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她是顧雪梨!也是顧鳶!權燼看到了。
茶香嫋嫋的室內只有權胤一人。
權胤是長輩,再加上顧雪梨在身邊,權燼再不拘小節的性格,此刻在長輩面前維持著晚輩的姿態,但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未理,專注用茶針撥弄著面前的秀芽煮茶。
權燼明顯感覺到被他牽著的人十分緊張,手指一下一下慢慢收緊,他側目看她,再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牽著她手走過去到權胤面前。
“五叔。”權燼規規矩矩喊了聲。
權胤煮起了茶,聞聲扭頭看過來。
視線先落在權燼身上:“來了。”
“嗯。”權燼應了聲,然後向權胤介紹:“五叔,這是我女朋友,顧雪梨。”
一句女朋友,在權胤面前定了顧雪梨的身份。
“女朋友?”權胤聽到權燼的介紹好似很詫異,循著權燼身邊站在的那人看過去。
四目相對。
在權胤注視的目光下,顧鳶手慢慢握緊,面上露出一抹得體且知性的微笑。
權燼對顧鳶說:“這是我五叔,你跟著我喊五叔就行。”
不等顧鳶開口跟著權燼稱呼那聲五叔,權胤說道:“顧小姐,你好。”
顧鳶錯愕,權胤這是先禮後兵?
她回以略生硬的語氣:“權先生,久仰。”
他頷了頷首,那態度好像並不認識她。
一時間,顧鳶心中琢磨不準,她都準備好攤牌了,但權胤卻裝作今天第一次見她的反應……
權燼聽到她對五叔的稱呼,心中略微不爽,他都說了讓她跟著他喊人,這麽生疏的稱呼豈不是打他臉。不過他心態擺正很快,他認為的複合是他單方面的宣布,她並沒有答應複合,這麽喊人也沒什麽問題。
“顧小姐請坐。”權胤抬起手勢迎請。
並呵斥權燼:“杵那做什麽,顧小姐是客,豈有讓客人站著喝茶的道理。”
被長輩當面說教了,多少有點掃面子,他先把顧雪梨的包包放在旁邊,再讓顧雪梨坐上榻榻米,最後自己再坐下來。
坐下來之後,他對權胤說:“五叔,好歹給我點面子啊,喜歡的人在這呢。”
他在權胤面前,把顧雪梨看得很重要。
也是為了不讓權胤把顧雪梨看輕。
畢竟他五叔是一個多麽眼高於頂的人。
權胤燙好了茶杯,放在兩人面前,瞧了眼權燼說:“面子固然重要,不過這種情形下也是人品見分曉的時候,好壞一杆子現原形也算是誠不欺人,別誤了人家姑娘。”
權燼額角抽了抽,五叔這話怎麽感覺是在內涵他?
這年頭找個媳婦兒不容易,他這五叔是巴不得他離婚後下半輩子都打光棍兒是嗎!
權燼牽強的扯出一個笑來:“五叔說得有道理。”
權胤睨著權燼:“那你說說,道理在哪?”
權燼唇抿成一條直線,望著權胤,目光交匯的戰場是無聲的。
五叔今兒是心情不暢快了,所以特地找他不痛快?
早知道不來了!
被奶奶訓也不來了!
顧鳶看著眼前這叔侄倆無聲的戰場,內心的慌亂已經平複,她現在很淡定,淡定到可以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叔侄倆能掰扯些什麽話題出來。
權胤沒有戳穿她的身份,說明他知道了她以另一個身份接近權燼,他一直在縱容觀看,沒有插手管這件事。
顧鳶也不願去深想權胤不插手且配合她的理由。
茶已經煮好,是明前的嫩秀芽,倒出來的第一泡香氣裡有微微甜香,適合聞。第二泡才適合品。
權胤把第一杯放在顧鳶面前。
顧鳶把手放在桌面上,右手握拳,拳背朝上行了個叩手禮。
權胤臉上溫煦的笑意淡了下去。
因為她行的是晚輩對長輩的叩手禮。
顧鳶拿起茶杯,聞了茶香後,抿了一口清茶,權燼立馬湊過來問:“怎麽樣?”
