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身孕 我們成親吧(1)
“很多人都因為我是遵守了你外公的意思嫁給安宗柏,其實不是,當年我求你外公,求了幾天,他才勉強主動請旨,答應我與你爹爹完婚的。”
“你主動要嫁給爹爹?”安紫薰完全想不到,這婚事是金筱瞳提出。
“北燕長公主謝鴻影,我未有出閣前見過她一次,我當時心高氣傲,見了她也不禁佩服,世間有如此才情聰慧的女子,莫要說是男子,哪怕是身為女子的我,也十分羨慕。”金筱瞳回憶當年。
安宗柏心裡深愛著一個人,為了她在北燕三年,從普通的侍從到身居高位,曾經是北燕皇帝禦賜的駙馬,這些安宗柏早就告之,用來拒絕她的愛意。
怎樣的女子令他從此心如止水,放棄情愛,一心隻投身戰事?
金筱瞳一人前往西楚,如願的見到了曾經聞名天下的北燕公主謝鴻影。
都說北燕亡國,她以色侍君承歡深宮,是赫連禦風最為寵愛的女子,就連他的發妻,西楚皇后衛鳶,見到這位影貴妃,都要以禮相待。
“我喜歡安宗柏,可他說他心中隻愛一個人,所以他拒絕了我,所以我一定要來看看你到底哪裡吸引他!”
彼時年少輕狂,她盯著深宮中的華服女子。
那個女子有雙清楚仿佛看透世間萬物的眸子,歷經滄桑的感覺,金筱瞳隻從爹爹金吒眼裡看到過。
她不過雙十年華,卻好似經歷了數十年的人世滄桑。
“你是金筱瞳,南海龍王的女兒?”她話語輕柔卻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輕輕一笑的傾城容顏,何止顛倒了眾生,哪怕是為了她顛覆整個天下,金筱瞳想勢必也有男人會這麽做博取美人一笑。
“是。”她回答道。
“我和安宗柏曾經有過一段情緣,不過那是過去,早已經錯過了。你若是真喜歡他,就該去爭取,說起來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謝鴻影頓了頓,低垂眼簾遮住眉眼裡閃過的一絲別樣神采接著道,“卻更是個會傷人心的男人。”
“他滅了北燕,你恨他是應該的!”
“北燕皇室早已風雨飄搖,我皇兄仁厚少謀略個性缺果斷,國事上完全倚靠重臣,外在是靠鐵騎支撐,安宗柏臥底三年,部署一切,他那份心思無人可比。我身為女子,雖自認不輸給男兒,可還是不比他來的深謀遠慮。北燕沒有鐵騎相助,猶如飛禽沒有翅膀,如何能飛起逃脫一死?他將北燕的亡國,提早罷了。”
她身上有種女子少有的果敢堅毅,說起這段往事,並沒有流露多少悲痛。
“北燕謝氏如今只剩下我與侄子陌年。”她指著外面正在練功的男孩,“他是謝家唯一的男丁。”
金筱瞳愕然,“你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我?”
她不以為然的笑笑,“你不會說的,我從你眼中看出你真的很喜歡安宗柏,這個孩子是他保住的,他用命保住的。”謝鴻影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金筱瞳緊緊攥著手掌,安宗柏保住亡國的太子,那是滔天的大罪,他為了謝鴻影什麽都不顧了…
“他在贖罪,用自己的辦法令內心好受點。”謝鴻影淡淡說道,“我現在不恨她,也許你覺得奇怪,北燕亡國時,正是我與他要大婚的前夕,西楚兵攻破城門,我皇兄皇嫂自盡,我被俘獲在西楚軍營,赫連禦風看中了我,就在安宗柏的面前,我答應做赫連禦風的女人!雖然屈辱,可是當時我看見他痛苦的表情,心中卻是痛快的,一時的痛快,走到了現今的地步。人人說我以色侍君承歡深宮,那又如何,我當時活著只為了陌年,現在還有我的兒子,如今的謝鴻影不過是個為了親人必須要活下去的女人,沒有我,他們不能再這深宮生存!”
