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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第40章 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第40章 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他敬,懷玉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回:“小少爺有禮。”

  聲若黃鶯,字句帶笑,聽著有點耳熟。

  江焱抬頭,很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不看還沒事,這一看就驚得他退後兩步,瞪大眼低喝出聲:“怎麽會是你!”

  “焱兒!”旁邊的江崇呵斥他一聲,“怎可如此大呼小叫?”

  “不是……父親……小叔……這不是白四小姐嗎?!”江焱頭皮發麻,使勁揉了揉眼睛重新看了看,然後連連搖頭,“她怎麽會在這兒?”

  看他這麽意外,懷玉也有點意外。當初江玄瑾決定要破罐子破摔的時候,她還以為江小少爺是知情然後特意離開,以便江玄瑾去白家下聘的……結果好像不是啊?

  這一臉的震驚,活像是天都塌了。

  懷玉疑惑地看向旁邊的江玄瑾。

  江玄瑾好像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大反應,面有惑色,卻還是從容地解釋:“她是你剛過門的小嬸嬸,自然是要在這裡的。”

  “可……”江焱臉青了,他想說白四小姐不該是他要娶的人嗎?但一轉念,他想起了之前在前庭與小叔說的話——
  “辦法不是沒有,但你可想好了,當真不願成親?”

  “想好了,不願!”

  當時長輩們給他定下的是白二小姐,他說不願,卻沒告訴小叔他願意娶四小姐,小叔什麽也不知道。

  再看一眼面前的白四小姐,江焱伸手重重地抹了把臉,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當時為什麽不多說兩句呢?為什麽不去反抗爺爺的決定?為什麽天真地以為自己還年輕,再過兩年成親也無妨?!

  這下可好了,原本他可以娶的人,現在要他喊一聲小嬸嬸。

  見鬼的小嬸嬸!

  “小少爺莫不是一路奔波,累了?”懷玉一臉慈祥地看著他道,“小嬸嬸讓人去替你準備熱水?”

  “……”

  深吸一口氣,江焱黑著臉朝她拱手:“不必。”

  然後扭頭就對老太爺道:“孫兒不孝,請爺爺責罰!”

  方才還插科打諢想逃避的人,眼下竟然主動要責罰?江老太爺很意外,看看他這一身的風塵仆仆,又看看他那疲憊的神態,略微軟了心,歎息道:“先去沐浴更衣再說領罰之事吧。”

  “遵命。”低頭應了,江焱轉身就走,步履沉重,完全沒了方才進來時的瀟灑肆意。

  江玄瑾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己身邊傻笑著的人,心念微動,墨瞳半闔。

  請安禮畢,他將她拽到了花園。

  “你可有什麽要說的?”他問。

  李懷玉樂不可支,笑得一顛一顛的,左右看看沒人,抓著他的袖子就道:“你看小少爺那表情好不好玩?哈哈哈小嬸嬸!他之前還當著我面兒說白家四小姐是個傻子,結果一轉臉就要叫我小嬸嬸了!”

  江玄瑾沒笑,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要是我沒記錯,之前你很想嫁給他。”

  還讓他幫忙來著。

  笑聲一收,懷玉立馬站直身子道:“這個我要解釋一下,當時我的確是很想嫁給他,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嫁進江家日子好過啊!”

  “那現在呢?”江玄瑾眯眼,“嫁給我,也是因為江家日子好過?”

  懷玉一噎,哭笑不得地道:“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小心眼?”

  瞧他眉心又要攏起來了,她連忙投降:“不是不是!我嫁給你,是因為你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天下獨一份的好人品,又是天下獨一份的好氣質!”

  不就是想聽她誇他嗎?只要他想聽,她能每天變著法兒地誇!

  江玄瑾被誇得松開了眉,很是大方地決定不與她計較,收回自己的衣袖道:“我去看看焱兒,你回墨居待著,不要亂跑。”

  “啊?”懷玉垮了臉,“我一個人在那院子裡待著有什麽好的?就不能跟你一塊兒去麽?”

  “你不是說要劃地盤?”他道,“墨居給你,隨意劃吧。”

  眼眸微微一亮,懷玉跳起來就抱住了他的胳膊,眼巴巴地問:“當真隨我劃?”

  “只要別拆了房子。”

  “好!”高興地拍手,她笑盈盈地道,“那我就回去等你。”

  等他?這詞倒是新鮮,江玄瑾輕哼一聲,繞過她就朝江焱院子的方向走。眼瞧著要走出花園了,他頓了頓,悄悄地回頭瞥了一眼。

  花園裡的杜鵑花開得正好,嫣紅嫣紅的,有人站在花叢裡癡癡地望著他。

  見他回頭,她一愣,接著就咧了嘴,眼裡瞬間泛起光,興奮得原地轉了個圈圈,然後伸手朝他揮了揮。

  有什麽值得開心的?白她一眼,江玄瑾不屑地扭頭就走。

  然而,沒走兩步。

  “主子,您笑什麽?”乘虛不解地問。

  “我沒笑。”

  “可……”

  “閉嘴。”

  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門外頭,李懷玉立馬回了墨居。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四處亂晃,晃著晃著就靠近了洗硯池。

  “夫人。”一踏進去,有人來攔她,“夫人不如去別處走走?”