顧鳶愣了一下:“什麽怎麽樣?”
權燼:“你喜歡這裡的環境嗎?”
“還行。”她回答。
兩人一下子就離得很近,被坐在對面的權胤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品茶,目光落在白瓷杯中浮在水面上的那一根嫩芽,心情變得有些枯燥。
“五叔火急火燎喊我過來,不是有事要交代麽,我下午沒什麽事,你說吧。”權燼的心思回到正題上。
權胤將自己座位旁邊的那份黃皮紙袋文件遞給了權燼:“先看著,有什麽不懂再問我。”
權燼伸手接過來:“又給我安排事情。”
他沒避諱身邊的女人,直接拆開看了看裡面是些什麽,看完之後臉色不太好:“棉紡織廠的事情你讓我去?”
權胤拿著白瓷茶杯,以長輩的口吻說教道:“前陣子聽說你要進娛樂圈,過這麽久了也沒見你在娛樂圈攪動半點風聲,問了奶奶才知道你只是口頭上說說,沒把進娛樂圈當回事。小燼,你該知道,男人就算沒有一番作為,也要有一番自己的事業,不論大小,既然沒走那條路,總這麽浪著也不是一回事,難不成你要耗到你爸雪鬢霜鬟等著子承父業?”
不等權燼說什麽。
權胤問道顧鳶:“依顧小姐看呢?”
權胤的磁場是溫和的,不會太讓人怵怕,可以形容他為溫柔的刀,但刀刀致命。
跟權胤相識了一段時間顧鳶,自然不會緊張,她從容回答道:“權先生言之有理。”
權胤露出溫和的微笑,然後對權燼說:“聽見了麽。”
沉默的權燼:“……”
權胤接著剛才的話補充:“棉紡織廠那邊的舊改項目我已經審批過了,交給你以後,你需要去實地視察,把棉紡織廠這件事處理好了,我會讓你陸續接手其他過審項目。”
權燼的回答是:“我沒打算去海市。”
“怎麽,戀愛了,舍不得異地?”權胤憑著權燼的態度猜他的想法。
猜得算準,也不算準。
權燼是沒打算長久待在燕京,但能讓他去的地方首選肯定是穗城,如果今天沒遇到顧雪梨,面對五叔的這些話,他或許沒有什麽顧慮,直接就去了。
可現在不行。
“我不去海市,我會去穗城。”權燼說。
顧鳶在旁邊靜靜的聽著,不說話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權胤面色顯得因為權燼的態度變得有些不悅:“去穗城,再打個幌子進娛樂圈?”
“有這個打算。”他回道。
“僅僅只是打算,像之前一樣,去了又回來,弄一個幌子讓奶奶沒法管你的事業,權燼,你是個大男人了,不是個大男孩。”
權胤的長輩氣勢端得十足。
要不是因為顧鳶在這,權燼或許會直接甩臉,他性格乖戾不受管教,不分場合任何時候。
“五叔,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管,海市我不會去的。”此刻權燼所表達的立場很堅定,他看了看身邊安靜的顧鳶:“我對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有完整規劃,這點五叔不用替我操心。”
對於權胤提及事業上的事情,權燼雖然反感,但也不可否認五叔的話沒毛病。
他當然沒想過等到他爹雪鬢霜鬟子承父業。
他浪是真的浪,兩袖清風無所事事也是真的,但他沒打算從政。
娛樂圈只是隨口提起的,連興趣都算不上,但現在,他覺得有必要再提點興趣。
“你的立場我明白,”權胤表示理解,也沒有反駁權燼的話,隻說:“但棉紡織廠這個舊改項目的實地視察,仍然交給你去處理,到時候去的不止你一個人,海市上面那幾位都回去,給自己結交點人脈是對你有利無害。”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權燼自然沒有了再拒絕的理由。
便口頭上應了下來:“行,我會去。”
權胤抿了一口清茶,放下後說道:“那就今天下午出發吧。”他抬手動了一下手臂,露出袖口下的腕表。
看了時間,權胤說:“兩點去,我這邊讓秘書給你訂飛往海市的機票。”
權燼:“……”
這就安排好了?
