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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46章 大飽眼福(1)
  第46章 大飽眼福(1)
  過得幾日,日子進到了八月,紀淵身邊的小廝逢春來尋紀澄,說是紀淵扭傷了腳請她過去。

  “哥哥的腳要不要緊,請大夫了嗎?”紀澄見著紀淵關切地問。

  “不要緊,已經請過大夫了,說是沒傷到筋骨,等消了腫就好了。”紀淵道。

  路上紀澄已經問過逢春了,知道是紀淵自己練馬球時扭傷的,紀澄看了看紀淵的傷處勸慰道:“大哥莫要著急,這馬球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練好的。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只要大哥慢慢練習,總有驚人的一天。”

  紀淵苦笑道:“驚人的一天我就不指望了,隻想著別拖了社裡的後腿就行。這次尋你過來,是大哥有個不情之請。”

  紀澄見紀淵遣退了逢春,就知道這“不情之請”恐怕十分為難人,但紀淵畢竟是她大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紀澄能做的,她也拒絕不了。

  “大哥有話就直說吧,難道我還能不幫你?”紀澄道。

  紀淵先是紅了紅臉,整理了一會兒言辭,這才開口道:“後日社裡又有一場比賽你是知道的,這回是能不能進八強的關鍵,我不想錯過,你能不能幫我去?”

  紀澄愣了愣,被紀淵的異想天開給驚住了,不過她很快就猜到了紀淵這樣要求的原因。初陽社今年勢頭驚人,若是抽簽時運氣好些,只怕進入決賽也是有望的。

  能待在一支有實力能進入決賽的馬球隊裡大概是每一個打馬球的人都夢寐以求的,而且這背後的好處也是驚人的。紀淵如果因為腳扭傷了而退出,再想進入初陽社的候補隊伍恐怕都不可能了。

  紀家如今已經算是大富,可能不能大貴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紀淵身上,紀澄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就不可能不幫紀淵。

  紀淵緊張地看著紀澄,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過分了一些:“逢春他們不怎麽會打馬球,這件事又不能被其他人知曉,所以哥哥只能求你了,阿澄。”

  紀澄笑了笑:“我自然是願意幫哥哥的,只是我們男女有別,你身形也比我魁梧,別人萬一認出來了怎麽辦?”

  紀淵道:“平日我在社裡和其他人也不怎麽熟,你想想法子,一絲半點差異他們發現不了的,只有子通和我最熟悉,若是瞞不住告訴他也無妨。”

  紀淵這是將所有的難題都轉嫁給紀澄了。紀澄少不得抓了柳葉兒和榆錢兒兩個連夜趕製衣裳和鞋子。那鞋子須特製,腳底加了木楔子,穿上後人就能變高一些,那趕製的衣裳也是特製的,加了棉花、墊了肩膀,紀澄穿在裡頭整個人就顯得魁梧了不少,如此外頭再套上初陽社的社服,從背後看著紀澄還真有那麽點兒像紀淵了。

  至於臉的問題則更簡單了,打馬球為了避免受傷,本就要戴藤盔,這藤盔罩在臉上便看不清相貌了。

  大功告成之後,榆錢兒在旁邊笑道:“姑娘這一打扮真是活脫脫大公子的樣子,你連他走路都學得極像呢。”

  紀澄自己還有些別扭,這兩天她為了能將她哥哥紀淵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到初陽社比賽那日,紀澄等著沈徑他們都換好衣服準備上場了,這才匆匆地走進備賽區,到底是心裡沒底兒,也不敢跟他們久待。

  沈徑一見紀澄進來,立即就迎了上去:“怎麽這麽晚才來,就等你一個了。”

  紀澄咳嗽兩聲,沙啞著嗓子道:“見諒見諒,昨日受了點兒涼。”

