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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心引》第37章 跟我回去(3)
  第37章 跟我回去(3)
  阿殷一聽,穿好鞋,又整理了衣裳,才走了出去,問道:“侯爺呢?”

  陳豆說道:“今日一早,侯爺便已離開,囑咐了屬下,等姑娘醒來後再帶姑娘回山莊。”

  事已至此,她好像也沒什麽話可以說了,隻好點點頭,跟隨陳豆回了山莊。山莊裡一片烏雲慘淡,陳豆說穆陽侯在抓混進山莊的細作。沒多久,阿殷便回到原先自己住的房間裡。

  明明才短短幾日,阿殷卻覺恍如隔世。

  一推開門,薑璿便已笑吟吟地走來,說道:“姐姐總算回來了,法華寺的花開得好嗎?”

  阿殷一頓,曉得穆陽侯遇刺的消息沒傳開來,也不欲令薑璿擔心,死裡逃生的那幾日著實血腥。她笑了笑,說道:“嗯,好看,齋菜也很好吃。若有機會,也帶你去嘗嘗。”

  見薑璿沒懷疑,阿殷倒是有些感謝陳豆想得周到,特地給她帶了換洗的衣裳。

  “咦,姐姐,你的額頭怎麽了?”

  阿殷一摸,有點紅腫,頓時想起是怎麽傷著的,露出不以為意的模樣,說:“應該是賞花的時候,磕碰到了,不礙事,我們屋裡還有侯爺先前送的千金膏,擦一點,過一兩日便消腫了。”

  她拉著薑璿往裡間走,又說:“我這幾日也在想你的婚事,你覺得范家小郎如何?”

  薑璿一愣,呆呆地看著阿殷。

  阿殷見狀,也知自己操之過急。可是在山洞裡得罪了穆陽侯,萬一他遷怒起來又該如何是好?她最寶貝這個妹妹,她若有什麽不測,沒她護著,怕不出幾年便被家裡的父親給賣了。她心底善良,又藏不住話,父親定會打她的主意,逼問她銀錢藏哪兒了。若是嫁了人,有夫家幫著,父親也不敢肆意妄為。本來寶貝妹妹的終生幸福是該認真仔細地考慮,可現在來不及了,思來想去,似乎也真隻得范家小郎可以相托了。

  她柔聲道:“可是不喜歡范家小郎?”

  薑璿紅了臉,道:“姐姐喜歡嗎?”

  阿殷笑道:“傻妹妹,是你嫁人,不是我嫁人。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薑璿認真地道:“姐姐喜歡,我便嫁。我自幼寄人籬下,多得姐姐相護,我才能平安無事地活到今日,不愁吃穿,還學到了本事。姐姐自幼就對我好,這世間沒有比姐姐對我更好的人了,姐姐喜歡的,覺得好的人,一定沒有錯。”

  阿殷心中好一陣酸楚,若不是自己,妹妹也不用這麽倉促嫁人。她以前都仔細想過了,她掙得銀子,待妹妹尋著心上人時,風風光光地把她嫁出去,這樣她到夫家也有底氣。

  她垂了眼,不欲讓薑璿見到眼裡的水光,又說:“那過幾日我與范家小郎說一說,若是成了,婚期便定在月底。我查過黃道吉日,月底有個好吉日,宜出嫁。”

  “好,都聽姐姐的。”

  又過了四天,穆陽侯那邊依然沒有什麽動靜。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陳豆才過來將阿殷與薑璿送上馬車。阿殷微微一怔,問:“要去哪裡?”陳豆道:“侯爺吩咐了,送姑娘回家。其余的五位核雕技者也今早送回去了。今早侯爺已經離開恭城,回永平了。”

  她試探地問:“侯爺還來恭城嗎?”

  陳豆說道:“侯爺的意思,作為屬下不宜揣摩。”

  阿殷道了聲“謝”,唇瓣卻是忍不住揚起來了。見陳豆望來,趕緊地斂了笑意,又問道:“你也要回恭城嗎?”