顧鳶抬眸看了看權燼,正好權胤也看著她,四目相對只有短暫的交匯,他先移開視線,顧鳶沒有。
但那一眼裡,顧鳶從權胤眼中看到了勢在必得。
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勢在必得。
她明白了,這些是權胤做給她看的,也是他必須做的,只有把權燼弄走了,剩余的事情才會變得他認為的順其自然。
好深沉的心思。
權燼這個單純小白兔根本不是他五叔的對手。
顧鳶在心中默默為權燼心疼了幾秒,同時也感慨,沒跟在她身邊混的權燼,連遲聿的半個腦子都比不上。
“五叔,一定要今天去麽?改天不行?”權燼懊惱。
懊惱五叔不經過他的同意直接發表意見後就安排他去海市,甚至不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
權胤重新為兩人倒了第二泡清茶,放下茶海,他說:“下午不去,那晚上有時間麽?這個項目被我拖了一段時間,已經耽擱很久了。”
權燼哂笑,說:“那也是因為五叔你自己耽擱,這跟我無關。”
權胤蹙眉看著他:“看來你是忘了,那我現在提醒你一下,你的前妻,也就是顧鳶……”
被提到的當事人,驀的抬頭正視前方。
但權胤沒有看她,而是看著權燼,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她和君山集團的合作,我全程一直在跟進,這次合作的源頭是因為你,你對顧鳶的冷漠和無情,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母親是為了補償顧鳶,如果我不幫著打點,換你來麽?那時候你在哪?”
節節逼問,逼得權燼無話可說。
對前妻的虧欠像罪行一樣,被人羅列出來。
讓權燼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冷冷的駁回去:“五叔不是歷來面對跟自己無關的事情,都袖手旁觀麽?這次是因為什麽而插手,五叔是希望我說出來提醒你?!”
論咄咄逼人。
權燼在權胤面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權燼所預料的一樣,權胤被噎了話,不過權胤到底是比權燼多吃好幾年的飯,怎麽可能隨便被權燼幾句話就拿捏住。
“你如果希望你身邊的這位顧小姐難堪,你盡管繼續說,想必你身邊的顧小姐也願聞其詳。”權胤漫不經心說道。
權燼:“……”
權胤說:“這趟去海市,時間不會太久,是歷練也是學習,你這個年齡早該成事,我是為你好。”
權燼也應下來了:“行,我去。”
他妥協了。
到底是個小輩,比不上幾位叔叔在權家的說話權。
叔侄兩人各自退讓了一步。
權燼退讓了自己的那一步:“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再回來,所以這件事五叔你也別再提了。”
早知道就不來這趟了,權燼在心裡邊後悔了無數次。
權胤態度恢復了最初的溫和:“早這樣多好,非要跟我吵一架,讓顧小姐看了笑話。”
權燼看了看身邊的小女人。
她至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坐著喝茶,聽他和五叔的對話,沒有搭話,減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待不住的權燼,在第三泡茶過後,帶顧鳶離開。
“就不打擾五叔的閑情逸致,我們先走了。”權燼走之前道了聲,把禮數盡到。
權胤嗯了聲,對站在權燼身邊的顧鳶說了句:“顧小姐,後會有期。”
沒有過於冒犯的目光,隻說了聲後會有期,便收回了目光,分秒不多停留。
從花謝園出來,權燼臉色明顯不見得多好。
顧鳶站在他身邊,看著冷著一張臉好似被人欠了很多錢要不回來,又冷又臭,心情估計糟糕極了。
“生氣呢?”她明知故問。
權燼跟權胤生氣,也跟自己生氣,自然不會把氣發身邊的小女人身上,問道:“我覺得我那五叔像好人嗎?”