  不高興地嘟嘴,懷玉道:“君上說讓我在墨居裡隨意走動,這地方不屬於墨居?”

  “……屬於。”

  “那為什麽我不能走動?”她滿眼懷疑,“難不成君上在裡頭藏了姑娘?”

  “……”

  “還真藏了姑娘?”一看他這心虛的表情,李懷玉立馬大怒,“他騙我!還說什麽今生今世隻我一人,結果竟然金屋藏嬌?”

  “不是!”暗衛連連搖頭,“裡頭那姑娘不是……”

  “你給我閃開!”哪裡還會聽他解釋,懷玉柳眉倒豎,不管不顧地就往裡衝。

  暗衛很無奈,他很想去攔,但一想起乘虛說的這位姑奶奶惹不得,他就不敢攔了,只能急急跟在後頭,一邊跟一邊喊:“夫人誤會了,誤會了!”

  不誤會怎麽可能順利進來?懷玉暗自撇嘴,臉上卻是一副吃醋嫉妒的模樣,徑直走到那上著鎖的竹屋面前。

  “給我打開。”

  暗衛歎氣:“夫人,君上有吩咐,旁人不得隨意靠近裡面那位。”

  “還護得挺緊?”抬著下巴冷笑,李懷玉伸手點了點鎖頭,“你給我開開,或者我讓人來砸開,你選一個?”

  暗衛哭喪著臉跪了下去:“夫人三思,君上若是怪罪下來……”

  “有我擔著,跟你沒關系。”她很是霸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鑰匙拿來!”

  “您……您在門口看一眼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用進去。”暗衛哆哆嗦嗦地遞出了鑰匙。

  懷玉一把搶過,手有點發抖,對了半晌才對準鎖眼,將竹門一把推開。

  “嘩——”

  竹屋裡奄奄一息的人被這聲音驚動,皺眉眯眼回避門口落進來的陽光,好半晌才適應,抬頭看向來人。

  竟不是紫陽君,而是個秀氣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見她,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瞳孔緊縮,嘴裡倒吸涼氣,臉色也有點發白。

  “這是什麽?”她朝旁邊的暗衛吼。

  暗衛小聲回答:“是君上抓住的刺客,要審問的,當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你胡扯!”小姑娘氣得跳腳,“真抓著刺客怎麽可能不送去衙門,還關在這裡?我看分明是你們君上拐來的良家婦女,見她不願就范,就關在這裡折磨!”

  “……”暗衛想說,這個說法也太荒謬了吧?

  然而,那小姑娘像是氣急了,吼著吼著竟直接哭了出來,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小臉往下掉,小手一下下地抹著,卻是壓根抹不完,看起來可憐得很。

  “夫人!”暗衛嚇了個半死,“您別哭啊!”

  “我那麽喜歡他,他卻騙我!”懷玉哭得撕心裂肺,“他怎麽可以騙我!”

  “小姐。”靈秀也急了,“您冷靜些!”

  “我才嫁過來第一天,他就在府裡藏女人,還叫我冷靜?”懷玉瞪眼,負氣地道,“你們去把他給我叫過來,我要當面聽他說!”

  一聽這話,暗衛腿都軟了。這府裡誰不是把君上捧著敬著的?她竟然開口就是一句“把他給我叫過來”,氣勢之足,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靈秀最早回神,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其余暗衛目送著她離開,一動也不敢動。

  江玄瑾正在望舒院與江焱說話。

  江焱委屈得很,跪坐在墊子上耷拉著腦袋,小聲問:“小叔到底是為何突然成親?”

  “你走了,下聘沒人去。老太爺大發雷霆,我便只能站出來頂了。”江玄瑾淡聲道。

  竟是因為他?江焱一頓,心裡生了些愧疚:“連累小叔了。”

  “無妨,成了親麻煩還少些。”江玄瑾搖頭,“但你為何不高興?”

  張了張嘴,江焱想說實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小叔這麽護著他,他怎麽還能說那些話給他添堵呢?
  心酸全往肚子裡咽,小少爺強顏歡笑:“只是沒想到小叔會與白四小姐成親,有些驚訝罷了……小叔很喜歡白四小姐麽?”

  江玄瑾想也不想:“不喜歡。”

  江焱一驚:“啊?”

