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泯傑,親愛的,你離我那麽遠(2)
小胡趕緊說,“我沒事的,紀總讓我在這裡看著姐,姐,你就好好養病吧,別想別的了,商城那邊,大家都會想辦法的。”
沈蔓無力的看向了另一邊,那邊有人小孩子在看病,哭鬧的聲音很大,讓人的心更亂了。
好好養病,大家會想辦法的,她怎麽能好好養病。
她心裡明白,這一次出了問題,是她的錯,她盲目的想要盡快離開顧氏,便答應了簽約並沒有好好審視對方的意圖,也沒有仔細的研究合約,便草草的簽約。
都是因為她,才連累了大家。
她後悔,也自責,只是,這些現在,都已經徒勞無功。
她靠向一邊,咬了唇,不想讓小胡看到她的眼淚,濕潤的淚,落在枕上,慢慢的流進了脖頸裡,冰涼的一片,她卻已經麻木。
傍晚了,她讓小胡先回去,小胡還是擔心,但是還是經不住她的勸說,便離開了。
護士給沈蔓送了晚飯來,問她,“你這樣不行啊,要不要通知家屬過來,可以通知誰,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去通知。”
沈蔓搖搖頭,“我自己就可以了。”她能通知誰?她現在不想見任何人,每個人的臉孔,都好像寫著責怪,這讓她難以忍受,或許,唯一不會責怪她的,就是她的家人,她的父親,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想讓爸爸來擔心。
草草的吃過了飯,也沒什麽胃口,晚上因為藥力的作用,她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然而,夢中,竟然面對的,都是大家的質問。
“你不是自喻清高,其實,只是自以為是吧。”小胡說。
“你一直說要奮鬥,這就是你的奮鬥嗎,看你都做了什麽!”紀雲崢說。
“看看你害的我們的商城,大家努力了一年多啊。”還有同事說。
“這就是你想要的?離開了我,把商城賣給外國人?”顧泯傑冷笑著。
她猛然醒來,隻覺得冷汗淋淋,那些質問的目光,讓她覺得恐懼。
她終於哭了起來,因為病房裡不止她一個,她不敢哭出聲來,只能窩在被子裡,壓抑的聲音,在房間裡淡淡的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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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此刻,病房外,一個人正悄然的看著。
透過門縫,他能看見,那個一向倔強的女孩子,將身子都埋在被子下,她瑟瑟的身子,在被子下面發抖,哭泣的樣子,讓人心疼。
他伸手,抓住了門,想要進去,最後,還是歎息一聲。
算了,此刻她一定最不想見到他,還是,不要進去讓她更加煩惱吧。
至於,外面那些小醜,他的手慢慢握緊了,平靜的眼中,暗藏狠冽。
*
第二天,小胡仍舊來看著她,她問小胡,商城怎麽樣了,小胡卻總是躲躲閃閃的,不正面回答,只是說,沒什麽問題,還在處理。
沈蔓最後抓住了她的手,問,“小胡,到底怎麽了,你跟我說…”
小胡為難的眼神胡亂的動著,但是沈蔓緊緊的抓著她不放,最後,她隻好說,“姐…顧總派人過去了,據說,是已經解決了…”
顧泯傑…
沈蔓的手慢慢放開了,她躺在那裡,隻覺得心裡雜七雜八的,不知道多少滋味,一起湧上來。
她靠在那裡,聽見小胡說,“姐,我覺得咱們以前是不是誤會顧總了,他看著也挺好的,雖然對咱們是苛刻點,不過,從這一次,咱們出賣了顧氏,他還來幫我們,而且,還幫我們變成了自由身,現在,商城已經是獨立的,再也不是誰的了,我覺得,他不計前嫌,幫了我們這麽多…”小胡看著沈蔓的臉慢慢側了過去,看起來,是不想再聽,便識趣的閉了嘴,只是說,“姐,醫生說你今天好了很多,不過還是要多休息,我先走了,等下午再來看你…”
沈蔓默默的點頭,等到沒了聲音,她才微微轉過頭來。
所以,現在顧泯傑成了救世主,她,成了糟糕的背叛者。
她果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以為通過自己的努力,總是能脫離了他的,誰知到了最後,還是要依賴他的幫助…
她突然覺得自己怎麽那麽沒用…簡直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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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知道了消息的莫子言來看她,看到混亂的病房,她先皺眉,對一邊的人說,“怎麽會給她安排看這樣的地方,不是說咱們一定要特殊,只是,既然有那個條件,也沒必要非要去秉承刻苦精神,尤其她現在精神不太好,還是在安靜的地方…”莫子言推開了門,卻發現,她的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莫子言即刻覺得不太好,馬上讓護士去找,護士進來一看,說,“點滴都被拔下來了…”
