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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時光》第21章 可是現在到了這一步,由不得我了。蘇
  第21章 可是現在到了這一步,由不得我了。蘇哲,我不放也得放了(2)
  相比其他市內走讀學校,在師大附中實習的要求要嚴格得多。六周實習期間,實習教師必須早上六點四十分到班,管理早讀前的紀律,白天不停地聽課備課試講加協助批改作業,晚上下自習課後配合寢室管理員進行寢室管理,也就是說基本沒有什麽空余時間。

  轉眼到了十月底,這天是周三,下午放學後,邵伊敏跟李老師請假,說有事必須出去一趟,晚上不能參加晚自習和查寢。李老師顯然不喜歡這種講不出明確理由的請假,但邵伊敏的表現一直既不多話也不木訥,做事認真,寫出的教案也能入她的法眼,她點頭同意了。

  邵伊敏背上背包,在外面吃了簡單的晚餐,然後乘公共汽車去了蘇哲的家。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還下起了細細的小雨,有幾分涼意。她拿出門卡進小區,再按密碼開單元門,上了四樓,拿出紅繩結系著的兩把鑰匙,用銀灰色那把開了門,換好拖鞋,打開門窗通風。

  盡管蘇哲告訴她,這裡所有的水電、供暖、物業費用他全辦了托收,讓秘書定期打錢進去,她隻管過來住就可以,但這還是在蘇哲離開以後她第一次來。

  今天是她的二十一歲生日,她決定離開寢室,給自己一個獨處的、不必轉眼就看到人影晃動、滿耳充斥著聲音的安靜夜晚當作生日禮物。

  整個房子和他們離開時一樣,家具上蒙了些許灰塵。邵伊敏找塊抹布,細細擦拭乾淨。

  她走進臥室,床上的深藍色條紋床罩還是臨走那天她鋪的。她拉開衣櫃,裡面仍然掛著她的睡衣、蘇哲的西裝、襯衫等衣物。她坐到床邊,拉開左邊床頭櫃的抽屜,那裡果然放了一個白色信封,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並沒去動它。良久,她關上抽屜,躺到床上,呆呆看著天花板出神。

  她早拿到了托福成績,聽力如她所料拖了後腿,沒能達到她預先給自己定的底線。這個成績有點兒尷尬,申請加拿大二、三線城市的大學獎學金也許沒太大問題,但她一直給自己定的目標是爺爺奶奶和叔叔生活的溫哥華的幾所學校,如果寄申請資料過去,她的把握不大。

  去溫哥華,可以和她的爺爺奶奶生活在一個城市;去地廣人稀的加拿大二、三線城市,就成了為了離開而離開。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猶豫,真的要動用蘇哲留下的錢嗎?她並不為該不該用這筆錢掙扎,她只是清楚地知道,拿這筆錢出去的話,隔了一個大洋,和蘇哲的聯系就越發遙遠脆弱了。

  她從來不是行事遲疑不決的人,在這件事上卻一拖再拖,難以決斷。到現在還不立刻動手準備資料的話,差不多就等於是放棄了畢業以後馬上出國的計劃。

  舍不得蘇哲嗎?那是自然。可是她明白,她對這段感情並不肯定,哪怕他此時仍然留在這個城市,他們之間能維系多久,誰也說不清,更不要說他此時遠在深圳。

  加拿大和中國的距離是將近八千公裡,本地和深圳的距離是一千二百公裡,這兩個數字的區別有多大?她問自己,然後在心裡做了回答,當然很大,大到她一想到就覺得無法決定去留了。

  然而留在這裡,他們各自的生活無法產生交集,幾乎是坐等雙方的關系無可避免地一點點變淡,未免太被動痛苦了。

  經過半個來月鬧哄哄的中學實習教師生活,此時這間房子只聽得到細雨敲窗的沙沙聲,這樣的安靜讓邵伊敏蒙矓有了睡意,正在眼睛半睜半合時,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她一下清醒了,拿出來一看,是蘇哲打來的。

  “伊敏,快點兒出來,我在東門外等你。”

  邵伊敏睜大眼睛,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回來了嗎?”

