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救人
只見不遠處的一座三層小樓下,幾個女子正瑟瑟發抖地喊著救命,小樓上則站著一個妙齡女子,此時的她已經翻過走廊欄杆站到了外邊,只要身子再向前傾上一傾,這女子必然摔下樓來。
別看這三層小樓不怎麽高,但詩社中為了營造各種文雅氣息,樓下的小園子裡布置了幾處碎石做裝飾,她若是這樣摔了下來,不死也要去個半條命了。
“她是要做什麽?尋死嗎?”秦雨露趕緊站了起來,拉著風吟便請他救人。
身為常勝大將軍的風吟此時卻無動於衷,顯然是不想出手了。
秦雨露又去請馮將軍和彭振遠,彭振遠剛要出手卻聽馮宇謀道:“你可要想好了,你救的是個姑娘,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你跟她有了肌膚之親,那你可就救回來一個媳婦兒啊!嗯,不錯不錯,這麽美的差事,便讓給你吧!”
彭振遠啊了一聲,下意識地看了白曼一眼,也猶豫了。
“救個人你們也能這麽多廢話,再耽誤那姑娘就要掉下來了……”
秦雨露尚未說完,樓下幾人便又驚恐地叫了起來,原來是那女子已經松開了抓著欄杆的手,身子向前一傾,大喊兩聲“薄情郎,我就是做鬼也會纏著你!”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
“壞了!”彭振遠深提一口氣,卻沒等他施展輕功飛過去,身邊一道清麗的影子已經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眾人只見那矯捷的身影頃刻間便到了小樓下,她手臂伸展一把將尋短見的女子摟住,帶著她施施然地落到了地上,不僅毫發未傷,更是動作俊秀美妙極了。
竟然真的將那女子救下了!
松一口氣的同時,眾人去看那救人的女子,卻發現救人的竟是剛剛贏了飛花令比賽的白家大小姐白曼!
“天哪!白大小姐居然會武功!”
“白家大小姐好厲害啊!她救人了,救人了!”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是誰帶頭鼓起掌來,眾人又是激動又是驚奇又是讚歎,整個園子裡都沸騰了。
馮宇謀也讚了一聲:“好俊的輕功!”
再看風吟,他也終於明白這家夥為什麽會袖手旁觀了,敢情是知道定然有人能救下那女子。
“喂,你早就知道這位白家大小姐有這麽俊的功夫?怪不得濟世為懷的常勝大將軍風吟會坐視不管。”
風吟幽幽地掃了他一眼,隻道:“別跟我搶!”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馮宇謀卻聽懂了:“你,你想要……不行!這麽俊的輕功,我們邊防軍營還想要呢!這次就是搶個頭破血流,我也不能讓給你!”
兩人忙著搶人,彭振遠卻傻了:“她,她會武功?輕功還這麽好?那我,那我是怎麽從馬車裡救下她的?我到底有沒有救下她?”
難怪白曼總是說他多管閑事,可不就是多管閑事,一個輕功這麽好的女子難道真的會被摔死在馬車裡?
姑娘們已經衝到白曼身邊了,雲舒先檢查了白曼和那女子是否受傷,見她們完好無傷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那女子是抱了必死的心的,即便被白曼救了下來,情緒也依然不怎麽穩定,掙扎著要去繼續尋死。
白曼一把將她放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還想去死?你就去吧!你看看你死了以後那個薄情郎會不會為你傷心為你流眼淚!你在這裡為他尋死覓活的,他呢?他可能正在什麽地方抱著別的女子卿卿我我呢!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嗎?”
女子不掙扎了,卻嗚嗚地哭了起來:“他說過會來娶我的,我等了他那麽多年,他,他卻說要跟別人成親了,嗚嗚,我今日來找他,他又不肯見我,我只能,只能……”
“你只能以死相逼讓他見面?”