這話問得……
顧鳶不禁失笑:“你五叔以前是土匪後來從良嗎?”
“跟你說的差不多。”
“看不出來。”她接道。
權燼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他將她拉過來靠自己近一些才安心:“他比我爸還囉嗦,對我管這管那,讓我心裡很不爽。我還要疏導自己,他是長輩,他這麽做都是應該的。”
“習慣了就好啊,我認為你五叔教給你的那些道理沒錯,你不應該這樣荒廢著。”每個人的見解不一樣,顧鳶這回倒是很認同權胤的那些話。
權燼盯著顧鳶的眼睛:“你跟我五叔很投的來。”
顧鳶沒察覺到權燼眼中的異色,回道:“還好,畢竟是第一次見。”
真的是第一次見麽……
“那你是希望我走麽?”
顧鳶摸下巴:“你討厭被支配,那麽你就應該清楚定位自己該做什麽。去海市是學歷和歷練,不論你接下來做什麽,這趟海市之行對你之後的規劃一定有幫助。”
權燼深深的看了顧鳶一眼:“你說得對。”
“那當然。”顧鳶挑眉。
權燼:“那你跟我一起去。”
顧鳶抿唇,臉色淡了下來。
她變臉的程度,不需要觀察,隻一眼就完全看出來。
權燼的心都沉了,有些事情不能深想,細思極恐……但也不能強求她的意願,隻說:“那我們能不能和好?”
顧鳶沒有思考直接給出回答:“等你從海市回來了再說。”
他立即道:“我在海市的事情結束了,來穗城找你好不好?”
顧鳶點頭:“當然可以。”
她又不是要和他劃清界限,只是分開不見面。現在她擔心的不是揭穿身份坦然,而是遲聿回來。
“你說話算話?”他被騙怕了,不大相信。
就在他忐忑無比的時候,顧鳶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脖頸,送上一個主動的吻,印在他殷紅的唇瓣上。隻蜻蜓點水了一下,唇分開時,她的手還環在他的脖頸上:“我等你回來,權燼。”
這顆定心丸看似吃下去了。
但還沒完全吞下去。
卡在喉嚨裡,難受。
因為有了對歸期的期盼,而不是走哪都無所謂。
只是,有些事讓他越來越心慌。
他溫聲說:“你不用踮腳。”
“嗯?”
他說:“腳放平。”
顧鳶依他所說,把踮起的腳尖慢慢放平,還未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麽意思,就見他躬身低下頭來吻她。
他吻得格外熱烈,唇齒間那點淺薄的糾纏慢慢加深,他明顯動情,以至於顧鳶也跟著動了幾分情。
可這光天化日的,被人看見了才叫不好。
於是顧鳶用力推開他,不太清晰的聲音說:“打住,再親下去我報警了,告你騷擾。”
“……”
他顯然意猶未盡,把臉埋在她脖子處,胸膛震顫著發出低聲的笑意:“你說,你是罌粟變得妖精啊,讓我每次都是一沾就上癮。”
顧鳶用行動告訴他,在他耳廓邊緣親了一口。
權燼猛然站直身體,整個身體像是被電擊過,電流遍布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有些咬牙切齒:“你是不是仗著現在在外面,我不敢拿你怎麽樣?”
