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結局）

  在蕭桐莫璃所希望的一般，貝貝多了一雙女兒之後，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蕭興三十三年，肅親王享年八十歲，在一個夜裡靜靜離世，面容安詳。

  蕭桐大受打擊，一夜之間添了許多白發，背也鞠樓了，一下子老了許多，其實她也真的老了，已經五十四的人了，可就是因為老了，才更不能接受這樣的離世，這樣的分離。

  她一直以為母親還能陪她好多年呢，想不到會這樣驟然離世。大病了一場，病得直說胡話。莫璃一直守在床邊，幾日幾夜不曾合眼，也迅速的老去。

  同年，別宮內的太上皇跟隨姐姐的腳步離開，女皇經受不住兩位老人的相繼離世，也跟著蕭桐病倒了，國事全部交給了太女蕭意瑤處理。

  一直到蕭興三十四年春，兩人才陸續養好身體，女皇、蕭桐、莫璃都默契的半隱退了，朝堂上該是新人發揮的地方了，只是也完全退不得，他們依然是主心骨，有他們小輩們才安心，他們也就當著合格的定心丸，時不時出去晃兩圈，做點什麽事。

  也震懾一番那齊國殷國，表示他們這幾個老骨頭還在，不要亂動心思。當然也表示了燕國不會做什麽，讓他們安心！
  “莫璃，你老了，我老了，我們都老了。”曬著難得一現的太陽，喝著孫子孫女泡的茶，蕭桐看著莫璃那鬢角的白發以及那深深的皺紋，忍不住說道。

  “都五十多的人了，還能不老，你想做老妖怪不成。”莫璃取笑蕭桐，“再說，兩個人都老了，相互陪著就好了不是。”

  “這倒是。”蕭桐曬著暖和的太陽，看著身邊的人滿足的笑了。

  “這難得好天氣，可少不得笑話。”莫璃突然精神起來，“有一人非常相信風水，凡事都得請教風水先生，預卜凶吉禍福。一日，她坐在一堵牆下，牆忽然倒塌，把她壓在下面。她大喊救命，仆人們走來一看，說：“大人，請忍耐一下！我們得先去問問風水先生，看看今天宜不宜動土。”

  蕭桐呵呵笑，幾個孩子跟著一起笑，他們最喜歡和外婆外公待在一起了，有很多笑話可以聽。

  外公很厲害，從來不重複的笑話，三兩日一個或者一日一個都可以講出來。

  說笑了一會，麒兒看了看時辰，忙問道，“外婆外公，今晚可有特別想吃的菜，麒兒讓廚房去備著。”

  “豆腐！”蕭桐與莫璃相視一笑，默契的同聲道。

  “是。”麒兒笑意滿滿的退下。

  “外婆和外公就喜歡吃豆腐…”幾個孩子嘰嘰喳喳討論。

  “因為喜歡呀！”蕭桐與莫璃又同聲道。

  ……

  年複一年，這裡成了兩人最喜歡的地方，也最為熱鬧，孩子們在這裡吵鬧，在這裡等著聽笑話。

  “某人想向一個財主借牛，於是派仆人給財主送去一封借牛的信。財主正陪著客人，怕客人知道自己不識字，便裝模作樣地看信。她一邊看，一邊不住地點頭，然後抬頭對來人說：“知道了，過一會我自己去好了。”

  “哈哈…”笑聲傳得很遠，正進屋的蕭莫莫蕭兩夫婦相視一笑。

  “一位讀書人很喜歡草書，但並不下功夫練。大家都譏笑她的書法不佳，她倒也毫不在意。一天，她偶然擬得一佳句，立即揮毫疾書，可謂是滿紙龍蛇飛舞。寫罷，她令侄女謄寫一遍。當侄女動手抄寫時，膛目結舌，無從下筆。她隻得拿著手稿去問姨母：“姨母，我不認識您寫的字。請告訴我這是些什麽字？”

  讀書人反覆地看了許久，連自己也不認識，便責備侄女說：“你為什麽不早來問我？到現在我也忘記寫了些什麽！”

  “哈哈…”歡笑聲越發多了起來。

  ……

  又過了幾年，這裡仍舊講著笑話，只是笑話開始重複了，兩人卻不自知，一個講得開心，一個聽得開心。

  “有一人非常相信風水，凡事都得請教風水先生，預卜凶吉禍福。一日，她坐在一堵牆下，牆忽然倒塌，把她壓在下面。她大喊救命，仆人們走來一看，說：“大人，請忍耐一下！我們得先去問問風水先生，看看今天宜不宜動土。”

  “哈哈…”笑過後，孩子們在出了院子時收斂了笑容，幾個孩子相互看了眼，都有些驚慌的告知了父母。

  蕭莫與莫蕭兩夫婦聽了均沉默了半響，自此，出現在蕭桐與莫璃跟前的時間突然增多，惹得蕭桐嘮叨不已。

  “你們不是很忙嗎？怎地總是在我們跟前晃，快去忙！”說歸說，可那手卻緊緊拉著人不放。

  蕭莫與莫蕭在兩老面前笑得歡，蕭莫小時耍寶的功夫又重新撿了起來，逗得蕭桐笑出了淚，連莫璃都難得賞臉，笑開了。

  蕭莫與莫蕭面對父母時爆笑不斷，轉身，出了院子，各自沉默起來，夜裡開始失眠，他們怕，怕父母的老去，更怕父母會離開他們。

  ……

  如此過了兩年，雖然仍不知道他們講了聽了多少重複的笑話，卻都默契的提出要回到刺桐去。

  女皇挽留不住，蕭莫與莫蕭也無法留住，兩人自己收拾東西，上了同樣老的不行的茂大姐的馬車，直奔刺桐而去。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了，莫璃。”蕭桐早已老眼昏花看不清了，她摸索著輕輕描繪著一直陪著她的莫璃那已經沒有肉的臉頰。