  陳豆頷首。

  阿殷隻覺欣喜來得如此突然,穩住心神,朝陳豆欠了欠身:“這些日子以來,多謝郎君的照拂。”說著,上了馬車,背影無端歡快得很。

  薑璿問:“侯爺怎麽自己一個人回永平了?”

  阿殷道:“約摸是有急事,不去永平也好,我還能再陪妹妹一段時間。”

  薑璿看她面上並無傷感,也放了心,攬住阿殷的胳膊,說道:“那我也不用這麽著急嫁人了。其實姐姐若能不去永平也好,若去了永平,姐姐也不能雕核了。難得在鬥核大會奪魁,以後姐姐在核雕上定能前程似錦。姐姐定不知,鬥核大會一結束,好多人往我們家裡遞了拜帖呢!連謝縣令也想見姐姐,不過當時姐姐人不在,謝縣令也不敢去山莊。”她笑吟吟地說:“以前謝縣令看不起姐姐,現在說不定都要來巴結姐姐呢。”

  阿殷摸摸她的頭,笑了笑。

  心底卻是徹底松了口氣。

  這一回,穆陽侯把陳豆都撤走了,想來是放棄她了。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被她這麽辱罵後,想來心底一定氣到了極點,再強求她,倒是有損侯爺的尊嚴了。不過他沒有懲罰她,就這麽輕松地放她走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夏風拂來,吹起車窗上的簾,看著外面倒退的山景,阿殷心中又添了分複雜的情緒。

  人是走了,可到底還是有些惆悵。

  不知沈長堂抱她上炕時,是不是恨不得把她摔死?
  也罷。

  夕陽西下,月江碼頭鍍上一層柔和的橘黃。

  碼頭上的腳夫來來往往,向停靠在岸邊的船隻搬送貨物。一穿著長袍的中年人蓄著髭須,邊撫邊催促:“那邊的幾個!洪來商行的!趕緊的!快把你們商行的貨物搬上去,還有兩刻鍾的時間。時間一到,所有閑雜人等都必須離開碼頭。”

  那邊的腳夫應了聲,加快了速度。

  中年人疾步走到岸邊,又指著另外兩條商船。

  “收錨!立馬收!別磨磨蹭蹭的。”中年人又喚來一小廝,喊道:“兩刻鍾後,把碼頭清掃一遍,半點雜物都不許有。”

  “二爺,那邊擺幾盆蘭花可好?”尾隨的小廝提議。

  被稱為二爺的中年人捏著髭須,半沉吟半眯眼的,說:“幾盆不夠,快去看看哪家還有蘭花,先借來用用。動作要快!貴人的船和馬車都快到了!這一次萬萬不得有失!”

  兩刻鍾後,月江碼頭停泊了一條足足有三層高的樓船,上面插著一面巨大的旗幟,寫著一個端莊厚重的“沈”字。

  二爺搓著手,現在就差正主了。

  小廝來報,貴人的馬車已經到月江城門。二爺登時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將碼頭裡裡外外審視一遍後,挪開髭須上的手,擺出迎接的姿態。

  然而,夕陽已沉,星光漸出,二爺還沒等到那位貴人。

  他僵硬地扭動了下脖頸。

  此時,樓船靠近碼頭,放下一道梯板,有兩隨從提著燈籠下來,一抹赫赤色人影慢步走出。待走得近了,二爺才發現那人約摸與他差不多的年紀,可卻面白唇紅,臉蛋白淨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開口,那嗓音似是從嗓子裡擠出來似的。

  “侯爺還未到麽?”

