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雙雙
  在莫曉的陪同下，雙雙又恢復了活力，連著兩天……鬥地主後，莫曉的腿傷已經好了。

  劉護士給她換了最後一次藥，她已經能夠自己下地走路了，醫生讓她拍了片子，最後告訴她，恢復得很好，可以出院了，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宋言修便給她收拾東西打算接她出院了。

  但是，莫曉卻有些舍不得雙雙。

  她不得不說，住院的這一個多星期，是她過得最輕松放松的時間，宋言修的霸道和體貼讓她可以放心地去依賴下別人，雙雙的活潑搗蛋讓她能夠享受和人相處的時光。以前的時間，她大多不是在房間裡寫文就是做飯和逛超市，劉晨若出國後，她一個人過得雖然不難，卻很寂寞。

  是的，這個時候，莫曉才發現以前的生活有多寂寞和無趣。

  宋言修大抵是看出了她的不舍，和醫生道了謝後便帶著她去病房收拾東西，“我來吧，你去看看那小鬼。”

  莫曉手上的動作一怔，抬眼略迷茫地就看著宋言修，後者將她手上的鞋子接過，眉目微舒緩，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發頂，享受她發絲的柔順，更喜歡她現在偶爾在他面前流露的信賴依賴。

  “去和她道個別，免得她到時候又要將醫院給拆了！”揉完他不忘給她理好頭髮，然後眨了下眼睛，提及雙雙還是有些皺眉的不待見。

  莫曉聞言那臨別的憂傷一下子淡了下去，不禁彎了彎紅唇，“也是。”然後行動自如地朝雙雙的重症病房走去。

  “雙雙？”莫曉推開病房的門，試探性地小聲喊了句，等她走進去卻發現沒有人。

  經過的護士長見狀臉色就不好了，“這孩子又跑了？”

  莫曉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護士長歎了聲，望著她已經恢復的雙腿，有些感慨地說，“莫小姐要出院了吧？”

  莫曉微微點頭。

  護士長就再歎了聲，“恭喜，只是……可憐這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姐姐，估計要一個人偷偷難過好久……”然後似乎想到雙雙活不久的事實，她又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好久是多久？對於一個活不過兩個月的孩子來說，生命最後出現的人都是一輩子遇見的吧。

  莫曉也想到這一層，面上的神色有些黯然，她想起自己好像還不知道雙雙的全名和家庭情況，不由問護士長，“雙雙本名叫什麽？她……父母呢？我好像沒有見過她父母。”

  按理說孩子得了絕症不久人世，做父母的不是應該寸步不離地守著嗎？聽雙雙那次不小心說漏嘴，她媽媽應該很愛她才對。

  護士長帶著莫曉在病房裡坐下，她拿起雙雙枕頭底下一本相冊，翻了翻，拿出一張雙雙的生活照，給莫曉看，莫曉接過，這應該是雙雙沒生病以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牛仔裙，梳著馬尾，對著鏡頭笑得很開朗，像個小太陽。

  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女孩臉上有著嬰兒肥，雖然也很瘦但是屬於那種健康的瘦美。膚色也健康。她有些感觸地看了眼背面，黑色的馬克筆寫著，李雙雙，18歲照。

  “她滿18歲不久被查出得了腦瘤，並且還是惡性晚期，她那時候才上大學，父母得知這個噩耗都快崩潰了，她母親更是直接暈倒在醫院，後來每天守著孩子面前哭。”護士長溫和中帶著感傷的聲音響起，她眼神落在照片上，繼續道，“但是這個女孩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和錯愕後，居然出奇地冷靜，比醫生護士還要冷靜地對她媽媽說，‘原來我腦子裡長了東西啊，沒什麽的，切除就行了’，明明她自己都知道那是不治之症，卻還是這樣安慰她的母親。後來她父親見孩子的病是真的好不了了，而孩子的母親又那麽脆弱，想著只有這麽一個女兒……所以，所以雙雙看出她爸爸的憂慮，18歲的小姑娘居然笑嘻嘻地勾著他父親的肩讓他努力和她媽媽再生一個小弟弟或者妹妹，這樣她媽媽就不會那麽難過了，而她也有一個弟弟妹妹了。”

  護士長說到這兒眼眶有些紅，“你不知道那孩子有多懂事，明明她自己也害怕得很，但是她卻說是她想要一個弟弟妹妹這樣來安慰她的父母，其實，她更希望父母一直陪著她過完最後的生命。但是她又不希望自己……去了之後，父母太悲傷，才這樣勸她的父母。而也許是這孩子的孝心和善良感動了老天吧，她母親半個月前被診出懷孕了……因為是高齡產婦，又憂思過度，醫生建議她在家養胎休息一段時間，雙雙的爸爸留在家照顧妻子，偶爾才來一回。”

  莫曉聽到這心裡很痛，想到那個看起來調皮搗蛋的孩子其實這麽善良懂事，心裡就很難受，她不禁哽咽了下，問，“難道她爸爸就不想陪陪重病的女兒嗎？”

  雖然她知道雙雙的父母也沒有錯，但是她就是無法接受，當雙雙一個人忍受病痛折磨，孤零零地等待死亡的到來時，她的父母卻在期待著另一個小生命……

  護士長歎氣，將手裡的冊子夾住，道，“你不懂，她父母也不容易，大概是怕多見一次就多傷心一次，所以只在雙雙睡著的時候，她爸爸才一個人偷偷看女兒……知道嗎，雙雙雖然調皮，但是從來沒有真的為難過醫院的醫生護士，她很配合醫生的檢查和診斷，配合護士的查房和打針。也許是知道自己快活不久了，她才越來越調皮，故意弄點小惡作劇，其實……”

  莫曉默默將照片捏緊些，看著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孩，眼睛濕潤，接著護士長的話說下去，“其實，她只是希望不要那麽快被人們遺忘吧，她想多留下一些回憶，想要我們記得她。”

  那是一種明知自己與死神要臨近，卻還是想著彌留之際，多留下一些歡樂，多吧誒人們記住的小小願望吧。

  是吧，雙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