  “剛下飛機到師大。”

  她的嗓子一下哽住了,隔了一會兒才啞聲說:“我在你家,蘇哲。”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緊緊地攥住手機,心跳激烈到似乎能聽到怦怦的聲音。她無力地躺回床上,用手遮住眼睛,幾乎失去了時間概念,直到聽到外面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蘇哲匆匆走了進來,他穿著白色條紋襯衫、灰色西裝,打著灰藍兩色的領帶,頭髮和肩上都被雨打濕了。她跪坐在床上,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地將頭抵在他的胸前。

  他低頭親著她的頭髮:“生日快樂,伊敏。”

  她不作聲,只是盡全力抱緊他,仿佛要將自己嵌入他體內。這樣小孩子般的姿態讓蘇哲驚異又震動,這個女孩子,從來不肯輕易動容,此刻卻如此脆弱。

  蘇哲今天全天在公司忙碌,根本無暇想起其他事情。下午林躍慶過來和他談生意,談完後兩人準備一塊兒去吃晚飯,閑聊時說起明天是樂清樂平的生日,讓他猛然想起和邵伊敏的第一次,就是樂清樂平生日宴會結束以後。

  “其實昨天是我的生日,二十歲,沒人陪我過。”

  “一直沒人陪我,一直。”

  她帶著酒意喃喃訴說,他當時安撫地哄她:“好了好了,過去了,明年你的生日,我陪你過好不好?”

  她醉成那樣,仍然知道這不過是隨口哄哄,一下笑了:“騙我,你把我當樂清樂平在哄呢。”

  關於那天的記憶清晰地湧上他的心頭,他馬上打電話叫秘書訂機票,然後匆匆趕往機場,下飛機後叫輛出租車到了師大東門,只是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然而現在看,她在生日這天,獨自待在這個空寂的房子裡,想起她曾說過的希望某些時候全世界都把她忘記那句話,他慶幸他及時趕了回來。

  蘇哲輕輕撫著邵伊敏的背,讓她慢慢平靜下來。她松開手臂,隻覺得這一陣毫無道理的用力,簡直耗盡了自己的力氣,她努力平複心情,希望自己不要再歇斯底裡地發作。

  他脫下西裝扔到一邊,靠在床頭,把她抱入懷裡,吻她的眼睛:“時間太緊,抱歉沒給你買禮物。”

  她搖頭,凝視著他輕聲說:“我已經收到了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禮物,謝謝你。”

  她並不介意過一個沒人問候的生日,反正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蘇哲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對她來說,遠不限於一對情人之間的意外驚喜那麽簡單。她頭一次帶著感激地想,她得謝謝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沒有在今天徹底將她遺忘。

  一切言語都已經顯得多余,她開始吻他,從來沒試過這樣主動地取悅他。

  而蘇哲並不需要更多的煽動,兩人很快急切地肢體交纏到了一起,近兩個月的分離,讓他們的每個接觸都帶了甜蜜的急迫。即使是上次告別,兩人在山上療養院的那幾天纏綿,她也只是表現得溫柔罷了,今天她這樣無保留地迎合他的熱情,近乎貪婪地吻他,讓他心神為之激蕩。

  來日太過縹緲,眼前良宵苦短,兩人同時意識到這一點,都帶了一些近乎末日狂歡的感覺,直到彼此精疲力竭才交纏在一起沉沉睡去。

  蘇哲第二天上午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已經訂好清早的返程機票,而邵伊敏也必須趕在早上六點半前到學校。兩人只能早早起床,邵伊敏對著鏡子擺弄著頭髮,實習這段時間,她和所有女同學一樣把頭髮盤起來,務求讓自己顯得端莊,少點兒學生氣,只是她的頭髮軟滑,很不好盤成合乎要求的一絲不亂狀。蘇哲靠浴室門站著,一邊拿電動剃須刀刮著胡子,一邊問她:“你學校申請得怎麽樣了?”