  二爺斂目,不敢多望,低頭道:“回貴人的話,下官已派了衙役前去打聽。”

  那人低低笑了聲,道:“不必了,灑家親自去迎接侯爺。走。”

  二爺趕忙恭送。

  待那人走遠了,二爺才咽了口唾沫,還真是頭一回見到宮裡的閹人。

  按理來說,月江城不大,從城門坐馬車到碼頭,也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再慢了,頂多兩柱香。可如今從夕陽西下到漫天星辰,足足有一個時辰。

  而穆陽侯此時人確實在月江城,不過是在月江城的一家客棧裡。

  沈長堂面無表情地聽著陳豆的稟報。

  言默與言深兩人守在外面。

  月江城客棧裡的雅間很小,裡面的話言默與言深兩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陳豆依然在匯報,他說得極細,連殷氏微揚的眉這麽細微的表情都一一說出。

  兩人互望一眼。

  那一日遇刺,山洞裡發生何事,這個世間裡除了侯爺與殷氏之外,便再也沒第三個人知道。不過雖然不知道,但想必發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打從那一日之後,侯爺不僅僅沒有再召喚過殷氏,而且冷若冰霜。本來以為侯爺厭了殷氏,可今日看來,顯然不是。

  陳豆終於稟報完畢。

  屋內一片死寂。

  半晌,穆陽侯才淡淡地“嗯”了聲,讓陳豆退下了。陳豆出來的時候,言深問他:“侯爺可有說什麽時候啟程?那邊來了人,說是樓船已經停泊了。”

  陳豆沉默了下,道:“不敢問。”

  言深也跟著沉默了下,說道:“那等吧。”

  過了會,屋裡響起穆陽侯的聲音。言默與言深兩人進了雅間,只見沈長堂緊擰眉頭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有一個荷塘月色核雕。兩人齊齊地施了禮。

  “起來,都坐下來說話。”

  兩人又應了聲,剛坐下時,那邊的穆陽侯忽然轉過頭,盯著兩人,表情格外凝重。

  兩人心中登時惴惴不安。

  只聽沈長堂慢聲說道:“聖上曾跟我提過一事。”

  兩人一聽,紛紛正襟危坐。

  “聖上頗欣賞你們二人的才華,想讓你們進宮,”一頓,他卻停頓了許久,似是在想些什麽,好一會才道:“在禦前侍候,假以時日,若侍候得好,說不定能加官進爵。”

  侍候二字,沈長堂說得格外意味深長。

  兩人跟在穆陽候身邊的時間不短,進宮時也會陪伴在一側,也知當今聖上除了核雕的愛好之外,還養了不少孌童。頓時,兩人面色都微白。

  沈長堂看在眼底,又說:“待你們進了宮,恐怕是出不來了,你們平日裡騎馬射箭的,在宮裡也不能常常如此。尤其是射箭,宮裡不許攜帶利器。只是聖上言辭間對你們極其喜愛,興許一年半載便給你們加官進爵。你們可願意?”

  言默道:“屬下的命是侯爺給的!屬下聽從侯爺的命令。”

  言深也道:“屬下亦然。”

  沈長堂道:“本侯隻問你們,願意或是不願意?”

  言深道:“回侯爺的話,若真說心裡話,屬下自是不願。天底下沒有哪個郎君願意讓人壓在身下,更不願出賣自己的身體。可聖上開了口,屬下又豈有不從之理?又豈敢讓侯爺為難?”

  言默說道:“屬下願為侯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沈長堂似是陷入沉思,他開始把玩掌心裡的荷塘月色核雕,拇指與食指在精致的荷葉上摩挲。他看著眼前的兩人,話雖如此,但表情沒控制好,臉緊緊地繃著。

  “哦?你們心中可會覺得聖上霸道自私?”

  “不敢。”兩人齊聲道。

  可此時沈長堂卻呢喃道:“如此一來,本侯也覺得聖上是有些霸道了,居然連本侯的人都想要。”他又道:“你們出去吧。”

  兩人心中悲愴,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皇帝相中,空有一身才華不得施展,卻得靠身體取悅他人。

  這簡直是目前為止最大的噩耗。

  此時,身後又傳來沈長堂的聲音。

  “本侯早已婉拒,你們無需擔心,本侯在一日,必護你們一日。”

  兩人連忙磕頭跪謝,感激涕零。

  沈長堂又擺擺手,道:“出去吧,讓樓船在碼頭候著。從現在起,沒本侯吩咐,誰也不許進來。”言默與言深兩人經歷了方才的峰回路轉,現在早已不在乎什麽時候啟程了。若非侯爺今日一說,他們也不知道聖上居然對他們還起過心思!思及此,兩人紛紛顫栗。先前看著宮裡的孌童,覺得鄙夷,如今險些落在自己身上了,心境已然大為不同。

  不過……

  言默低聲道:“為何侯爺忽然提起這一茬?侯爺進宮時是半年前的事情吧?近來也不曾有宮裡的書信……”

  言深說:“別想那麽多,侯爺的想法豈是我們能夠揣摩的?”

