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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213章 輕嗅芬芳(1)
  第213章 輕嗅芬芳(1)
  今年說來也怪,雖然正月的前半月還冷得人手腳生凍瘡,可到了中旬連著放晴了好些時日,到下旬就能感受到濃濃的春意了。

  沈徹依言帶紀澄去郊外的溫泉莊子泡湯,沈徵聽了也嚷著要帶馮霜去,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這幾個月在府裡住著都要憋壞了。

  沈徹想著反正去泡湯他也享受不到什麽豔福,索性將沈徵夫婦還有楚得夫妻都邀約上了。

  那沈徵又是個喜歡呼朋引伴的,又將他兒時的好夥伴楚鎮夫妻也給叫上了。如此一大撥人便浩浩蕩蕩地去了沈徹的溫泉莊子。

  那溫泉莊子建在山邊,不遠處就是山崗和草場,沈徵就跟放了風似的:“咱們去騎馬吧,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我帶上弓箭,再去獵幾隻山雞野兔,騎完馬晚上再泡湯吃烤肉,那才是享受。”

  眾人都說好,隻楚得道:“饒了我吧,你看我這身形像是騎馬的嗎?坐車我都嫌肉抖得慌。”

  沈徹道:“你們去騎馬吧,我陪著阿得。”說罷沈徹替紀澄整理了一下披風上的白狐毛,“你也去騎幾圈吧,多動動才好。”

  紀澄點點頭,即使沈徹不說,她也有那個意思,窩在九裡院裡,偶爾的確有憋悶的感覺。

  騎馬這件事,通常是女人及不上男人,所以沈徵和楚鎮徑直往前,留下幾位女眷一塊兒閑聊。

  因著這是沈徹的莊子,紀澄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女主人,得負責把所有人照顧到。

  紀澄拉著馬韁往沈蕁靠去,她可是沈徹的寶貝妹妹,怠慢誰都不能怠慢她。只是紀澄的馬還沒靠近,沈蕁很突兀地夾了夾馬肚子,用馬鞭鞭打了一下馬肚子,那馬就奔騰起來往前去了。

  沈蕁這是因楚鎮心裡還忘不掉紀澄而對她有些怨氣,這才不願同她親近。

  紀澄若有所思地勒馬停住,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沈蕁的心思,只是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她已經如願以償地和楚鎮成了親,居然還放不下當初的事情。

  楚得的夫人崔玲朝紀澄笑了笑:“我跟去看看。”

  馮霜駕馬走到紀澄旁邊道:“阿蕁可能是心情不好,並不是針對你的,二嫂。”

  紀澄朝馮霜點了點頭:“嗯,我知道的。走吧,今天是來玩兒的,咱們去前頭山崗上,看能不能打幾隻野味兒,可不能讓那些個男人專美了。”紀澄拍了拍自己馬背上的箭囊道。

  馮霜點了點頭,縱馬跟在紀澄身後。她在草原上待了很多年,騎馬那是家常便飯,可沒想到嬌滴滴看著風一吹就倒的紀澄騎術那麽精湛,遇到各種障礙,直是如履平地,反倒是馮霜跟得十分吃力。

  紀澄眼尖地見著一隻野兔在自己前面的樹林裡一閃而過,想也沒想一氣呵成地拉弓拔箭。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嗖嗖兩聲,那兔子就應聲倒下了。

  兩支箭幾乎同時插在那隻兔子身上,紀澄下了馬走過去,就見沈徵也正好從樹後走出來。

  沈徵距離那野兔比紀澄近一點兒,只見他拎起兔子看了看:“二嫂的箭正中要害,這隻獵物是你的。”沈徵將手往前一伸,“想不到二嫂的箭術這般好。”

  這一箭其實多少有些運氣成分在裡頭,紀澄已經許久沒有騎馬打獵了,技藝略有生疏,但好在運氣著實不錯。

  紀澄往前走了兩步,沒有客氣地伸手接過野兔。打獵就是這樣,她若是不收下,那反而才是瞧不起沈徵。

  因為離得近了,且有風從紀澄的方向吹過去,沈徵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桃汁甜香被風送到了鼻間,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那清甜的香氣叫沈徵為之一怔,抬眼往紀澄看去,這樣近距離地看她,才發現真真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膚光如玉,細膩得毫無瑕疵,讓人忍不住想用手指摸一摸,去確定那手感是不是也如同撫摸羊脂一般。