  “她那個人,實在沒什麽好處。”他板著臉道,“又粗魯又沒規矩,不僅總是胡說八道,吃得還特別多。”

  江焱聽得傻了眼,吞吞吐吐地道:“侄兒以前見過她一面,還挺……挺規矩的啊?”

  江玄瑾痛心疾首地搖頭:“看起來規矩罷了。外頭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這位四小姐雖說瞧著不傻,但瘋傻起來,比真的傻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正說著呢,乘虛就慌慌張張地進來了。

  “主子。”他道,“墨居那邊出事了,請您快回去一趟!”

  江玄瑾一愣,順勢就皺眉對江焱道:“你看,定是她又闖禍了。”

  說著便站起來:“我先回去,你好生休息。”

  “是。”點頭應下,江焱目送自家小叔離開。

  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小少爺傻傻地寬慰自己,或許他娶不到白四小姐,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江玄瑾一離開望舒院就沉了臉:“怎麽回事?”

  靈秀跟在他們身邊小聲道:“主子見您在院子後頭藏了姑娘,氣壞了,非要請您回去說話。”

  姑娘?江玄瑾很茫然,他什麽時候在院子裡藏姑娘了?
  想起整個墨居唯一的一個姑娘,他臉色一變,低斥一聲:“胡鬧!”然後加快步子便往回趕。

  洗硯池那地方他說過不許人進的,她能找到青絲,定就是硬闖了!那麽多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竟然不攔著她!
  心裡有火,江玄瑾走得怒氣衝衝,恨不得立馬抓住她教訓一頓。

  然而,一跨進洗硯池,聽見那嚎啕的大哭聲,他僵住了。

  李懷玉就坐在竹屋的門檻,仰著頭張著嘴,眼淚一串串地往下掉,眼睛紅腫,聲音都哭得有些抽。

  “你……”他走過去,皺眉將她拉起來,“怎麽了?”

  懷玉自顧自地哭著,甩開他的手,委屈得直嗚咽。

  江玄瑾冷眼瞪向旁邊的暗衛。

  暗衛連忙拱手:“屬下攔過了,夫人非要進來。”

  “誰惹她了?”他沉聲問。

  竟然不怪罪她闖洗硯池?暗衛怎舌,立馬將頭埋得更低:“屬下……屬下不知,夫人從打開門就一直在哭。”

  哭了這麽久?江玄瑾眉頭擰成一團,伸手捏了她的肩膀就斥:“也不怕哭昏過去?”

  “昏過去就昏過去好了!”懷玉鼻涕直流,瞪眼看著他,“你瞞著我金屋藏嬌,肯定是不喜歡我了!”

  嫌棄地看著她的臉,他拿了帕子便捂在她鼻子上:“用力。”

  懷玉很配合地擤了一把鼻涕,眼淚汪汪地瞪著他。

  江玄瑾看得有點好笑,捏著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指著裡頭渾身鎖鏈的青絲道:“你覺得誰金屋藏嬌會藏成這樣?”

  “怎麽不會這樣?”她抽抽搭搭的,“說不定人家是不肯跟你,然後被你囚在這裡不讓走呢!”

  江玄瑾歎了口氣:“女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麽?”

  “還能想什麽?”懷玉理直氣壯地道,“想自己喜歡的人啊!”

  微微一噎,江玄瑾抿唇,將髒了的手帕扔了,換一張新的糊在她臉上:“別胡說八道了,裡頭這個人對我有用,只是有用而已,沒別的。”

  抹了把臉,懷玉嘀咕:“什麽用啊?她有,我就沒有?”

  “你還真沒有。”江玄瑾搖頭,“畢竟她很了解丹陽長公主,你連人家的模樣都不知道。”

  李懷玉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很想說老哥,你夫人才是最了解丹陽長公主的,青絲在她面前都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然而她不可能這樣說,還得故作驚訝地道:“丹陽長公主?”

  江玄瑾猶豫了片刻,對身後的人道:“都下去吧。”

  “是。”

  等人都退了個乾淨,他才睨著她問:“想知道?”

  懷玉拚命點頭。

  想了片刻,江玄瑾拉著她進了竹屋。

  青絲的眼神從他一出現開始就變得凌厲,眼下見他進屋,更是動著鎖鏈,像是想撲上來。

  懷玉下意識地拽著他的衣裳,讓他退後些。

  江玄瑾瞥她一眼,微微勾唇,接著便道:“這是丹陽長公主身邊的婢女,她知道丹陽所有的秘密,但她不肯說,我便只能將她留在這裡。”

  懷玉一臉驚訝:“人家忠於主子不肯泄密,你就把人家關起來?”

  “不是我要關。”江玄瑾歎息,“而是我放她走,她仍舊不死心地要來取我性命,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放?”

