的卡宴前，側對鏡頭，臉龐冷峻。

  沈黛看慣了陸遲，沒有喬雨那麽大驚小怪，注意力反而被替他打開車門的男人吸引。容貌周正，笑容燦爛，可不正是替陸遲看房子的那個陽光美男？下面還有一張陸遲走出大廈的照片，應該是東影哪個員工抓拍的，發給了喬雨。

  “咱們陸總真帥，可惜發布會上他說了，他不會當演員。”喬雨收回手機，對著照片一臉花癡。

  沈黛沒有作答，低頭吃飯。

  喬雨終於發現了不對，看外星人似的打量她，“你怎麽一點都不興奮？”

  沈黛品了口湯，抬眼問：“興奮什麽？”

  “陸總啊！”喬雨回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沈黛哦了聲，忽的笑了，“我男朋友比他帥。”

  那笑容嬌美甜蜜，喬雨看愣了一瞬，忽的抓起手機：“喂，110嗎，我這裡有人虐狗！”

  沈黛笑而不語，而喬雨的手機又叮了一下。

  喬雨翻看微信，驚豔過後笑了，重新舉到沈黛面前，“你男朋友也比他帥嗎？”

  沈黛抬頭看，意外地對上一張熟悉的笑臉。

  那是這三年大紅大紫的演藝圈男神盛嘉和，北影讀大三時，被名導看中，出演經典戰爭片《下江南》，飾演的軍官豪放灑脫狂野霸道，被譽為又一“行走的荷爾蒙”。照片裡的盛嘉和，站在東影貴賓電梯裡，身邊是他的經紀人，電梯門關到一半，盛嘉和笑著與經紀人說話，黑眸若有所覺地掃向大廳。

  “再帥又如何，跟咱們都沒關系。”沈黛又喝了口湯，拿起面巾擦拭。

  喬雨將她當成了對男朋友死心塌地的那類，不再花癡，說起正事，“盛嘉和的新劇你知道吧？”

  沈黛點點頭，熱門電視劇《攝政王》，東影又一力作。

  “月底開拍，下周我就得過去看管戲服了，看組長安排，沒準你會跟我一起進組。”喬雨神秘兮兮地拋出了一個大消息，鼓勵地拍了沈黛一下，“真能進組，你這運氣就太好了，一來就能接觸一線大明星。”

  因為盛嘉和，沈黛表現地還算鎮定，“真成了，我請你吃飯。”

  沈黛心裡是盼望能進組的，《攝政王》班底一流，主要演員的服裝都出自大家，她能近距離觀摩，是個很好的學習機會。雖然盛嘉和的存在讓這份期待淡了一點點，可大家在一個圈子，遲早都會碰上。

  她連陸遲都不怕，還會怕一個交往不到半個月就被她甩了的前男友？

  那麽短的時間，沒準盛嘉和早忘了她了。

  下午準時下班，沈黛趕向電梯時接到了老媽的電話。

  “你還有多久回來？”

  “十五分鍾，媽你等等我，我陪你買菜去。”沈黛趕緊道，半年沒回杭州了，她挺想老媽的。

  “不用，我在商場呢，陸遲陪我來的，你先回家等著吧。”

  嘈雜的聲音裡，那邊掛了電話。

  沈黛鬱悶地放下手機。

  老媽是陸遲外婆的得意門生，特得意的那種，與陸遲母親也情同姐妹，陸遲出生時老媽還陪著去醫院了，說句泛酸的話，沈黛還沒懷上，老媽已經抱著陸遲哄了，對陸遲的感情比她多三年！

  後來陸遲母親過世，老媽心疼陸遲，出差回來，禮物絕不會落下陸遲的。

  瞧瞧，現在讓陸遲陪著去買菜，到底誰是她親生的？

  還有陸遲，他不是CEO嗎，怎麽這麽閑？
  回到家，沈黛先換衣裳，底下照舊是熱褲，上面一件白色印著考拉Q圖的T恤，在家嘛，怎麽舒服怎麽穿。

  翻了翻老媽帶過來的禮物，都是些杭州特產，茶幾上放著一碟洗好的荔枝，沈黛打開電視，靠在沙發上剝荔枝吃。

  門被推開，沈黛剛放進嘴裡一顆荔枝，反正沒有外人，她高興地迎了過去，“媽，你回來了！”