  不過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二嫂,這一點沈徵還是謹記的,他可不想再被他二哥收拾了。

  紀澄也十分忌諱和自己的小叔子單獨站在一塊兒,也不知道馮霜怎麽還沒趕上來,她拿起掛在自己胸口上的木哨吹了一下,就聽見了馬兒的馬蹄聲。

  紀澄將野兔掛到馬後,利落地翻身上馬,朝立在原地還有些愣怔的沈徵道:“三弟妹本是同我一道來的,大概是我的馬騎得太快了,也不知道她走到哪兒了,識不識得路?”

  沈徵可不是傻瓜,立即聽明白了紀澄話裡的潛台詞,不由得有些臊紅了臉,虧得這時馮霜也跟了上來,才解了他的尷尬。

  既然沈徵夫婦已經會合,紀澄自然不願意打攪他們夫妻獨處,便獨自駕馬往前頭林子去了。

  碰巧的是沈蕁和崔玲就在不遠處,紀澄略微躊躇不知該不該上前,崔玲卻是個玲瓏人,瞧見紀澄就朝她高聲道:“二嫂這邊。”

  沈蕁大約是被崔玲給勸住了,再見著紀澄時倒也沒躲,反而道:“二嫂,聽說你的騎術極好,不如咱們賽賽馬吧,不然只是騎馬真是沒什麽意思。”

  沈蕁無論說什麽,紀澄都不會說不好的,因此爽快地道:“好啊。”

  不過一跑起來,紀澄就發覺了,沈蕁的騎術大有長進。

  這卻是事出有因。

  當年沈蕁被楚鎮委婉拒絕後,實在不甘心,曾私下問過楚鎮為何偏偏心儀紀澄。其實這個答案楚鎮自己也說不上來,便敷衍了一句:“她的騎術好。”

  就為這一句話,這些年沈蕁的騎術一直沒落下,後來如願嫁給楚鎮,兩人一同騎馬打獵,倒也十分相諧。

  只是山崗奔馬卻和平地不同,若是騎得太快,遇到山崖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來不及掉轉馬頭,就很容易奔出去,十分危險。

  紀澄故意騎得慢了些,就是不想沈蕁為了爭個輸贏騎得太快,萬一出了事兒,紀澄可擔待不起。

  可沈蕁似乎不是那麽想的,馬騎得飛快,簡直是把山崗當草場了。紀澄生怕她出事兒,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去,哪知沈蕁似乎察覺到了“威脅”,越發拚了命地往前奔。

  紀澄這是第一次來這溫泉莊子,對這裡的地形也不熟,隻高聲喊道:“阿蕁,你小心看著路。”

  沈蕁回過頭來看了看離她兩個馬身的紀澄,粲然一笑,口裡輕喝了一聲“駕”,那馬兒反而跑得更快了。

  紀澄往沈蕁身後看去,魂幾乎都嚇掉了,只見沈蕁的馬直直就朝山下衝了出去。

  紀澄哪裡還顧得了那許多,使勁兒一鞭抽上馬臀,她的馬瘋了似的往前一竄,紀澄順勢朝沈蕁撲了過去,使力地抓住她的馬韁。

  此時沈蕁早已經嚇呆了,木愣愣的什麽都做不了,直到見紀澄撲到自己的馬背上,她才尖叫出聲,那聲音響徹雲霄,遠遠地都能聽見她的慘叫。

  可是沈蕁的馬速太快了,根本停不下來,拚命拉韁繩也無濟於事,但前面就是懸崖,馬停不住,連人帶馬就都得喪命。紀澄瞬間做出決定,抱著沈蕁往旁邊一滾,跳下馬去。

  可因為遏製不住去勢,紀澄和沈蕁接連翻了幾個滾,還是落下了懸崖,虧得紀澄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一根樹乾,兩個人才避免了摔落懸崖變成肉醬的下場。