  懷玉咬牙就瞪了青絲一眼。

  什麽叫螳臂當車,什麽叫蚍蜉撼樹!好端端地遠走高飛不行嗎?非得回來找死?
  青絲被她這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微微蹙著眉看著她。

  懷玉接著就問:“那你把她關在這兒,她一直不肯說,你還打算關到死?”

  “總比放她出去落在別人手裡來得好。”江玄瑾搖頭,“她死隻一條命,放出去落在別人手裡,就指不定會連累多少人了。”

  李懷玉微微一震。

  他竟是這樣想的?還以為他這麽執著地關著青絲,只是因為想從青絲嘴裡撬話,結果這人考慮得還挺多。

  青絲放出去會連累誰?很明顯,“三大余孽”一個也跑不掉。眼下徐仙等人之所以還平安無事地留在朝中,就是因為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他們曾替長公主做過事。

  上次厲奉行來要青絲,打的就是利用青絲的口供,將徐仙等人統統扯下水的主意。當時江玄瑾沒給,她還以為他是有別的陰謀,沒想到是真的惜才,不計較陣營立場也想護著幾個國之棟梁。

  難不成他當初也當真只是被人利用,才給她送了毒酒?

  懷玉有點迷茫。

  “你還想知道什麽,就問。”江玄瑾淡淡地道,“既成夫妻,我便不會瞞你。”

  這麽大方?李懷玉有點不敢置信,抓著他的胳膊瞪圓了眼:“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泄露出去對你有什麽好處?”他冷聲道,“你從拜堂那一刻起命就系在了我身上,我若是不好,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好像也是,如果她當真是白珠璣,這話就一點毛病也沒有。

  可惜她不是。

  咧嘴笑了笑,懷玉感動地抱著他的胳膊蹭了蹭:“我肯定不會出賣你的!”

  斜眼睨著她,他道:“為一個犯人哭了這麽久,虧不虧?”

  “不虧!”哭過的眼眸亮亮的,滿是光地望著他,“換你與我坦誠相待,我當真哭暈也無妨!”

  說著,踮起腳來吧唧一口就親在他的下巴上。

  江玄瑾一頓,看一眼旁邊就黑了臉,拉開她咬牙切齒地道:“你真當這裡沒人?”

  青絲在牆角錯愕地看著他們,那眼神,活像是見了鬼。

  懷玉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她反正也不會說什麽的,怕什麽?”

  “……”跟這種厚臉皮的人是沒法交流的,江玄瑾一甩手,扭頭就要走。

  “哎!”懷玉喊住他問,“我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的,眼下正無聊,可以在這兒跟她聊聊天呀。”

  聊天?江玄瑾沒好氣地道:“你要是能讓她開口說上一句話,落花河少說都得倒流半個月!”

  “是嗎?”懷玉不服氣,“那我偏要讓她開口!”

  回頭看她一眼,江玄瑾道:“別越過你腳下那條線,其余的隨你。”

  語氣雖然不太好,但說的話已經是將她縱容得上了天。懷玉喜上眉梢,眼裡的光滴溜溜地流轉著。

  見她終於高興了,江玄瑾抿唇,也忘記自己方才想的要教訓她了,隻喊來人低聲吩咐:“給她搬個凳子來。”

  暗衛在風中顫抖著:“主子,這……沒關系嗎?”

  不是說這地方誰也不能進來嗎?這倒是好,不但進來,還要給她搬凳子讓她聊天?!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問:“有什麽關系?”

  ……暗衛拱手,也不廢話了,麻利地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屋子裡就飛快地退了出去。

  懷玉坐下來,一雙眼隻管盯著青絲看。江玄瑾以為她會說什麽呢,結果她開口就是一句:“姑娘,你多久沒洗澡了?”

  “……”青絲皺眉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懷玉歎了口氣:“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乖乖聽話把人家想聽的告訴人家,不就可以洗澡吃飯再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覺了嗎?這樣被綁著,傷口也疼吧?”

  “我之前也受了傷,醫女說傷口沾著灰塵就容易發高熱,一發高熱止不住,人就容易死。你看看你,大好的年華,為什麽要想不開呢?”

  “君上是個好人呀,他也不是真的想害你家主子。你這麽凶狠地盯著他幹什麽?盯久了不覺得他相貌實在動人嗎?”

  “你又胡說些什麽!”背後的人斥她一聲。

  裝作沒聽見,懷玉眼神深深地看著青絲,說了一句:“既然能好好活著,為什麽非要死呢?”

  牆角的鎖鏈一動,青絲抬頭,怔怔地望向她。

  李懷玉衝她笑了笑,笑得很溫柔。

  雖然最後青絲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但離開洗硯池的時候,江玄瑾挺意外:“你話怎麽這麽多?”

  一個人說半天,竟然也能不歇氣!
  懷玉口乾舌燥地道:“還不都是為了你?”