  含糊不清的。

  沈母穿了件旗袍，料到女兒的打扮了，沒料到女兒嘴裡鼓鼓地含著東西，不禁拍了小丫頭胳膊一下，“吃完再說話，陸遲在這兒呢，你也不嫌丟人。”

  沈黛乖乖地收回要擁抱老媽的胳膊，規規矩矩站好，特別恭敬地朝後面拎著幾個商場袋子的陸遲點頭：“陸總好，陸總辛苦了。”

  女兒會耍寶，沈母撲哧笑了，扭頭看陸遲。

  陸遲扯了扯嘴角，分出兩個袋子，提著剩下的朝廚房揚了揚下巴，“我先放廚房去。”

  “嗯，我去換圍裙。”沈母準備做飯了，順便使喚女兒，“你去收拾藕，做蜜汁糖藕。”

  這是沈黛愛吃的，聞言吐了荔枝核，跟在陸遲後頭進了廚房。

  “工作累嗎？”陸遲從塑料袋裡取出藕，交給她。

  “不累，現在只是熟悉階段，挺輕松的。”總共四節藕，沈黛取個盆子放在一旁，藕都放進水槽，低頭認真清洗。余光裡見陸遲先後拿出六隻大閘蟹，一袋子河蝦，不由泛酸道：“今天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等你姐回來，我請客。”陸遲擺好東西，走到她旁邊，將水龍頭轉向他那邊，洗手。

  那雙手白皙修長，比沈黛的大了好幾圈，沈黛多看了一眼。

  “呆寶，你姐他們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說來北京，你姐不讓我給你姐夫打電話，這次又為什麽吵的？”沈母沒把陸遲當外人，說起家裡事也就沒有顧忌，還以為女兒女婿只是小打小鬧。

  陸遲意外地看向沈黛。

  沈黛悄悄使個眼色，然後敷衍母親，“吵架了？我怎麽不知道？沒聽我姐說啊。”

  打孩子、離婚，對二老來說打擊不小，姐姐計劃回杭州當面說清楚的，囑咐她先別露餡兒。

  沈母歎口氣，兩個女兒都大了，在外面報喜不報憂，很多事都瞞著她，想管都沒法管。

  “陸遲你去客廳坐著吧，這裡不用你幫忙。”眼看陸遲還想幫忙洗河蝦，沈母趕緊攔道。

  陸遲無奈地回了客廳。

  沈黛的手機放在沙發上，突然震動兩下，來了條短信。屏幕亮了，屏保是徐行的照片，男人穿著灰色襯衫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不像是刻意擺造型。

  眼前冒出沈黛偷偷給男友拍照的畫面，陸遲腦袋轉向廚房，左手伸過去，將手機改成反面放著。

  坐了會兒，他又去了廚房，朝裡面齊齊看向她的娘倆苦笑一下，“一個人坐著沒意思，想聽伯母你們聊家常。”

  沈黛低頭。老媽對陸遲比對她好，陸遲呢，對老媽也比對她好，以前早戀，陸遲可沒主動往她跟前湊過。

  “那你幫呆寶塞糯米吧。”沈母心疼陸遲孤零零的，也明白陸遲跟陸家那邊沒有太深的感情，除了在她們這兒，結婚前，恐怕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溫馨了。

  陸遲便站到了沈黛旁邊，兩人在角落站著，沈母在那邊忙。

  “給你這個。”沈黛將剛剛切好的藕遞給他。

  陸遲接過，熟練地用筷子往裡面塞糯米，舉手投足，仿佛在完成一件藝術品。

  沈母看了好笑，想起什麽，親昵地問他：“陸遲啊，呆寶比你小都有男朋友了，你在美國那麽多年，是不是也談過幾個？”陸遲有容貌有身份，還會下廚做飯，應該很有女人緣吧？
  沈黛在切另一節藕，聞言動作頓了一下。

  真正戀愛的陸遲是什麽樣子？
  沈黛完全想象不出來。

  “那邊的人太開放，我喜歡傳統點的。”陸遲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戀愛要求。

  於是時隔多年，沈黛終於明白陸遲為何不喜歡她了。

  她不夠傳統，想當初，可是她先親的陸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