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其實他在的，一直都在

  因為要做後期康復治療的緣故，聶飛和她在這裡斷斷續續住了一年多，後來，聶飛帶著她回了封城。

  大概半年多前，她從封城回帝都時，在這裡又小住過一段時間，也和聶飛一起來這家店裡吃過飯。沒想到店老板到現在還記得聶飛。

  “哎呀，你這個弟弟呀，可真是了不得。我看他那時候年紀輕輕的，好像還在上大學？隔三差五還要帶你去醫院看病，這一個人照顧你可不容易。病人的飯菜要清淡，少油少鹽，你弟每天特意多花錢，讓我們給你做飯菜，而且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好好做，我們廚師一點不敢怠慢，做得可認真了……”

  店老板不顧聶飛的眼神製止，滔滔不絕道，“後來你們住了一年多就搬走了，沒在帝都住了。有一段時間你弟弟還回來過，說你很想念我們家的飯菜，你弟專門來找我家的廚師學怎麽做菜，斷斷續續學了兩個多月呢。按理說我們家的廚藝是不能外傳的，可你弟弟情況特殊，是為了做給你吃才來的，我這才破例教給他的……”

  聶飛終於忍不住了：“大哥，這會兒正是吃飯高峰，我看你這店裡，好像挺忙的……”

  “忙也沒事，我這難得見到你，知道你姐姐身體恢復了，我也開心。我陪你們聊會兒，不礙事……”

  老板渾然沒有理會聶飛的意思，
  見老板這麽美眼力見，聶飛臉色微黑。

  葉念忍不住笑，委婉道：“那個，我和我弟都餓了，麻煩您幫我們去催催菜好嗎。”

  “哦，沒問題，我這就去。”店老板說著，又招手讓服務員過來，“先給這裡上盤水果。”

  服務員麻溜兒的端了一盤過來，老板大手一揮，對聶飛道：“算我送的，慶祝你姐身體終於恢復了。”

  葉念笑著道謝。

  等店老板走了，她這才看向聶飛：“你的廚藝，就是在這裡學的？怪不得那時候你從帝都回去，突然就會做飯了，而且做的味道，和這裡的好像……”

  聶飛有些不好意思，輕輕點了點頭，“那會兒正好來帝都幫姐找醫生，沒什麽事的時候就過來學一學。”

  那時候葉念在封城，吃飯的時候偶爾會對著袁媽的飯菜，說起一品鮮這個名字。

  袁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可聶飛明白，就問葉念，是不是想吃一品鮮的飯菜，葉念點頭。

  聶飛後來回帝都幫葉念四處尋醫時，就專門來這家飯店學了下廚藝，當然，也交了一門不菲的學費。

  “……”

  葉念凝視著聶飛，情緒甚是複雜，“聶飛，那幾年，真的辛苦你了。”

  那幾年，若非聶飛陪在他身邊，始終不離不棄地照顧她，她這一生或許早就結束了。

  聶飛搖了搖頭，微微笑了笑：“聶奶奶去世後，葉伯伯和姐不是也照顧了我好幾年？那時候我又調皮又不聽話，沒少讓姐生氣。可姐你從來沒說過我什麽，也從來沒放棄我。”

  “那能比嗎？那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孩子，我們自然要照顧你。”葉念道，“可我就不一樣，我那時候毀了容，神智不清，還是被警方認定的殺人凶手，你根本不用管我的。”

  聶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姐，其實小的時候，你也可以不管我的，也不用……對我那麽好……”

  那時候的他，是個孤兒。身邊那麽多人看他都是異樣的眼神，輕蔑的態度。

  小的時候他不明白大家為什麽那麽看她，不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可是長大了，他終於逐漸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別的人，一出生就是落在了一條正確的軌道上，有幸福的家庭，有父母的疼愛，有充裕的經濟條件，只要沿著這條軌道努力往前走，只會是一片光明。

  而他，早就已經是被拋出這條人生正軌之外的棄兒。

  所以和正常人一樣努力好像沒什麽用處，也沒什麽必要。

  因為他已然跟他們不一樣了。

  他自暴自棄般放棄了學習。每次聶奶奶送他到門口，他轉頭連學校的大門都不會進去，就直接走了。

  聶奶奶管不了他，專門拜托了葉念來看著他。

  葉念每天拉著他一起上學，放學的時候會去他們班找他，有時候就連課間休息都會來看他一眼，把他盯得死死的。

  那時候他雖然只有八九歲，可是心理上卻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他對葉念的這種做法很逆反。

  他每次不到放學就悄無聲息地從學校溜走。可是她卻很是執著地到處找他，在街頭那些小混混出沒的地方，各種打聽他的下落。

  到後來，那些人都知道，聶飛有個姐姐，每天放學都要滿大街來找他。

  那時候她也不過十一二歲，可是她就是敢去那些地方，對著那些凶巴巴的小混混，語氣很是堅定地問：“你們見沒見過聶飛？他在不在這裡？”

  其實他在的，一直都在。

  他就在不遠處，心情複雜地看著她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的找他。

  直到那一天，有一個混混故意找她麻煩，攔著她不讓她走。

  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一把推倒了那個混混，拽著她一路飛奔回家。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再也沒有偷偷溜出過校園了。

  每天放了學，他乖乖地等在教室裡，等著葉念來找他一起放學回家。

  回到家，葉念必定會輔導督促他完成作業。

  他最開始自然是不肯寫的，所以故意磨洋工，好等著葉念不耐煩了先放棄。

  可是他沒想到葉念比他想的還要執著，還要狠。

  他不寫完，她不讓他睡覺，她自己也不休息。

  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耗著。

  她明明已經困得眼皮都要打架，明明打著盹都睡著了，可是他一想偷偷溜走，她就醒了，然後一把拽住他，揪著他的耳朵，敲著作業本：“寫作業！”

  他被她折騰得快要不行，她自己也累得夠嗆，可她就是不肯放棄：“聶飛，我就不信，我管不好你！”

  到最後，他終於先讓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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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