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夜消失
百花園裡的花種很多,放眼望去,花團錦簇,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行過百花景區,便是園中有名的鏡湖。
鏡湖岸邊是一條清幽的青石板路,沿路拾步,迎著輕風,看湖邊垂柳隨風飄拂,心情極為舒朗。
君羨唇邊浮出淺淺笑意來。
在郾城的日子,輕松而平靜,少了紛爭少了跌宕起伏,卻透著歲月靜好的安寧,她很喜歡。
而離兒,在她身邊長大,雖然對自己的教導不敢自誇多有成效,至少如今在他臉上、眼底,已經尋不到初見時的陰鷙沉狠。
如今誰見了離兒,不道一句公子無雙?
“在想什麽?”她未察,身邊少年的目光始終粘著在她身上。
回眸,展唇淺笑,“離兒,你看這裡風景如何?可適合你的丹青課業?”
“不急,百花園大得很,多看幾處。”景離對眼前美景不置可否,隻牽著女子繼續散步。
一副丹青,於他哪裡會有什麽難度。
不過是尋了個借口,想與她走走罷了。
周圍不時有成雙成對的璧人走過,彼此間或巧笑倩然,或欲語還休,時而還能看到少男少女彼此一個眼神便面紅耳赤。
景離眸底微暗,指腹似不經意撫過女子手背,觸及那片白皙柔滑,“再過半月便是我生辰。”
“我記著呢,離兒想要什麽禮物?”君羨偏頭,好笑的問道。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現在就開始提醒她了,不是討要禮物是什麽。
牽著女子,走到一株楊柳下,景離轉身背倚樹乾,微垂了眸子凝著她,眼底似帶著絲縷笑意。
春日,清風,楊柳。
樹下如玉的少年。
這一幕,美如畫。
停滯了無數遊人的腳步。
君羨有些呆呆的,被少年這麽專注的,溫柔的凝視,莫名就覺得臉上一熱,忙慌亂的撇開視線,“你想要什麽呀!”
因著慌亂,語氣中不自覺的竟透出一絲嬌嗔來。
景離呼吸為之一頓,繼而若無其事的湊近了女子,輕道,“姑姑,那日你穿女裝,可好?”
“女裝?”君羨抽抽,禮物就是這個?
多大點事啊,說一聲就是了,犯得著大庭廣眾的以美色勾引她麽!
當初決定男裝示人,主要是為了避免再次出現諸如邰子凡類似的事情罷了。
“好不好?我四年沒見過姑姑著裙裝的模樣了。”
聲如清泉潺潺,吐氣如蘭,尤其是姑姑兩個字,在君羨聽來,硬是聽出一股子酥軟。
“穿、我穿。”急急應承,順勢扯著少年繼續沿路走,腳步又快又急,剛才那個場景肯定有問題,否則她怎麽會覺得心跳有些亂,“不過僅此一次啊,省得鬧出麻煩來。”
“好。”景離勾唇,達到目的,便任由女子牽著他橫衝直撞的亂走。
離兩人有些距離的雲夕這才拾步跟上,邊走邊默默歎氣。
小姐剛那副模樣還真是……好丟臉。
她都不想承認自家小姐居然是那麽一個色令智昏的人。
視線不經意掃到周圍那些像是失了魂的遊人,又是一歎。
小公子每每想要小姐應承什麽,只要這麽稍一色、誘,無不手到擒來。這次,還連帶的禍害了周圍一堆無辜的人。
妖孽。
此時的京城,太子府。
書房,太子府管家恭恭敬敬的把一張請帖呈到書桌後的少年手中。
“邰府老太君七十大壽?”少年薄唇輕啟,聲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
著一襲寶藍錦袍,高貴優雅,眉眼溫潤,唇瓣似天生帶笑,親和卻又讓人不敢輕易去攀折。
“回太子,這帖子是禦史夫人親自送來的。”管家躬身道。
未竟的意思,不用說得太明白。
禦史夫人邰傅氏,當今皇后的姑姑,太子殿下的姑母。雖然有著外戚的身份,卻因故已經久不與皇后、太子來往。
事情皆因四年前,不知何故太子對禦史之子邰子凡下了狠手,命人打斷了他的手骨,後來經由太醫診治雖然是將人的手醫好了,卻是再不能使重力。因著此事,禦史夫人邰傅氏跑來宮裡好一番鬧騰,與皇后及太子之間算是生了罅隙。
這次對方親自將帖子送上門,可以說是一種示好,太子若是承了,雙方的往來關系會更為穩固,於太子日後大有好處。
司承煥將帖子輕輕丟到一旁,轉而執筆繼續此前未完成的畫作,“衛十三那邊可有消息回來?”
“回太子,暫時沒有新消息。”
書房裡沉默了片刻,司承煥揮揮手,遣管家退下。
待管家走後,手中畫作卻是無論如何也作不下去了,遂將筆歸置,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初綻的新綠,漸漸失神。
四年了。
四年前她不告而別,等他得到消息趕去國師府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他發了瘋般的跑遍國師府每個角落,看不到一個人影,才不得不承認,她真的走了,走得乾脆。
帶著國師府裡的所有人,一夜消失。
曾回宮去詢問父皇,父皇隻回給他一句歎息,最後告誡他一句話,有些東西,注定得不到,無畏強求。
呵,什麽叫強求?
什麽叫注定得不到。
如這太子之位,也並非注定是他的,若是他不曾為這個位置做出萬般努力,那麽今日住在這太子府裡的人,未必是他。
求,或許會求而不得。
不求,就真的永遠得不到!
四年,那麽多日日夜夜,他不間斷的派人出去尋找,始終沒有得回有用的消息。
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莫非,真的,再也見不到。
腦中是白衣女子絕美的麗容,一顰一笑一嗔一怒,時年經久,卻依舊那麽清晰。
他不曾刻意去記,卻偏偏無法忘懷。
心緒紛亂煩躁,在這書房之中再靜不下心來。
司承煥走到書桌旁,看著被丟在角落的鎏金請帖,良久,轉身離去。
郾城,去一趟也無妨。
左右難以靜心,便當是出去走一走,消解一下心中煩悶。
說來這麽多年,他遠離京城去往外地,也不過是八歲那年,追著她去北地而已。
……他念著她這四年,她又可曾有哪怕一瞬,想起過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