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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心引》第63章 何為情傷(1)
  第63章 何為情傷(1)
  她問:“若有朝一日,我擋在你的大業之路上,你會選擇除去我嗎?”

  陸嵐曉得永平的貴人大多都喜歡知道分寸的人,所以被晾在耳房裡,她也不在意。

  先前被上官仕信帶走時,她還略微有點擔心,直到後來見到那位黑面郎君出現後,她才徹底放心了。穆陽侯權勢滔天,敢半路截走她,定是有把握的。

  今日鄧忠肯定有大動作,穆陽侯的心思定都在他那邊。

  陸嵐自個兒倒了茶。

  茶是溫的。

  她心想穆陽侯的仆役雖然對她愛理不理的,但侍候還是周到的。這間耳房看似小,但東西都是極好的。好比現在喝的這杯茶,陸嵐知道在永平裡能賣到十兩銀子一斤。

  思及此,陸嵐更覺要好好抱住穆陽侯這條金腿。

  比起鄧忠的吝嗇,可是要好太多了。

  陸嵐又想起阿殷,心底此時是一派暢快。她勾搭上上官仕信又如何,比起穆陽侯,上官仕信壓根兒不值得一提。進了核學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跟其他十七位核雕技者鬥爭,拚死拚活還要等到永平的五位核雕師空缺了才能填補上。即便她突出重圍,到了宮裡當了核雕師,又哪裡及得上穆陽侯這條捷徑?

  在穆陽候府,當個奴才也能威風八面,何況她如今對穆陽侯有功。

  夜色越來越濃。

  耳房外寂靜得只能聽到蟬鳴。

  耳房無窗,陸嵐等了半個時辰,漸漸有了困意。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只是誰也料不到會如此峰回路轉。也是此時,寂靜的外頭忽然有了異響。

  陸嵐的睡意被嚇走。

  她拉開耳房的門,探了半個身子出去。

  庭院裡原本有一顆槐樹,現在上面掛了三四個描金繪花的燈籠,照得槐樹美輪美奐。還有七八個仆役和兩個侍婢提著燈匆匆經過庭院,最前頭的仆役回首,吩咐道:“來兩個去把熱水燒了,芝蘭和翠心去灶房裡把吃食備著,姑娘口味清淡,讓廚娘做幾道姑娘愛吃的菜。對,趕緊把燈籠給掛上,今晚沒月光,別讓姑娘走路摔著了。要是侍候不周,通通都去領罰。”

  眾人紛紛應是。

  那人又道:“還要準備什麽?哎,姑娘來得這麽急,瞧我這腦袋都轉不過來了。”

  翠心笑道:“姑娘向來和氣,侍候不周也不會與我們計較的。”

  那人吹胡子瞪眼道:“姑娘和氣歸和氣,我們當下人的,侍候好主子是本分。姑娘不計較,侯爺計較!那可是侯爺的心頭寶!”

  陸嵐渾身一顫。

  侯爺的心頭寶?

  莫非是那位青州的李家姑娘過來了?雖然永平沒有明確的說法,但當初聖上確實有意將李家的姑娘指給穆陽侯的。最近的風聲也是這般傳的,穆陽侯前往青州陪同李家祭祖,還在綏州給李氏親自挑綢緞。

  大家都說是李家姑娘是穆陽侯未過門的夫人了。

  只是……

  她來綏州這麽久,要是李家的姑娘過來了,鄧忠肯定知道的。莫非鄧忠向她隱瞞了?也不對,這事沒隱瞞的價值。難不成李家姑娘真的悄悄來綏州了?