一口氣她說了好些,金筱瞳望著她略微蒼白的臉頰,這一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來對還是來錯?!
“影貴妃,你為什麽要對我說這麽多?”
她笑了笑,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這宮裡沒有一個能真心說話的人,你能千裡迢迢為了安宗柏來西楚一趟,怕是真的喜歡的厲害。這幾年,聽聞他戰功赫赫,這一次被封為鎮南王。”
金筱瞳此時才知曉,安宗柏拒婚的理由背後,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背叛了謝鴻影,這樣一個好的女子對他付出的真感情,若是換做是她,想必也逃脫不了那些過去的魔障。
這個女子用一種平淡的口氣告訴她這些,金筱瞳心裡有些恐慌,他們的過去糾纏在一起,她無法介入其中。
“他心裡很苦,可是如今我和他早已經是陌路,我幫不了他什麽。金筱瞳,我告訴你這些往事,並不是說我看破放下有多瀟灑,我只是希望自己不再被過去陰影纏繞到不能走出去,他其實也該如此,既然緣分盡了,就該彼此放手!”
她聽了這番話離開西楚,之後她找到了安宗柏,隻說,“將軍,我會等你轉身看到我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
金筱瞳撫摸手腕上多年來戴著的紅豆串成的手鏈,顆顆圓潤飽滿,色澤嫣紅欲滴。安宗柏沉默寡言,更不溫柔解風情,在她生完薰兒出征前,卻親手做了這串手鏈替她戴上。
相思紅豆,相思、相思…
將軍,我會如二十多年前一樣等下去,一直等下去,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筱瞳都不會怪你,只要你心中有我,余願足矣。
南海。
安宗柏聽著下屬的回報,赫連氏還是對兗州動手了,鎮南王府被西楚的士兵重重包圍。
“將軍,王妃如今一人在王府,小姐已經闖出南海,只怕是要回到王府,我們的主要兵力都來了南海,若是西楚動手,還是以防萬一,派些人回去也可保護王妃與小姐!”軍師在一旁提醒。
良久,安宗柏搖頭,“私自派兵回去,只會給他們帶來更好的借口吞下兗州,如今開戰死傷全是城中百姓,這個險冒不得。”
筱瞳,希望你能體諒我這一次…
安宗柏閉起眼睛,心中愧疚的默念。
在海中行走的客船終於靠岸,余月的時間才到西楚邊界。
“阿薰小心點。”赫連春水扶著她下船,“等下去醫館瞧瞧吧,你這幾天暈船的太厲害,不僅吐,連一點東西也吃不下。”他瞧著安紫薰清瘦的臉頰,那下巴尖尖的快成杏仁核了。
安紫薰點點頭,她以前不會暈船,最近幾天她吐的手腳發軟。
“這裡是西楚邊界,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她提醒赫連春水,記得他是被趕出西楚的。她執意要回西楚,他堅持陪同她前往,安紫薰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害了他。
赫連春水不以為然的笑笑,“我沒事,對了阿薰,我一早派人準備了住的地方,你暫時也需要地方住,不嫌棄的話,你住在我那裡可好?”