  “嗯?”跟他有什麽關系?
  “你說她對你有用,我就幫你勸啊,說不定那姑娘吃軟不吃硬,被我說通了,願意幫你呢?”她一本正經地道,“明兒我還來說。”

  “何苦?”他搖頭。

  李懷玉突然停了步子,朝他勾了勾手:“我告訴你個秘密。”

  疑惑地看她一眼,江玄瑾低下頭來。

  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奸笑,懷玉伸手飛快地摟住他的脖子,張口就含上他的唇瓣,使勁一吮,“吧嗒”一聲再松開。

  “你特別甜,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苦。”她笑。

  額頭還抵著額頭,唇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酥麻,江玄瑾怔愣地發了會兒呆,待聽清她說的是什麽之後,喉結微動,有些惱又有些臉紅。張嘴想說什麽,又噎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懷玉一瞧他這模樣就樂,摟著他的腰便哄:“別害羞、別生氣、別急著罵我,我說真的呀!要是可以,我想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塞你懷裡!”

  他別開頭,耳根有些泛紅,語氣有點凶:“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池子裡!”

  微風吹來,旁邊的洗硯池裡泛著漣漪,飄來點墨水的香氣。小巧玲瓏的姑娘站在高大的公子面前摟著他的腰,仰頭笑眯眯地瞧著他。公子將頭扭到一邊,神情有點惱,但卻任由她抱著,也沒讓她撒手。

  午時,老太爺傳膳各房各院,江深哼著小曲兒走在路上,剛過月門就撞見了這對新婚燕爾的人。

  懷玉牽著江玄瑾的手走在前頭,心情看起來不錯,腳下都跳著小碎步。江玄瑾跟在後頭,眼神看起來有點嫌棄她,但還是乖乖被她牽著走,像一匹溫順下來的狼。

  江深下巴都要驚掉了,眼珠子一轉就笑著上去攔路:“三弟,弟妹,好巧啊!”

  抬眼看他,江玄瑾眼裡的嫌棄不減反增:“都是要去鴻願閣。”

  撞見是肯定的事情,巧什麽巧!

  被他一噎,江深很是傷心地扭頭告狀:“弟妹你看,三弟這幾日一直不給我好臉色。”

  “沒事。”懷玉道,“他也不給我好臉色。”

  “那可不一樣。”江深搖頭,“弟妹你是不知道,之前你受傷的時候……”

  江玄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江深“咕嚕”一聲就把話咽了下去,無辜地眨眼。

  李懷玉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之前我受傷的時候怎麽了?”

  “沒怎麽。”江玄瑾反拉著她往前走,“時辰不早了,別讓長輩久等。”

  “哎,你讓他把話說完嘛!”她不滿地鼓嘴,“我想聽!”

  “沒什麽好聽的。”

  “江玠~”她撒嬌。

  “沒用。”一把將她拉進鴻願閣,江玄瑾回頭,遠遠地看了自家二哥一眼。

  本是笑著看戲的江深被他盯得背後一麻,瞬間收斂笑意打了個哆嗦。

  在老太爺眼皮子底下用膳,江玄瑾一度擔心旁邊這人會狼吞虎咽然後被教訓一頓。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從提筷開始,懷玉就一句話也沒說,不僅細嚼慢咽,還面帶微笑,舉手投足之間一絲錯漏都沒有。

  桌上的長輩都忍不住投來讚許的目光,懷玉微笑著頷首回應。

  江玄瑾想,難不成這人當真學規矩了?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出來,桌下就有一隻腳勾住了他,腳尖輕輕劃著他的鞋面,然後纏過來,繞住他的腿。

  一口湯差點嗆嗓子裡,江玄瑾愕然地看了看旁邊。

  李懷玉依舊在微笑,只是對著他笑的時候,眸子裡就多了三分狡黠,腳上動作分明很大膽,身子還偏生坐得挺直。

  你幹什麽?他瞪她。

  還能幹什麽,調戲你啊!她笑得端莊。

  江玄瑾臉青了,放下湯碗想抽腿出來,然而這人竟然有本事將兩隻腿都伸來,纏著他不放。

  “三弟怎麽了?”對面的江崇瞧見了不對,放下筷子問他,“不舒服麽?臉怎麽紅成了這樣?”

  眾人聞言,紛紛朝他看了過去。

  江玄瑾僵硬著身子,放了筷子回答:“沒事,有點熱。”

  說完就聽見了旁邊一聲悶笑。

  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咬牙拿起筷子繼續用膳,繼續、平靜地、用膳。

  午膳過後各自告退的時候,江玄瑾攔住了江深。

  “二哥可準備好了參加今年的選仕?”他關切地問。

  江深一聽這話就退後兩步:“不勞三弟操心,二哥尚無入仕打算。”

  “是嗎?”江玄瑾頗為驚訝,“那為何白禦史呈上去的折子上頭有二哥的名字?”