  “我也想到了，那時你蒼白著一張小臉，戒備的看著我們，如同一個被困的小獸。”莫璃輕笑一聲。

  “哪有，我沒有。”蕭桐不承認。

  “是，是，沒有。”莫璃一如既往的讓著蕭桐。

  “莫璃，你不應該對我這麽好的。”蕭桐沉默了，幾秒後突然出聲道，“你如此，我怎麽舍得先走。”

  老了，也到了走的時候，那是能預感的。

  “舍不得就待著，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莫璃抱緊蕭桐。

  “好！”蕭桐微笑應了。

  這一應就是兩年，兩人日益被疼痛折磨，可是都堅持著，誰也舍不得離開誰，都撐著沒先走，就怕留下的那個人傷心。

  他們日日待在一起，十指相扣散步聽書，時不時出去走走，親自動手準備自己的吃食，平淡，安心又舒心的日子慢慢流逝著。

  在最後的時光，他們用一生實現了曾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諾言。

  蕭莫與莫蕭都跟著回了刺桐，女皇也沒攔著，讓他們盡孝心。當然比兄妹回來還早的是慶恩和方雲海，蕭桐對他們來說，是另一個母親。

  就在他們慢慢松了一口氣，以為父母還能陪著他們很久的時候，蕭桐突然離世。

  如同肅親王離世一般，在蕭興五十七年春天，三月初九，蕭桐在夜間離開了人世，享年七十八歲。

  蕭莫與莫蕭看父母到了用早膳的時候也沒起身，就到了房間，父親抱著安靜祥和的母親對他們說道，“你母親去了，去準備後事吧！”

  說完不顧癱倒在地嚎啕大哭的兒女，抱起了自己的小妻主，讓同樣一臉平靜的慶生幫忙準備熱水，仔細洗淨，“你最愛乾淨，放心吧！洗得很乾淨，比你自己洗得還乾淨。”

  為她穿上了早已備好的壽衣，給她上了妝，“愛漂亮的你，又怕老了的你，給你畫得美美的，也就不怕你嘮叨了。”

  “一輩子都這樣傻，最後也一樣，怎麽就學不會聰明呢，那麽疼的話走就是，還撐著怕我傷心，也不想想，我怎麽可能先你而去，總是你先走的，你撐不住了，走就是，我後頭就跟來了。我不像你這般傻，才不會傷心呢。”

  在床上放好已經開始僵硬的蕭桐，莫璃自己洗了澡，換了壽衣，精神抖擻的坐著召集自己的子孫，待人來齊了，莫璃才開口道。

  “你們的母親外婆太婆去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也管不得你們了，反正你們也都有伴，好好過日子就行，就這樣了。”說罷起身，也不顧呼喊的聲音向屋內走去，不忘拉著門口的墨青囑咐了幾句。

  “墨青，對不住了，我先走一步，你後面慢慢來，別急。”

  墨青微笑點頭，看著自家的公子走進屋內，沒說，公子走了，小姐走了，他還留著做什麽。

  賦詩，這個優雅了一生的男人，梳妝打扮後也來到了屋外，對著墨青點點頭。

  兩老人默契的朝著房間，在屋外磕了三個響頭，隨後各自回屋去了。

  屋內，莫璃靜靜的看了會蕭桐，“今日眼睛倒是明亮，能看清你了，看了幾十年，怎麽就是看不夠你這個傻瓜呢。”吻了吻蕭桐的額頭，莫璃拖鞋躺在了蕭桐的身邊，向著蕭桐的方向，終於落下了兩行淚。

  蕭莫與莫蕭看著父親就這樣隨著母親而去，哭暈了過去。

  蕭桐與莫璃去世的訃告同時發了出去，震動了整個燕國。

  而隨著訃告的發出，墨青與賦詩在各自的房間內皆斷了聲息，嘴角帶著苦澀又似滿足的笑意，他們兩人終身孤單，臨死也無人知道他們心裡有了誰。

  蕭桐與莫璃的葬禮直到蕭興五十七年三月二十五日才舉行，因為女皇帶著太女親自來吊喪，隨之而來的還有何超楊軒夫婦，司馬翎夫婦，韻親王祈佑夫婦，還有許多許多人。

  來奔喪的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從齊國從殷國各地，自覺來到刺桐，為兩位送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悲痛惋惜與崇敬。

  蕭桐莫璃最終下葬，眾人自覺又守了三日後才離去。三日後，慶生離世，她為她的小姐處理了最後一件事。

  同一年，女皇離世，蕭意瑤繼位。

  蕭興五十八年，五十九年，楊軒、祈佑、司馬翎相繼離世，他們離世的同年，他們的妻主何超、原女皇親衛隊隊長、韻親王均在當月跟著離世。

  燕國，從此是年輕人的時代，可沒人會忘記他們，燕國的歷史也記住了他們，是他們造就推動了蕭興盛世。

  在幾百年以後，蕭氏燕國時代的歷史書上，他們的名字在顯眼的位置上，他們的一切一直廣為流傳。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