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蔓,事業是女人的自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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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出來後,效果很好,顧泯宇在燈光下,對著鏡頭說話,之中穿插著各種場景,台詞是這樣的,“舞台上,我是明星,舞台下,我跟你們一樣,我從不覺得我是演技派,我只是凡兀!”
舞台變黑,白色的廣告語打出來,大家紛紛鼓掌。
“真是不錯,效果一定會很好。”紀雲崢說著,去跟顧泯宇握手,感謝他。
他只是大方的笑笑,“沒關系,是蔓蔓的是,我一定幫忙的,而且,廣告案確實很好。”
他對著沈蔓放電,沈蔓瞪了他一眼。
廣告一經投放,便引起了媒體的注意,渲染的同時,竟然還將說顧泯宇是因為跟廣告方主管有私情才,也就是跟沈蔓有私情,才會低價簽約廣告。這真是一場意外的炒作,加上了直擊淘樂的豪言,網站一時被各個報紙雜志刊載評論,一時間流量成百倍增加,銷量也一路走好。
顧氏廣告部裡,幾個人在看過對比後,也不由得稱讚,“沒想到他們成天乒乒乓乓,跟玩樂似的,還真成了。”
這時,顧泯傑走進來,身邊跟著琳達,幾個人笑著說,“顧總。”
他只是走到屏幕前,看著網絡廣告上顧泯宇那個深沉的樣子,廣告語鮮明富有特色,又很符合凡兀的名字,他嘴角撇起一個笑來,說,“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幾個主管看他身後的琳達,一如既往的冰冷臉孔,盯著人看的時候,總是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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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泯傑回到家,看見沈蔓正在給爸爸倒茶,一家人吃過飯後,按照常理,仍舊是要坐在那裡聊一會兒,沈蔓總是不說話,她坐在一個角落,有人叫就應一聲,其余時間,便好像沒有她這個人一樣,這跟工作時的沈蔓,簡直是判若兩人。
顧修捷說要去睡覺,大家便都散了,他跟著沈蔓上樓去,她依舊低眉順耳,幫他脫下了外套,放在一邊,他低頭看著她,那一張臉上是順從,是聽話,但是,在他看來,卻好像是另一種抵抗,他突然明白,一直以來,她的順從,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順從,只是用她獨有的方法在抗議。
他說,“你請了泯宇去?”
她抬起頭,“嗯?怎麽了?”
他脫下襯衫,扔到一邊,“沒有,今天看了廣告,做的很不錯。”
她卻看著他,道,“是啊,我也已經很滿意了,在沒有足夠的資金的情況下,可以做到這樣,我對我們的團隊,更有信心。”
他眯起了眼睛,聽著她諷刺的話,向前邁了兩步,“你是什麽意思?”
她毫不畏懼的看著他,“沒什麽,只是,有一句話想問你…你是故意的嗎?”
他側著頭,看著她,眼神中是詢問。
她說,“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不想讓我們成功,所以,你不想給我們資金?”
他微微皺眉,對於她這樣的質問,有明顯的反感,但是他只是坐下,說,“我是不看好你們,但是我沒管過資金。”
她只是冷笑,“說謊。”
他翻開的書攤在手上,轉過頭,看著她,“你對你的丈夫就這麽不信任?”
她抱起了被子,向外走去,他起身,“你幹什麽去。”
她頭也不回,“對不起,我身體不太舒服,我去睡沙發,你隨意好了。”
他想要拉住她,然而伸出手去,還是放了下來,他跟她之間有很多問題,難道,只是工作上這一點需要解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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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琳達站在他辦公桌前,他翻著計劃書,抬起頭來,說,“琳達,我問你,對於,下面凡兀的廣告資金,是你在控制嗎?”
她眨著眼睛,“廣告資金?不,不過我有注意一下,他們剛剛開始,就要了很多資金,可能廣告部覺得只是合作的公司,不想花費太多,所以並沒有批準太多。”
他了然的點頭,便不再多言,琳達知道她的老板看著跟誰都很隨和,卻其實對誰都是一樣的生疏,他不說話不代表他就不思考,他此刻過問了,說明他會過問下去,不用多言,她便能領悟到,這是她引以為豪的,跟他的默契。
琳達出來的時候,正好廣告部周主任走進來,她走過去,“他們還有什麽動靜嗎?”