莫子言舒了口氣,拿起手機,先給顧泯傑打電話,“沈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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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蔓先回了趟家。
沈蔓其實是個很戀家的人,雖然從小在家的時間不多,跟爸爸團聚的時間也有限,但是,她慢慢的知道,家才是一個永遠不會在意你成就與否,不會在乎你是不是有過錯的地方,那個港灣,永遠都會歡迎你,為你療傷。
沈先令看見她竟然回來,也很高興,只是看著她的臉,奇怪的說,“蔓蔓,你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沈蔓出門前照過鏡子,黑眼圈確實很嚇人,臉色也毫無血色,她抿了抿嘴,“晚上沒睡好吧…”
沈先令只能無奈的看著她。
兩個人坐在院子裡聊天,系數著沈蔓小時候的趣事,他歎息著,“蔓蔓,你有時候就是太好強了,都怪爸爸不好,小時候不能顧著你,你就有什麽也不告訴我…那時看著你一個人在家,我就想,當爸的,沒能給你一個溫暖的家,將來你要嫁人了,一定要給你找一個,會寵你愛你的男人…”
沈蔓低下了頭,“爸…你對我很好,世界上最寵我愛我的,就是爸爸…”
他拍著她的頭,她靠在父親的肩膀上,那雖然蒼老,卻不論何時,都能經得起她依靠的肩膀。
他說,“蔓蔓,當時你要嫁給泯傑,我是不同意的。”
聽到顧泯傑的名字,沈蔓頓了頓。
他聲音沉穩而嚴肅,“但是,當時,泯傑在屋裡,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才覺得,嫁給他,你會過的好的!”
沈蔓愣愣的看著爸爸,“他說了什麽?”那天她還記得,爸爸原本是強烈反對的,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顧泯傑跟他進去了一會兒,他便同意了,她並不知道,顧抿傑到底跟爸爸說了什麽,竟然說服了爸爸。
沈先令看著她,“我說了很多你們不合適的理由,比如,他的家世,咱們的家世,他的父母,你的父母…但是,他只是對我說了一句,他說,不管到底兩個人有怎樣的差距,只要一個人願意低頭,願意忍讓,那麽,你們就可以過一輩子,他說,他愛你,他會保護你一輩子。”
沈蔓愣在那裡,顧泯傑,他從沒說過他愛她,從來沒有,甚至,一點點的提示都沒有。
她搖頭,一臉不相信,“他這麽說,您就相信嗎?”他一定是在騙人的。
沈先令卻拍著她的手背,“不,我相信,不是因為他說了我就信,我看得出,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也因為這個,我才同意你嫁給他。”
她怎麽能相信,她愣怔的看著前面,忽然想起跟顧泯傑的過去,他說他愛她,那怎麽可能,那個時候,他們才剛剛接觸吧,她失-身與他,因為那莫名其妙的一晚,他就說愛她?那怎麽可以相信,雖然,雖然,他們從小就是認得的,可是之前根本稱不上交流過,偶爾見面,也大多是擦身而過,跟顧泯宇要好的程度高過他不知道多少倍。
那樣模模糊糊的離開,她走在街上,與人海擦肩,靠在路燈下,茫然的看著前方,又咳嗽了起來,灰塵很大,她最終還是無法忍受,看到路邊的酒吧,便鑽了進去,喝著酒,忍耐著身體的抗議,她不知道這是在跟誰作對,或許,只是覺得這樣才是懲罰自己,懲罰因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過錯。
就那麽喝著喝著,想著顧泯傑,不不,他不會愛她,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只是他想要爸爸同意他們婚事的托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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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泯傑知道了消息後,首先便到了沈先令那裡。
他了解她,這個丫頭,有什麽事,也一定會來看看爸爸,她是個孝順的丫頭,也是個依賴父親的孩子,何況,沈先令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
到了那裡,沈先令看到他時,他已經知道,沈蔓一定來過。
只是現在已經走了。
沈先令說放下澆花的壺,“你們兩個怎麽…一個前面來,一個後面來,蔓蔓可沒說你要來。”
顧泯傑只是沉著的問,“她什麽時候來過?”
