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鏡 前世今生緣(2)
“還有誰一同去?”她突然語氣有些不和善。
“你想誰陪著一起去?”赫連卿扳過她身子靠在自己懷中,她微微一怔,卻沒有掙扎任由他抱住。
“花淺幽不行。”她說的乾脆利落,那個女人就是顆不定時的炸彈,雖然最近很老實的呆在雅築,可安紫薰一點也沒有放松對她的警惕。
赫連卿眸中微沉,攫著她下頜低低一聲,“妒婦。”
“妒婦?王爺你八成是會錯意了,王爺想要女人伺候,可以挑選幾個美貌的姬妾帶著,臣妾沒有任何意見,不過那花夫人我不喜歡,不想看見。”她慢慢悠悠的回答,從赫連卿臉上如期看見慍怒。
“你就這麽容不得她。”
“沒有什麽容不得的,臣妾是妃,她是妾,照道理女眷隨行,是有臣妾來安排,再者是臣妾回家探望,這一路我不想看見什麽人,總能自己做主吧。”她推開赫連卿頗有些賭氣。
“淺幽父母雙亡,本王答應過要善待她。”他不由放低了語氣。
安紫薰聽他的語氣只是輕笑一聲,赫連卿始終善待不會傷害的人,都是花夫人。
“若是王爺非要帶著她,臣妾也不能怎樣,臣妾身體不好,這一路就請花夫人伺候王爺吧,臣妾圖個清靜。”
她垂斂子側身重新躺下,背對著赫連卿,一如往常般冷然的無聲抗拒。
耳邊是他怒意冷哼,拂袖離去的聲音。
安紫薰蜷縮一團,過了好一會她才長歎一聲轉過身。
她要確保那個女人同行,帶花淺幽在身邊時,至少能注意她的行動。
還有一點有她在話,自己與赫連卿可以不必日夜相見。
王府雅築。
黑暗裡,兩具身體交纏如蛇不分彼此。
“哥、輕點……”她張開眼,花淺幽在一片氤氳水汽裡,滿目是身體上方男子絕色的容顏,花淺幽努力抬起身子,想親吻他的唇,這個男人極是溫柔,可無論他們多麽親密,卻從不曾主動吻她,更不會在她身體上留下任何痕跡,他極少沉溺欲望,每次歡好結束,他很快恢復冷靜自若。
長久以來,他皆是如此。
激烈之後,她伏在他胸膛聽著那裡沉穩心跳,他沒有拒絕,反而抬手撫摸她的長發。
花淺幽頓時欣喜,她手臂環在他腰間不放,仿佛如此才能證實這個男人是真正屬於她的。
“幽兒。”他音色悅耳,尤其他每次這麽親昵稱呼她時。
“我在呢。”她抬頭小心翼翼的親在他臉頰。
他捧起她的臉頰,吻上她的額頭,眼簾、臉頰最後是唇…
手指掠過花淺幽被吻的微微紅腫的唇,看她迷離似水的眼眸,尚且沉溺他給予的歡愉裡。
“幽兒,告訴哥哥,安紫薰出了什麽事?”
他低低一聲,徹底驚醒花淺幽沉醉的夢幻。她頓時紅了眼眸,臉頰紅暈褪去,蒼白著臉咬著唇盯著他,方才暖意的身體微微發抖。“你方才是不是把我當成安紫薰了?”