周主任知道她在說誰,擦了擦沒剩幾根頭髮的頭頂,他說,“他們要強的很,上次資金給的少,知道我們故意為難,這次也沒來要。”
她點頭,哼了一聲,算他們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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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蔓跟顧泯傑開始了冷戰,雖然,她漸漸發現,那只是她一個人意義上的冷戰。
沈蔓當時其實只是一時之氣,但是看他對於她的質問,竟然還表現的那麽平靜,心裡就越發的不平衡,她看著接下來的策劃案,新的一套方案出爐,她這一次,不準備依靠顧氏,他們總是要脫離出去的,現在開始,就該多為自己打算。
新的方案需要幾個模特,幾個人算一下,計劃要花費些時日,每天都要幾個模特,如果請模特是,花費實在很大,於是沈蔓提議,不如還是自己來。
幾個女孩子都詫異的看著她,“自己…可是要去夜店跳舞啊,我,我都不會跳舞。”
沈蔓說,“我也不會,不過,咱們這一次,不是要以白領的姿態嗎,咱們的形象正符合啊。這樣,我們自己做模特,就只需要付跟夜店合作的費用,節省了多少錢呢,等完事了這些錢給大家分獎金,也比讓模特賺去強多了是不是?”大家聽她這麽說,才勉強同意。
沈蔓這一次的計劃,目標群體就是白領一族,他們看似光鮮的生活,其實,壓力很大,牠們需要放縱,需要發泄,夜店是白領放松比較喜愛的場所,他們將目光放在那裡,推廣起來又便宜,影響力比起平面廣告,也要好的多,他們的這一次項目的主題就是:襯衫也可以這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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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裡,電子音樂摻雜著DJ激昂的聲音,煽動著大家的情緒,舞池裡一片狂人亂舞,裡麵包間裡,顧泯傑喝著酒,看著王治平,他走過來,跟顧泯傑碰了下杯,“哥們,怎麽這個樣子,你家嬌妻,又在鬧?”
他歎了口氣,“別提了,在鬧別扭呢。”
王治平坐下,“得了,前幾天還覺得,你家老婆就是一木頭美人,不吵不鬧的,好像沒這個人似的,現在鬧了,是好事啊。”
顧泯傑只是笑,又喝了口酒,說,“我去下外面。”
洗手間裡,顧泯傑正在洗手,找了進來,“可找到你了,你快出來看。”
顧泯傑被他拉出去,王治平指著那邊台上,“你看那台上跳舞的,不是你老婆嗎?”
順著目光望過去,只見台上果然幾個穿著襯衫的男女,跳著不倫不類的舞蹈,襯衫穿在身上,卻完全不像是襯衫的樣子,樣子形骸放-蕩,一個個化著濃妝,簡直是不像樣子。
他馬上皺了眉,沈蔓果然就在其中,還是跳的最起勁的一個,原本再普通不過的白色襯衫,兩個下擺系成了蝴蝶結,一直拉到上面,露出她水蛇一般的水嫩腰肢,樣子,竟然十分撩人。
那些男人也直接將襯衫拉開,露出結實的胸膛,還跟她貼身跳舞…
他臉上越來越黑,越過了人,走進去,一邊的牌子上有顧泯宇的大海報,是他為凡兀做廣告的廣告牌,上面大大的寫著,“上班下班,襯衫還可以這麽穿…”
又是凡兀,她簡直要為了這麽個工作賣-身了!