  她的手懸在頭上停了一會兒,一綹頭髮不受控制地垂落下來。她重新攏上去,對著鏡子說:“明年再說吧,這次托福成績不理想。”

  蘇哲放下剃須刀,從身後抱住她,看著鏡子裡的她,輕聲在她耳邊說:
  “那麽畢業了到深圳來好不好?就算想出去念書,在那邊準備是一樣的。”

  她再次停頓一下,然後說:“好。”將頭髮固定好,轉身看著他,目光清澈,滿含溫柔。

  蘇哲沒料到她答應得這麽爽快,只能緊緊抱一下她。

  出了小區,外面天色才亮,路上行人稀少。這條林蔭大道兩邊種的都是本市常見的法國梧桐,此時已經將近深秋,樹葉開始轉黃,一夜秋風加細雨過後,滿地都是落葉。兩人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才攔停一輛出租車,請司機先開到師大附中門口。邵伊敏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下了車,站在路邊目送車子掉頭開走,消失在視線裡,才大步過馬路走進學校。

  她知道自己剛才在蘇哲家裡說的那個“好”,是做了一個對她來說算得上任性的決定,一下結束了這段時間對出國一事的患得患失,有些空落,又有些釋然。對於未來,她還是不肯定。可是經過昨晚以後,她決定去爭取一下。

  那個唯一記得她生日的人,那樣讓她沉淪的熱情,她不想主動放手或者被動等待結束。去深圳?好吧,她願意。

  4 _
  教學實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邵伊敏對於嚴格的制度和超長的時間安排沒什麽抗拒,她的備課試講都得到了以苛刻著稱的李老師的認可。但進入了班主任實習階段,她發現自己很不喜歡這個環節,除了必須一天到晚和學生泡在一起,還得關心他們的心理問題。她從來做不到像其他同學那樣扮知心哥哥姐姐和同學打成一片,要她主動去和那些半大學生談心,簡直要了她的命。

  這讓她頭一次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職業定位,以後能不能做個合格的教師呢?

  每所實習學校都會安排學生的公開課,伊敏的公開課表現很成功,受到聽課老師的一致好評,但她上的主題班會課就大大不如江小琳了。她的安排是她一向的作風,程序清楚,條理清晰,但沒什麽煽情的部分。江小琳在這個環節則成功調動了班上所有學生的參與熱情,也讓李老師大加讚賞。

  實習總結時,李老師很客觀地指出:邵伊敏同學可以做一個相當稱職的任課老師,但需要注意調整自己的距離感;而江小琳同學授課技巧有待加強,但具有高度責任心和工作熱情,適合做班主任工作。

  應該說這個評價來得十分公允。大家帶著各自的實習評語返回了學校,學校進行了評選並召開了總結暨表彰大會,邵伊敏和江小琳兩人都上了優秀實習生名單,教學實習圓滿結束。

  邵伊敏和爺爺奶奶通電話,解釋了自己打算推遲一年申請留學。他們頗有點兒意外,奶奶問:“你一個人留在那裡幹什麽?”不等她回答,爺爺馬上又搶過電話問是不是因為錢的問題:“你先申請好學校,我們再給你匯錢過來,你叔叔說了支持你的。”

  她不想撒謊,可是又說不出口真實原因,隻好滿懷愧疚地說希望準備得更充分一點兒,申請更好的學校。好在兩位老人的心現在被叔叔嬸嬸才出生一個多月的小男孩佔據了,又知道她素來有點兒求完美的性格,倒是能接受這個說法。

  爺爺興奮地告訴她,給她的小堂弟取的中文名字叫邵一鳴,取“一鳴驚人”之意。她聽得駭笑:“這樣會跟我叫混的呀,爺爺。”

  爺爺得意地說:“不會不會,其實這名字本來是你沒出生就給你預備了的,等你生下來一看,你哭得倒是很大聲,不過女孩叫這個不合適,現在總算用上了。”

  她禁不住大笑:“爺爺,原來你一直重男輕女,今天算是暴露了。”

  奶奶在旁邊嗔怪:“小敏別聽他胡說,我們最疼最記掛的就是你了。 ”

  爺爺連聲附和。放下電話,她隻覺得開心,爺爺奶奶生活得如此愜意,她就放心了。

  但接著的消息讓邵伊敏沒法兒輕松。蘇哲在她放假前給她打來電話,心情很差地告訴她,他母親身體不適,檢查出了乳腺癌,幸好是早期,他決定這段時間陪母親去美國確診,然後手術。她聽得心一沉,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讓他放寬心,好好照顧他母親。