他擰眉眼深邃,突然笑起,“幽兒,你吃什麽醋,誰也比不得你好,哥哥心裡清楚。”他覆身將她再次壓製身下,這一次他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花淺幽隻覺得被他吻過的每一寸肌膚仿佛是被火燒灼,齒關輕咬,微麻的痛,令她不住顫栗。微涼的身子逐漸被熨燙升溫。
聽見花淺幽發出難耐的呻/吟,他又一次開口問道。
“告訴哥哥你所知道的,乖…”
他無時不刻都能撩起她的情欲,尤其他此番溫柔,她身子酥軟成水,被他隨意撥亂。
又一次被他徹底侵佔,她軟綿綿的癱在他懷中有些語無倫次的低語,將她所知的一切全數說出。
他聽完眸中浮現笑意,再瞧著身下迷亂的女人,他不會錯認幽兒是別人。想起月色相見時,那女子身上幽幽暗香,自是醉人的美妙,豈是別人可能代替的。
飛雪似鵝毛漫舞。
一夜間,天地霜白,景色似是惹人喜愛,近郊小道雪深幾寸,這馬車慢悠悠的速度令安紫薰實在高興不起來。
出了西楚皇城不假,可一上午路程並不快,幾個時辰她窩在馬車裡如坐針氈。
空間寬敞布置的也極為舒適,燃起的銀霜炭,烘烤的周身暖和,可看相伴身邊的人,她心頭惴惴不安,這一路還長著,目前就他們兩人同行…
“醒了?”赫連卿察覺她身子動了下,淡淡瞥了她一眼隨口問道。
安紫薰也不好意思老用這招裝睡,天不亮出發時,她被赫連卿撈起抱著出門,為了花淺幽同行的事鬧過後,他幾天不曾理她。
聽阿端說花夫人那裡早早就準備好同行,安紫薰想著目的達到,對赫連卿的行為也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名義上赫連卿說是同她回去藩地,她琢磨著依照他這麽張揚的個性,怎樣也會弄好些人同行。可她完全猜錯,真的出發時,安紫薰才發現他是簡裝便行,除去趕車的車夫外,最頭痛的是,他身邊還只剩她陪著。
她隨著他問話嗯了一聲,坐起身。“到哪裡了?”她找個話題打岔,隨手要掀起車簾。
被赫連卿抬手打在手背,她趕忙縮回手,轉頭怒盯著他。
“外面冷,本王不想受寒。”他垂眸,舒服的側躺著,從他那角度可以看清楚安紫薰的神情。
“知道了。”她揉著手背,其實他力道很輕,當他手觸摸到她時,安紫薰突然想起鏡中的景象。
珍愛生命,遠離赫連卿!
她一個激靈回神,正對上他投射過來的眼神,眸中那抹促狹的笑意。
他隻著了單薄的外衫,平時束起的黑發傾瀉一身,領口松松垮垮的散開露出玉色肌膚一片,很誘惑。
她不是沒有看過赫連卿身體,欣長健碩,帶給她一種危險的壓迫感。
當下臉微熱,要別過頭去,不經意余光瞄見他心口處那塊傷疤。
好些天過去,她見識過三生蠱愈合傷口的能力,怎麽被她刺傷的地方,還沒有恢復好?
安紫薰眨眨眼,開口說的卻是,“不是說七爺、花夫人他們幾個與我們同行的嗎?什麽時候能見到?”
他眸中微沉,細細緊盯著她一會兒,才懶洋洋的接話,“你暫時見不到他們,他們正朝著藩地那條線路趕去。”
“他們去我家,那我們是要去哪裡?”安紫薰詫異,赫連卿為什麽這麽安排?
“難得出來,本王興致來了,想四處看看。從渡口乘船出發,水路比陸路來的順暢,更快能到你故土。”
他的說法沒錯,從水路比從陸路走要暢順,可接近隆冬,水路並不是好的選擇。赫連卿此番走的隱秘,一定不會大張旗鼓的弄艘船走,若是搭客船,那裡人多複雜,反而沒有陸路來的安全。
不過他的想法異於正常人,她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王爺英明,聽王爺的安排。”她客套的說道,千破萬破馬屁不破,赫連卿肯帶著她離開西楚已然超出她所期待的。
但願一路平安回到家裡,安紫薰不由心生思念。她出嫁時是春末,如今在年終,她很想念金筱瞳。
安宗柏守在藩地,事務繁忙纏身,即使年關也極少回來,未出閣時,哪一年不是母女兩人一起過。
影貴妃在那深宮,還有赫連禦風十多年的寵愛,金筱瞳卻是年複一年的獨守那個冰冷的鎮南王府。
她不由歎口氣,抱膝。
不知何時,赫連卿靠過來,“你那個法子是怎麽想出來的?”他突然一句。
“什麽?”安紫薰問道。
他隨意的用手比劃一番,她明白赫連卿問的是在碗中加水,利用碗中水多少的不同來發出不一樣的樂聲。
她隻笑不說話,該怎麽說?難不成告訴赫連卿是她曾經在一部電影裡看到過的?
