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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22章 慶生纏綿(1)
  第122章 慶生纏綿(1)
  布帶被解開的時候,紀澄有些不適應眼前的光線,太亮了,或者應該說是腳下那片桃林太亮了。

  那是一片幾乎望不見邊際的桃花海,雖然才三月,但平原上的桃花已經開過了,而這片山上的桃花卻開得正豔。

  桃林裡燃著密密麻麻的燭火或者篝火,紀澄有些看不真切,只是從她現在的高度俯瞰下去,細細分辨卻能看到那些火光映出了一個“澄”字。

  紀澄驚訝地捂著嘴,側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徹:“你……”

  沈徹看著紀澄笑而不語。

  說實話,紀澄沒想到沈徹會為自己的生辰這麽用心。撇開一切理智不談,她的確有被取悅,一年也就這麽一天而已,紀澄也想松快松快。

  整個林子的粉色桃花被火光映成了橘粉色,像落日時分漫天的雲霞,又像飽滿多汁的橘肉。

  “下去吧,餓不餓?”沈徹摟了紀澄的腰,帶著她從他們站立的巨石上直直地跳了下去。

  瞬間的失重嚇得紀澄驚呼,她緊緊地抱住沈徹的脖子。沈徹帶著她從那片桃林上空飛過,晚風拂過紀澄的鬢發,這種飛馳讓她錯覺自己就像從天宮私奔下凡的宮娥一般。

  四並居坐落在桃林的邊上,臨崖而建,從伸出崖去的竹台望下去,山腳下有一灣清江流過,在這裡形成了月牙形的湖泊,靜謐安和。

  紀澄問沈徹道:“我去做飯?”

  四並居一如三好居,沒有仆從,一切都得自己動手。

  “今天你是壽星,怎麽能勞你動手,我去。”沈徹挽起袖口道。

  “你不是不會嗎?”紀澄撇嘴道,“何況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沈徹摸了摸鼻子:“我在你面前哪兒敢自稱君子?”

  不錯,還挺有自知之明的,紀澄笑得眉眼彎彎。

  沈徹低頭在紀澄唇上輕啄了一口:“我先收點兒好處。”

  紀澄原本以為今晚的晚飯肯定是烤肉了,因為沈徹好像只會烤肉。但當沈徹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放在紀澄面前時,她覺得自己還是高估了沈徹。

  “長壽面,吃吧。”沈徹將竹筷遞給紀澄。

  紀澄看著那清淡的湯水,雖然面上還特地煎了一個蛋,想來應該還是不太好吃:“我不吃蔥的。”紀澄拒絕接受沈徹手裡的筷子。

  沈徹看著面條上那細細的蔥花:“嗯,是我欠考慮了,吃了蔥,親起來的味道的確欠佳。”沈徹將面碗端過去,仔細替紀澄挑起蔥花來。

  紀澄假作沒聽見沈徹的調笑,以手撐著下巴道:“怎麽隻煮了一碗面,你不吃嗎?”

  “這麽大一碗,你一個人吃得完?”沈徹反問。

  這話可真是噎住了紀澄。

  一碗面,兩雙筷子,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是兩個人搶起來,面條還是很快就見底了。說起來兩人都是理智得近乎冰冷的人,但是搶面條吃的時候都表現得很幼稚,為了爭最後一口面條,居然拿筷子乾起架來。

  紀澄氣道:“你好意思搶壽星的面條吃啊?”

  沈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你不覺得搶起來更好吃?不過看你吃得這麽香,我將來賣面條應該也能掙出一份家業來養活你。”

  紀澄看著沈徹的那張臉,諷笑道:“是啊,只要沈二公子肯當街賣面,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的。”

  沈徹笑道:“那娘子你負責收錢?”