  “什麽?”江深愕然,“不會吧?我沒有呈報啊!”

  沉吟片刻,江玄瑾道:“許是我看錯了。”

  “哎哎!三弟你別走,我的名字你怎麽看錯!”江深急了,跟在他身邊道,“若真有,就多半是大哥給添的了,你知道我無心入仕的,趕緊幫我想想法子啊!”

  江玄瑾搖頭:“已經給陛下過目了,沒別的法子。”

  他要是選不上,就是給江家丟人,會被老爺子打死。要是選上了,那更是氣人,他壓根就不想混跡官場啊!江深苦了臉,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江玄瑾沒多理他,留他一個人在後頭哀嚎,拉起懷玉就往墨居走。

  懷玉回頭看了江深好幾眼,問他:“你報復啊?”

  “很明顯?”

  “實在是太明顯了,也就他沒反應過來。”懷玉唏噓,“說好的胸懷坦蕩?”

  江玄瑾冷笑,側頭看著她道:“我很記仇。”

  這話聽得她有點心虛,左右看了看,她乾笑:“天氣不錯啊,要去花園裡逛逛嗎?”

  說著,重心開始往後,拽著旁邊這人。

  然而,江玄瑾連應也懶得應她,感覺到阻力,回頭低身,一把將她扛了起來。

  “哇!”懷玉尖叫,“你注意儀態啊!儀態!”

  “我儀態很好。”

  “可你這樣我儀態不好啊!”

  “無妨。”

  李懷玉簡直是哭笑不得,張牙舞爪地掙扎,卻被他按得死死的。一回到主樓,她直接就被他抱下來抵進了床榻。

  “好玩嗎?”他問。

  懷玉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嘿嘿傻笑,抬頭望著帳頂:“還可以。”

  嗤笑一聲,他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腳踝。

  “哇啊啊!住手!別捏別捏!”懷玉被他這動作嚇了個夠嗆,連忙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我腿傷才好沒多久,現在還有疤呢!”

  當初為了使苦肉計,她搬著石頭把腳砸了,結果腳踝上的皮被蹭掉幾塊,結痂了碰著都還疼。

  “才好沒多久?”江玄瑾面無表情地道,“剛才倒是挺靈活。”

  懷玉扁嘴:“誰讓你瞞著我事兒呀?早上明明還說要坦誠相待,一轉眼又不認帳。”

  提起這事,江玄瑾有點惱:“他嘴裡能有什麽好話?”

  “那你說。”懷玉一笑,眨眼看著他,“我受傷的時候你做什麽了呀?”

  江玄瑾閉了嘴不吭聲,目光飄忽。

  他眼眸本就生得好看,凝神看人的時候不怒自威,但像現在這樣恍惚起來,卻有露出幾分濕漉漉的孩子氣,無辜又心虛。

  美色當前,懷玉咽了口唾沫,翻身就反將他壓到了被子裡,趴在他胸口低頭抵著他的鼻尖。

  “說不說?”她痞笑,“你不說我可親你了。”

  溫熱的呼吸交織成了一處,江玄瑾怔了怔,微微有些惱:“分明是該我計較,為何又是你來問我?”

  低頭輕啄他一口,她咧嘴笑:“誰讓你臉皮沒我厚?”

  “……”這等的理直氣壯,臉皮也的確是夠厚。

  江玄瑾想將她掀開,然而身上這人像是早料到了一般,立馬伸手將他兩隻手都抓緊,腿跨坐在他腰間,低頭又啄他一口:“你敢反抗我還親你!”

  “我沒反抗。”他有點氣,“你為什麽也親我?”

  “不好意思。”低頭又啄他一下,懷玉笑得眼波瀲灩,“你太好看了,我沒忍住。”

  “……”

  蜻蜓點水般的吻,一個個落在他的臉上、鼻尖上、額頭上,身上的人像是上了癮,來回親了他好幾圈兒,再抬頭看他一眼,眼裡滿是情意,手摩挲著他的掌心,低頭又覆上了他的唇。

  江玄瑾不是個重欲的人,甚至可以說,這麽多年清心寡欲,都快拋卻了紅塵。可眼下被她壓著這般戲弄,他眼神微暗,喉結也抑製不住地上下滾動。在她最後吻下來的一瞬間,他抬頭,啟唇迎了上去。

  唇齒相及,一方倏地霸道起來,伸手撫上她的後頸,將她重重地按了下來。

  不複方才的冷靜僵硬,他呼吸灼熱,動作也有些急切。

  “江玠?”懷玉喘不過氣,好不容易伸手推開他,喊出來的聲音卻是沙啞帶著鼻音。

  江玄瑾動作一頓,輕輕喘了一口氣,接著更深地吻了下去。

  懷玉暈乎乎的,想說什麽轉眼又忘了,只是迷迷糊糊地想,這個人臉看著硬邦邦的,怎麽怎麽軟啊……

  屋子裡有點熱,她的意識也有點恍惚,隱約間好像聽見門在響。

  “叩叩叩——”

  門真的在響!
  掙扎著推開身上的人,懷玉喘著氣道:“有人!”