他站在了台下,下面的人瘋狂的舞著,被調動的也不管自己舞姿怎樣,都跟著群魔亂舞,他壓住了自己要衝上去將人拉下來的強烈感覺,耐著性子站在那裡看著。
終於,她低下頭,看見了他,扭動的身體驟然停了下來。
他們一個舞台上,一個舞台下,遙遙注視。
閃光燈將他的眼眸遮蓋,她只是看著他環著胸抬起頭看著她,前兩天都沒什麽事,她沒想到今天會突然碰見他。
他一直那麽注視著她,她知道她不能再做下去,跟旁邊的同事說了句,她跳下了舞台。
來到他面前,她低著頭,說,“你怎麽來了…”
他只是輕輕舒了口氣,越是走的近,她越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因為怕跳著跳著掉出去,她沒帶隱形眼鏡,看的不太清,只是感受到,那淺淺飄過來的,帶著點酒氣的呼吸,都仿佛蘊含著怒氣,她知道他在生氣,這麽多年,獨獨對他生氣的味道,嗅的那麽在行,每一次生氣,都是這個樣子,於是,她也不自覺的,更低下了頭。
他說,“走吧,去那邊說。吵死了。”
他說著,前面徑自走了出去,她隻好踉蹌著跟在後面。
因為看不太清,他中途停下,她還一頭撞上了他的脊背,尷尬的倒退兩步,抬起頭,他怒目的臉更接近了。
他說,“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她剛想解釋,聽那邊有人笑著走近“哎呀,以前隻覺得嫂子是出淤泥而不染,今天看了才知道,嫂子原來也有別樣的一面。”
沈蔓仔細看了,才想起來,這個人她見過的,以前經常會跟顧泯傑一起,是他的好哥們。
她不好意思的低頭,說,“你好,好久不見。”
顧泯傑於是也不再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向裡走去。
她隻好跟著進去,王治平這個罪魁禍首還在一邊跟著笑。
他們的包間人不算多,大多是她沒見過的,還有幾個是顧氏的員工。
看見顧泯傑進來,竟然帶著個女孩,都看了過來。
顧氏一個員工先湊過來,“哎,是沈蔓,你怎麽也在。”他打量過了沈蔓那一身,捂嘴笑著,“今天你打扮的可不太一般。”
她低頭看自己,沒覺得怎麽樣啊,可是他們這眼神簡直覺得她就是個怪物,或許她平時上班給人的感覺太正經了吧。然而這時,顧抿傑對著那人瞪了一眼,不客氣的說,“不倫不類。”那眼神明顯帶著一種莫名的警告,看什麽看,再看,眼睛挖出來。
員工A頓時一陣惡寒,趕緊說,“沒,挺好的,挺好的…”然後縮回自己的角落裡去了。
大家看顧泯傑眼神不善,也都裝作沒看見,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顧泯傑冷哼了一聲,回到座位上,倒酒,沈蔓站在那裡,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王治平見了,便將她拉過來,說,“嫂子…”
她趕緊說,“拜托…他公司的人不知道我們的關系,麻煩,你不要叫我嫂子好嗎?”
他瞪著眼睛看了兩個人一眼,這夫妻兩個,還有什麽好隱瞞的,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他湊近了點,“泯傑這是吃醋了,你去哄哄就好了,去吧,去吧。”
吃醋?
她眨著眼睛,不解的看向顧泯傑,他坐在那裡,沉著臉,一邊的女孩殷勤的倒酒,他便二話不說,一口喝掉,看起來,真一點不像是吃醋。
她歎了聲,走到他身邊,坐下,卻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好。
就那麽沉默著,聽大家唱歌,玩笑。那邊玩的很開心,這邊卻沉默的好像是第二個世界。
沈蔓記得,上一次跟他在這樣的場合,是什麽時候?