  放下電話,她隻覺得自己的確是一向不善於安慰人,同時也覺得勸慰之詞來得貧乏,只能默默在心裡惦記著、不安著。

  邵伊敏決定這個寒假不回家過年,她打電話告訴父母時,他們的反應都很不高興,繼父繼母甚至打來電話,勸她回家。但她並不準備改主意,只是好言好語解釋,家教待遇算不錯,學生進步明顯,副教授夫婦大喜過望,一再挽留她在寒假繼續。再說車票實行春運價,貴且不好買。她的父母也隻好由她。

  她其實沒有讓父母不痛快的打算。不過爺爺奶奶的老宿舍已經開始動遷,但關於原地還建和拆遷補償金額沒能達成一致。一部分居民選擇做釘子戶,和開發商鬧得很僵,據爸爸說那一片治安惡化,水電時有時無,基本不適合住人了。她要回去,就勢必得住到父母兩方的任何一個家去,可是她實在不願意插到兩個完整的家庭中去當一個多余的人。

  寒假開始後,她沒有向學校申請假期住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住到了蘇哲家。她一周去給副教授的女兒上三次課,有時順道買點兒菜回來,自己試著做點兒東西吃。平時她都待在屋裡,或者窩在沙發上看書,或者租回原聲影碟來看,自己覺得英語聽力大有進步,累了就出去散會兒步。除了掛念蘇哲,這樣絕對沒人打擾的獨處,算她過得最享受的一個假期了。

  她和蘇哲陸續通了幾個電話,蘇哲一直心情不好,每次都只能泛泛說下近況。他母親已經確診,並安排了手術日期,但他父親隻來陪了兩天就回國了,他母親的情緒非常低落。他一怒之下,打電話給父親,父子再度大吵了一場。

  她剛勸他不要發火,他就惱了:“你最好別跟我說這話,知不知道我最恨我媽這樣說了,她一生就是隱忍,才慣出了我那個爹的自私,也把自己鬱悶出了癌症。”

  他掛斷電話,她只能看著手機苦笑。當然,她體諒他的心情,可是確實有挫敗感。她想,她竟然完全不會哄人,難道長久的習慣已經讓她對別人的心境失去理解與安慰的能力了嗎?在最孤獨的時候,她享受了蘇哲那樣溫暖的懷抱,此時卻完全覺得無能為力,根本給不了他任何幫助。

  除夕這天,天氣陰沉,下午下起了小雨雪。邵伊敏也去采購了一堆食品,租回了幾季《老友記》,準備趁這幾天不出門全部看完。晚上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後,她幾年來頭一次穿了睡衣窩在沙發上看春晚,可是對著那樣的熱鬧,她還是心神不寧,想了想,給蘇哲發條短信,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蘇哲過了很久才給她打回電話,告訴她,他母親的手術剛做完,按醫生的說法還算成功,過觀察期後他們會回國。說話間,電話裡傳出一個年輕女子清脆甜美的聲音:“蘇哲,要不要我給你帶杯咖啡上來?”

  蘇哲移開一點兒電話低聲說了句什麽,然後才對她說:“剛才是公司的一個員工,她以前在美國醫藥公司做事,銷售的是抗癌藥品,剛好對這邊的情況比較熟,所以帶她過來幫忙一塊兒照顧我媽。”

  他解釋得十分詳盡,邵伊敏只能“哦”了一聲,覺得有點兒尷尬。那個聲音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她的心重重跳動了幾下,現在只能自責自己小氣。

  蘇哲的聲音中透著疲倦,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兩人也沒多說什麽。放下手機,她到飄窗窗台那兒坐下,看著窗子外飄著的細細碎碎雜了雨絲的小雪,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家鄉那經常下得紛紛揚揚、鋪天蓋地的大雪。她來這邊幾年了,沒看到痛快地下過一場像樣的雪,每每一點兒雪花飄落,都能引來本地同學的歡呼。

  她想,自己這算不算是在思鄉呢?她不禁有點兒驚異,她一直以為她對出生長大的那座城市沒有任何感情和懷念。可是這樣的節日,再怎麽習慣了獨處,也有點兒異樣的情緒。一瞬間她想起了遠方的爺爺奶奶,以及差不多同樣遠的蘇哲,她將頭埋在膝頭,有點兒無奈於這樣的情緒泛濫,只能靜等自己平複下來,然後再去心不在焉地對著電視晚會。

  5 _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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