  不耐地抓住她的手,江玄瑾悶哼:“別管。”

  什麽就“別管”了啊?懷玉哭笑不得,躲開他的吻道:“門沒鎖的!”

  抬眼看她,他眼裡滿是不高興。

  她連忙柔聲哄:“先看看有什麽事好不好?”

  江小公主冷哼,松開她跨下床,極為暴躁地一把將門拉開。

  乘虛喊了半晌都不見有回應,正要伸手去推門呢,就見門“刷”地被打開,帶進去一股子風。

  他家主子站在門口,看著他的眼神裡夾著深冬寒冰。

  “主……主子。”乘虛腿都嚇軟了,“急……急事啊!”

  “說。”

  “徐仙徐將軍家裡一個時辰前被搜出金銀二十萬兩,眼下已經被柳廷尉親自押進大牢了!”

  “什麽?!”屋子裡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江玄瑾一愣,回頭一看,就見懷玉衣衫不整地從床上跳下來,急急地就朝著他跑。

  “啪!”門突然被關上,又是一陣風甩過來,吹得乘虛有點茫然。

  江玄瑾走過去幾步攔住她,皺眉問:“你幹什麽?”

  “徐仙啊!”李懷玉抓著他的袖子急急地道,“這個時候出事,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話出口,猛地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連忙補上一句:“他是陸景行的大哥,昨兒不是還來替我撐了場子的麽?”

  江玄瑾沒好氣地道:“事實如何你都不清楚,這麽快就下定論?”

  懷玉很是驚奇地看著他:“你不了解徐將軍嗎?連我這個閨閣女兒家都知道,他是戰功赫赫忠君為國的人!”

  “那也不能證明他完美無瑕。”伸手將她抱回床上放著,江玄瑾道:“我先去看看。”

  懷玉有點氣他的鎮定,可轉念一想,這人本就與徐仙沒什麽交情,說話理智些也無可厚非。於是收了情緒就替他更衣。

  換上一身齊整的衣裳,江玄瑾突然問了她一句:“你同陸景行的關系,當真有那麽好?”

  懷玉一愣,以為他是懷疑了什麽,連忙搖頭:“也就是認識得早,他看我可憐,多照顧我些。”

  “你呢?”

  “什麽我呢?”懷玉茫然,“我什麽也沒有,報答不了他,就只能記著他的恩情了呀。”

  看她一眼,江玄瑾沒說什麽,帶著乘虛就出了門。

  懷玉怔愣地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想起點什麽,整理好衣裳就往洗硯池跑。

  “夫人。”這回暗衛沒攔她了,不用她說都主動上去給她開了鎖。

  懷玉進去關上門,深吸好幾口氣才鎮定下來。

  “青絲。”她小聲道,“徐仙出事了。”

  牆角裡的鎖鏈“嘩啦”一聲響,青絲猛地睜開眼,皺眉看著她。

  側耳聽了聽門外,沒聽見什麽動靜,懷玉抬腳就跨過了地上那條線。

  說時遲那時快,青絲幾乎是立刻起身,伸手就鉗住了她的脖子,猛地一收。

  呼吸一窒,懷玉卻沒喊,第一個反應是伸手抓住她手邊垂下來的鎖鏈,不讓它發出太大的噪音。

  青絲扣住了她的咽喉,低頭掃一眼她的動作,疑惑地看著她。

  “你……”艱難地喘了口氣,懷玉失笑,“你跟了我八年,這是頭一次對我動手。”

  八年?青絲一愣,正覺得不解,就又聽得她道:“不是說好要護我一世安康,不死不棄?”
——
  奴婢青絲,願護殿下一世安康,不死不棄!

  誰的額頭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朝著合歡榻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鄭重許諾。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青絲心頭大震,倏地松開手,慌張地看著她。

  懷玉輕輕將她的鎖鏈放下,捂嘴咳嗽兩聲,好笑地道:“本還心疼你傷重,但這力道看來,倒是不用我擔心了。”

  嘴巴張合,青絲怔然地看著她,伸手想去碰碰她的臉,又惶恐地發現自己滿手血汙,連忙將手放在背後使勁擦。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又是震驚又是疑惑。

  懷玉正想再說兩句,竹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

  “夫人!”門外的暗衛衝進來,瞧見她捂著脖子渾身是灰地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涼氣,上前就將刀對準了青絲。

  “哎哎!”懷玉皺眉,“你幹什麽?”

  暗衛咬牙:“屬下來保護您!”