  這人真是什麽調戲的話都可以張口就來。

  用過晚飯,略微歇息了一會兒,沈徹就催著紀澄去沐浴,熱水已經幫她燒好了。“頭髮也洗了吧,出來我幫你絞乾。”

  紀澄洗漱完畢出來時,不知道沈徹是去哪裡梳洗了,已經換了身月白地暗銀繡纏枝蓮紋的袍子,頭髮上還有水汽。

  沈徹讓紀澄靠坐在自己懷裡,屈起腿擋在她的外側,在沈徹的腿外就是懸崖,從這裡可以盡覽山下的月牙湖。

  “咦?”紀澄探頭看了看那月牙湖上的亮點,“那是什麽?”

  紀澄的話音剛落,她就知道那是什麽了,是焰火。在京師通常在聖上的萬壽節上可以看到這種焰火。而在晉地,在當地譚家、陳家有大喜事時,也能看見。

  沈徹替紀澄絞頭髮的動作絲毫沒停,聽見她的話,隻轉頭看了看:“是焰火。”

  一朵接一朵,像盛開在天上的山茶花,熱烈而耀眼,炫目且璀璨。

  焰火放了很久,久得紀澄以為就這樣天長地久了一般。她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場焰火所需的花費,只怕不下三千兩銀子。

  紀澄轉身看著沈徹的眼睛,跪坐到他的腿間,鼻尖貼近他的唇畔:“是你讓人放的焰火?”

  “嗯。”沈徹輕輕應了一聲。

  紀澄微微啟唇,咬上了沈徹的下巴,想認真跟她玩一局是吧?她應下了。

  紀澄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沈徹的嘴唇,沈徹急切地坐起身,雙手掐上她的腰。

  紀澄扭了扭身子,拿開沈徹的手:“你不許動,我來。”

  簡直是撩人的妖精。

  紀澄站起身,拉了沈徹的手讓他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向外面的桃林。

  “我誰也沒有告訴,其實當初中壇獻藝時,我也準備了一支舞。”紀澄的聲音略帶喑啞,就像從遠處的星空傳來的一般,有著星星閃爍的聲音。

  紀澄將沈徹拉到桃林前的石凳上坐下:“不如我跳給你看?”

  沈徹是真沒想到自己今夜會有這樣的眼福和豔福。

  “我去去就回。”紀澄低頭在沈徹的臉頰上輕輕印了印,然後就像翩躚的蝴蝶一樣飛回了屋裡。

  再出來時,紀澄換了身深紫的疊紗裙,頭髮重新梳了起來,依然是白玉蝴蝶夾,只不過這一次多了兩對白玉蝴蝶,自然也就多了兩對白玉鈴鐺。

  紀澄將屋裡的竹笛遞給沈徹,這本就是沈徹的東西:“我跳什麽你吹什麽行不行?”

  沈徹挑眉:“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哦,是嗎?”紀澄狡黠地笑了笑。

  笛音高起,紀澄手裡的白練也應聲飛了出去,像鳳凰花尾的長穗縈繞在她身側。她跳的也是雲袖舞,和蘇筠的那支異曲同工。

  只不過紀澄的腰肢更柔韌,眼波更嫵媚,笛音高起,卻不得不隨著她柔韌的腰肢而漸漸低緩,生怕吹快了就看不盡她柔靡腰肢的風情了。

  繼而白練漸快,笛音也隨之輕快起來,忽而白練旋飛如花,等白練垂落時,紀澄的黛紫衣裙已經變成了玫紅色。

  沈徹眼睛一亮,笛音織出了第二道纏綿。

  由玫紅而至橘黃,再至櫻粉、鵝黃、櫻草綠、水綠、冰藍、霜白。

  舞分九重,一重一色,像繁花綻放時凋落的花瓣,一層一層地綻放,牽花為絲。

  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隻恁寄相思。

  笛聲漸漸虛無,最後一層綻開時,裡面是一尊瑩潤如玉的妖,僅著堪堪蔽臀的荼白薄裳,就那樣立在火光裡的桃花林下。

  若這都不是桃子精,那也再不會有桃子精了。

  紀澄走到沈徹跟前低聲問:“你說中壇獻藝我會不會贏?”

  沈徹道:“連我都沒看清你換衣裳的動作,如果這都不能贏,豈非太無道理了?”