  “要不要緊,需要休息嗎?”沈徑關切地道。

  “哪裡就那樣嬌貴了,只是嗓子不舒服,少說話就行了。”紀澄道。

  沈徑聽著紀淵的嗓音不對,可也沒往深處想,停了停又道:“如果今日贏了咱們就能進前八了。我特地請了二哥來觀戰,看能不能幫我們改進一下戰術,如此指不定進入決賽也有望。”

  紀澄支支吾吾地應付過去,虧得初陽社的社長於仁龍喊了句:“子通、天澤快些吧,該上場了。”紀澄這才算松了口氣。

  上場之前照例是比賽雙方的社員騎在馬背上互相致意,包括“紀淵”這個候補隊員在內,也都得上場。

  今日初陽社對戰藍屏社。藍屏社因著有邱小雙這個名人在,人氣十分高,過去兩年藍屏社全部在四強之列,所以這回的比賽大家都不怎麽看好初陽社。

  這一場初陽社的確打得特別艱難,紀澄作為候補一直坐在旁邊觀戰,邱小雙不僅騎術和球技了得,體力更是彪悍,這都下半場了,也不見他的體力有絲毫衰退,反而還有越戰越勇的跡象。

  不過初陽社這匹黑馬也不是吃素的,楚鎮搶球搶得十分凶猛,一點兒也不怕受傷,因著他那股土匪勁兒,使得初陽社和藍屏社所得籌數咬得十分緊。不過到目前為止初陽社已經損失兩員大將了。這馬球賽上難免磕磕碰碰,跌下馬受傷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紀澄坐在一旁心裡直打鼓,她原本想著替她哥哥紀淵來坐一坐冷板凳倒也沒什麽,反正也不用上場,可是她沒想到今日會有兩個人受傷,排在她前頭的兩個候補的社員都上場了,若是再有人受傷下場,紀澄就得趕鴨子上架了。

  所以紀澄一直在心裡默念,千萬別受傷,千萬別受傷。可惜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眼瞧著比賽還有一刻鍾就結束了,初陽社又有一個社員因著馬兒奔波得太過疲累一下子跪了下去,連帶他本人也摔出去傷了腿。

  紀澄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場。她心裡想著紀淵的球技十分一般,怕露出破綻,所以紀澄也隻得往平庸了靠,那馬球即使到了她杖下,她也只能隨便傳一傳,不敢帶著馬球突過半場去進球。

  當然初陽社的人也知道紀淵的水平,所以等閑並不會將球傳給紀澄,而紀澄也不可能去藍屏社的杖下搶到馬球,是以她也樂得濫竽充數。

  等到離比賽結束只有不到盞茶的工夫時,初陽社因為楚鎮和沈徑的完美配合,又進了一球,終於將雙方得到的籌數拉平了,這可太鼓舞人心了。

  沈蕁當時在賽場邊上就歡呼得站了起來。

  紀澄遠遠瞧見了心裡隻覺好笑,她原本以為沈蕁定要在藍屏社和初陽社之間為難呢,哪知她這立場轉得也忒快了,如今已經整個兒倒向了初陽社。

  既然籌數拉平了,比賽又快結束了,這最後誰能率先進球可就是關鍵中的關鍵了。

  楚鎮是整個初陽社的主心骨,到了最後,藍屏社的戰術就是哪怕自己不進球都可以,但堅決不能讓楚鎮逮著機會進球,大不了打平就是了,所以楚鎮被看得極緊。但即使這樣,這人也真是不一般,硬生生在藍屏社四五個人的追擊裡殺出一條血路,可惜到了最後也沒有法子進球,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突然邱小雙又縱馬一躍從斜刺裡殺出,殺了楚鎮個措手不及,險些就將球從楚鎮的杖下搶走。

  沒搶走的原因是楚鎮死馬當活馬醫,反正不能將球給邱小雙就是了,所以他眼瞧著“紀淵”就在附近,也來不及細想,便將馬球揮了過去。

  這下紀澄可傻眼了,她這是要帶球突圍呢?還是裝個傻瓜?若是此刻尥蹶子只怕賽後紀淵非得被初陽社擁躉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不可。

