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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時光》第30章 那樣的痛,我一生經歷一次已經足夠了
  第30章 那樣的痛,我一生經歷一次已經足夠了(4)
  邵伊敏沒想到會有如此正式的一個介紹,只能禮貌地打招呼:“蘇董事長您好,徐總馬上過來。”

  蘇偉明審視她,她略微奇怪,但並不在意,靜靜站著,終於他點點頭:
  “邵小姐你好,今天辛苦了。”

  “職責該做的。蘇董事長請坐一會兒,我先出去做事。”

  邵伊敏走出休息室,叫來一名服務員,請她往休息室送去茶水,然後到外面大廳窗邊的沙發坐下,核對手裡的資料,每次做這樣的活動,她都頭痛領導來的時間不好控制。手機響了,她拿起來接聽,居然是遠在北京的劉宏宇打來的:“伊敏,這會兒聽電話方便嗎?”

  “方便,你說。”

  “我太興奮了,等不及你上網了,我今天收到MIT(麻省理工學院縮寫)的OFFER,這是我最想要的一個OFFER。沒想到來得這麽晚,我差點兒絕望準備接受另一所學校了。”

  他的興奮感染了她:“太好了,祝賀你,宏宇!”

  “我實在淡定不了,出來沿操場跑了兩圈。”劉宏宇在電話中大笑,“這是我一直的志願,終於成真了。我說過,收到這個 OFFER請你吃飯的,你可不許推。”

  “那好,等我出差去北京,你請我吃涮羊肉好了。”

  “再過半個月,我的導師要來你這邊的理工大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我參與了他的研究項目,會陪他一起開會。你別嫌我不是專程過來誠意不夠就行了。”

  “怎麽會?剛好我手頭的事差不多忙完了,你來了我陪你好好轉一下。”

  “那說定了,你忙吧,我來之前再給你打電話,再見。”

  邵伊敏收起手機,嘴角含笑出了一會兒神。她知道,MIT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簡稱,號稱世界理工大學之最。劉宏宇能夠收到那邊的全額獎學金,當然極其難得。親耳聽到一個人夢想成真,也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6 _
  蘇哲遠遠注視著邵伊敏,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她這樣微笑了:眉目之間帶著溫情,顯得十分柔和放松。他想,她剛接聽的隻可能是私人電話,他情不自禁地猜測電話的另一端是誰。

  她又接聽了另一個電話,瞬間恢復了工作時的狀態,站起來招手叫來豐華的一個員工,對他囑咐著什麽,從神態到身體語言都冷靜、簡潔、明確,然後快步走進會議廳。

  過了一會兒,他的秘書過來:“蘇總,邵小姐跟我核對了儀式流程,讓我把媒體提問的提綱交給你,問你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

  他接過提綱,無奈地想:她明顯在盡量回避自己,如果再試圖接近,就幾近糾纏了。

  可是,他做不到就此放手。

  簽字儀式進行得十分順利。當天晚上,徐華英、王豐夫婦在酒店宴請市裡領導、昊天董事長蘇偉明、蘇哲以及陪同的高層。

  觥籌交錯、賓主盡歡之際,蘇哲出來,只見邵伊敏坐在離宴會廳不遠的休息區沙發上,拿本雜志看著。他知道,她需要負責安排晚宴及善後,只能在外面坐等。他走過去,身影投到她的身上,她仰起了頭。

  “你吃過沒有?”

  她點點頭:“蘇董事長的講話與通稿略有不同,我剛才已經跟記者核對了明天見報的稿子細節……”

  “我們可以不談工作了嗎?”

  “那我真的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麽。”

  他在她身邊坐下,將領帶拉松了一點兒:“我沒想到,我們現在只能在工作場合打交道。”

  “這已經讓我很為難了。你是豐華的重要合作方,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才顯得不算無禮。”

  “我記得你一向坦率。”

  “好吧,我直說,我留在這裡沒出國,可並不是在原地等你回頭。”

  “我知道。你不會等任何人。”

  一瞬間,她仿佛要說什麽,卻最終沉默。跟過去一樣,她的沉默仿佛是一堵無形的牆,能夠將人隔離開來。

  這時宴席散場,徐華英、蘇偉明以及雙方公司高層陪市領導出來,一直送下樓去。邵伊敏說聲“失陪”,走開幾步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將車開到酒店門口等老板。她簽字結帳以後下來,正要請門童叫輛出租車,卻發現蘇哲已經將車開了過來。

