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卓雲分別給唐逸介紹了幾個姑姑兩個叔叔，四叔五叔現在都在縣裡。四叔卓志亭當年考上了大學，雖然只是三流大學，不過在那個時候國家還是分配的，他分到縣裡，現在竟也成了縣裡組織部副部長。正科級幹部，算是家裡除去卓志國最出息的了。

  五叔卓志非當年考的師范，大專文憑，不過有四叔幫襯，進了縣一中，原本他一個大專的老師進入一中有些勉強，不過他們這裡原本師資就差，走了關系倒也進去了，不過五叔比較自立自己自學了本科學業，現在在一中已經是一位很受重視的老師了，聽說最近幾年都在教畢業班。卓雲重生前，五叔已經是學校的副校長了。

  對著兩位叔叔卓雲也是很親近的，或許是學問高，見識多，他們跟卓雲家倒是沒有任何的矛盾，四嬸是個地道的農村人，為人老實靦腆，在家裡妯娌間幾乎就像是隱形人一樣，不過也可能是她這種性子倒是讓四叔少了許多麻煩，畢竟家宅不寧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個災難。四叔怎麽說在縣裡也是數的的上號的人。

  五嬸跟卓媽都是老師，兩人倒是有些共同語言，而且五嬸自恃清高，對家裡其他女人都看不慣，總覺著粗俗。往日也不常回家，也就過年的時候能聚一聚。不過她倒是不管五叔，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她跟娘家的關系也不好，所以她也不管五叔跟家裡親近。

  另外卓雲四個姑姑，其中大姑和三姑早上已經介紹了，他們本來就是村子裡的，一早就過來了，二姑和四姑是外村的。上午的時候也趕了回來。難得的幾個姑父和已經出嫁的幾個姐姐也都來了，卓雲心裡明白這多少跟唐逸有關。往日家裡誰要結婚大家也只是正日子過來，這邊人手都夠了，也沒有必要全都湊過來，吃飯都沒地方吃。

  其實卓家人對卓雲一家感情挺特別的。要說卓爸絕對是家裡最聰明的一個，也是看事情清楚的一個，雖然沒上大學可那是環境造成的，從小到大家裡但凡有事都要問問他的意見，家裡兄弟姐妹多少對他有種特別的依賴。可是突然的卓父就去參軍了，當時檢查身體的時候卓家人根本不知道，上邊下了通知大家才知道的。這原本就是卓父自己的意思，但是大家都誤會這個事是卓媽攛掇的。所以卓媽沒有隨軍的那幾年在家裡生活的很不好。

  家人都知道當兵是好的，但是他們都不希望家裡這麽個頂梁柱離開，就在這樣複雜的心態中，看到自家二哥提乾升官，一點點的在部隊站穩了腳步，比起其他人乾的更好。心中又想著既然二哥這麽厲害了，是不是能幫他們一把。只是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卓父也是承受不起的。就這麽的年輕的時候沒少埋怨。在卓雲小時候卓爸卓媽每次回家都會有些小矛盾。只不過卓雲年小根本不知道大人間的問題。而且不管大人怎樣卓家其他人對待卓雲還是很好的。

  等現在大家年齡大了，孩子也結婚了，對當年的一些事情大家也放下了，而且想想盡管卓父辦不了多少事，可是也沒少幫襯大家。心裡複雜下，大家見面也親近很多。

  卓雲記得清楚當年安福哥結婚的時候幾個表姐可沒來，幾個姑父也是正日子才到的，這次他們來的這麽齊應該是為了唐逸來的，為了看她女婿來的，心裡多少有些感動，至少現在大家對他們家還是很親近的。

  又想著記憶中的一些事情，卓雲突然記起了，當年親戚跟他們家之所以越來越冷淡好像是在三叔家崛起之後的事情。三叔比父親小兩歲，當年卓爸已經跟卓媽定親了，不過卓爸去當兵這婚事就等了等，當時農村對於結婚順序還是很看重的，按理說卓父不結婚，老三也得等，而且當時三叔才20晚一兩年也沒什麽，哪知道他跟卓媽他們周村的三嬸壞了事，肚子裡揣上了，鬧著要結婚。爺爺奶奶為了肚子裡的孫子，也是不想鬧出醜事就同意了。三嬸到底比卓媽早進門，而且一直跟卓媽要尖，說什麽也要壓上一頭。誰讓兩人原本在一個村子裡關系就不好呢。

  不過三嬸連生了三胎都是姑娘，為了生老三還被罰了錢。因為這個奶奶跟她也不樂意。三嬸也是狠人，又懷了老四，跑外地躲了幾個月，到底讓她生了兒子。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不過三叔家也因為這個被罰了不少錢。

  按照卓雲的記憶，三叔家崛起還是因為幾個女兒。別看三叔三嬸一直想要兒子，把兒子當成個寶，不過他們對閨女還是很好的，也沒像其他農家那樣，不讓閨女上學，初中就不念了，三叔家的三個姑娘全都念了高中，老三更是上了大學。明年縣裡蓋了一家大商場，三叔家的兩個閨女都在商場上弄了鋪位，老四上大學的城市有服裝批發市場，都是既便宜樣式又不錯的，在縣裡賣的很好。這麽著姐三個聯手掙錢，沒多久就成了十裡八村的富戶。

  之後幾個姑姑家的表兄妹還有大伯家的女兒也加入進去，在她們幫助下也有了營生。正是如此三嬸一下揚眉吐氣，肯定沒少在親戚耳邊說話。與一個不怎麽來往的親戚比起來還是身邊的人更加重要。而且那時卓爸工作不如意，卓雲大齡又沒有對象，大家心裡多少會覺著卓志國家也就這樣了。此消彼長下三嬸才會說出那樣難聽的話。