  哭笑不得,懷玉捂著脖子道:“就你這反應,她真要殺我,你現在進來看見的就是屍體了。刀收起來。”

  暗衛一愣,低頭才發現她越過了地上的線,而旁邊的青絲並沒有什麽動作。

  “我與她都說好了,她不會再傷我。”懷玉道。

  暗衛瞪眼,明顯不相信。懷玉立馬起身,把自己的脖子伸到了青絲面前。

  “夫人!”暗衛嚇得低喝一聲,跨步想上前,卻見那渾身鐐銬的姑娘不但沒動手,反而輕輕笑了一聲。

  竟然笑了!

  這下不止是暗衛,李懷玉都驚著了,連忙回頭看她,想看看青絲笑起來是個什麽模樣。

  然而,她發絲披散下來擋了臉,笑容藏在裡頭,一閃即逝。

  很可惜地歎了口氣,懷玉直起身子看著那暗衛問:“這墨居裡,有沒有更隱蔽一點的、可以藏人的地方?能讓人搜也搜不到的那種。”

  暗衛搖頭:“君上未設私牢。”

  就連這竹屋,也是專門為了關青絲而騰出來的書齋。

  李懷玉皺了皺眉,喃喃道:“這不行,得趕緊找個地方。”

  “夫人想做什麽?”暗衛問。

  “救人。”懷玉答。

  “……”

  江玄瑾趕到廷尉衙門的時候,裡頭已經站了不少的人,看見他來,柳廷尉從人群裡抽身,親自迎了上來。

  “君上。”他面帶喜色地道,“你怎麽也來了?”

  掃了一眼院子裡的人,江玄瑾道:“聽說你抓了徐仙。”

  “消息傳得還真是快。”柳雲烈笑著搖頭,帶他往後庭走,走到一處庫房前,打開門讓他看了看。

  “這回是人贓並獲,徐仙辯無可辯!”

  堆積成山的金銀,看著很有衝擊力。江玄瑾皺眉問:“是從他家裡搜出來的?”

  “自然,否則我哪能那麽輕易把他關進大牢?”柳雲烈說著,覺得他態度有些不對,慢慢地就收斂了笑意。

  “君上。”他看著他道,“近日朝中不少人都說你開始與徐仙、韓霄這些人同流,難不成是真的?”

  “哪裡來的謠言?”江玄瑾道,“本君入仕八年有余,你可曾見本君與誰同流過?”

  “可……”柳雲烈眼神古怪地道,“有人說你在翻丹陽長公主的舊案,加上昨日你大婚,徐仙這些人竟然都去湊了熱鬧……難免讓人多想。”

  頓了頓,又道:“若是沒有,雲烈便先給君上賠個禮。”

  微微收攏衣袖,江玄瑾問:“誰告訴你我在翻丹陽舊案?”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柳雲烈垂眸,“就好比我剛剛才抓著人,君上就聞訊趕來了。只要是發生過的事,總會有人知道的。”

  江玄瑾沉默。

  院子前頭跑來個人,像是在四處尋著什麽,瞧見他們這邊,眼睛一亮,提著袍子就大步走了過來。

  “柳廷尉,君上!”厲奉行臉上也滿是笑意,仿佛先前未曾與江玄瑾有過衝突一般,過來就拱手行禮。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柳雲烈倒是開口問:“厲大人有事?”

  “得知廷尉大人抓著了蛀蟲,下官特來道喜,順便……”看了江玄瑾一眼,他笑道,“順便給大人提供個更大的線索。”

  “什麽?”柳雲烈好奇。

  “徐將軍身上可不止這一樁罪名啊,還牽扯著長公主呢!有個重要的證人青絲,被關在紫陽君府上。大人若是提問,想必定能有收獲。”

  青絲?柳雲烈一驚,側頭問:“她在你府上,你怎麽沒告訴我?”

  江玄瑾臉色很難看,目光森冷地盯著厲奉行,活像是要將他盯出一個洞。

  厲奉行笑容滿面地道:“君上莫怪呀,下官也只是有話直說罷了。”

  說著,又貼去柳雲烈耳畔道:“大人快去抓人,千萬別給了君上轉移的機會。”

  聽著言之有理,柳雲烈立馬喊了一聲:“來人!”

  “你要搜江府?”江玄瑾不悅。

  “你若直接交出人來,我便不用搜。”柳雲烈微怒地看著他,“可你竟然藏著這麽重要的人不讓我知道,玄瑾,你在想什麽?”

  “自然想的是如何袒護長公主的余孽了。”厲奉行笑著拱手,“下官可是見識過的。”

  “厲大人。”不等江玄瑾發火,這回柳雲烈先睨了他一眼,寒聲道,“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汙蔑君上可是大罪。”

  厲奉行一驚,連忙低頭。

  柳雲烈又看向江玄瑾:“跟我一起去一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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