白曼對那薄情郎十分不齒,對這女子卻也談不上多同情憐憫:“你們二人若真的兩情相悅,他又怎會負了你去迎娶別人?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你早些見到了他的真面目高興還來不及呢!難道你真的要等到成了親,他在外拈花惹草,惹得你在家中獨守空房以淚洗面才好?又或者,你們成親生子溫存幾年,他再去外邊胡作非為,迎進幾房妾室回來?”
頓了頓,白曼又道:“我瞧你遇到事不是想著怎麽解決問題,卻一味地尋死,你就不是個能主事的性子,若他帶回來的妾室不是好相與的,那你帶著孩子豈不是天天要被那些狐媚子欺負?你倒是無妨,你的孩子呢?你不為自己想想,難道也不為孩子想嗎?”
那女子咬了咬唇,抬起頭來看著她:“可是他說過會娶我的,我……”
“娶你?”白曼冷冷哼了一聲:“他說會娶你,那他今日來了嗎?你都從樓上跳下來了,他可有出面?”
女子急切地四處張望,眼中的殷切漸漸變成茫然和失望,顯然是沒有見過自己心儀的男子。
白曼道:“男人的話若是能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謊言可言嗎?若只是為了男人的話活著,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麽趣味?姑娘,我能救你一次,卻救不了你一輩子,若你自己不能醒悟,還為了那個男人尋死覓活,那你下次可就沒有今日這麽走運了。你好自為之吧!”
那女子似乎略有沉思,至於自己有沒有想通,她便管不著了。
雲舒也暗暗點頭,白曼說過自己有喜歡的男子,她之所以有這番感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男子傷害過。
悅風詩社居然有人自尋短見,詩社的掌櫃很快便來了,待知道是白曼將那女子救下後,對她更是千恩萬謝。若是悅風詩社出了命案,只怕他以後的生意都難做了。
而白曼因為今日的飛花令比賽和之後救人的事,在京城貴女圈子中可謂是風光大勝,大家都知道白家有個文武雙全又熱心善良、宅心仁厚的嫡長女白曼了,白悠悠的名氣自然被這個姐姐給蓋過去了。
此時的白悠悠已經快要氣死了,狠狠地拽著自己的衣角:“她怎麽會武功?她居然會武功?她什麽時候學成的武功?”
不僅是武功,這小賤人還會吟詩作對,連飛花令都贏了自己。怎麽說她也是跟隨京中名師學了多年的,居然連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都比不上。
雲舒也是鄉下長大的野丫頭,白悠悠輸給她還能用瑞王府的子女聰明伶俐來安慰自己。現在居然輸給了同樣是白展女兒的白曼,她哪裡咽的下這口氣?
聽著眾人對白曼的讚美和感激,白悠悠後槽牙咬得嘎嘣嘎嘣響,不過會武功又怎麽樣?京城中的名門貴女有幾個是會武功的?真是給白家丟人!
白曼,你等著!
白悠悠眯了眯眼睛,帶著幾個丫鬟灰溜溜地走了。
雲舒和白曼今日在詩會上可謂是出盡了風頭,連馮若詩都開玩笑地說道:“看來我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要拱手相送了,不過,白小姐的功夫是真的很厲害,若詩佩服。”
馮若詩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心氣高,能讓她真心說一句佩服,可見有多難得。
秦雨露也湊了過來:“就是就是,白姐姐你這輕功真是太俊了!連我表哥都誇你了呢!”
“你表哥當然要誇了,因為他還是白姐姐的手下敗將呢!”
揭自家男人的短揭得這麽暢快的,恐怕也就只有雲舒一人了。
風吟挑了挑眉,給了雲舒一個危險的信號:回家,定讓你臉紅心跳!
白曼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什麽手下敗將啊,你又胡說!風將軍的武功才是真的厲害,我只是會點兒輕功而已,至於武功,那都是花拳繡腿。”
她說的是真心話,秦雨露幾人卻隻當她是謙遜。
白家。
白悠悠一回家就將詩社裡發生的所有事跟自家娘親白韓氏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越說越委屈,她嗚嗚地哭著:“那個小賤人,她的名聲比我還要好!娘,你不是說要讓她爛死在莊子裡嗎?為什麽要把她接回京城裡來?女兒的臉這下全都丟光了!丟光了啊!”