  “這可是我的秘密。”紀澄跨坐到沈徹的腿上。

  沈徹的手沒敢放到紀澄的腰上,往後仰了仰身體:“今夜我可沒打算讓阿澄以身相許的。”

  呵呵。“那你何妨現在開始打算一下?”紀澄親了親沈徹的耳朵,然後扭了扭腰肢,戳穿了沈徹的假撇清。

  沈徹的手環到紀澄身後,摸上她的脊背。即使他本意沒那個打算,但現在不是他不放過紀澄,而是紀澄不放過他。

  心亂了,還能談什麽自製?
  清晨,紀澄睜開眼睛後,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頭頂的桃花。紀澄輕輕挪了挪腿,然後酸疼得“噯”了一聲。

  身後沈徹的手臂還搭在她的腰上,紀澄皺了皺眉頭,這人得是多著急,才能迫不及待地連屋都不進?

  幕天席地地胡來,紀澄覺得自己的臉皮被沈徹帶得真是厚了許多。

  “醒了?”沈徹從紀澄的背後探過頭來,將落在她臉頰上的一瓣桃花拿開,“可算是知道什麽叫人比花嬌了。”

  現在可不是大晚上,有夜色遮掩一切罪惡。紀澄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企圖遮住沈徹肆無忌憚的目光。

  “我看看這裡的顏色。”沈徹一把從腳下掀開紀澄的被子。

  紀澄對沈徹這種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肆無忌憚行事的無恥行徑感到深惡痛絕,急急地擁著被子往後退。

  清茶煮好,溫涼到適宜入口後,沈徹將茶杯喂到連眼睛都懶得睜的紀澄嘴邊。紀澄動了動嘴,那茶滴順著她的唇角落在了花瓣上。

  沈徹乾脆噙了茶俯身喂紀澄,紀澄嚇得連嗆了幾聲,很沒有骨氣地用嬌柔到了極點的聲音示弱道:“不要了。”

  沈徹低笑出聲,笑了好一陣才收住。

  中午依舊是沈徹煮的面,這回兩人再沒搶了,沈徹將面條卷了用筷子喂到紀澄嘴裡,問道:“我們再住一晚,明天一早下山如何?”

  再住一晚?!紀澄覺得她的小命都要交待在這裡了,所以堅決地搖了搖頭。

  沈徹頗為惋惜地將新卷好的面條送入自己的嘴巴。

  紀澄瞪了沈徹一眼,她還沒吃飽哩。

  沈徹又喂了紀澄一口:“也好,桃花瓣都被你糟蹋得差不多了,明年我再帶你過來。”

  沈徹口裡的明年或為示好之計,但聽在紀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意思,明顯沈徹這是要不遵守賭約的意思。

  “鬼才跟你來。”紀澄嗔了一句,她這態度剛剛好,若是應下,只怕沈徹就該疑心了。

  回程的時候,依舊是先走一段水路,紀澄正好在悠悠蕩蕩的小舟裡補眠,頭就枕在沈徹的腿上,沈徹的手則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拍著,一路哄她安眠。

  偶爾紀澄微微睜眼,沈徹就將水杯喂到她嘴邊,她潤一下嗓子後,繼續昏睡過去,實在是體力、腦力都耗費了不少,她也就恣意地享受著沈徹的殷勤了。

  紀澄剛回到蘭花巷,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范增麗就來了。

  “姑娘這些日子可是去哪兒了啊?家裡上上下下就沒個知道的,萬一有什麽事情我可怎麽向公爹交代啊?”范增麗捂著胸口就要抹淚。

  “大嫂別擔心,我行事自有分寸的。”紀澄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其實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也覺得諷刺,她自己如今都不知道什麽是分寸了,只知道她心裡有一把火在燒,若是燒不死別人,那就只能燒死她自己。

  “前日沈府的老太君派人來接你,說是前兒是你的生辰,想替你賀一賀的。”范增麗道。

  紀澄道:“那你怎麽回的?”