雖然是詢問她,安紫薰卻明白赫連春水的意思,這一路上他處處打點好一切,不容她費心一點。混進鎮南王府,也多虧了他幫忙。
“好吧,等我身體好些找到地方就搬走。”
赫連春水連連點頭,“你肯先住下就好。”
園子幽靜雅致,安紫薰一身疲憊,簡單洗漱就躺下睡去,等她醒來已近黃昏,一掃余月來顛簸的乏力,坐起身子她發現圓桌上擺著她最喜歡的紫藤花。
鎮南王府今天紫藤花早早開了,她不由想起往昔與金筱瞳坐在花架下看著微風拂過,紫藤花海起伏漾開的情形。
“你果然喜歡紫藤花。”赫連春水在外面見她對著花望著的出神,臉上浮現一點溫柔笑意,這段時間她沉默的可怕,許久不見她笑了。
安紫薰見了是他點了點頭,她出生在紫藤花開的季節,花海香味熏然,安宗柏替她取名安紫薰。
不過這是南海特有的花,移植藩地好幾年才勉強成活,能在鎮南王府成片花海,金筱瞳費了不少心思,因為這紫藤花是她最愛的。
“阿薰,你休息的可好?”見安紫薰神情大概是又想起鎮南王妃了,他連忙轉移話題。
“這裡很好,謝謝。”
客氣而疏離的語氣,赫連春水眸子一沉,“你我之間不用言謝。”他說著進來在她身邊坐下。
“侯爺。”
“我喜歡你如從前叫我春水。”他安靜平時安紫薰的眼睛,從他正式決定要將她重新攬住懷中開始,赫連春水就放棄了一切,他甘願如此的結果,只為了她一個人。
一個機會,與她單獨相處這幾十天的機會,平生他最甜蜜的回憶。
安紫薰怔了下,她哪怕是神經大條的人,也覺察出赫連春水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我先前受了傷,腦袋還有些不清楚,所以以前的事情…”她開口解釋。
“你慢慢想,我會等著你記起的那天,如果那需要很長時間,我也等。”他甚至大了膽子在說話間握住安紫薰的手。
涼意的手掌被他握在手中,赫連春水掌心乾燥溫暖熨燙著她的肌膚,比起赫連卿給予她寒冷,安紫薰確實喜歡被這樣的溫暖包圍。
看的仔細,他眉眼有幾分相似赫連卿,遠不及他的顛倒眾生,卻自有一番芝蘭玉樹。
他對她的好,總是潤物細無聲,總在她不經意間流淌,沒有強迫她接受,只是在她左右的保護。
“好吧,就和以前一樣喊你春水。”她答應下來。
他眸子一亮,對她笑起,與赫連卿更為相似的那番孩子氣笑容。
安紫薰心中暗歎,她記得赫連卿對她所有的不好,也記得在相處不多的日子裡,那個男人的霸道還有那笑起令人迷戀的孩子氣。
他只要不妄動,爹爹不會要他性命,這點她相信安宗柏說的到做的到,而赫連卿也不是個分不清局勢變化的人。
還有雲裳,不知他好不好??????
赫連春水見她不似船上的精神不振,“我派人請大夫來給你瞧瞧。”
睡了一覺,安紫薰覺得身體好多了,“不用麻煩,我好多了。”
“我讓下人準備了飯菜,你好歹用點。”
“我不餓,你想吃什麽,我做些給你吃?我住在你這裡,總要有些表示。”
“你做什麽,我吃什麽!”赫連春水心中一陣歡喜。
“廚房在哪裡?”她挽起袖子笑著問。
“我同一起去!”
小廚房裡,他看著安紫薰利落的忙碌,他偶然打打下手的幫忙遞遞東西,雖然只是清粥小菜簡單的很,赫連春水卻吃的不亦樂乎。
原來幸福這般簡單,只要在心愛的人身邊看著她的笑容,吃著她特意為他做的膳食,那種溫暖點滴在心頭,再是冰冷的心房,也注定要被融化。
不等他到房中,就見暗中人影閃動。
“榮福,你怎麽來了?”赫連春水皺了眉頭,有絲不悅。
“奴才奉夫人的命令來見侯爺。”
“說吧。”
“夫人說西楚王傳聞病重,如今是太子掌權,安宗柏扣押了慶王,其他的幾個有實力的皇子皆是投靠太子,這時侯爺要開始行動,這絕妙的機會,不能輕易浪費。”
“知道了,你回去複命吧。”見榮福遲遲不走,赫連春水臉色一寒,“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榮福欲言又止,最終一句,“夫人的話奴才帶來與侯爺,還有一句是奴才心裡話,夫人還不知侯爺與慶王妃在一起,侯爺是知道夫人的心思,若是夫人知曉,慶王妃恐怕…”
赫連春水眼瞳驟然一緊,“這裡的下人全都被割掉舌頭不能說一個字,只有你一個人知曉她在我身邊,榮福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奴才不會背叛侯爺,也求侯爺要與大局為重!”榮福伺候他良久,侯爺對慶王妃動了什麽心思他清楚,怕只怕,一旦被夫人知道此事,王妃的性命難保!