白韓氏也沒想到自小在莊子裡長大的白曼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才華,會作詩也就罷了,或許是那個奶娘給她找了些書看看。可是武功又是怎麽回事?她一個小姑娘從哪裡學來的功夫?莊子上住著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那些人可沒有會功夫的啊!
“女兒,你真的看清楚了?是白曼那個小賤人把那尋短見的女子給救下來了?”
白悠悠怒道:“娘你也瞧不起我嗎?我又不是傻子不是瞎子,怎麽會看錯!你若是不相信,盡可以去問百合她們!”
白韓氏生了一兒一女,兒子還小,又被白展整日關在書房裡念書都沒機會跟她這個親娘親近。她身邊也就只有白悠悠這麽一個貼心小棉襖,自然看不得女兒這般。
“好閨女,好閨女,娘不是那個意思,娘只是納悶這賤人是怎麽學的武功?她的師父又是誰?你說她輕功這麽厲害,那定然不是一天兩天學成的,既然如此,她跟那個師父定然是朝夕相處的。若她的師父是個女子也就罷了,若是個男子……”
白悠悠不哭了,眼睛猛然睜大:“若是個男子,那她的名聲,她的名聲就別想要了!哈哈,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扳倒她了!娘,咱們這就把這件事散布出去,讓她身敗名裂!”
說著,便摩拳擦掌真的要去叫人了。
“不可啊!”白韓氏趕緊拽住了女兒的胳膊,一臉凝重:“傻孩子,你怎麽這麽衝動!再怎麽說,白曼也是白家的女兒,她的名聲壞了,你的名聲也就完了!這件事不僅不能捅出去,還要好好地保護起來,更要找個合適的理由搪塞過去才行!”
白悠悠是個聰明的女子,被母親一番提點已然想明白了,氣急敗壞道:“這個白曼,真是個惹禍精!現在人們還沒有將這件事想明白,若是有個能想通的,定然就會有閑言碎語傳出來了!娘,這可怎麽辦啊?女兒還沒有定親呢,可不能被這個賤人給連累了啊!”
若只是白曼,白韓氏定然不會多管,但涉及到了自己的女兒,她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在房間裡來回轉了幾圈,白韓氏道:“對,白曼當初被送出京城去不就是因為她的身體不好嗎?咱們可以說是為了給她強身健體,所以就在莊子裡給她尋了個師父,這樣別人也就不會說什麽了。”
既然是白家人安排的,而且還是在莊子裡學習的,那麽多人看著定然不會有人在說閑話了,而且還會誇讚白韓氏這個後母想的周到。
白悠悠也覺得這個理由十分好,只是就這樣放過白曼她心裡仍舊不甘。
白韓氏怎能不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笑道:“別急,外人可以瞞著,你爹爹卻是不用的。”
恰巧下人稟報說白展在外吃酒回來了,白韓氏拉著女兒的手便去了前廳:“走吧,讓你爹爹也看看他這個寶貝閨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貨色!”
白曼的母親生前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只是家世不太好,其父母為了兒子的前程便一門心思將她嫁給剛剛考中進士的白展,希望這個女婿能在仕途上拉扯自己的小舅子一把。
許是婚後的生活過得不如意,白曼的母親生了孩子之後身體便一直十分虛弱,最後更是散手人寰。
白展很快便迎娶了白韓氏,還生下了女兒。白韓氏的娘家比白曼的外祖一家要有實力的多,有了這樣的新嶽家,他哪裡還想得起白曼的外祖一家?
外祖家後來上門尋過幾次幫助,白展和白韓氏都冷嘲熱諷地不肯援手,外祖家便惱羞成怒再也不登門了,甚至連女兒留下的這個孩子也不管了。
小小年紀的白曼沒了母親,又沒了外祖家撐腰,自然就是任人欺凌,很快便被白韓氏攛掇著送到了城外莊子裡養著。
可見,白曼的命有多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