  范增麗道:“我找不到姑娘可都急死了,只能說姑娘病了,不好過了病氣,等姑娘好了再過府給老太君請安。”

  紀澄笑了笑:“大嫂如今待人接物越發妥帖了。”

  范增麗松了口氣,她心裡其實很是害怕這小姑子,年紀小小的,城府可厲害著呢!家裡那些個姨娘這兩年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再不敢鬧么蛾子去煩她婆母。況且紀青身體不好,家裡裡裡外外的事情都是紀澄在管事,范增麗不怕紀澄也不行。

  這回紀青讓她上京幫襯紀澄說親的事兒,范增麗是千萬個願意,就盼著紀澄趕緊嫁了,好讓她松口氣兒。有這樣的小姑子留在家裡,壓著誰也喘不過氣兒來。

  紀澄安撫了范增麗後,聽柳葉兒說梅掌櫃回來了,便換了衣裳去書房見梅掌櫃。

  梅掌櫃當初被紀澄派去西域開辟新的商線,後來又得了紀澄的信,與龐駿雄、童襄他們接頭合作,在西域已經摸索出了自己的路子,最近卻突然接得紀澄的信讓他趕回京師一晤,這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梅長和一見紀澄,就將童襄他們大肆誇獎了一番,又說有他們的幫助,紀家的生意在西域落腳已經基本不成問題。

  紀澄點了點頭:“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我擔心你在西域人手不夠,咱們京城鋪子上的人你若有看中的都可帶走。”

  梅長和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好事兒,他的確是人手太不夠了,值得信任的人就更少了。

  紀澄又道:“童襄他們和咱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彼此合作可以有,但是梅掌櫃你自己也得留個心眼兒。還有,我希望你能盡快熟悉西域王庭的人,尤其是碣石、姑墨的王室之人。”

  碣石和姑墨如今早已不成氣候,都是被靖世軍打壓的勢力,紀澄心想他們一定恨死了所謂的靖主。

  “姑娘是有什麽打算?”梅長和不解地問。

  “將來想送一份大禮給他們,端看他們吃不吃得下。所以我想請梅掌櫃盡快在這兩國扶持勢力,不管花多少銀子我都給你。西域的消息你每三天著人向我傳一次,不要走龐駿雄的線,另外找妥帖的人送信,用我們約定的密語寫。”紀澄道。

  梅長和聽到現在,立即明白紀澄是要和龐駿雄那一線決裂了:“我馬上安排。”

  紀澄又和梅長和商議了一些細節,問了問西域如今的局勢,這才送走了梅長和。

  梅長和一走,紀家在京師的大管家白壽春就進了門,因紀澄托他打聽消息,其中就有沈徹當初戀慕的那位青樓女史的消息。

  等將這些安排妥帖,紀澄才攜著范增麗第二天一同去了沈府。

  范增麗當日到京師時,就已經來沈府向老太太請過安了,今日過來比第一回可就好多了,再不像那日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

  老太太拉著紀澄的手說了幾句話,問她如何又病了。

  紀澄笑道:“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多喝水躺上兩日就好了。”

  “這天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最易著涼,你們這些小姑娘睡覺就是愛踢被子。我瞧著你還是回芮英堂住吧!你那身子也該好好兒養養。阿芫她們也都想你了,你且去和她們說說話,我同你嫂子還有話說。”老太太道。

  紀澄有一絲狐疑,老太太和她大嫂說話為何避著她?難不成是有別的人家相看了?

  老太太的壽辰就在三月裡,雖然不是整壽,但下頭孝敬的人可都不少,反正五月初就是沈芫成親的日子,葉家的人乾脆早點兒啟程,順道還可以給老太太祝壽。

  是以,葉朗比黃夫人預想的日子提前許多到了京城。

  老太太將葉家的家世和葉朗的人品對范增麗一說,范增麗立即感恩戴德地對著老太太謝了又謝。

  “只是嫁過去是續弦,那邊又有嫡子嫡女,我怕阿澄覺得委屈,這才沒同她提。想著先同你說了,看紀老爺那邊的意思如何。”老太太道。

  “我公爹定然滿意的,說不得咱們這樣的人家能同郡守家結親已經是高攀了,阿澄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老祖宗這般看重。”范增麗有些誠惶誠恐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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