  陸嵐心底頓添一絲羨慕。

  只有羨慕沒有嫉妒。

  李家姑娘和殷氏不一樣,她生來高貴,與自己沒有對比的可能性,所以沒有任何不滿和不甘,隻羨慕她投得一個好胎,能輕輕松松地得到自己奮鬥一輩子的一切。

  她走出耳房,向領頭的仆役盈盈一笑,問:“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仆役看她一眼,卻皺了眉頭。

  陸嵐說道:“我曾在永平住過一段時日,也是大戶人家,雖及不上李家,但規矩都是知道的。清淡的吃食,我也懂得做,曾經還有貴女誇過我廚藝好,做的吃食精致呢。”

  陸氏是永平一大戶人家的廚娘,後來夫婿死了,正巧碰上鄧忠,才與鄧忠對了食。

  陸嵐也因此改了姓氏。

  仆役的眼珠子轉了轉,忽道:“也好,你跟著去灶房看看能做點什麽。”他摸摸下巴,琢磨道:“姑娘對吃食似乎不怎麽挑,隻揣摩出喜歡吃清淡的,興許這回做點精致的?”思及此,他又道:“你先做了再說吧,食材不必擔心,往貴的做,到時候讓姑娘挑,總能吃到歡喜的。”

  陸嵐應了聲。

  那仆役又道:“芝蘭,帶著她去。”

  待芝蘭與翠心帶著陸嵐離去後,仆役忽然喃喃道:“葉總管辦事效率果真高,昨天還說從永平送來幾個手腳伶俐的侍婢,今個兒人就到了。難怪能討侯爺歡心。”他果然得向葉總管學習,這樣才能早日往上爬!成為穆陽候府裡舉足輕重的人!
  思及此,仆役又趕緊吩咐:“都別愣著了,馬車到門口了,你,最後面那個,跟著我去迎接。今日葉總管辦事去了,這事萬萬不能出差錯,侯爺要怪罪下來,小心你我的腦袋!走!”

  阿殷下了馬車。

  仆役一看,心下當即咯噔了一聲。

  以往都是帶著柔和的笑意,今日怎地殺氣騰騰?他也咽了口唾沫,笑容可掬地道:“姑娘……”

  阿殷打斷他的話,直接問:“侯爺在嗎?”

  仆役道:“回姑娘的話,在的在的。還請姑娘跟我來。”半途中,仆役絞盡腦汁地想討好阿殷。然而先前準備了許久的措詞,此刻蕩然無存。

  ……對,被阿殷的臉色嚇沒了。

  仆役隻好默默地吞了回去,帶著阿殷一路走向正廳。

  還未到正廳,阿殷就遇上了言默。

  言默道:“侯爺尚有要事在身。”一頓,他又道:“陸嵐在那邊,侯爺說了任由姑娘處置。”

  阿殷疾步轉身,剛走兩步,忽地回頭。

  “言深回來了?”

  言默愣了下,老實地回答:“是。”

  阿殷道:“我明白了。”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言默仍然有點不明,她明白了什麽?
  仆役看看言默,又看看已經轉身離去的阿殷,登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言默離開後,仆役才反應過來,亦步亦趨地跟上,嘴裡說:“姑娘要找誰?”

  陸嵐又是誰?
  他怎麽不知道這兒有個叫陸嵐的?
  阿殷進了庭院,槐樹上的燈籠依舊亮堂堂,只是在這漆黑的夜裡平添幾分寂寥。阿殷問:“人在哪裡?”仆役一頭霧水,問:“姑娘說要找陸嵐?”

  恰好這時,仆役一個激靈,想了起來,道:“姑娘不如先在偏閣裡坐一會?小人立馬把陸嵐帶來。”

  阿殷略一點頭。

  仆役登時急匆匆地跑向灶房。

  灶房裡點了若乾銅燈,爐灶也升了火,正是炊煙嫋嫋。陸嵐使出了看家本領,準備讓李家姑娘一吃就驚豔,從此記住她。她向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門第不行,當不了大戶人家的正妻。她不介意,如果是穆陽候,莫說當個通房,當貼身侍婢她也願意。

  她若成了穆陽候身邊的大紅人,還有誰敢欺負她,欺負她的母親?

  “陸嵐。”

  驀然,有人喚了她一聲。

  她立即響亮地應了聲。

  扭頭一看,是之前的那個仆役。卻見那仆役又皺著眉,道:“快過來,姑娘要見你。你是上輩子燒了高香,姑娘才想見你。快快快,傻在那兒做什麽,別讓姑娘久等了。”

  陸嵐柔順地應聲,心下卻是在想,現在你對我呼呼喝喝,遲早有一日要你跪在我腳下。

  她跟著仆役走出灶房。

  不過心下倒是忐忑得很,李家姑娘與她從未有過任何交集?為何此刻想見她?莫非是知道她助了穆陽侯一臂之力?還是說鄧忠曾經得罪過李家?如今李家姑娘來誇她?