顧鳶笑得那麽無辜:“我是想提醒你,可以準備出發了,早去早回。”
他拎走她的包包,十佳好男友形象表現完美,嘴上卻冷呵了聲:“你就巴不得我早點走,現在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等我到海市給你打電話,連個正當的理由都沒,還要隨時面臨你報警告我猥褻的風險。”
顧鳶被逗得笑。
心說就進去這一趟出來,他怎就變的那麽逗呢。
不過接女兒是大事,不能再往後延,她說:“我送你去機場,送了你回來我也要去辦點事,等辦完了就回穗城,到時候我在穗城給你發定位。”
“也不至於,不然顯得我控制欲很強,你討厭我怎麽辦。”他擔憂的道。
結果顧鳶補了一刀:“是很討厭你,哪怕現在也是。”
權燼:“……”
顧鳶說送他去機場,就是真的送他,看到他辦理了登記手續進了安檢口,她跟他揮了手道別,出了機場立馬打車去權家老宅。
顧鳶不知道的是,她走後,權燼就從機場出來了。
……
顧鳶到權家老宅的時候,權胤已經在老宅的垂花門外等著她了。
下車後,顧鳶付了車費。
權胤一直坐在車上,見她到了,這才不緊不慢下車,看到走過來的顧鳶,他說:“怎麽不打個電話,我順便來接你。”
他說的順便,不會讓她覺得太突兀。
顧鳶走近了,站在權胤面前:“這次,怕是應該感謝權先生插手。”
權胤微微笑,他笑時連吹過的風都是溫柔的:“我知道顧小姐特地來燕京接穗穗,但被權燼那小子絆住了腳脫不開身。其實這沒什麽,主要,我考慮到穗穗應該很想念你,再這麽拖著時間,穗穗在老宅該鬧騰了。”
他考慮周到,話裡行為裡讓人完全挑不出一根刺。
可謂是面面俱到。
老狐狸才是這樣。
顧鳶道了聲謝。
他說:“客氣。”
然後做出迎請的手勢:“顧小姐,請。”
顧鳶點了下頭,步若流星走在前面,權胤的步伐緊隨其上。
俊男靚女,郎才女貌,足以形容此刻走在一起的顧鳶和權胤,兩人看起來格外的般配。
後院的亭子裡,余如錦帶著穗穗在亭子裡乘涼,旁邊是一個大池塘。
穗穗坐在墊了坐墊的石凳子上看波比仔動畫片,她面前放了一個平板,余如錦跟著一起看,她要是不看,等會兒穗穗說起動畫片裡的卡通人她不知道,穗穗就該不高興了。
這五天來跟穗穗待在一起的時光總是覺得過很快,眨眼就過了五天。
這時,阿福俯身說道:“老夫人,顧小姐來了,還有五爺,兩人一起來的。”
“小五也來了?”
“是的,老夫人。”
余如錦趕緊起身來,站在亭子裡往池塘對岸望過去,果然看到了那兩道身影。
這麽看,真般配。
“鳶鳶。”余如錦對著池塘對岸的人,揮了揮手喊道。
顧鳶看見,正邁步往這邊走來。
在看動畫片的穗穗,聽到太奶奶喊的那聲鳶鳶,猛地回頭。看到是媽媽,小穗穗波比仔也不看了,立馬從石凳子滑溜下來,直奔顧鳶的方向,邊跑邊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余如錦看見,忙喊阿福:“快,快跟上去,別讓穗穗摔倒了。”
阿福應道:“這就去。”
隻五天而已,顧鳶沒看到穗穗時,總覺得沒什麽,只是格外的想念罷了。
看到穗穗之後,顧鳶才知道,她是多麽多麽的想念女兒,聽到穗穗喊媽媽的聲音,心都要碎了。
她對身邊的權胤說了聲:“我先過去了。”
權胤點頭:“你慢著點,別著急,地上不平。”
“好,我知道了。”
她加快步伐,先是走著,然後是小跑著過去。
母女倆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穗穗因為跑快了,摔了一跟頭在地上,緊接著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邊哭一邊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顧鳶跑在阿福前面一步,將摔在地上的穗穗抱起來,哄著哭成了小花貓的穗穗:“媽媽在呢,對不起我的穗穗,媽媽現在才接你回家。”