  “我明天得去香港出差,大概去十天。看在我差不多十天不會來糾纏你的分兒上,上車吧,我送你回家。”他看著她的表情,笑了,“呵呵,你好像不用把松一口氣的表情那麽明顯地掛出來。”

  她無可奈何地一笑:“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表情會這麽坦白。”

  她上車,蘇哲發動車子:“我不想死纏爛打,伊敏,可是現在看來,我不糾纏你,就再沒半點兒機會了。”

  “我不明白你要的是什麽機會?我們分手這麽久了,各有各的生活,我過得很不錯,我也並不恨你,只是我沒法兒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經常會想,這三年,你在過什麽樣的生活,伊敏。”他的聲音低而溫柔,“當然,我知道你會把自己安排得好好的,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你是那種不允許自己出偏差的人。可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放心,我不知道你如果不開心了,會找哪個沒有人的地方,讓全世界都忘掉你。”

  他竟然還記得她隨口說過的一句話。邵伊敏咬牙止住一個歎息從唇邊逸出,盡可能平靜地說:“那是孩子氣的願望,其實全世界哪兒管你是不是開心。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讓不開心過去,不跟自己糾結。”

  “你不用輕描淡寫。我一直很矛盾,希望你生活順利,足夠堅強,這樣你可以多一點兒開心;可是我又怕你堅強到馬上忘掉我,那樣我就再也不可能進入你的生活中。”

  “你的生活那麽豐富,我還能在你的記憶裡有一個位置,也許我應該感到榮幸。可是你的固執真的讓我困擾了,蘇哲,坦白講,我不喜歡同樣的過程重來一次。”

  “別急著一口拒絕我,給我一點兒時間,讓我們試一下有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再說。”

  “可我看不出有拿自己生活去做這種嘗試的必要。當然了,你不一樣,你可以不斷去試驗各種可能性,反正你一直把生活當成一個追逐和征服的遊戲。”

  “這麽說未免太武斷了。”

  “你又要跟我說你不會對一個遊戲這麽認真嗎?不過我真的認為,認真地遊戲可能正是你的樂趣所在。這種生活方式也沒什麽不好,只是不適合我。並且我早被你征服過了,有什麽必要再試呢?”

  “這麽說來,我在你眼裡除了是自負的渾蛋,還是一個虛榮的傻瓜了,我的全部行為可以用征服欲望作祟來解釋。”他微微苦笑,“可是說到征服,你覺得誰更像被征服的那一個,到底是一點兒都不想回頭的你,還是跟你糾纏不清的我?”

  “我沒有那麽刻薄。不,其實我從不懷疑我們在一起時你的真誠和投入。

  除了結局,你給了我算得上很好的一段記憶。但那都已經過去了。”

  蘇哲注視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有點兒泛白了:“三年了,明知道你不可能主動給我打來電話,卻總存了一點兒僥幸,一直保留這個號碼,手機從來不關,接到陌生來電總要心跳。對我來說,從來沒有過去。”

  她乾澀地說:“回憶是個好東西,證明過去的時光還有價值,可是困在回憶裡沒什麽意義。”

  蘇哲再度沉默,車很快開到邵伊敏住的宿舍樓下,她正要拉開車門下車,蘇哲重新開了口:“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從來生活得說不上認真。我以前也懷疑自己,大概不會對任何事、任何人有執著的時候。可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相信我,伊敏,如果三年時間我還沒認清這一點,那我未免太可悲了。”

  邵伊敏好不煩惱:“你總該問一下我的意願吧,我的拒絕對你來說就是一種矯情、一種欲拒還迎嗎?三年前你對我來說是一種抗拒不了的誘惑,我為那個誘惑付出了代價,也並不後悔。可是現在不同,我對生活有自己的計劃,不喜歡你這樣重新闖進來,還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你拒絕起人來向來決絕,我怎麽可能蠢到覺得我不會受到拒絕。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你和我一樣,三年被一個回憶纏繞不放,就會知道我不放手的決心和你不回頭的決心至少是一樣強大。”

  “蘇哲,除你之外,我的確沒有什麽戀愛的經驗,你給過我很好的體驗,可那是激情多過愛情。我猜,愛情應該除了能讓人快樂外,還能讓人放松,讓人有信賴感。你給不了我這些,我們沒有可能了。”

  她伸手打開車門,蘇哲一把抓住她,她詫異地回頭,他凝視她的眼睛,輕聲說:“你甚至不打算給個機會試著……”