  陸嵐下意識地往好的方面想。

  至於壞的方面,陸嵐卻是不怕的。她助了穆陽侯一回,李家姑娘又不是鐵板釘釘的未婚妻,她還能拿她這個功臣怎麽樣?
  陸嵐向仆役打聽:“不知姑娘為何想見我?”

  仆役睨她一眼,道:“去到就知道了。”看陸嵐生得不錯,仆役語氣軟和了不少,又道:“你放心,姑娘待下人都是極好的,從未與下人發過脾氣,你只要侍候好了,好處跑不了的。”

  下人二字,隱隱有些刺耳。

  不過陸嵐忍了。

  陸嵐又打聽了一些事情,只是那仆役總是答非所問,變著法子拍李家姑娘的馬屁。

  陸嵐心中冷笑,很是不屑。

  然而另一方面又覺得傳言果然是真的。

  穆陽侯對李家的姑娘果然上心了,不然他的仆役用不著這麽討好。

  眼看快到了,陸嵐又問了最後一句。

  “李家姑娘如今與侯爺在一塊嗎?”

  豈料仆役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什麽李家姑娘,去去去,趕緊進去,好好說話,別得罪姑娘了。姑娘今日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陸嵐聞言,不由一怔。

  她的步伐下意識地邁開,走進屋裡。

  與屋外相比,偏閣裡要暗得多。

  陸嵐垂著眼,緩步邁入。

  偏閣裡有層層紗幔,隻點了一盞燈,將要穿過最後一層紗幔時,陸嵐微微抬了眼,隱約見到有一抹瘦弱的身影。當她穿過紗幔後,眼睛又垂了下來。

  面見貴人,目不轉視乃永平貴女圈裡的規矩。

  既然不是李姑娘,那便是其他貴女。

  陸嵐猜測是玉成公主,橫豎是她高攀不起的身份。

  她伏地行了個大禮。

  “陸嵐拜見姑娘,姑娘萬福金安。”

  豈料此話一出,頭頂遲遲沒有回應傳來。她微微一愣,心想莫非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她心思百轉千回,想著去揣摩這一位高高在上的貴女的心思。

  然而,她思來想去也想不通。

  她連這是哪一位貴女的身份都揣摩不出來,更何況是心思。

  忽然,陸嵐聽到一道笑聲,沒有任何善意,再仔細一聽,隱隱還有一絲可悲之意。她有些愕然,略一抬眼,見到了一雙略帶塵土的繡花鞋,再往上是繡著梅花的鵝黃襖裙,是不盈一握的腰肢,再是同色系的襖衣,再是……一張她發自內心嫉妒且厭惡的臉。

  ——殷氏。

  小腿一抖,幾乎要撐不住顫抖的身體。

  陸嵐跌坐在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阿殷。

  “你……你……怎麽會是你?”她來來去去就重複這幾字,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阿殷平靜地望著她。

  她慢慢地道:“因為我進了核學,得到你想要的,你便嫉恨我。陸嵐,我問你一句,倘若我是永平的貴女,你敢嫉恨我嗎?又敢三番四次為難我嗎?不,你不敢。”

  她緩緩搖頭。

  “你不是嫉恨我,你不過是自卑而已。你自卑於你的身份,自卑於你的地位,自卑於你的家世,你故作溫柔,都不過是在掩飾你的自卑罷了!你的核雕隻懂得模仿,從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也因為你自卑!所以你要巴結鄧忠,巴結穆陽侯,甚至巴結一個你不知道是誰的姑娘!你認為我身份卑微,甚至不如永平來的你,你還認為我能有今日,靠的是上官仕信,靠的是元洪,不,你錯了!”