見她不說話卻笑的明媚,赫連卿不再追問,將頭擱放在安紫薰腿上,墨發如絲,與她的長發纏繞一起。
安紫薰還記得電影裡,冬兒在雨中長廊擺放一排瓷碗,皓腕執著敲擊,簡單音色在漸漸停止的雨聲後格外清脆。
白衣黑發的少女回眸淺笑,驚豔了冷傲的蒙天放,那一眼笑容落在他眼裡,駐進他心間,成為一抹不可磨滅的溫暖回憶。
千年的等待,他守著對冬兒當初的那份愛,千年期盼,他矢志不渝。
三生三世,他不老不死,冬兒卻幾世為人。茫茫人海中,只有一眼,便擦身而過。
說到底,蒙天放最是可憐,原地不斷的等待,卻不能終生陪伴愛人身邊。
當時她年紀很小,莫名的記憶清晰,其實她所求的不過是一份專屬的愛情,前世,這是長官不能給予她的!
寂靜裡,她只聽見車外風聲呼嘯,還有雪不斷落下撲簌簌聲響。赫連卿枕在她雙腿上,靜靜安睡了大概兩個時辰。
她動也不能動,赫連卿很難得會睡著,以往睡覺淺眠,動不動就驚醒,醒來便不再睡著,安紫薰也被他弄的驚覺。
“本王睡了多久?”他醒來有些詫異,窗外的光線變暗很多,他極少能這麽安穩睡著。後來宿在安紫薰那裡抱著她入眠,才逐漸能睡的安穩舒服點。
“大概兩個時辰。”
赫連卿坐起來,看到安紫薰腿麻木到嘴角都在抽搐的模樣,他不禁唇邊揚起笑弧。伸手拉過她的麻木的腿替她揉起來。
“你輕點,疼死了!”腿部針刺般的感覺,她皺著眉頭,看他揉搓的帶勁,“赫連卿你故意的對不對!”安紫薰難受的眼淚快落下,她最怕的就是這個。
他撇了她一眼,看她眼淚滿眶,平時她還挺能忍耐的,這副又哭又笑的可愛模樣,他第一次從安紫薰臉上看見。
惡意的他搓揉的更用力,“真沒用,本王不過睡在上面幾個時辰,你就疼成這樣,以後天天如此,你要怎麽辦?”
“什麽天天如此,以後你愛找誰伺候都成,別算我!”她咬著牙,惡狠狠的頂回去。
“不願意伺候本王是嗎?”他語氣一冷追問道。
“想伺候你的女人太多了,王爺你好福氣,安紫薰自知比不上,所以就…”
她話音未落,赫連卿瞳孔驟然緊縮,立刻壓住她一條腿,另一隻握住她一隻腳踝,動手脫掉她鞋襪,手指點在她雪白天足的湧泉穴上。
“喂,赫連卿,你快放手,放開!”安紫薰表情痛苦卻忍不住笑出來,她腿麻木漸漸舒緩,腳底穴道被他點中,那癢癢的感覺飛快傳遍全身各處。
“大混蛋赫連卿,不帶這樣欺負我的!”她笑的眼淚直掉,又癢又痛的,她的足被在手中,那家夥一派欣賞她窘態的洋洋自得。
“罵本王,安紫薰你好樣的,接著罵。”母妃在他小時候就教過他人體穴道與點穴的手法,這裡湧泉他稍稍用點內力點下,就是再不怕癢的人,也會忍不了。
這一招本是懲罰她說那一句,“什麽天天如此,以後你愛找誰伺候都成,別算我!”他早就撕掉那份和離書,她怎麽還想著要離開之類。
她是他的王妃,指望著從他手裡逃跑嗎?