沈先令說,“走了一會兒了。”
顧泯傑點頭,笑了笑,“跟她錯過了,我去找她。”
沈先令疑惑的看著他,在他走前,叫住了他,“泯傑,當年你跟我說的話,我還記得,你說過,你會一輩子保護蔓蔓,你不會忘記吧?”
顧泯傑鄭重點頭,“是,爸爸,我不會忘記。”
沈先令說,“我聽了你的話, 讓她嫁給了你,但是,我知道,她這樣的孩子,從小就在我的身邊長大,完全男孩子的個性,她根本不是你們家裡要求的主母的標準,她或許會犯錯,或許會挨罵,她心裡或許不好受,但是她不會說,你不要因為她不說,就疏忽了…”
顧泯傑默默點頭,他想,他是疏忽了很久。
但是現在不能疏忽下去了,他說,“我知道了,爸爸,我先去找她。”
沈先令點頭,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
她到底去了哪裡?
他知道,定是有人告訴她,他幫了他們的商城,她才會這樣忽然失蹤,她這樣的人,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更不能容忍他對她的幫助。
自尊心太強,也不是什麽好事。
他的人找遍了所有地方,卻沒有她的蹤影,後來,他想起了許美靜,便給她打了電話。
許美靜靜靜的笑,說,“從沒見你這樣著急。”
顧泯傑現在隻想快點找到沈蔓,她還病著,在外面,不知道怎麽樣了,若是病倒,又該如何是好。
他說,“她沒去找過你嗎?”
許美靜停了下,卻說,“那次,她來我這裡,我就知道不太好,我想告訴她真想,可是最後…”
“不要告訴她…”顧泯傑說。
許美靜淡笑,“為什麽?你這樣愛她,從一開始,就為她設計好了一切,難道不告訴她嗎?”
他低低的說,“不要告訴她!否則…”
許美靜癡癡的笑起來,“否則,你要怎麽樣?”
他舒了口氣,沒再說話,他不想讓沈蔓知道,因為,他不能預見她的反應會是怎樣,會為此感動?不,如果不是感動,就會是憎恨,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只是,現在這些都可以放到後面,他現在只要找到她,“現在我不會怎樣,我只要她安全!”
然後,他放下了電話。
坐在辦公室,將雙腳搭在了辦公桌上,隨意交疊,然後,枕著雙手,望向屋頂,他疲憊的舒了口氣。
早知,他們的婚姻,會讓她這樣辛苦…
不,就算知道,他還是會這樣做,因為,他不能想象,若是沒有她…
*
時間過的很慢,她離開後,每一秒都似乎十分的漫長。
車停在一棟公寓前,車門打開,顧泯傑下了車,抬起頭,看著白色的公寓。
這裡是林世君其中一個女人的住所,今天他在這裡,顧泯傑的人查到。
他讓人過去敲門,王充在後面說,“老板,不太好吧,咱們跟林家也算是世家交好…”
顧泯傑面色冰冷,淡淡的說,“但是她有可能在他這裡。”
王充皺眉,“可是,這樣或許會鬧大…”
他回頭,淡淡看了眼王充,“放心,我自有分寸。”
“什麽人,幹什麽的。”
裡面有了動靜,他的人將林世君押了出來,一個女人嚇的花容盡失。
林世君一看見他,立即不再鬧,冷笑一聲,“顧大少怎麽這樣造訪…”
顧泯傑向前,“沈蔓是不是在你這裡?”