穗穗止住了哭聲,委屈的抱住顧鳶脖子,抽抽噎噎的喊:“媽媽,你可算來接窩了。”
“嗯,媽媽來接你。”
“媽媽~”
“媽媽在呢。”
“媽媽~窩想你啦~”
顧鳶眼眶都熱了,這是她的小寶貝,又乖又可愛。
她說:“媽媽也想你,特別特別想。”
阿福跑過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權胤走近了後,吩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阿福:“去拿碘酒,棉簽,還有創可貼。”
阿福不敢耽誤,立即說:“稍等,這就去。”
權胤伸手:“我來抱著穗穗,你先看看穗穗左腳膝蓋上的傷怎麽樣,嚴不嚴重。”
顧鳶非常自責,她這個當媽的一點都不稱職,還沒一個外人仔細,她將穗穗給權胤抱著,可穗穗不願意,就黏在顧鳶懷裡,甕聲甕氣的喊著:“窩要媽媽,只要媽媽。”
“媽媽在呢,穗穗乖。”顧鳶一遍遍溫柔的安撫著女兒的心情。
五天沒見了,她之前出差也沒這麽久。
但總要適應,穗穗不會永遠待在她身邊,因為穗穗不止有媽媽,還有爺爺奶奶,曾祖母……
權胤身後,接過了欲從她手腕脫落的包包,說:“還是你抱著吧,我來看看。”
“好。”
顧鳶配合權胤,讓他檢查了一下穗穗左腿膝蓋上的傷口。
他說:“還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破,用碘酒擦一下消消毒,貼個創可貼就沒事了。”
余如錦趕過來了。
還有拿著碘酒和創可貼的阿福也跑來了,累得快喘不過氣來。
給穗穗處理傷口的時候,穗穗沒哭喊,小嘴抿得緊緊地,但是眼眶紅紅的看得顧鳶格外心疼,親了又親轟了又哄。
結果穗穗反過來哄顧鳶:“媽媽,穗穗不怕痛。”
本來還好,穗穗這麽一說,顧鳶鼻尖都酸了:“嗯,穗穗不怕,有媽媽在呢。”
穗穗把臉埋進顧鳶懷裡,非常乖巧。
處理完傷口,貼上創可貼,權胤說:“好了,沒事,注意別碰水就好。”
顧鳶跟權胤道了謝:“麻煩你了,權先生。”
權胤:“與我,不必這麽客氣。”
這時,顧鳶的手機響了,在包包裡,而包包還在權胤的手裡拎著,他問:“需要我給你拿出來手機麽?”
“麻煩你了。”她又說了句麻煩。
權胤無奈,替她拿出了手機。
電話號碼顯示陌生來電,但顧鳶和權胤都認識這個號碼。
權胤哄著穗穗:“媽媽要接電話,我抱你。”
穗穗乖乖到了權胤懷裡,顧鳶順勢接過手機放在耳邊:“喂?”
電話那邊傳來平靜的詢問聲:“顧鳶?”
顧鳶不知道權燼為什麽打到她這個號碼上,明顯在他的備注裡,這個號碼屬於顧鳶。
她應道:“我是顧鳶。”
然後用平靜的語氣詢問對方:“你是?”
聽筒裡傳來一聲沒什麽情緒的詢問:“……你真的,是顧鳶麽?”
顧鳶愣住。
此時,沒人發現站在池塘對岸的權燼。
在花謝園埋下懷疑的種子,因為一個不敢置信的可能,因為一個念頭,他從機場回來了。
他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他五叔,在老宅外面等那個叫做顧雪梨的女人,兩人一起有說有笑進入老宅。
她是顧雪梨!
可她為什麽跟五叔那麽熟?還去權家老宅!!
一路進來,他站在池塘對岸,把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盡收眼底。
他的女兒喊那個女人媽媽。
他的奶奶喊那個女人鳶鳶。
但那個女人不是顧雪梨麽?
誰能來告訴他,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