  但若是紀澄帶球突圍定然要露出破綻的。說時遲那時快,賽場上必須在刹那間做出決定,紀澄望見沈徑遠遠落在半場之外,藍屏社防守的人都圍在了楚鎮身邊,她立即球杖一揮,極為準確地讓馬球飛過半場,落在了沈徑面前。

  沈徑得了球立即趕了上來,有楚鎮做配合,堪堪在比賽結束的鼓聲響起之前進了一球,頓時贏來了滿場的喝彩。

  沈徑尤其興奮,畢竟紀淵是他一力擔保進入社裡的,一直沒什麽表現,今日總算是給他長臉了。

  賽後,沈徑看到紀澄,走上來就在紀澄肩上打了一拳:“好樣兒的,看來你這麽久的球技沒白練。”

  紀澄又咳嗽了兩聲,用那破鑼嗓子道:“都是碰的運氣,我自己也是雲裡霧裡的。”

  這八月雖然已經起了秋風,可是一場比賽下來,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更別提紀澄了,她這為了身材魁梧都提前穿上小棉襖了,一身熱得都快長疹子了。沈徑自己也熱得汗流浹背,沒有繼續和紀澄說話,隻道:“先去衝衝涼換身衣服,咱們去慶功。”

  衝涼肯定是不行的,換衣裳也別想,慶功宴紀澄自然也去不得,可憐紀澄還沒法子偷偷溜走,因為這休息處的外頭簡直被包圍得水泄不通。

  她隻好撒謊說是突然鬧肚子,讓沈徑他們先去酒樓。

  待那外頭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紀澄這才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可憐見的,小臉被熱得通紅,流的汗都有一斤了,但好在有驚無險地把這一關過了,等到初陽社下一場比賽時,紀淵的腳也該好得差不多了。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紀淵的腳突然又扭了一下,這下是傷上加傷,沒個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了。紀澄心下雖然有所懷疑,卻也沒戳破紀淵的心思。她這哥哥在家時是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對騎射都不感興趣,更何況是馬球,如今臨陣磨槍也怪不得他要退卻,偏偏又舍不下那馬球帶來的風光,所以紀淵這才不得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這個妹妹身上。

  紀淵再次受傷,紀澄少不得又要硬著頭皮頂上去。

  這又到了比賽的日子,紀澄戴著藤盔慢吞吞往裡走,這些日子她借口著涼沒去跟著沈徑他們訓練,早有社員在背後說閑話了,但紀澄也沒奈何。

  這會兒沈徑見著紀澄,立即就走了上去:“天澤,你好些了吧?”

  紀澄點了點頭,不說話。

  沈徑又道:“那你快過來,二哥正在給我們講戰術,他是大忙人,好不容易才請來的。”

  紀澄因為隔著藤盔,所以也不怵沈徹,靜默地站在沈徑旁邊聽沈徹排兵布陣。不得不說沈徹的確是看透了初陽社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的,每個人都安排在了他最適合的位置上。

  輪到紀淵時,紀澄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卻聽沈徹道:“你帶著藤盔不覺得悶嗎?這會兒還不用上場。”

  紀澄聞言差點兒沒被口水嗆著,她大聲地咳嗽了兩聲:“嗓子還有些不舒服,怕把病氣傳給大家,還是戴著頭盔好些。”

  沈徹不說話,隻靜靜地打量起紀澄來,直看得紀澄渾身發毛,心裡很害怕被沈徹看出破綻來,好在沈徹很快就收回了打量的眼神,繼而道:“上次見你臨危不亂,傳球的動作乾淨又利落,由你從左翼輔助真長試試吧。”

  紀澄忙搖頭,啞著嗓子道:“這……我上次不過是碰運氣,還是讓我做候補吧。”