大約是在剛剛結婚的那一年,他帶她出來見他的朋友,那時,他還沒那麽容易生氣,她對他卻自始至終的小心翼翼。
除了他,別的人帶來的都是女伴,有些男人已經結婚或者訂婚,但是身邊還是有數不清的女伴,於是她明白,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結婚也不過是個形式,婚前婚後,不過多了個已婚男子的稱謂,但是別的事情上,不會改變。包括身邊那些不間斷的女孩子。
當時他們還笑話他,說別人都帶了女伴來,就他帶著老婆。
他挽著她的肩膀,只是笑著喝酒。
他對酒很有研究,那品味是完全跟玩電腦數據的人不相稱的,家裡的地下室裡,是他的酒窖,裡面有很多有名的酒,價值連城,或者根本無價,結婚的那一天晚上,他曾拿了一瓶酒出來,那天她很緊張,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走錯了哪一步,變為笑柄,幸而安全度過,她覺得萬幸,可是之後還是會後怕。
當時在場的人太多了,若是走錯了一步,那簡直是萬劫不複啊。
他笑著拿了酒過來,坐到她對面,“是不是緊張?喝點酒,放松一下。”
後來她知道,那是87年的紅酒,上好的酒,價值不菲,她喝了一點,想起晚上即將發生的事,逼迫了自己喝的更多。
她總覺得他是知道她想喝醉了意思的,那天晚上,他看著她微笑,一杯一杯的給她倒,如果後來她知道她一個晚上喝掉了一棟房子的價錢,她絕不會那麽胡鬧。
喝到後來,她隻覺得紅酒在杯子裡晃動,樣子好像是飽經滄桑的眼睛,轉來轉去,那麽美麗。
沒錯,就好像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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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了酒,然後轉動酒杯,紫紅的葡萄酒,在高腳杯上劃過,好像上好的綢緞一般。
他轉過頭看她,她才清醒,自己剛剛看著他,看到愣在了那裡。
他似乎是揶揄的一笑,笑的她心慌意亂,趕緊轉過頭去,那邊,有人在玩骰子,鬧的跟什麽似的,還有人在唱歌。
她看見那個唱歌的女孩子,她長長的頭髮及腰,自然的大卷,黑色的連衣裙,陪著紫紅的腰帶,大大的銀耳環,微微轉過頭來,那個側臉好像副美麗的剪影,那一雙眼睛才是真正的飽經滄桑,濃濃的煙熏妝,縈繞著葡萄一般的眼睛,紅豔的唇,有點微微翹起,十分美麗的一個女人,看起來三十歲上下,那獨有的味道,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看的久了,更覺得, 那便是一副帶著歲月痕跡的油畫。
她唱著沈蔓沒聽過的歌。
歌詞很符合她的樣子,有味道,有故事。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諾,誰都知愛了沒有一點的把握,也別去想哪裡是甜蜜的夢鄉,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夢,夢醒後好久才見溫暖的曙光,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恆太短暫。”她的聲音有點像孫燕姿,唱著歌,歪在紅色的沙發上,看起來像一隻慵懶的貓。
那是沈蔓第一次見到她,後來回憶起來,當時兩個人,真是好笑。
沈蔓支著腦袋看著她唱完,然後,王治平走過去,摟著她的肩膀,沈蔓才轉過頭來,看來,這個人是王治平的女伴。
一會兒,王治平竟然摟著她走過來,王治平說,“嫂…蔓蔓,你還沒見過吧,這是我們家的,叫她美靜。”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來,歪著頭笑著看沈蔓,“你好,你是…”她曖昧的眼神瞥過顧泯傑,沈蔓趕緊解釋,“不是,我是顧總公司裡的,今天恰巧碰到了。”
她點點頭,沈蔓握她的手,不溫不涼,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切都剛剛好。
他們握手的時候,顧泯傑抬頭看著她,她注意到,那眼神,很特別。
晚上散了,她站在門邊告辭,有顧氏的員工好心說送她回去,她搖搖頭,說,“不用了,那邊還有朋友,我要去收拾一下。”
她進去跟人解釋,大家還說,“哎呦當初誰說的要一起,把我們扔在台上。”她隻好挨個賠不是,她真沒想到顧泯傑會來。
等大家散了,她也換好了衣服,在路邊,準備去開車,今年剛買的新車,其實,也不是她買的,只是顧家每年會買幾輛車,也不知道是誰買的,他們開的膩味了,就給了她,她的是一輛水藍色的雪佛蘭,顏色樣式都符合她的口味,於是就一直開著。
走過去,拿出鑰匙,剛要開車,卻感到身後有人。
原來顧泯傑還沒走。
他走過來,單手插在口袋裡,車的大燈將他的身影掩在水泥的地上,一排陰沉的影子,他走到他面前,還沉著臉,他說,“車一會兒讓老王來開,你坐我車回去。”
她真不想跟他一起,可是,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