  是的。

  兩人肯定想不到這事過了半年,沈長堂忽然提出來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阿殷。

  阿殷那一日在山洞裡的話,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得一清二楚。起初他是生氣極了,覺得她怎麽敢這般膽大包天?怎麽能這麽不識好歹?又怎麽敢對他堂堂穆陽侯說出“不屑一顧”四個字!

  當時在黑暗中,有那麽一瞬間,他的手想挪到她的脖頸,微微用力,將她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首。

  她不是死也不想跟他回永平嗎?
  他就掐死她,讓她埋在永平裡,永生永世只能留在永平。

  再後來,在農夫的屋舍裡,他又三番四次想掐死她,甚至想用飲血鞭狠狠抽她,告訴她這就是踐踏天之驕子尊嚴的後果。可是到底還是沒有做成。

  她聲音裡的絕望,聲音裡的恨,讓他下不了手。

  她站在角落裡時,瘦弱的身子跟紙似的,仿佛輕輕一吹就能飛到天邊,連垂下來的烏發也令人心生憐意。

  他又惱又怒,隻好不見她,怕一見她,就真的會殺了她。

  五六日一過,他終於能冷靜下來去回想她的每一句話。盡管一想起,仍然會怒得面色鐵青,可不能否認的是,若易地而處,她說得並沒有錯。

  他喚了言默與言深兩人進來。

  “折回恭城。”

  兩人皆是一愣,如今已過了酉時,樓船還在碼頭那邊停著呢。

  言深問:“……現在?”

  沈長堂頷首,道:“讓船只在碼頭停靠兩日,過幾日再啟程回永平。”

  阿殷一歸家,冬雲便扯開了嗓子大喊:“老爺夫人,大姑娘回來了!”話音未落,便聽數道匆匆腳步聲,殷修文與秦氏,還有浩哥兒,二房三房都過來了。

  他們打量著阿殷,仿佛頭一回看見似的。

  二姨娘說:“在貴人身邊侍候了幾天,一回來身上都有貴氣了,我差點都認不出大姑娘了。”馬屁拍得很溜。三房不甘示弱,隨即跟著誇讚阿殷。

  秦氏含笑道:“餓了嗎?餓了的話,娘給你重新做一桌菜。”

  殷修文饒是再惦記銀子,此時也不敢這麽快開口,附和了秦氏的話,說:“讓你娘給你燒一桌菜。”

  秦氏也不動,直到阿殷說了好後,才動身去灶房燒菜。

  殷修文有意問阿殷有關穆陽侯的事情,便遣退了二姨娘和三姨娘,示意阿殷跟他去正廳裡說話。浩哥兒拉著阿殷的手,難得黏著她,遂三人一同進了正廳。

  然而,殷修文還來不及開口,阿殷便已經先開口:“爹,我們屋子太小了,明日我準備去看看新的房屋,我們換個大點的,也不用虎眼和虎拳住在柴房裡,怪委屈他們的。”

  殷修文沒想到阿殷會提起這事兒,心中倒是高興,說:“行,明天我去看看。”

  阿殷說:“我帶著虎眼虎拳他們去便行了,如今又是夏日,日頭底下走來走去,怕會害得父親中了暑氣。”

  殷修文道:“你能為為父著想,也是你一片孝心。”橫豎他在意的不是此事,他道:“待置辦了房屋,房契便由我保管。你一個女兒家家,拿著房契也不好。”

  阿殷死裡逃生了一回,倒是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有些時候,該硬則硬,該軟則軟。

  她直白地道:“父親嗜賭,房契在父親手中,怕是留不了幾日。若父親執意要保管,女兒也別無他法,隻好作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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