  一瞬間,邵伊敏表面的平靜被打破了,幽暗的燈光下,她的表情微微扭曲,她傾過身子,離他很近地看著他:“我怎麽敢再去試。你認為我是冷血動物,輕易就能做到忘卻,對不對?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我花了多久才走出來。那樣的痛,我一生經歷一次已經足夠了。”她的聲音低而清晰,然後甩脫他的手,開車門下去,“別浪費你的時間了,蘇哲,就這樣吧。”

  她關上車門,大步走進宿舍。

  7 _
  邵伊敏一口氣上到七樓,開門進去。羅音還沒回,室內一片黑暗。她靠門站了好一會兒,讓心跳平複下來才開燈,覺得剛才的對話讓自己疲憊不堪。

  洗完澡出來,她拿了紅酒和杯子,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她並不是每天睡前都要喝酒,而且每次也頗有節製。可是今天,她心裡紛亂如麻,很有一點兒乾脆喝醉了什麽都不用再想的衝動。

  然而她知道,酒並不能解決自己的問題,那些孤寂挨過的日子、無眠的夜晚、心底的痛楚一一湧了上來,想到不知道還要和蘇哲怎樣糾纏下去,她就有點兒不寒而栗。她仰頭一口喝下酒,再給自己倒上。

  不知道喝到第幾杯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聲音,她隻當是羅音又忘了帶鑰匙,起身走過去拉開裡面的木門。隔著格柵狀的防盜門看到羅音和張新正相擁熱吻,她撲哧一笑,連忙合上木門,重新坐回沙發喝酒。

  羅音大窘,推開張新:“快走吧,快走吧,叫你不用上來。”

  張新並不難為情,撫一下她的頭髮:“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去打球。

  再見。”看著她拿出鑰匙開了門才下樓去。

  羅音紅著臉進去,可再一看邵伊敏一臉的心不在焉,也就放了心。她先去洗澡,出來時只見邵伊敏仍在喝酒,不禁有點兒納悶,拿了個杯子坐過去,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

  “你不是不愛這個嗎?”

  “今天突然有點兒想喝。”羅音抿了一小口,讓那酸澀的味道在口腔內打個轉,再慢慢喝下去。

  今天看完電影出來,張新吻了她,這不是他頭一次吻她,不過以前的吻都沒這次來得熱烈,她得承認自己的回應也說得上激動,而且有點兒被自己的反應嚇到了,連忙要求早點兒回家。張新送她上來,在門邊再次吻她。此時紅酒在她口腔內掃過,仿佛那個吻還在延續。她為自己的這個聯想臉紅,可是又想,已經滿了二十五歲才有這樣的騷動,應該得算遲熟了吧。

  她側頭看一下邵伊敏,邵伊敏正喝下一口酒,察覺到羅音的目光,回頭對她一笑:“張新人不錯,你們很幸運。”

  羅音吃了一驚,同時臉更紅了,這是她頭一次聽邵伊敏主動評判別人:
  “呃,怎麽想起說這個?”

  “喝了酒後的一點兒小感慨吧,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幸運。”邵伊敏仰頭將酒喝光,顯然帶了點兒醉意,眼睛迷蒙地看著前面出神。

  “我一直覺得,我跟他之間沒什麽激情。”羅音借著酒意蓋臉,說,“不知道就這樣的平淡感情夠不夠過一輩子。”

  “那得你自己去評判了,只是激情……看起來很美,但可能一樣不是能持久的東西。能讓你考慮到一輩子的那個人,感情的基礎又哪兒止於一點兒激情呢?”

  “你一直這麽忙工作,不打算戀愛嗎?”難得今晚邵伊敏看上去有談興,羅音索性將長久的疑問說了出來。

  “戀愛?當然要的。還是那句話呀,很難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而且眼前又這麽忙,加上我的性格,”她笑著搖頭,“我猜這件事對我並不容易。”

  “你希望對方是什麽樣的?”

  “你做傾訴有職業偏好了,羅音。”邵伊敏笑出了聲,“我說不好,其實很簡單吧,理智、負責任、寬容、值得我信任,這要求高嗎?”

  “高倒也不高,可是都太抽象了。而且,你不覺得這些條件你自己都已經具備了嗎?何必還要去求諸男人。”

  “呵呵,你對我評價真高,不,我並不能完全自給自足,不然真的可以考慮獨身也不錯了。”

  羅音也笑了:“亂講,乾嗎要獨身,別的不說,老戴就想追你。”

  邵伊敏呆了一下,笑得止也止不住了:“你今天是存心來逗我開心的嗎?”

  羅音笑道:“你就當我是逗你吧,反正老戴對你來說也不太靠譜。晚安,我先去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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