歪打正著,懲罰她的手法,卻無意見她這副窘態可愛的模樣,比以前她對他的漠然不關心,真是令赫連卿看也忍不住想笑。
安紫薰被他弄的難受,她最是怕癢,他還惡意點她那裡,又急又怒想著會罵人的話都罵了,那人平時一定不會忍著,大概是看她這麽難堪,覺得心理平衡,所以任由她哭著罵道,就是不放過她。
“沒勁了,不罵了?”赫連卿見她漸漸不再罵他,只是手掌捂住臉,頭側向一邊,低聲哭著,肩膀不斷顫動。
心中一動,他放下她的足,俯身在她身邊。
掀開遮住她面頰的長發,見安紫薰真的哭的眼睛紅腫,臉上滿是淚水,不時抽噎,他伸手半是強迫式的扳過她的臉頰。
一手掌涼涼的淚,她閉著眼睛不看他,還在哭,眼淚自眼角落下,打濕了兩側一縷發絲,他的發垂落而下,正與她的交纏。
赫連卿突然想起那一句-——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臭脾氣,喊句好聽的,本王不早就放了你。”手邊沒有帕子,他也顧不得什麽,拉扯袖子替她擦了眼淚。
“不喊,你對我那麽壞,就不喊!”她接著他的話說道,不過身子倒是沒有動,也不回避赫連卿替她擦去眼淚。
赫連卿暗暗發笑,硬來是撬不動她的,戰場上他連幾十萬敵軍都不放在眼中,就不信今次出遊弄不過安紫薰。
“那你生病時,不斷的喊本王又因為什麽?”他捏著安紫薰鼻尖,她還在氣著,憤然睜開眼角,卻聽見他這句話時,忽然不出聲了。
那時她不是自己發出聲音,而是身體本能的張口喊著三郎。
她見到鏡中的景物,那個叫做三郎的人與赫連卿一樣流光溢彩的重瞳,舉手投足間那份絕代風華的氣度,如出一轍。
“寶寶,你真的回來了。”他慢慢的說著話,眉眼展開笑意,臉頰兩側淺淺梨渦,妖冶的他笑起來盡顯孩子氣。
他目光是看著安紫薰這裡,可那眼神注視的好似她靈魂深處般…
身體一暖,安紫薰猛然回神,鼻息間是熟悉的淡淡龍涎香,赫連卿自她背後擁住她,涼涼的唇吻掉她眼角的淚。
她正要開口提醒他,曾經之間的約定。
卻聽見他又俯在她耳邊輕輕柔柔的一聲安慰,“別哭了,乖。”
“哭你也要管啊!”她眨眨眼,抽噎一下,不解氣的回敬一句。
赫連卿早就料到她一定是回敬一句,慢條斯理的接著說道,“只要你別再哭了,本王就帶你去湘陵玩,那裡有天下最美的霧凇,很美很美。”
“切,怎麽個最美,你少哄騙我!”她對赫連卿撇撇嘴,突如其來的溫柔,她有些不習慣。
他凝視安紫薰的眼睛,手指輕撫她眼簾,兩人目光絞在一起,他半睞眼眸,瞧著她有些躲閃的眼神,赫連卿笑的露出兩頰梨渦,將她抱個滿懷,如夢囈般道:“像你的眼睛一樣美。”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幾天,到達西楚邊境的渡頭,安紫薰這幾天憋的快發霉,與赫連卿相處,簡直是要處處防備他突然不經意的溫柔,還有時不時暴虐的壞脾氣。
一路她又不能擅自離開,有次半夜下車試圖隨意逛逛透透氣,如影隨形的謝陌年突然橫空出現,硬是逼著她老實的跳上馬車才作罷。
“早就與你說過,本王這位哥哥一向說到做到,不想死就乖乖呆在本王身邊。”赫連卿倒是一派悠閑,目光湛湛笑睨著她。
反正是要圈養她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就對了!
渡頭來往皆是天南地北的商客,時值隆冬貿易往來熱鬧非凡。
赫連卿一早就為她準備了男裝,再將她包裹的嚴實才準她下去,帶著她到渡頭,那裡停泊著一艘幾層高的巨大商船,聽身邊人談話,這艘船就在當天要出發。
上了船,安紫薰見到了恭候他們的赫連孝,他隨行帶著木棉、李申、自然少不了花夫人。
她心中明白,赫連卿如此安排是將阿端留作棋子在西楚,她要是半路跑了,阿端即刻就會沒命。
再者,還有謝陌年這個影子似的殺手在暗中盯著她,雙重保險法,這個男人早就料想布置的妥當。
(本章完)