赫連春水立身猛然轉身,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眼神毒辣狠戾,“這一次,誰也不能阻止我得到她!”
一連兩三天,安紫薰胃口欠佳,哪怕是清粥小菜吃幾口就沒有食欲,很快的又全部吐出來,她心裡盤算信期的日子,她一直不準,偶然也遲一個月不來,可這次的情形她直覺不對勁。
最後一次就是在謝家的那一夜,她事後費盡心思討來了湯藥…
倏的,安紫薰突然想起赫連卿說:
——
那你也被指望我會放了你。
不由的,她心裡一冷。
安紫薰立即起身去見了赫連春水,“春水,我想出去走走,回到地面,總覺得暈乎乎的,怕是船上呆久了。”
“也好,我陪你去吧,你臉色不好看。”他擔憂的瞧著她。
“不用了,這裡是西楚邊界,倒是你多注意,若是你擔心我身體挨不住,就找個伶俐的丫頭陪著我去。”
“那好,早去早回。”赫連春水吩咐了下人。
一個上午,安紫薰平安回來,她臉色比早上離開時更難看,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回了房中休息。
她在街市支走陪同的丫頭,極短的時間找到醫館。
“診脈。”她伸手在大夫面前,隨後一片金葉子遞過去,“一定要確認無誤!”
大夫自然不敢怠慢這樣的客戶,片刻後肯定道,“雖然脈象微弱,確實是喜脈!”之後那大夫又囑咐了什麽,安紫薰一句沒有聽清楚,如遊魂般晃悠的回到出住。
怔怔的坐在桌邊,她突然笑了笑,許久不曾落淚的眼眶頓時酸楚難受。
他騙她,那碗藥根本就不是她需要的,所以她讓赫連卿喂她喝下時,他才會那般說。
不過放過她,再用一個孩子將他們之間連接的更加牢固嗎…
為什麽要如此對待她?
他們之間的婚事本就是錯誤,她的手顫巍巍的放在肚腹上,一個多月的孩子,沒有成型那麽的小,在她的身體中被孕育著,對外界的一切什麽也不知曉。
那樣脆弱的不堪一擊,她是唯一能保護孩子的人,卻也是可以親手毀掉孩子的人。
低著頭眼裡奪眶而出,安紫薰彷徨無措,將頭深深埋入膝蓋間。
良久,在她筋疲力盡時,被攬入一個溫暖的胸膛,臂膀有力將她牢牢抱緊。
溫暖乾燥的手掌捧住她滿是淚痕的臉,指腹一點一點幫她抹去還在不斷掉落的淚珠。
“阿薰。”他溫柔的輕喚將她思緒拉回現實。
迷離眼眸逐漸清晰,赫連春水臉上滿是擔憂,那眸子焦慮卻更是深情不已的凝視她。
“阿薰,我們成親吧?”
過了良久,安紫薰的聲音輕輕渺渺的傳來,“成親?”
赫連春水嗓音微有顫意,“對,成親,你做我的妻子!”他想說這句話很久,有阿薰這樣的女子相守一生,他情願放棄多年來的準備。
他的眼神真誠,安紫薰瞧著他半天苦笑著,“你知道再說什麽嗎?”
“我知道。”他點點頭,她最近幾天的情況他都知曉,從她提出要出去,支走陪同的丫頭找了醫館進去,赫連春水都知道。
“你監視跟蹤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