  此時兩人手心全是汗,紀澄根本就抓不穩沈蕁,沈蕁又嚇得一直在空中亂踢,紀澄承受不住她的力道,手一滑,兩人又往下跌去。虧得二人命不該絕,手邊都恰好抓住了一株小樹,這才沒跌落山底。

  紀澄見沈蕁暫時無事,心裡松了一大口氣,若是沈蕁的小命今日交待在了這裡,她同沈徹的夫妻緣分只怕也就交待在這裡了。

  “阿蕁,你別再動了,那樹太小,承受不住你的力道,你安安靜靜的,別動。咱們騎馬落崖,崔姐姐就跟在後面,她肯定是知道的,一定會通知你哥哥他們來救咱們。”紀澄冷靜地道。

  大概是紀澄太過冷靜,沈蕁心裡的害怕也少了許多,學著她雙手死死地抓住樹乾,也不再亂動了。

  沈蕁心裡懊悔極了,都是她的錯才害得她們二人遇險的,差一點兒就死在這裡了,她對紀澄滿是歉意,張嘴想道歉,卻被冷得刺骨的山風灌了一肚子進去,冷得沈蕁直打哆嗦。因為害怕,渾身都沒什麽力氣,所有的精力都給了抓著樹乾的那雙手,也就再顧不得道歉了,隻想著等獲救上去之後,她一定要跟紀澄說聲抱歉。

  紀澄所料不差,沈蕁的那聲尖叫山崗上的人都聽見了。

  楚鎮和沈徵聽見後都急速往她們這個方向奔。楚鎮先一步在路上遇到崔玲,崔玲急急地往前一指:“前面,快!快!”

  楚鎮一眼就看見了懸崖邊上有被馬身碾壓的痕跡,他急急地奔到懸崖邊上喊道:“阿蕁!”

  “是我,是我,我在下面。”沈蕁一聽見楚鎮的聲音,眼淚就流了出來。

  紀澄心裡也松了口氣,她抓著的小樹眼見著就要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了,她都看見樹根松動了,可旁邊再無其他的樹枝,她也不敢亂動,只求救他們的人來得再快一點兒。

  “你別怕,我馬上下來。”楚鎮是有武藝傍身的,雖然及不上沈徹,可眼前這懸崖難不倒他。

  只是等楚鎮沿著崖壁下去,卻見紀澄居然也掛在樹上,只是她所在的位置往內凹陷了一些,所以剛才楚鎮在上面才沒見著她。

  紀澄離楚鎮的距離比沈蕁還要近一些,而楚鎮一眼就瞧見那搖搖欲墜的小樹,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楚鎮一把抓住紀澄的手時,那樹終於承受不住紀澄的重量,往山崖下落了去。

  真是好險,若是楚鎮再晚來片刻,或者他選擇先救沈蕁,這會兒只怕紀澄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楚鎮將紀澄送上山崖,這才折轉身下去救沈蕁。

  沈蕁被救上來時,渾身凍得哆哆嗦嗦地發抖,她往紀澄面前一走,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不僅把紀澄打蒙了,連旁邊的崔玲、楚鎮,還有隨之而來的沈徵都被打蒙了。

  紀澄的臉被打得一偏,她還沒說話,就見沈蕁這個打人的反而比她這個挨打的哭得還傷心。

  經過如此一番鬧劇之後,誰也沒有心思再打獵騎馬,草草地收拾了就回了溫泉莊子。

  紀澄回去時,沈徹不在,想是和楚得出去了。她一路捂著臉,直到進門被桂圓兒瞧見。

  “少奶奶這是怎麽了呀?誰那麽大膽子居然對少奶奶動手?”桂圓兒驚道。

  紀澄這次出門並沒帶柳葉兒和榆錢兒,她們馬上就要出嫁了,所以被她留在了府裡準備出嫁的事情。

  桂圓兒新到紀澄身邊伺候不久,雖說不那麽貼心,但勝在嘴巴嚴實也聽話。紀澄並沒回答桂圓兒的問題:“你去煮個雞蛋給我滾一滾,這件事別說出去。”