  她炮語連珠。

  “我是出身卑微,可我的心從不卑微!我能靠我自己的雙手,掙銀錢,養妹妹,我活得光明正大!活得瀟灑肆意!我做我想做,想我所想,從不認為我比永平的貴女差。你不是輸給了我,你只是輸給了自己!你如此可悲!還可恨!你見不得比你身份卑微的人活得比你好,你有今日是你活該。我不會同情你,更不會憐憫你。一個存害人之心的姑娘不值得我殷殷的善意!”

  陸嵐面色慘白。

  殷氏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她的心頭,拔出來時帶出血淋淋的真相。

  她所有嫉恨的源頭來自自卑。

  也是此刻,她方看到她與殷氏的差距,從來都不是核雕技藝上的差距,更不是身份,而是她發自內心不認同自己。一個人連自己都無法認同,何談前程?
  不,她不願承認!
  她憑什麽這般說她?她的底氣靠的不過是這座宅邸的主人!

  她幾欲咬碎一口銀牙,道:“你靠的是穆陽候!”

  她以為殷氏會反駁她,氣急敗壞地瞪她。可她沒有,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這般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如同當初她初來綏州,在客棧裡兩人相遇,彼時大家都說她即將成為元公的徒兒,是永平來的姑娘,身後有大人物撐腰,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帶了欽羨。

  她春風得意,仿佛真的成了永平貴女,得到所有人的矚目。

  可即便如此,初遇上她,她一樣冷靜得沒有任何害怕和恐懼,就像現在這樣的模樣!

  她厭惡極了她這副臉孔!

  憑什麽!
  一樣身份卑賤,她哪裡來這麽大的底氣!

  她吼道:“你反駁我啊!你開口啊!你不是很能說嗎!”似是想到什麽,她惡毒地道:“你妹妹怎麽了?昏迷不醒了嗎?”

  阿殷面色微變。

  陸嵐看到了,愈發得意。

  “我落到你手裡了,我知道我活不長了。可我活不長又有什麽關系?黃泉路上,有你妹妹陪著我,我也不會無聊。倒是可憐你了,你那妹妹心心念念著你,可最後卻因你而遇險。你後半輩子也別想安樂!”

  阿殷道:“陸嵐,你真是可悲。我有妹妹,你有母親,我們一樣有想保護的人,你明知這種痛,還肆意而為,你對得住你母親嗎?”

  陸嵐也色變,咬牙道:“你拿我母親來威脅我?”

  阿殷搖首。

  “我不是你,不會跟你一樣做這麽肮髒的事。”

  她蹲下來,目光與她平視。

  “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得了我。你想要巴結的人會庇護我,不會讓任何來傷害我,甚至只要我的一句話,你那遠在永平的母親,也會因為我的壞情緒而受到牽連。”阿殷微微一笑,道:“更何況如今的你不過是喪家之犬,我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陸嵐縮在袖子裡的手,忽然動了。

  一道銀光閃爍,刺向阿殷的心口。

  可是在離心口只有半指的距離時,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陸嵐覺得自己的胳膊要斷了,手腕上的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擰斷她的手腕似的。

  一聲哢擦,陸嵐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手腕一下子軟了。

  銀針堪堪落地,卻被一纖纖素手接住。

  阿殷對她道:“我告訴過你的,我能靠我自己。”

  陸嵐瞪大雙眼。

  她哆嗦著唇。

  殷氏居然故意激怒她!

  阿殷站起,再也不看陸嵐一眼,往外喊了聲。

  一直侯在外頭的仆役如風而至,咧開嘴笑道:“姑娘有何吩咐?”

  阿殷道:“告訴你們家侯爺,先留著她。我妹妹身上受過什麽罪,我要一一奉還。我從不主動害人,可敢傷我妹妹,惡人也罷,害人也好,我不在乎。”

  仆役連忙應聲。

  阿殷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慘白的陸嵐。

  仆役方才在外頭把裡面的話聽了個七八分,登時了然這永平過來的侍婢,而是穆陽候留給殷姑娘的仇人!既然是仇人了,他也不客氣了。

  還住什麽耳房?柴房都便宜了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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