林世君稍微一皺眉,隨即又笑了起來,“哎呦,原來是因為這個小賤人。”
顧泯傑一拳打過去,女人的尖叫響起,林世君臉上掛了彩,馬上要衝過來,卻被人強硬的按了下去,“顧泯傑,你…”
“她是我妻子。”顧泯傑冰冷的打斷了他,“注意你的言辭。”
林世君還想說話,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卻不知為何,退縮了下去。
潛意識裡,他告訴自己,現在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
就在顧泯傑正翻天覆地的找沈蔓的時候,沈蔓在酒吧,再次遇到了那個人。
那個叫俊的男人。
他總是幽靈一樣,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讓人捉摸不透。
他坐在了她的一邊,讓身後跟著的一群面色不善的黑衣人,退到了後面。
然後,他說,“女孩子不該常來這裡。”
她不想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酒,兩個人這樣沉默了許久,她發覺,他其實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人,知道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什麽安慰,便一句話也不說。
她笑了笑,歪著頭看著他,“如果有一個人,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你是不是能原諒她?”
他皺眉,然後,似乎了然的笑了笑,“別人很容易原諒你的過錯,因為畢竟過去了就過去了,最不能原諒你的,是你自己,每個人都是這樣,往往,最後的磨難,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她默默的喝著酒,茫然的看著前方。
他又說,“犯錯並不什麽大事,神甚至也會犯錯,何況是人,只是,有的人在這個時候,可以站起來,有的人,卻不能。”
“且,要是現在安慰人,我說的可以比你更精致,反正你不是說,隨便你怎麽說。”沈蔓說。
他吸了口煙,在煙霧之中,默默的眯著眼睛,幽深的眼,似乎綿延不絕。
他說,“世界上最毒的,不是毒藥,是一個人致命的愛,受傷的,並不是這個被愛的,而是那個,並不能給她幸福,卻要接受她的愛的人,你總有一天,也會明白,或許,你也正傷害著一個愛你的人,那時你才知道什麽叫不能原諒的錯誤,那麽,今天為什麽小事傷心,都是幼稚的。”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看著她,“回去吧,別到最後失去了才知道,你傷害了一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說著,他起身,重新戴起了手套,她一把拉下他,迷糊的說,“你到底什麽意思,跟我說清楚!”
他笑了笑,低頭看著她,“你覺得我路上隨便遇到了哪個女人都要多管閑事,我管你,因為我記得你是他要的女人!沒有他,你死了幾次都不知道了!”
她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這個滄桑的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麽…
男人到了外面,拿起電話來,“顧泯傑,我又幫了你一次,你的女人在這邊。”聽著電話裡的咆哮聲,他笑,“誰叫你不看好你的女人,你看,每次都被我撞到,看來我要好好教育你一下,男人對女人不該這樣的…好好,總之我不管了,你再不來被誰帶走我也管不了。”
放下電話,他不禁苦笑著搖頭,再如何雄韜偉略的男人,遇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是要一頭栽進去,再也出不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沈蔓,是在天上人間,他看著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實在眼熟,後來她被林世君拉起來,他才猛然想起來,在顧泯傑那裡見過她的照片。
他記得,朋友多年,他碰了下那照片,顧泯傑還寶貝的不行,直接對他發火,他那時還奇怪,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用得著那麽寶貝。
可是不管怎麽說,是他要的女人,他作為朋友,見到了,自然要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