  桂圓兒點點頭,應聲去了。

  沈蕁那一巴掌實在打得有些狠,滾了兩個雞蛋紀澄臉上的紅腫都還很明顯,最後又用冰塊敷了敷,才好了些。紀澄在臉上敷了厚厚的粉,才勉強算能遮住,但也經不起細看。

  因著臉上的巴掌印,紀澄在屋子裡待了一整日也沒出去,連晚飯都沒出去用。沈徹回到溫泉莊子的時候已經入夜許久了。

  沈徹進門時,紀澄正側躺在床上看書,被打的那邊臉正好藏在頭髮絲的陰影裡,瞧不真切。

  紀澄見沈徹進門,放下書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還說是陪我來泡湯呢,結果你自己卻一整天不見蹤影。”

  沈徹道:“你們剛走,宮裡就來人了,皇上的病越發嚴重了,召我進宮交代一些事情。”

  難怪了,從莊子跑到皇宮就要半天,又從宮裡回來,因此才這樣晚。

  紀澄柔聲道:“那你吃過晚飯了嗎?”

  沈徹道:“哪裡有時間吃,你可給我留了?”

  自然是留了的,不管沈徹回不回來,紀澄這個做妻子的卻不能叫人挑出毛病來。她微微直了直身子,喚了桂圓兒:“你去服侍郎君到西次間用晚飯。”

  沈徹坐到床邊問道:“你不起床陪我吃晚飯?”

  紀澄用手背遮住嘴巴打了個哈欠:“我困了,你自己吃吧。”

  沈徹起身道:“我先去換件衣裳。”

  紀澄“嗯”了一聲,同屏風後的沈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聊宮裡頭的事情。想來未來那位應該就是黃昭儀所出的皇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沈徹的位置會怎麽變。

  沈徹換了衣裳出來,也不見他去吃飯,反而重新坐到紀澄的床頭問道:“今天沒發生什麽事吧?”

  紀澄聽沈徹這樣問,顯然是知道點兒什麽了,她自問今日做得問心無愧,該委屈的那個人也是自己,想來沈徹也怪不到自己身上,便道:“上午和阿蕁賽馬的時候,出了點兒岔子,好在有驚無險。”

  沈徹將臉上的笑容斂了起來,追問道:“就沒別的了?”

  紀澄想了想道:“別的沒發生什麽大事啊。”

  “那這個呢?”沈徹用手指戳了戳紀澄被打腫的臉。

  這一戳似乎還挺用力的,紀澄疼得“嘶”了一聲:“哎呀,你輕點兒。”

  “臉都腫成豬頭了,你就沒什麽想說的?”沈徹冷著臉問。

  “哪有那麽誇張?”怎麽就成豬頭了?紀澄見掩也掩不住了,索性坐直身體。

  “現在有什麽想說的嗎?”沈徹問。

  紀澄瞧著沈徹的冷臉就來氣,也沉下一張臉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要我說什麽?我什麽都沒做,怎麽知道好好兒的阿蕁她為何要上前打我一巴掌啊?你若是覺得有什麽不對,自己去找她問清楚啊,問我是哪裡得罪她了,我再去跟她道歉總可以了吧?”

  沈徹半晌沒說話,緩了好一會兒才道:“明明是她打了你,為何要你去道歉?”

  這話可問著紀澄了,紀澄心想,那還不都是因為你護短啊!只是這話紀澄哪裡能當面對沈徹說,微微低了低頭道:“總是我哪裡做得不對,惹她生氣了。”

  沈徹似乎氣得不輕,不再理會紀澄,站起身就往外走。

  紀澄道:“這麽晚了你去哪裡啊?”

  “我去吃飯。”沈徹頭也沒回地道。

  屋子裡隻留下紀澄一個人生悶氣,她覺得極為委屈。賢惠人並不好當,受了氣還得將笑臉留給對方,紀澄沒指望沈徹能安慰自己,可是他未免也偏心得太過厲害,讓她心裡難受極了。

  紀澄翻身朝裡睡去,眼角無聲地淌著淚。白天又驚又嚇,回來之後心裡也一直緊繃著,這會兒哭著哭著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可紀澄睡得並不沉,沈徹輕手輕腳地給她擦臉、給她上藥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只是不肯睜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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