  現在想想一切還沒有發生，老爸升職了，自己也有了對象。一切都像好的方面發展。

  說起來現在人好像越活越回去了，這些親戚對她這麽早定親竟然沒誰感到意外。不過想想，她的幾個姐姐結婚更早，農村二十五歲沒結婚就不好介紹對象了。像卓雲父母那一代都講究晚婚晚育，二十八九歲結婚的有都是，現在可不就是倒退了。

  “小雲”卓雲正胡思亂想呢，聽到有人叫她，扭頭去看，“寒姐，你什麽時候到的，我剛才都沒看到你。”

  “剛過來的。你可長成大姑娘了。”曲香寒看著卓雲露出個笑臉。

  “姐——給我拿著。”趙超突然跑過來，從兜裡抓出一把糖塞給曲香寒。

  “小超都長這麽大了。”卓雲笑笑。看著曲香寒臉上有些牽強的笑意卓雲心裡一沉問“姐你現在過的好嗎？”

  曲香寒苦笑了一下，“有什麽好不好的。就那麽過唄。”

  “姐現在跟三姑一起住嗎？”

  曲香寒點了點頭。看著她笑了，“別說我了，你怎麽這麽早就定親了？不是還沒有畢業嘛？真的決定了？可別像我—”說了一半話就收回來了“看我，你肯定是有主意的。”

  “嗯，遇上合適的就定下裡來了，唐逸比我大很多，如果等我畢了業，他也三十多了。反正結了婚也一樣上學，不影響的。”

  “那就好。”

  “香寒——過來，去給你弟弟取件衣服。都弄濕了。”三姑在那邊喊著。

  “我先回去了。”曲香寒笑了笑，二十多歲的姑娘，臉上竟然有了皺紋。

  “姐，我陪你走一趟吧。”卓雲站起身，因為快擺席了，家裡的幾個姐妹都去幫忙，其他人也有事情不知道去了那裡，唐逸跟四叔五叔說話，卓雲乾脆走一趟。

  “那走吧。”香寒也挺高興的，拉著卓雲往自己家走，三姑家在村東頭，走路也就十幾分鍾。

  “姐不想再找一個嗎？”卓雲想了想開口。農村的女人還是要有一個依靠。

  “那好找呢，我這離過婚生過孩子的，誰要啊。再說醫生說我不能生了。”香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我這輩子就這麽過了。我還有一畝地，餓不死就行了。”

  卓雲家三姑是二婚，香寒姐是遺腹子，卓雲的幾個姑姑可能是受家庭影響都重男輕女，當年香寒姐出生，三姑連看一眼都不願，香寒姐的爺爺奶奶家也說她克父，還是二姑帶了半年。後來卓父回家把三姑罵了一頓才好些，香寒這個名字就是卓父給起的。取自梅花香自苦寒來，也是希望她能有個好的未來。

  不過顯然香寒的命運不是那麽好，三姑雖然被卓爸罵醒，對自己閨女不那麽不聞不問卻也不那麽盡心，在香寒三歲上的時候嫁給了卓雲大姑的小叔子趙成宏。趙成宏的媳婦難產死了，孩子也沒留住。

  娶了三姑兩人感情還算好，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三姑生香寒姐的時候傷了身子，兩人結婚很久沒有小孩，趙成宏雖然不說什麽，可架不住趙家人說。趙家卓家一村兩姓。家裡親戚多是非多，因為這個事卓雲三姑受了不少委屈，每次受了委屈，三姑對著香寒就沒有好臉。香寒姐從小就受苦，性子也老實，隻上過小學，上初中那年卓雲三姑懷孕了，她就不去上學在家照顧她媽。

  卓雲三姑生了個兒子，這才在老趙家抬起頭來，對這個小兒子慣的很。香寒在家裡更加透明了。她十九歲的時候認識街裡的周偉，兩人很快確立了關系，二十歲就結了婚，開始還算順遂，不過結婚三年沒有孩子，周家人十分不快，老婆婆甚至攛掇兒子離婚。原本周偉還好些，時間長了，對她竟然動起手來，後來周偉出去打工才好些，兩年前她總算是懷孕了。在婆家境況也好了些。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周偉回家，還帶回一個女人，說是朋友的妹妹，要在他們家借住幾日，可誰也不是傻子，一下就看出兩人眉來眼去的。香寒受了刺激又被周偉推了一下，孩子生了下來，沒活十日就去了。周家聽說香寒傷了身子以後不好生養，周家人就鬧起來了。香寒也是心死，同意了離婚。

  卓雲記得最後一次見到香寒姐，三十歲就跟四十歲一樣，眼中沒有任何的神采。也不說話了。跟一個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現在看著她已經往哪個方向發展了。當她看不到生活的快樂，她恐怕會一點點走向滅亡。卓爸爸當年因為香寒姐說過幾次三姑，可也沒什麽效果。卓媽也想過讓香寒姐到卓家所在的城市，看看能不能給她找個工作，不過對於一個心死的人，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卓雲歎了口氣。“姐，你想沒想過走出去？”

  “走出去？你是說出去打工？”

  “算是吧，走出村子離開這個地方。或許你能找到新的生活方向。”她現在還年輕，還沒有到後來那個程度。

  “我能做什麽？我也就會乾家務，可到了城裡我也不會用那些電器。當保姆都不行。”香寒有些自卑。她一個小學畢業的人，甚至都沒去過幾次縣城，又能做什麽呢。

  “不會可以學啊。如果香寒姐，願意走出去，那就去找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