  沈徹笑道:“天澤自謙了,你不上場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潛力,今日對陣的是大鼓社,前年的狀元社,情況會比你們上次對陣藍屏社更慘烈。天澤首先上場,便當是為社友試一試對方的戰術吧。”

  紀澄從藤盔的空隙裡看出去,忽然發現沈徹的牙齒特別白,比起其他人都要乾淨潔白許多,這讓紀澄莫名就想起了狼牙來。她看著沈徹的笑容,說什麽讓她去試對方的戰術,可她總有一種沈徹是在笑著將她送進對方的獠牙的感覺,而她還無法拒絕。

  這一場馬球打下來紀澄的表現算是不溫不火吧,球是一個沒進的,但她作為左翼助攻,對楚鎮的幫助是毋庸置疑的,好幾次都是靠她完美而精確的傳球,楚鎮才進了球。

  紀澄慢吞吞地走在隊伍的後面,聽著前面的社員興高采烈地討論今日的戰況,借口要去如廁躲過了拉著她想一同討論的沈徑。

  等紀澄磨磨蹭蹭地走出去時,見著楚鎮他們幾個正圍著沈徹說話,從紀澄的角度看過去,沈徹的唇邊一直掛著笑意,正點評著今日初陽社的表現。眾人都在爭相問著讓他評說自己今日的進步和失誤。

  明明也不過比他們大不了幾歲,怎麽就有一種他是長輩的感覺?紀澄隻覺得納罕,再看楚鎮他們幾個,那一臉的孺慕又是個什麽意思?這些勳貴子弟都是刺頭兒,平日誰也不服誰,結果到了沈徹跟前,卻跟變了個人似的,乖得就像小白兔。

  沈徑看到紀澄出來,朝她招了招手喊道:“天澤。”

  紀澄不得不往前走了幾步,聽得沈徑問沈徹:“二哥,天澤今日表現如何?”

  沈徹聞言,眼神便落在了紀澄身上,紀澄被他看得極其別扭,當他的目光掃在她胸口上時,紀澄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胸沒有束緊了。

  “天澤實在讓人驚訝,想不到你們當中騎術最好的人居然是他,你們竟然還讓他做了如此久的候補。”沈徹笑道。

  騎術最好?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懷疑沈徹是不是眼花了。

  “你們去看看她的馬就知道了,這一場對大鼓社是惡戰,你們誰敢說自己的馬沒受一點兒傷?”沈徹問。

  這馬球場上球滾杖飛,誤傷在所難免,有時候為了搶球,明知道要吃別人一杖還不是要硬著頭皮上,所以一場比賽下來那是人困馬乏,都帶著傷。

  沈徹說話的時候,早有好事人跑去看了紀澄的馬,他一邊大聲嚷嚷一邊往回跑:“天澤果然厲害,他的馬一點兒傷沒有,這會兒還精神著呢!”

  紀澄從頭盔後看著沈徹,驚訝於他的心細如發,心中的防備又提升了一層。

  “我看這一場比賽天澤輔助真長是遊刃有余,下一場可以讓她在中場助攻,同時顧看真長和子通兩人。”沈徹道。

  眾人立時又把眼睛全投在了紀澄身上,中場助攻其實就是起著控制全場的作用,這可是關鍵位置,他們萬萬沒想到沈徹會這樣建議。

  紀澄在心裡差點兒沒把沈徹給問候死。

  沈徹此刻站起身走到紀澄身邊,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人果然是要逼一逼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裡,是不是,天澤?”沈徹微微低頭在紀澄的耳側道。

  雖然隔著藤盔,但紀澄的整張臉,連帶著那耳朵都已經燒得血紅了。

  好在後面的比賽,紀澄沒有出什麽岔子,她雖然改成了中場助攻,但既然是助攻,就不是帶球突圍的那個人,所以除了內行人外,其他人更多關注的還是楚鎮和沈徑兩人,他們如今可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就這樣紀澄十分低調地熬過了半決賽,初陽社一舉進入了決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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